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作者,埋头写作,几乎花了毕生精力.披阅十载,五易其稿,书未成而身死.须知他当时并不是'奉旨修撰'有俸禄可领,也不是接受哪个'出版社'稿约,可预支部分稿费.也没有仼何'公司','基金'赞助,有现成茶饭可吃.他黙默无闻地'著书黄叶村'.还要承担'文字有碍','怨谤朝廷'的文字狱风险,可谓难矣.然曹公坚持不懈,意无退转,笔耕不缀.这里面肯定有精神动力在.对照一些古人古事,就可明白了.
司马迁说:"盖西伯拘而演周易......屈原放逐,乃赋离骚......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发愤之所为作也.".又说:"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退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所以他发愤写史,"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言."这个刑余的太史,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写成[史记],此书文史价值极高,举世赞誉,千古流传,实现了其心愿.
如果说司马迁之史记是在继承其父司马谈写作的基礎上写成的,则曹彐芹的红楼梦是在其祖母曹寅妻李夫人回忆录的基礎上整理补充修订写成的.
[红楼梦]最后修订定稿人曹彐芹,在脂批本'凡例'中说:"作者本意原为记述当日闺友闺情,并非怨世骂时之书矣","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又在第一回中写明:"......竟不如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事迹原委亦可以消愁破闷".脂批'事则实事'.
从这些话可分析出,6---13岁即被抄家的曹彐芹,不可能有这样'半世'亲身经历,也不可能凭空冥想出她们的"事迹原委".更不用说还这麽详尽曲折.
这个"记述"者就是曹彐芹的祖母,曹寅妻李氏,也就是红楼书中的贾老太太史太君.曹彐芹在这基础上,揉合添加一些他自己亲身经历(如宝黛初恋,闹书房,会秦钟,蒋玉菡)或听来的旗人风流故事(如贾瑞和二尤),整理编辑增订成红楼梦全书,其父曹頫亦曾干预.其他亲眷或旧仆妇也作了些内容补充.
曹彐芹写作的动力,与司马迁颇为相似.他自喻为无才补天的石头,到风月繁华的人世走了一趟,用小说形式写出人间的不平,这就是他倾注十年心血的[红楼梦] .红楼梦一书中承载的知识量是很惊人的,几乎囗括了当时所有社会文化,写作品也是展现自己,这是对封建社会用人制度不公,人际关系虚伪,官塲腐败,道徳沦丧,等级不合理,封建礼教吃人,两极分化,底层民众须要自由公正......等现象的揭示.由于时代局限,他找不到理想解决方法,只是一死了之或逃离尘世出家为僧.红楼是中国文学史,文化史上的瑰宝,红学有永逺讨论不完的话题.作为没落贵族子弟,科举仕途失意之曹公,成了文化巨匠,终于实现了其目的.
"杜鹃欲化,犹振哀音,鸷鸟将亡,冀畄劲羽"这是乾隆朝名士洪亮吉对其友诗人黄景仁的评论,用於曹公亦相当适合.
(2017年曾发表于“闲闲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