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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明末乱世,三界大乱,只怕惹得看官们哭一回笑一回怒一回骂一回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西江月

作者:吴雄志




我出生在岷江边上的张坎镇。年少因头疾失眠,常常于星光之下坐在江边,看着一江之水银光闪烁,分不清哪些是星星,哪些是鱼苗。咦,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云阳子
于海天阁镜心斋


西江月·知味

妙手烹调百味,
炊烟半掩孤星。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饮一啄天定。

世态浮云见惯,
未解别样浓情。

心波已乱意难平,
清夜悠悠谁共?



天很炎热。

李公坐在中堂,望着长长的走廊发呆。李家大院的门口是临街一排两层楼的大商铺。一楼大约有两层楼高,二楼可以住人。商铺面向大宅的这面是高墙,没有窗户。墙内李家大院平日里都阴沉沉的,全靠一条长长的走廊通风进光。走廊的尽头是中堂,中堂后面的院子是李公日常起居的地方。院子后面还有一天井,围着的一排房全都是下人住的地方。从中堂到天井,天井到前院,前院到大门,有一条足足两百米的长廊,铺着光亮的大青砖。走廊的两侧各有两个院落,空置着无人居住。一进大门,就是一口大钟,悬挂在梁上,钟上隐约铸有“大明永乐年制”几个大字。


阳光从中堂的窗外射了进来,照得金丝楠的挂屏闪闪发光。李公坐在黄花梨的官椅上,看见门口两个人影晃动,又听见一阵嚷嚷声,站起身子对管家福贵招了招手,说道:“是不是狗大在外面嚷嚷?没用的狗奴才,大晴天的尽整些闹心事。看看是什么人,撵走得了。”


福贵赶紧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福贵领了一个邋里邋遢的道长进了来。原来是游方的道长来讨水喝,下人狗大骂道:“臭要饭的还不快滚,这李府岂是你讨水的地方?”


眼看狗大的脚就要踢到道长身上,福贵从身后大声喝道:“狗奴才,还不快住手?”
福贵满脸赔着笑,对道长说道:“下人们狗眼看人低,道长您多包涵,请随了我来。”


李公见眼前这道长龟形鹤背,大耳圆睛,两腮长有浓密而茂盛、如戟般坚硬的美髯,断非普通的游方道人,笑着说道:“道长请上坐。”


道长哈哈大笑,却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上八位。


李公回头对仆人说道:“福贵,还不快看茶!把今年新来的银生城普洱加上几根竹叶卷心快快为道长上来。”


道长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笑道:“这茶怎么这么好喝?”


“应该是水好。”


李家的水十分金贵,喝着既有一股清香,又有一种莫名的回甘。李家大院虽然有口老井,但是李家从来不用自家的井水,而是去几里外的周公泉取水。后来李家捐资在码头上修建了一个广场。在广场落成大典上,镇长张虚白代表全镇将这湾清泉赠送给了李家。


李公问道:“请问先生道号?”


“别人都叫我邋遢道长。员外家中可是有人身子不好?”


李公心中一惊,说道:“内人七年前怀妊,可惜怀一个,掉一个,连怀了六胎。第六个掉了后血如泉涌,内人瘫倒在床,从此一病不起。”说着说着李公的眼泪花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道长说道:“我看员外的门档下有一个瞎子,只怕瞎了有七年吧?”


李公惊道:“道长如何得知?”


道长摇摇头,说道:“带贫道去为夫人诊治吧。”


道长和李公进了里屋,只见一中年妇女骨瘦如柴,躺在床上。道长让女子翻过身子,在随身的行囊里拔出一根银针,往腰上阳关穴扎了一针,口中念念有词道:“这都几年了,你还不走?老夫今日送你去观世音菩萨道场修行可好?她走她的阳关道,尔过尔的独木桥。错过今日,再无明日,还不快走!”说时迟,那时快,道长一把拔出银针,对李公说道:“可以了”。


李公上前一步,扶起妻子,示意妻子动了动腿。妻子李刘氏居然就此站了起来,乐得道长哈哈大笑。


李公扶着妻子,“砰”地一声就跪了下去,哭道:“道长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


道长笑道:“嗻,嗻,喝了你一杯茶,这还不满意,你还有何要求?”


李公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恳请道长赐我李家一子。”


道长举起手,来回地掐了掐,说道:“按你的命理,应该是再无子女。不过命由天定,运在己身,你这一杯茶,就是缘起。既然缘起,就有办法。”


李公急忙问道:“恩公请讲,有何办法?”


道长说道:“常人投胎,都是照着生死簿,从地府降生台而来。生死簿上,你家并无儿女。人的魂分为三魂七魄。人死之时,七魄消散,三魂各飞。三魂者,爽灵、幽精、胎光也。爽灵上天幽禁,胎光随尸身入棺,幽精下地府报到。人死之时,或怨气深重,或念心不灭,三魂七魄聚成一团,黑白无常的锁魂链寻不着幽精,就可在这阴阳界中成为孤魂野鬼。既是孤魂野鬼,则孤寂难耐,天长日久,难免有想投胎者。眼下子肯定是没有的了,女要不要?”


李公不停地点头说道:“女也好,女也好!”


道长说道:“此话当真?”


李公连连答道:“当真,有个女儿我就阿弥陀佛了,怎能不当真?门口那瞎子说我今生再无子女,还说什么我不克女人,女人即来克我,害得我连妾都不敢纳。难道我夫人的病真的是我克的?”


道长叹道:“怪不得瞎子,这都是缘分。你可知道你为何再无子嗣?你流掉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个男孩。你们未婚先孕,可也不该将孩子流掉。尤为可气的是你竟然把孩子往粪坑里随手一扔。都道是神不知,鬼不觉,可偏偏这些事鬼神皆知。夫人瘫痪在床,并不是你克了她,而是小孩子不肯离去,怨气深重,故让夫人瘫痪在床,屎尿都不能自理。活鬼两相守,缘尽还分手。生日就是死期,死期就是生日。如今你夫人一肚子的血水,如何能再生?”



道长让李刘氏躺回床上,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对着玉牌念念有词道:“清净地中不清净,风月场里叹风月。而今送你来那修罗场、绞肉地,只盼你与那心上的人儿,今生不欠,来生不见,生生世世,永不纠缠。”道长对着李刘氏的肚子凭空划了一道符,一手往虚空一抓,翻掌拍向李刘氏小腹,口中念念有词念道:“来,来,来,痴男怨女入洞台。终南山上妙真来,老夫送卿入尘埃。”


念毕道长从包里面掏出一包红色的药粉,说道:“这个药叫化血丹,你把这个让夫人吃了以后,就能怀上孩子。”


道长拿起包袱就要走。李公正要起身,道长沉下脸来,说道:“贫道一生,来去自由,切莫相送。只是此女天赋异禀,你要好生教养,日后定堪大用。”道长一转身,边走边唱:



有恩的,报恩,
有怨的,报怨。
有情的,情重如青山,
有缘的,缘来自相见。
放下的,随人走了,
痴迷的,浪里弄潮。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道长刚来到门口,就觉得腿被人抱紧了,低头一看,原来是瞎子。瞎子哭道:“求道长救命,求道长救命!”
道长冷笑道:“你都可以作法害人了,还需要我救命?”
瞎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道:“这毒妇流产之事,实在与我无关。至于她瘫痪在床,确实是小的下了咒,略施惩戒。小的有冤啊!”
瞎子指着地上的破碗说道:“我本是风门中一端公,本地人就叫我张端公。当日李家不过是镇上一普通的布店,李公请我点穴。我看好了一上好的穴位,却又怕泄露了天机,遭到报应,于是我对李公说道:点完此穴,李家必定富贵,但我怕是会双目失明。李家承诺待我如养父,供养我一生。果然李家从此一日胜过一日。刚开始还和我一桌吃饭,哪知我失明后,生活难以自理,李家人嫌弃我邋遢,日子久了就把我赶到大门口生活,对外称是流浪的乞丐,被李家收容。那管家和下人们也使劲欺负我,吃了饭不给洗碗,碗里的剩饭结了痂,碗是越吃越小,到尔今一碗饭实则只有两三口,我每天都吃不饱啊!”
道长叹道:“你要不是点了穴,我也找不到李家来。这个穴位虽是富贵,只可惜天煞孤星,孤独终老,饿死在金山银山之中。纵然如此,你也是作了恶。”
瞎子抱着大腿就不放,苦苦哀求道:“小的看道长并非普通的游方之人,定是那世外高人,火门高真。小的我愿意追随道长。”
道长哈哈大笑叹道:“你不是道家的人。你随我来,到前方周公崖下清凉寺,出家去吧!”
瞎子依旧不乐意,说道:“我眼睛都瞎了,去到寺庙,能有何用?”
道长一本正经地说道:“有朝一日,末劫来临,眼前的这一切,都将化为灰烬。你信不信在你有生之年,会千里无人,世界如同毁灭?你若是信了我之所言,那清凉寺正是老天给你的避难之所。”

秣陵春·尘引
吴梅村

杨柳不管人心事,点点閒愁飞至。
闷把残编谁是,剩有相思字。
玉笙吹彻风流子,吾辈钟情如此。
一卷澄心堂纸,改抹莺花史。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二 黄面虎眉州卖枣

乐生堂就开在李家大院的街对面。医馆的老板姓吴,名远成。这日天正热,李家的大小姐送了半个西瓜到乐生堂。二人刚吃完西瓜,街上远远走来一老一少两个人,推着半车的红枣在吆喝。


吴远成眼看老头的车停在医馆门口,没等来者开口,吴远成笑着问道:“老人家,好大枣,给我来几斤!听你是外地口音?”


老头说道:“可不,这是我犬子。我们是陕西榆林定边县郝滩乡人,今年大枣丰收,可惜年头不好,老百姓饭都没得吃,谁还会买我们的大枣。听说天府之国富庶,所以才不远千里来卖这一车的大枣。”


吴远成说道:“我也是外地人。我老家湖南常德府桃源县。前几年桃源闹饥荒,哥哥出生不久就被送到江苏一八竿子都打不到的远亲家,谁知道不久我又出生了。父母见老天又送来一个子嗣,再也舍不得送人。后来父母饿死了,我也饿得神志都迷糊了,恍惚之间就睡过去了。只见一个老道走到我面前,对我说道前方是张家界,往前翻过九黎城寨就是重庆府,你沿长江而上,至三江口,再走一百里就是眉州张坎镇。此地俗称小成都,池小王八多,高手如云。我送你一块玉佩,遇见你心爱的人就送给她。忽然一下我就醒了过来,身边果然多了一块玉佩。于是我历尽艰辛,来到这里,操持祖业。”
老头问道:“看你这门口悬挂的葫芦,皮壳比我的大枣还红熟,想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年了吧?”


吴远成笑道:“两百多年了。这物件在我们医家那里有个说法,叫悬壶济世。葫芦,古称壶,腹大口小,且有内外两口,密封性很强,装药不受潮。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汉代有一个人叫费长房,看见街上有一个老翁卖药,悬一壶于肆头,罢市后人群散去,老翁就偷偷跳入壶中,偏偏被站在楼上的费长房无意看见。老翁拗不过费长房,于是带着他纵身跳入壶中。只见玉堂华丽,满地旨酒甘肴。二人饮毕而出。费长房遂随老翁入深山,疗众疾。我逃荒出来,祖上留下的除了一背篓的医书就是这一件葫芦了。老祖宗口口相传的东西就是灵验,全靠这祖上的宝贝,否则看我这么年轻,又是外乡人,谁找我看病?”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三 老庄主棒打鸳鸯


李秋霞急冲冲地跑进了乐生堂,抓起吴远成的手就往外走。吴远成莫名其妙地问道;“你疯茬茬的又是何故?”

李秋霞喘着长气说道:“我妈病了,一天没吃东西了。胸口烦闷憋气,吃东西噎得慌,还隐隐作痛。”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有人追书嘛,可以在掌阅,kindle买到了。买书可以加入读书群。作者在群里不定期讲解。这本书里有很多东西很讲得很隐约。佛道两家真实的修行的内容。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吴远成跟着李秋霞进了李家大院,只见李母有气无力地躺在紫檀大床上。吴远成一抬眼心中就明白了八九分,依然有模有样地为李母摸脉看舌头。


李母问道:“敢问先生,我得的是什么病?”


吴远成说道:“这个病名叫乱气。世间万物,皆有其道。脉有脉道,食有食道。《灵枢·阴阳清浊》曰:受谷者浊,受气者清,清者注阴,浊者注阳,浊而清者上出于咽,清而浊者则下行,清浊相干,命曰乱气。《灵枢·五乱》又曰:清气在阴,浊气在阳,营气顺脉,卫气逆行,清浊相干。我家传的开宣通痹汤一方可治此病。”
吴远成提笔写下:

瓜蒌一两 薤白三钱 桂枝三钱 香附三钱
苏叶梗三钱 陈皮二钱 苍术三钱 神曲五钱
川芎二钱 枳实五钱 射干三钱 威灵仙一两
生姜三片为引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李母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只知道如今是乱世,不曾想还有个病叫乱气。”

吴远成毕恭毕敬地答道:“人天一气相往来。天生乱世,人有乱气。故其知道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

李母若有所思地问道:“先生逃荒至此,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吴远成答道:“已经十年了。”

李母说道:“老天还是长眼。先生做了这么多的好事,张家镇上至乡绅,下至乡亲,无一不保先生平安。否则先生是外地人,没有眉州的户籍,早被官府抓去治罪了。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

吴远成见李母话中有话,放下笔说道:“感谢老夫人多年光顾。此病乃身心同病,非独药物可治。老夫人需要高枕入眠,宽心便是。”

李母叹道:“先生所言甚是。有时我的心悬一线,唯恐坠入深渊。有时胸中又空空荡荡,如无一物。有时这颗心跳得又急又乱,恨不得蹦了出来。有时心中堵得一塌糊涂,嗳气连连。”

吴远成说道:“平心才可以静气,气静则不乱。所谓平心者,不唯上,不唯下,自然心平气和。至于堵心,那是因为心有七窍,犹如一地鸡毛,堵了心窍。一窍不通,便气血逆乱,自然郁郁不舒。”

李母问道:“先生可知我心中鸡毛是何物?”

吴远成一怔,答道:“此事唯有夫人自知。”

李母问道:“先生每日在街对面,见我家门柱粗不粗?”

吴远成答道:“粗。”
李母又问:“门档大不大?”
吴远成无奈,答道:“大。”
李母再问:“门槛高不高?”
吴远成再答道:“高。”

李母得意地说道:“门口那口大钟,是永乐年间的宝物。蜀中可以媲美只有峨眉山圣积寺那口大钟,钟声可传二十里。”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李母看了一眼李秋霞,握着吴远成的手,叹息道:“先生真是个好大夫,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不过老身活了这么多年,再多活几年如何,少活几年又如何?只是秋霞是我的掌上明珠,也是李家庄全部的希望。秋霞可不是野花野草,她未来的夫婿,非富即贵。先生是远近闻名的一方名医,来看病的人想必很多也是非富即贵。先生身边若是有好的人选,千万莫忘了秋霞。”

李秋霞大哭道:“母亲你说得是什么?你这是逼我不嫁么?”

吴远成怔怔地说道:“老夫人所说的富贵,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如此高高在上,小生攀不起。”

“既然如此,那小女的婚事就拜托你费心了。”李母厉声说道:“福贵,还不赶紧带小姐回房?”

李秋霞一跺脚,一把撕了手里的鸳鸯手绢,哭着跑了出去。

李母说道:“先生是流民,不方便出名。再说了,名是把杀猪刀,出了名,也就到了头。只是可惜了先生这一身的本事,不如我把先生的乐生堂买下来,就以我李家的名义,在全川开设分号。先生可以得五百两现银,以及大小药铺一成的分红。先生一生,衣食无忧,喜欢上谁家姑娘,买了便是,可谓自在了。”

吴远成两眼下垂,一语不发。

李母说道:“也是。若是做大做强,五百两不算太多。先生看两千两如何?”

吴远成说道:“谢谢老夫人好意。在下是一介贫民,消受不起这么多的银两。”

李母勃然大怒,喊了一声:“福贵,死哪里去了?”

福贵赶紧跑了过来,只听得李母说道:“后院的狗在乱叫什么?吵得人心烦!”

福贵唯唯诺诺地说道:“想是小白早上没有吃饱?”

李母面无表情地说道:“杖毙!”

福贵转身跑了出去,一阵猛烈的嘶叫声后,福贵跑了进来说道:“了了。”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李母厉声问道:“今年咱们的狗头税都捐了吗?”
“上月刚捐过了。”
“捐了好,捐了就不违法了,多捐一点也不碍事。”李母忽然想起来吴远成还在,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福贵答道:“巳时。”


李母对福贵说道:“赶快告诉厨房,今天不吃狗肉。大黑与小白是我李家的哼哈二将,替我李家看家护院多年,功不可没,厚葬。”说完李母转头又对吴远成说道:“快到吃饭的点了,先生不如吃过饭再回去?”
吴远成觉得恶心,转身就要走。


李母平静地说道:“先生请留步!小女的婚事就拜托你费心了。有先生牵线,不怕小女嫁不到好人家。福贵,还不去取了银两来,感谢先生玉成?”

管家福贵很快取了一包银两过来。吴远成一不小心,一把掀翻了福贵手里的包袱,白花花的银子落了一地。福贵弯着腰身对吴远成恭敬地说道:“先生您请,我陪先生取药去,银子随后给您送去。”

钗头凤·红酥手
陆游

红酥手,黄滕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四 三姨太枯木逢春

李公生了李秋霞,偏偏还想要个儿子,就娶了二姨太胭脂。胭脂本是仁寿县张家班的角儿。得知胭脂嫁入豪门,张家班的姐妹们哭成了一团,班主也慷慨地把平日里胭脂最喜欢的一条金毛狗做了陪嫁。

刚进了李家的门,二姨太就隔三差五地夹着大腿来乐生堂找吴远成。吴远成可怜二姨太坐不得硬板凳,每次都在二姨太的椅子下放一块坐垫。每次吴远成也开相同的方:

土瓜根 芍药 桂枝 蛰虫(各三分)。上四味,杵为散,酒服方寸匕,日三服。

开完方吴远成对二姨太说道:“夫人你这阴肿之症,纯属外伤。每次受了伤就来吃药,不是个办法。”

二姨太满脸哀怨,说道:“老东西年老体衰,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做不成,全靠木棍捅,我这是活受罪,还不如死了的好。”

吴远成劝道:“生命可贵,可不能轻言。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病。《药师经》说:若诸有情,悭贪嫉妒,自赞毁他,当堕三恶趣中,无量千岁,受诸剧苦。受剧苦已,从彼命终,来生人间,作牛马驼驴,恒被鞭挞,饥渴逼恼,又常负重,随路而行。或得为人,生居下贱,作人奴婢,受他驱役,恒不自在。夫人不如就当是还债了。再说了,你家老爷的哮喘病犯了,走路都困难,没有三两个月也好不了,你放心养伤好了。”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二姨太眼珠一转,笑道:“先生这医馆名叫乐生堂,奴家活得这么苦,先生莫非是能让奴家离苦得乐?”二姨捋着怀里的金毛狗儿,笑道:“金毛,金毛,你看先生可好?”


吴远成没好气地说:“那花满楼的大厅里还挂着极乐世界的大匾,你咋不带着你的金毛往那里想法子去?”


二姨太娇滴滴地道:“敢情先生也是性情中人,也爱去花满楼,奴家比那头牌的贱人小红如何?”


吴远成笑道:“花满楼我常去,看的病和你得的差不多,谈不上贵贱。”


二姨太一把抓住吴远成的手,对着吴远成的脸喷出一口香气,火烧火燎地说道:“先生若是疼爱奴家,奴家死也知足了。先生看病这么快,我们有的是时间。”


二姨太娇滴滴的声音就如熄了灯的蚊子,在你耳边“嗡嗡”地飞,搞得人心乱。一般男子哪禁得住此花撩动?好在吴远成心中已有了别人,赶紧掰开二姨太的手,劝道:“夫人还是拎上你的药快回去吧,小心晚了又是一顿毒打。”


二姨太“哼”地一声拎起药,夹着屁股出去了。一连数月,二姨太都不再来乐生堂了,吴远成终于松了一口大气。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亲们看完请留言呀。谢谢。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ty_143546659 2021-01-06 11:49:32
@成墨的石头 :本土豪赏1个 赞 (1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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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中医张2015 2021-01-05 22:04:15
肿瘤科医生中最会写小说的吴雄志老师的新作,看了后会刷新你对历史的认识,刷新了你对儒释道三家的认识,如果世间真的有菩萨,那一定是吴老师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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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后期可参与解释书中治病用方啊。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李公的哮喘病是越来越严重了,这几日都下不了床。李母对着福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都是这小贱人,每次都累得老爷气喘吁吁,给我关进养心斋。你带几个妥帖的人,帮她好生反省,不许让老爷看见伤。”


福贵带着鸭棚、狗大进了二姨太的屋。狗大肩上扛着一捆麻绳,押着二姨太去养心斋。鸭棚用兰花指拎着几方毛巾,拧着屁股跟在后面。一周以后二姨太被放了出来,蓬头垢面,又哭又笑,已经是个失心疯。


从此李家大院夜里就闹鬼。李家人丁不旺,李公与李母住正院,二姨太住在东耳房,东大院是小姐住的地方,下人们全都挤在狭小的后院,西大院、西小院、东小院全都空置着。半夜里总是听到这个空着的院子传来唱戏的声音。


李母冷笑道:“装神弄鬼,今晚老娘就捉鬼去,看看究竟是鬼可怕,还是老娘可怕!”
李母吩咐丫鬟玉坠当晚把小姐锁在房里,又令下人一律不得睡觉。半夜里果然西大院传来唱戏声。李母带着福贵等人很快就包围了西大院。大家战战兢兢地地望去,果然隐约是一个女人穿着戏服,抱着个物件,在晦暗的星光下自顾自怜地边跳边唱:

看这些花荫月影,
凄凄冷冷,
照他孤零,
照奴孤零。

此情空满怀,
未许人知道。
明月照孤馆,
泪落知多少。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李母一挥手,一群人冲了上去,只听得鸭棚“啊”地一声大叫,腿上被咬下来一块肉。李母冷冷地说道:“既然是你先伤我李家的人,就别怪我们无情了,上家法。”


狗大愤怒地冲了上去,棍子漫天落下,二姨太把金毛紧紧抱在怀里,用身子护紧了,不一会儿人与狗全都血肉模糊。二姨太张着血糊糊的嘴又笑又唱:

碧玉簪冠金缕衣,雪如肌;
从今休去说西施,怎如伊。

杏脸桃腮不傅粉,貌相宜;
好对眉儿共眼儿,觑人迟。

李母勃然大怒:“还在这里勾引众人,贱人我见得多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贱的人。”

李母大声喝道:“福贵。”


福贵小心翼翼地答道:“夫人,小的在。”


李母说道:“割了!”


福贵结结巴巴地问道:“割,割哪里?”


李母转过头来,骂道:“弄不好,就割你自己!”


狗大蹿了上去,用力死死地按紧二姨太,鸭棚用筷子撬开二姨太的嘴,将毛巾包绕着二姨太的舌头,兰花指往外用力一拉,二姨太的舌头就如装了弹簧一样,伸得老长。福贵拿着杀猪刀,手起刀落,二姨太顿时口中血如泉涌。猪头赶紧递过来一瓶三七粉,福贵打开瓶子就往二姨太口里倒,半天血还在冒。


福贵赶紧对李母说道:“夫人,大家都在,您看怎么办?”


李母关切地说道:“怎么办?这还需要问!人命关天,还不赶紧请吴先生来。”


吴远成慌里慌张地跑进了李府,拿起一瓶止血饮就往二姨太口里倒。吴远成对着福贵怒道:“怎么会这样?”


福贵小心翼翼地说:“大家都是无心的。”


吴远成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无心的,全都是无心的。”


眼看出血见缓,吴远成放下二姨太,看了看金毛。眼看金毛已经奄奄一息,吴远成赶紧取了银针,抱起金毛。福贵问道:“先生这是做什么,难道还要救这畜生的狗命?”
吴远成问答:“谁是畜生?”


李母冷笑道:“还是吴先生宅心仁厚。福贵,记得把这畜生的药费连同诊金也付了!先生是医人的,医坏了我李家的狗不知道赔不赔?”


吴远成怼道:“人呢,人在哪里?”


吴远成撩开金毛的尾巴,原来是个公的。吴远成对着金毛的会阴穴缓缓地插进一针。片刻功夫金毛醒了过来,无助地望着吴远成。


吴远成正想再给点啥药,只听得李母对福贵说道:“夜已经深了,福贵送先生回医馆吧。”


吴远成回到乐生堂早已过了睡觉的点,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一连好几天,吴远成左右觉得不踏实。这晚吴远成干脆早早关了门,准备睡个好觉。吴远成迷迷糊糊地就听见敲门声,起床开门一看是福贵。福贵神色慌张地说道:“劳烦先生赶紧走一趟。”


吴远成心中不祥,问道:“谁?”

福贵说道:“先生去了就知道了。”

福贵带着吴远成急冲冲地来到二姨太的房间门口。福贵贴着吴远成的耳朵悄悄说道:

“这些日子二姨太一直被锁在家里,也说不了话,没事就抱着金毛呜呜直叫,吃饭睡觉都在一起。今儿狗大给二姨太送饭,不曾想撞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

大狗小狗都受了惊。狗大还好,那小狗受了惊,东西拔不出来,疼得二姨太叫了半天了。这不,老爷差我赶紧来请先生。这事务必请先生保密,神不知,鬼不觉。

拜托先生了,必有重谢。”
楼主:成墨的石头  时间:2021-01-14 18:50:42
吴远成问道:“小姐呢?莫吓着了你家小姐。”

“先生放心,小姐被太太锁在房里。李家上下,大大小小,都不许离开自己的房间。”

吴远成对着门缝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惊道:“好大一只黄毛怪!”

福贵问道:“依先生的意思,如何是好?”

“这是阴缩症,二姨太恐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那东西带倒刺,强拔是出不来的。”

吴远成跑回乐生堂,取了三根乌头,吩咐福贵:“赶紧让人将这几根乌头用猛火煮一锅水,用木桶盛了来,让二姨太抱着黄毛坐在桶上熏下身。这偃月炉一会儿工夫就热胀冷缩,不用你拔,那狼牙棒自己就从荆棘岭中滑出来了。”

说完吴远成赶紧回到乐生堂。望着桌上一百两银子的封口费,吴远成一宿没睡,仔细地倾听李府有没有敲钟的声音。听着,听着,天就要亮了。

天刚麻麻亮吴远成就打开了大门,往李府望去。一只猫头鹰立在李府的屋檐上,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屁股对着吴远成,头扭转一百八十度,正盯着吴远成“咯吱,咯吱”地笑。猫头鹰在民间称之为“丧门星”,俗话说“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猫头鹰笑则家中必有丧事。吴远成正吓得大气不敢出,那猫头鹰忽地噗嗤飞了去。

原来是福贵推开李府大门,张着大嘴伸懒腰。吴远成上去就抓着福贵不放,问道:“你说个实话,二姨太怎么了?”

福贵狐疑地看着吴远成,问道:“先生为何如此关切二姨太?”

吴远成骂道:“果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那金毛是我救的,如果因为这个原因二姨太出了什么事,我于心何忍?”

福贵不怀好意地笑道:“原来如此。不瞒先生说,二姨太昨晚抱着金毛跳了井。”

吴远成吃惊地说道:“为什么一宿没有敲钟?”

福贵冷冷地答道:“李府死了人才敲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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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经里讲的非人,就是民间说的色鬼,寄居在人阴部,专门舔食精气为生。李公岁数多大,附身的多半是老色鬼。我看你们还是抓紧准备后事吧。”

李母镇静地说道:“赶紧烧水,先洗,换寿衣。还请先生帮忙灌汞。”

吴远成一摆手拒绝道:“人还没有断气,这如何使得?这忙我帮不了。夜也深了,我就先回了,一会儿灌汞还是管家来吧。”

李府的钟声惊破了长夜的星空,李府上下挂起了白灯笼,所有的门柱上都连夜挂上了白纱。虽是初秋,张家镇居然下起了夜雪。待天亮吴远成打开乐生堂的门,眼前是白茫茫一大片,这世界竟然变得如此地干净。

吴远成用过早饭就带上礼金登门拜祭。李府的家丁全部出动,李家大院的中轴线上,笔直地站满了白衣飘飘的人。院子中央站着的人都快成了雪人,脸冻得发乌,却丝毫不敢哆嗦。吴远成心里直嘀咕“难不成今儿进了虎穴?”吴远成来到中堂,只见李公没有按例晾在门板上。灵堂上摆放的是一口棺材,棺材已经钉上了盖。

吴远成刚一跪下,就看见棺材的缝里有一丝血迹,地上还滴了一滴血。吴远成大惊,活人入棺,在棺材中憋死,临死前挣扎,以手划棺,多致五指白骨累累。死者面目狰狞,怨气凝聚棺中,不得消散,最容易走尸。棺材上钉,穿心而过,虽可以防止走尸,然死者也万劫不复,永钉棺中。


李母看见吴远成目光所及之处,当即对福贵使了一个眼色,福贵立马跑了上来,扶吴远成起身,一不小心,福贵竟然滑倒在棺材前,手上的毛巾刚好擦去地上的血迹。

吴远成赶紧扶起福贵,福贵连声说道:“先生,不要紧的。”

吴远成问道:“小姐呢?怎么没见你家小姐?”

福贵答道:“我家小姐,平日里和三姨太最为交好。一大早小姐听说三姨太没了,一口气没有上来就哭晕过去了。”

吴远成急忙说道:“还不快带我去瞧瞧。”

福贵一摆手说道:“先生请留步。小姐已经醒了,没有大碍,只是身子有些乏,小姐正躺在闺房里休息,多有不便,多有不便。”

吴远成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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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完亡人,福贵领吴远成去客厅休息。吴远成刚一进门就看见客人们议论纷纷,都在落泪。镇长张虚白招呼吴远成在身边坐下。马家钱庄的马老爷子正和张虚白在窃窃私语:

“老头死了,张家镇济生会的会长总不能由一个女人担当,让旁镇的人笑话。”


张虚白赶紧说道:“您老说的是。不过话虽这么说,可还得听听乡绅们的意思,这事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德高望重的马老爷子颤巍巍地站起身子,现场一下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老爷子对大家说道:“李公原本就是风烛残年,经不起风雨。果真天公不作美,风吹就灯灭。更令人感动的是,三姨太悲痛欲绝,自己不想活了,爬进了棺材,追随李老爷去了。想那三姨太,原本是花满楼的失足女子,至贱至淫。进了李府,经这书香之家的熏陶,果真是从了良,变成了活生生的一个贞节烈女,虽死犹生。”


眼看马老爷子气喘吁吁,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镇长张虚白赶紧上去,扶了马老爷子坐下,说道:“您老别激动,激动伤身子,有话坐下慢慢说,大伙儿都认真地洗耳恭听着呢。”
马老爷子接连喘了几口气,对张虚白叹道:“老夫活了八十有八,张家镇就没有出过如此的贞节烈女,果真是活久见。他们李家是老爷一中风,姨太太立马就死了。我家夫人刚中风,我还活得好好地,果真是人与人不同啊!这三姨太虽说不是原配的夫人,按例是立不了贞节牌坊,不知道镇长能否为这绝世女子破一次例?”


张虚白咳嗽了两声,说道:“你老说得甚是,等忙过秋收这段,我就召集全镇的长老们,我们一定好生商议!”

七笔勾
袾宏

夏赏春游, 歌舞场中乐事稠。
烟雨迷花柳, 棋酒娱亲友。
嗏,眼底逞风流, 苦归身后。
可惜光阴, 懡罗空回首。
因此把风月情怀一笔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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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李二狗黄泉挡道


李公出殡了。

端公说李公的吉时就在死后第三天。

一行人一大早就抬着棺椁,浩浩荡荡来到周公崖下,准备抬棺上山。谁知道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倾盆大雨。

虽说李公的棺椁里躺着李公与三姨太两个人,三姨太狐狸眼、水蛇腰,没有多少分量,加之李公早已被三姨太掏空了身体,抬棺材的家丁原以为重不到哪里去,哪知道棺椁如此的沉重?猪头气喘吁吁地对福贵说道:“福管家,这么大的雨,要不要歇歇?大家实在是抬不动了!”


福贵知道三姨太躺进棺材前浑身捆满了大铁链,对着几个抬棺的家丁大声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抓紧?误了老爷的吉时,小心把你们全都赶到坑里陪葬!”


端公在前面撒着纸钱,大声念着:“雨打棺材头,子孙代代有。”
端公的话充分证明自己的确为李家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李母着急地问道:“那棺材尾怎么办?”

端公想也不想就答道:“脱,送葬家丁全部到林子里去,除了内衣、内裤和外面的孝服全部脱,一定要包好棺材尾,千万不能淋了雨。我们先停下来,让女眷扑在棺材上,抱紧了,等他们回来。”

众人空着身子,淋得像落汤鸡,一个个口唇青紫,面如死灰,哆嗦着自顾不暇,只剩下李秋霞捧着灵位一个人认认真真地放声大哭。

端公来劲地大声唱着:“雨打棺材头,子孙代代侯,封侯、封侯、要封侯!”

那雨下得是真紧,抬棺人的孝服都被淋得白里透红。大家心照不宣地哆嗦着往前走。滂沱大雨之中,前方路边有一间破落的茅草屋。一个人手持一根打狗棍,孤零零地站在路中间。福贵定睛一看,原是村民李二狗。

福贵上前一步,说道:“好狗不挡道!”

二狗挥舞着一根打狗棍,大声嚷嚷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福贵走上去就是一耳光,骂道:“要钱是不?”

二狗点点头,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福贵反手又一耳光,骂道:“要钱是不?”

二狗砰地一声跪在泥泞地里,说道:“大家都姓李,自是一家人。你李家没了男丁,给过钱,我认李公做我爹,我嗓门大,我替大家哭丧。”

李秋霞走了上去,抬脚就是一腿,正踢中二狗鼻梁,血又从鼻子流了出来。李秋霞骂道:“欺负我李家没人了是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哪一点不如你们这些贱男人?”

楼主:成墨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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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20-12-25 22:07:58

更新时间:2021-01-14 18:5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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