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吴邪和张起灵登上了去吉林的飞机。两人在吉林换长途汽车到了松江河，又换旅游车到达长白山脚下。即将进入六月的长白山脚下，绿意正浓。山下是浩瀚的林海，半山处黄色的杜鹃花在绵延起伏的山坡上怒放。与高耸入云的雪山遥相映衬，美如画卷。

两人在山脚下找了个两层的农家院住下。长白山虽然是旅游胜地，但是一些旅游设施还不完善，交通、食宿、都不算便利。好在张起灵对这里比较熟悉，选得这家小旅馆条件还算不错。房间宽敞，床铺也很整洁，吴邪进屋看了一圈，惊喜的发现这里竟然有淋浴。

张起灵关好门，把旅行箱放到墙边，拿出毛巾走向卫生间，“先来洗脸，躺下休息会。”

“你先洗，我要先看雪山。”这是吴邪第一次来东北，扔下背包，兴奋地打开铝合金玻璃门跑上露天阳台。

张起灵无奈地放下毛巾，翻出一件外套走出去，“加件衣服，傍晚的风凉。”

呼吸着空气中淡淡的青草味，吴邪拉紧张起灵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望着远处的雪峰说：“那一定是座神山。”

远处的雪山，安静地让人不忍触摸。冈峦起伏的山势绵延百里，半山处云雾缠裹，最高峰的雪顶与金橙色的霞光辉映，熠熠夺目。如一颗闪耀的明珠，若隐若现于天际的尽头。

张起灵从后面抱住吴邪，轻声说：“天气好的时候才能看见雪峰，你运气很好。”

吴邪问：“你没看过？”

张起灵在他颈间摇头，“没在远处看到过。”

“看来长白山很欢迎我。”吴邪望着雪山，一脸向往，“真想赶紧上去。”

“今天早点休息，明早上山。”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张起灵拉着人往房间里走。可是吴邪还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张起灵只好一把将人抱起来，别有深意地威胁道：“你要是不累，那今晚就别睡了。”

吴邪先是身体一僵，然后愤愤不平地上去就是一口，“你就会这招！”

吴邪小打小闹的炸毛根本影响不了张起灵前进的步伐，“管用就行。”

“哼！”你不就是从小学过功夫吗，不然你以为你真能一直压得住我？吴邪挣扎着从张起灵怀里跳下来，蹭地一下钻进屋子，迅速拉上玻璃门，冲被关在外面的张起灵做了个鬼脸，然后拽起床上的睡衣跑进了浴室。

张起灵愣了下，随后就是无奈地笑。

晚饭的时候，一起在店里住着的十几个客人分坐两桌。老板准备了很丰盛的东北菜。小鸡炖蘑菇、乱炖、鲶鱼炖茄子、酸菜炖血肠……都是吴邪没吃过也没见过的。菜还没上齐，几个东北客人就开始劝酒，他们过来劝吴邪和张起灵，却因张起灵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打了退堂鼓。

东北人喝酒很豪爽，玻璃杯都嫌小，一群人喝得兴奋了，干脆连酒杯都扔到一边，直接用盛饭的大碗喝。吴邪不能喝白酒，面前的杯子虽然满着酒，但除了刚才互相介绍时动了一小口，就没再多动。对南方人来说，有些东北菜是吃不顺口的，吴邪先每样尝一尝，然后把觉得不错的菜夹给张起灵。他刚夹了一筷子白菜炒蘑菇放到张起灵碗里，旁边的一个东北汉子就说话了。

“小兄弟，你朋友这么大人怎么还要你帮忙夹菜啊？”

吴邪早就听说东北人性子直爽，也知道这人没有恶意。但是他和张起灵关系不同寻常，所以被这么一问，就有点心虚的怕人瞧出什么，说话就有点紧张。“呃……那个……他……比较内向，呵呵，这么多人不好意思夹。”说着又忙给张起灵又夹了一些青菜。

“你俩也够有意思的，人家都带女朋友出来旅游，你们咋就俩男的？看你俩也不像兄弟，是朋友？”

大哥你好奇心能不能不这么重？吴邪很不想回答，就说：“你们不也没带女朋友吗。”

“我们是单位组织的，不让带家属。”东北汉子夹了口菜，又问：“看你们不像普通哥们儿，你们是哪的人？是同学还是发小？”

张起灵一直什么也没说，吃掉碗里的菜后，忽然拿起酒杯冲说话的东北汉子示意了下，然后就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哈哈，爽快，原来这小哥也是酒中同道啊！来来来，一起喝。”东北汉子一看有人陪喝酒，也不再八卦，赶紧叫一旁喝酒的人过来一起。

吴邪和张起灵认识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他能喝酒。虽然一杯酒下去张起灵的脸色一点没变，但是看好几个人端着酒碗一起过来，他还是不放心地拽了拽张起灵。

“放心。”张起灵在桌子下面拍了拍吴邪的手，转又端起刚满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热闹的酒桌渐渐安静下来。两桌十几个人，最后依然坐着的就只剩吴邪和张起灵。看看那些趴在桌上打着呼噜的几人，吴邪抽着嘴角哭笑不得。“小哥，你……也太能喝了。”如果他没数错，张起灵最少喝了三瓶白酒。

“还好，”张起灵揉揉太阳穴，将头靠在吴邪肩膀上蹭了蹭，“这样他们就没时间乱问了。”

吴邪都不知道是该谢谢他还是骂他一顿。张起灵从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只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掏心掏肺的对他好，总是让他觉得暖心。他搂住张起灵的腰把人扶起来，摸摸靠在肩膀上的脑袋，“你还能走吗？”喝多了的人软乎乎的，真好捏。

进房间后，吴邪先把张起灵放到床上，然后颠颠地跑进浴室里拿了条热毛巾。张起灵身上带着醇香的酒气，吴邪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他的小哥现在就是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如果他不趁机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天赐良机。躺在床上的张起灵从上到下无处不透着完美，给他擦脸擦身的时候，吴邪的一双手吃足了豆腐。在miss亲热被三叔撞见被迫出柜那天，他就想这么干了。

小哥的唇形真好看，上前亲亲舔舔。小哥的身材真完美，腹肌怎么练的呢？手掌贴上去慢慢地游移。嗯，该把裤子也脱掉。想着，“罪恶之手”就探向了张起灵的皮带。皮带解开后，他又有点犹豫了，小哥是为了帮他挡住那个烦人的家伙才喝多的，他这样做是不是趁人之危了？不过只挣扎了三分钟，他就果断地拽下张起灵的裤子扔到地上。去他娘的趁人之危，此时不吃更待何时！就在他接着去扒张起灵内裤的时候，准备化身为狼的时候，手却忽然被按住了。他顺着那只手的主人看上去，正对上一双毫无醉意的眼睛。然后，置于他身下的张起灵抬起手摸上他的脸，一点点抚上他的后脑勺把他拉进，还用已经半硬的部位顶了顶他的小腹，淡定地说：“别玩火，后果你承受不了。”

“……靠！”吴邪直想跳脚。你妹的张起灵，居然敢跟老子装醉！他挺住脑后的压力仰起脖子，说什么也不肯被张起灵反压过来。

这是一场力量与敏捷度的较量，最后的结果丝毫没有悬念，张起灵压着吴邪的大腿，将自己沉入的时候，还不忘逗弄一下炸毛的小爱人。“吴邪，你真热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啊……张起灵，你这混蛋，嗯……啊，混蛋你慢点。”吴邪的身体在柔软的大床上随着张起灵腰部有力的动作晃动。渐渐的，呻吟声取代了骂声。

翻云覆雨之后，张起灵亲了亲已经睡着的吴邪，将人搂紧怀里闭上了眼睛。他确实没有喝多，只是有一点点的微醺，他也不是故意装醉，只是靠在吴邪身上很安心，躺在床上被吴邪照顾的时候也很舒服。他没想到吴邪居然打了吃掉他的主意，所以被吴邪挑起火发现爱人的意图后，他才不得不睁开眼睛。既然吴邪不想睡，那他自然是要好好疼爱一番这个能折腾的小爱人了。

吴邪比张起灵先醒的，洗漱完之后就坐在地板上盯着床上的人看。虽然反攻失利，但是他那颗壮志雄心丝毫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他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吃掉张起灵一次。看着时间差不多，他爬过去拍拍床上的人。“小哥，起床了，我们不是要去山上吗。”张起灵昨晚并没做得多过分，他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张起灵慢慢睁开眼睛对他笑笑，声音慵懒地说：“起这么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吴邪满眼的兴奋，跳到窗前一下拉开窗帘。天已经亮了，整个房间一下亮起来，远处长白山的雪顶被黎明的晨曦染成亮丽的鲜红色。“小哥，祭拜之后我们可以去那里吗？”他指着最美的那座山峰问。

张起灵眯着眼睛撑起身体摇摇头：“那里没有开通旅游路线，单凭我们两个很难上去。”

吴邪一脸惋惜地从旅行箱里找了套衣服递给张起灵，“那里的日出真美。”在香港只有去大美督、石澳大头州一些离市区远的旅游区才能看到日出。这些地方没有通宵巴士，想看日出就要留宿一夜。

张起灵也坐起来，接过衣服穿起来，“以后多带些人，找个向导就可以去。”

吴邪又明显有了精神，一下蹿到张起灵面前，“可要说准了，明年怎么样？带着胖子，小花一起。”

“可以。”张起灵微笑着搂住人带倒在床上。

“别闹了，”吴邪手脚并用地挣脱张起灵，把人推向浴室，“快点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上山了。”

两人到楼下的时候，旅馆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在餐厅里摆放餐具的姑娘叫小依，是旅馆老板的女儿，为人很热情，看到他们下来就盛了两碗粥端过来。

“你们今天上山吗？”

“嗯，吃过饭就走。”吴邪喝了一口粥，问：“小依，山上哪里好玩啊？”

“都是些自然景观，我们这里的人都懒得看了。诶，我跟你说的可别告诉我老爹，他该说我赶客人了。”小依盛了把一盘五香花生米过来，又说：“其实你们顺着旅游线走，也就是那点景儿，真的想体验雪山的雄伟还是要过雪线的。”见吴邪一脸向往，小依赶紧说，“小兄弟，你可别惦记，雪线那危险着呢，前年还有人说那里有野人。你啊，还是买点明信片过过眼瘾得了。我这就有，五十一套，春夏秋冬的景致都有，要不要看？”

吴邪觉得这姑娘和他三叔一样，都是奸商，笑着摇摇头，“谢谢，等我们下山回来再看。”

“行，那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忙了。”小依把刚蒸好的白馒头也放好，就又回到厨房去忙活了。

吃完饭出门，外面的柏油路上已经停了不少辆大巴，两人一前一后的上车，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好。吴邪问：“小哥，咱们要去那座山上祭拜？”远处的山势连绵起伏，有高有矮，不知道小哥的妈妈葬在那里。

张起灵把吴邪和自己的旅行包放到旁边的地上，把带子系在前面座椅上说：“先去看天池，之后再去雪线祭拜。”

吴邪惊奇地问：“你妈妈葬在雪线上？”

“是我外公把她葬在那的。”张起灵拿出一瓶水拧开，递给吴邪，“那里虽然没有你早上看的雪峰雄伟，但是也很壮观。”

吴邪一直以为张起灵所说的上山祭拜，只是长白山脚下哪一座小山，没想到居然在雪线上。听到真的能登雪山，他有些兴奋却又有点担心。他从车窗看看远处的雪山，问：“山上真有野人？”

大巴已经启动了，张起灵按住吴邪放在腿上的手说，“放心，我从没见过野人。”

“有你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看到地上的旅行包，吴邪恍然大悟，“我就说你干嘛买那么多的压缩饼干和火腿，原来早有准备。”然后他反手在张起灵的手背上拍拍，像模像样地说，“放心，我可是参加过学校露营的，上雪山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倾城的日光从车窗照进来，张起灵抬手揉了揉吴邪被阳光映照成浅栗色的头发，“那……就请多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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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两人坐着旅游倒站车进入了景区，随着路景移换，一望无际的林海中渐渐显露出被积雪覆盖的长白山顶峰。随着海拔的增高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植被种类在变化，刚刚还是参天的大树，现在就变成了灌木丛。

看着天穹和山峰的那种巍然，吴邪只觉得心潮澎湃。可是没一会他的脸色就变了，原因只有一个，他晕车了。也不知道长白山跑旅游线的这些司机怎么练成的车技，狭窄的盘山路上，车速至少八十迈，就连错车和七八十度的转弯都不减速。车上的游客被甩来甩去，全成了不倒翁。

到达山顶停车场后，吴邪惨白着脸走下车，难受地蹲在停车场的围栏下。山顶很冷，张起灵翻出真空袋里的羽绒服给吴邪披上，搂着人站起来走进休息厅。喝了一杯热水，吴邪才压下胃里翻涌的感觉。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张起灵身上，盯着外面一辆辆开上山、开下山的小巴说道：“这么高的山，十分钟就到了，简直是极品飞车……”

张起灵心疼地摸摸吴邪苍白的脸，又拿出围巾和手套给他戴上，“还难受吗？”

“好多了。”又缓了一会儿，吴邪才有了些精神。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弯腰帮张起灵拿出御寒用的围巾和手套，“你也戴上，这里好冷。”对于一个从没有到过北方的人来说，山上真的太冷了。

两人再走出来的时候，吴邪终于体会到了‘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这句话的含义。山下温暖如春，山上却是冰天雪地。山顶都是苔藓类植物，通往天池的几千级台阶延伸于空中蒸腾的云雾中。山顶云烟氤氲，在风中变化万千。

“这么大雾，能看见天池吗？刚才坐大巴的时候，一个韩国老婆婆不是说她连续来了八年都没看见天池吗。”

“要碰运气，也许到上面雾就散了。”张起灵看吴邪冻得直缩脖子，又帮他紧了紧围巾。

吴邪嘟囔着戴上白色的毛线帽子，“你简直是超人，好像没看出你有多冷。”

吴邪本就长得好看，配上白色的帽子、白色的围巾，帅气中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看起来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张起灵不知道在别人眼中他们两个走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他自己觉得，吴邪这幅打扮可以做他晚辈了。倒不是外表上的年龄有多大差异，是身上的气质。他身上浸染了太多的黑暗，会给人沉闷的压力感，而吴邪潮气蓬勃，就像白昼里瑰丽的太阳，活跃耀眼。

恢复精力的吴邪率先跑上木质台阶，上了十几阶后转身冲着还在下面的张起灵明媚地笑，“小哥，我们来比赛谁跑得快。”他大喊。然后也不等张起灵和他站到一个高度就迈开长腿继续往上跑。看见小坏蛋耍赖地先跑了，张起灵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两个人都背了重量不轻的旅行包，跑了两百多阶吴邪就抬不动腿了，最后还是张起灵拉着他的手，连拖带拽地弄上了山顶。终于登上观景台，吴邪随即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他的运气真不是普通的好，快到山顶的时候雾就散了。从他所在的位置望去，蔚蓝色的天池被白云缭绕，山坡上或紫或黄的杜鹃绵延数十里，池水五色斑斓波光岚影，群峰环抱，蔚为壮观。

吴邪看着如仙境般的美景，感叹般地呼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太美了！真想一直住在这，冻死也愿意。”

“又胡说。”张起灵示意吴邪跟着他，两人走下观景台，“带你去视野更好的地方。”

天池是由火山喷发后火口积水而成，周围都是火山岩。天池湖水深幽清澈，像一块深蓝色的碧玺镶嵌在环绕的群山中。张起灵选的地方路不太好走，所以来这边的人也不多。没走多远，吴邪拉住张起灵，笑着与他十指交缠，虽然偶尔会引人侧目，但吴邪毫不在意。蓝天雪峰中，他只想像天地宣告，身边的人将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人。在一块岩石后面，吴邪忽然回身拥住张起灵，“小哥，等我们老了，就来长白山隐居，到时候还可以陪着你妈妈。”

张起灵被吴邪的认真的语气撼动了，他捧住吴邪的脸，轻轻地在他漂亮的眼睛上印下一吻。吴邪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挚诚。他知道，这是吴邪对他许下了一生的承诺。他更紧地抱住吴邪，紧紧的，像是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低沉而温柔地说：“吴邪，我爱你。”

天边流云涌动，对面湖水如碧，在这么美的地方听到这三个字是多么的让人感动。吴邪的心脏像是承受不住般地剧烈颤动，闭上眼睛收紧了拥抱的手臂。用自己全部的爱、全部的真心在张起灵耳边轻声回道：“我也爱你，张起灵。”

两人的唇慢慢靠近，他们一心一意的吻着，辗转着，从温柔缠绵转成激烈地吻。这一刻，没有占有，没有需索，而是彼此的奉献，奉献出他们那颗最火热的，最真诚的心。他们相互凝视着，彼此的眼光，呼吸纠缠在一起。他们在这巍峨雄浑的长白山上，相互许下了爱的誓言，许下了一生。

看完天池，他们没有坐车下山，张起灵拉着吴邪朝着旅游路线相反的方向慢慢向更远处的雪山深处行进。接近黄昏的时候，山上刮起了大风。寒风卷起四周雪坡上的积雪一层层的朝着脸上袭来。张起灵帮吴邪扣紧帽子，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带着他躲到一个小山坳避风。
因为一直步行，而且路越来越难走又遇到大风，平时很少锻炼的吴邪体力消耗很大。两人停下后，他两手支撑着膝盖上，弯着腰靠着石壁大口地喘着气。

张起灵帮吴邪把背包取下，又放下自己的，翻出里面的巧克力递给他，“吃点东西，风一时不会停，我们晚上要在这宿营。”

邪从口中喷出一团白雾，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口，身体靠着山壁慢慢的滑着坐到雪地上。他抬头看着张起灵，不住地摇头。“小哥，你每年都是这么去拜祭的？”

“不是，”张起灵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把他搂紧在怀里，“我每次直接从山下上山，四天左右能走到雪线。”

吴邪惊讶的看他，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换做是谁，自己孤身一人的来到这人迹罕至的雪山深处都会畏惧退缩吧。这一路上，他看到的雪山几乎都是一个样子，张起灵以前没走过这条路线，不知道会不会走错方向。他有些担心的问：“你确定咱们走的路线是对的？”

张起灵就着吴邪手上的巧克力咬了一口，说：“方向没错，上山之前我研究过地图和山势，没有意外的话，三天后我们就可以到目的地。”

“呵呵，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就自己做决定。”吴邪靠在他肩上无奈的笑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有点霸道，想什么是什么。抬头看着张起灵的侧脸，问出一路上心中的疑惑。“小哥，为什么要把你妈妈葬在雪线上？”

张起灵把他搂紧，回道：“听外公说，我母亲是在那里遇到我父亲的。”

吴邪沉思一会儿说：“你妈妈一定很爱你父亲。”

张起灵摇摇头，眼睛垂下遮住里面的情绪，“可能吧。”

“可能？”吴邪不解的看他，“如果不爱，怎么会连死后都要葬在和你父亲相遇的地方？”

“我母亲临去世的时候也没能见到他。”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像是沉浸在渺远的往事中。母亲去世前的那段时间，爷爷以病人不适合带孩子为由，无情地把他从病重的母亲身边带走时，至今他还记得母亲无力而悲哀的哭泣声。那种哭声彷徨而无助，是那种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和依靠的哭泣。在他的世界里，太阳就是自那一天开始陨落的，从此日日夜夜、冬去春来，他都永久性地生活在黑暗里。直到吴邪的出现，他才又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绚丽。

夜晚的风越来越大，帐篷搭在山坳里都能听到大风在山坳外面狂吼咆哮。两人脱了羽绒服躺进睡袋，白天的旅途劳累让吴邪很快就睡沉了，张起灵搂着他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刚刚吴邪说出的那些话却总像是一个警钟，在他耳边回响。他最近一直在与爷爷周旋与霍家联姻的事，虽然可以拖后一些，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真的不愿走到私奔那一步，不是舍不得现在的一切，是担心他们根本逃不出爷爷的那张网。怀中的吴邪似乎是冷了，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他侧头在吴邪头顶的发旋上吻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吴邪，但愿我们不会走得太艰难。

一夜无事，第二天风逝明显减弱，两人吃过早饭收拾好行装就继续向雪线的方向行进，终于在第三天中午赶到了雪线。张起灵母亲的骨灰埋葬一处石崖下面。雪山上的环境会不断的变化，只有这里，无论多大的风雪，环境怎么变迁，这石崖都是一个显著的标记。张起灵用手一点点的扫掉石崖前一个雪包处的积雪，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默默的一层一层的扫掉积雪，吴邪也不说话，陪着他一起清理。

埋葬骨灰的地方一点点显露出石头垒成的样子，张起灵翻出包里祭拜用的东西放到墓前，然后跪下，吴邪见状也赶紧跟着跪下。张起灵转头望着他笑笑，拿出火机点燃三柱香插在墓前。两人双双跪在墓前，吴邪慢慢拉住张起灵的手一点点扣紧，脸上带着微笑，望着张起灵母亲的墓，在心里默默地说：“请您放心把张起灵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他，不会再让他孤孤单单一个人。”

张起灵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感觉到吴邪手掌温度的时候紧紧地回握住。他知道吴邪一定在和母亲说话，他想母亲也一定会喜欢吴邪，因为他可以感觉到吴邪的真诚。

两人在墓前呆了很久，临走前每人又磕了三个头。整理好装备下山时，张起灵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黑影正向山口的方向跑去。那黑影……心中一震，来不及多想，对着吴邪说了句“在这等我”就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吴邪也看到了那个黑影，张起灵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张起灵已经跑出去一段了。他凭本能地追着张起灵的背影跑出去，但是在后面追着跑了一小段路，他就不得不喘着粗气停下来。张起灵的速度根本不是他能追得上的，在这么冷的气温下奔跑，他的肺都要炸了。小哥刚才好像说要他在这里等，看看山口的方向，又看看石崖，最后垂头丧气地慢慢返回张母的墓前，坐在背包上等待张起灵的归来。。

等待的过程充满煎熬，时间越过越久，眼看天就要黑了，而且又有起风的趋势，吴邪越来越焦急。他不断地猜想着那个黑影会是谁，小哥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不会真的遇到野人了？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实在等不下去了，拎起背包背到肩上向山口的方向快走了几步，但也只是走了几步他就又转了回来，然后再次放下背包坐到上面望着张起灵消失的方向发呆。张起灵说让他在这里等，如果他去找了，万一走错路不能遇到他不说，也许还会在雪山上迷路。

天越来越冷，帐篷和睡袋都在张起灵的包里，吴邪的包里都是食物。为了不被冻僵，他重新站起来，扣紧帽子搓着双手在可以看到山口的地方跑跑跳跳。可是时间长了，他的体力就渐渐不支，但他不敢让停下来，翻出包里的巧克力一边补充能量一边来来回回的走着。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他只知道张起灵去了很久，地上有些松散的积雪都已经被他踏成一定范围的平地。“张起灵，你去哪了！快给小爷滚回来！”他对着山口的方向大喊，可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还有暮云四合后渐暗的天空。

过了很久，一轮圆月从长白山顶峰的山肩上升起。雪山的夜晚有一种凄凉的、梦幻般的美，密密麻麻的星星被涂抹在冷酷的夜空里。星空下，吴邪的身影显得很渺小，好像要被雪山吞没一样。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雪山上，因为他的腿在逐渐的失去知觉，他已经感觉不到双腿是否还在他的身体上。张起灵，如果你知道我在担心，在害怕，你会马上出现吗？就在他要放弃行走躺下睡一觉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远处向他跑来。

张起灵，是你吗？不管是不是，吴邪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迎着黑影的方向跑去。看到了，月光下向他跑来的正是一脸担心、一脸愧疚的张起灵。还好你没有受伤，还好你平安回来了。看清来人后他已经跑不动了，速度渐渐地慢下来，摇晃着朝张起灵走过去，一颗焦急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意识模糊前，他冲着向他跑来的张起灵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18）

吴邪倒在面前，张起灵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轰然崩塌，心中只剩下心痛和恐惧。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已经倒在地上的吴邪，看着他昏昏沉沉的样子，焦急的呼喊他：“吴邪！不许睡！”心痛、自责、恐惧，所有他从前不曾出现过的情绪一下子都涌了出来。他紧紧的抱着吴邪，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只希望那双清明的眸子能睁开看看自己。他不断的搓着吴邪冰凉的脸颊和身体，想弄热他冰冷的身子。

“小哥，我没睡。”正在呼唤着，吴邪微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张起灵皱紧了眉头，紧紧的抱着他，吻着他的额头：“不要睡，千万别睡……”

“好冷……”吴邪双唇打颤，声音和身体抖得厉害。

“我带你去暖和的地方，现在千万别睡。”张起灵把吴邪裹得严严实实，背起他朝着山口的方向跑去。

吴邪在张起灵的背上头晕晕乎乎，像服了麻醉剂一样。他只觉得自己一摇一晃，一颠一颤的，不知道张起灵要带他去哪里，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他现在真的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体在夜色下呈现出青蓝色，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冷风在耳边呼呼的刮过，他感觉现在是往上走，因为张起灵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奔跑，步伐明显越来越慢，但是每一步还是走得很稳健。

“小哥……我们去哪。”

“温泉。”张起灵简短的应了一声，把吴邪往上托了托，又加快了些速度。

吴邪闭上眼睛不再发问，手臂下意识地环紧了张起灵。一路上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耳边的风声消失了，四周的温度似乎也渐渐升高，还有一股硫磺的味道从前面飘了过来。

“跟我来。”一个低沉又陌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是谁在说话？吴邪努力地睁开眼睛，想抬头看看说话的人，可是他的眼睛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无法张开。

张起灵感觉到吴邪在后背动了动，侧头说：“我们到了。”

这是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山体岩缝，岩壁上的岩层呈撕裂状的延伸着。张起灵背着吴邪跟在陌生人后面走了十分钟左右，缝隙越来越宽，转过一个弯后，前方豁然开朗，进入一个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岩洞。这里应该是整条山体裂缝中比较宽敞的地方，温泉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旁边的碎石滩上有几处小的温泉眼，都很浅，冒着蒸蒸热气。

陌生人点燃了一根蜡烛，熄灭了手中的风灯。他拿过张起灵先前放在这的背包，翻出里面的睡袋铺好。“你照顾他，我去热吃的。”说完看了一眼两人，转到一旁把几盒罐头扔进了一个小温泉。

吴邪的脸色因为温度的提升渐渐恢复红润，但是身上和手脚还是冰冷的。张起灵不敢把他直接放进温泉，过大的冷热刺激任何人都承受不了，只能让他一点点的恢复体温。他脱掉吴邪的羽绒服和鞋子，又脱掉自己的，抱着人钻进了睡袋。吴邪的身体像冰块一样凉，人也不住的在颤抖，感觉到贴近自己的温暖，蜷缩着窝进张起灵的怀里，嘴里一直喃喃的说着：“小哥，好冷，你在哪。”

秀秀轮回的本子。硬封的双封皮很拽，哈哈哈，还可以当大明信片。

（19）

这阵子miss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每天上午10点不到就开始有客人陆续进门，晚上到11点才能打烊休息。吴邪怀疑是不是全香港的人都跑到miss来喝咖啡了，就连他们几个人吃饭都要错开时间。

张起灵这些日子也很忙，他爷爷在安排他正式继承家族产业的事情，他经常美国，香港的两头跑，所以只能几天才能见吴邪一次。张起灵在香港的时候，两人也会等miss打烊了一起出去吃夜宵，之后吴邪会去他那里过夜，第二天一早他再把吴邪送回miss。两人就这样聚少离多的相处着。吴邪从没有抱怨过，因为他知道张起灵是爱他的，而且也知道不能因为谈恋爱耽搁了正事儿。可从长白山回来后，又总有一种不安的情绪牵动着他，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第六感，他总觉得张起灵有事瞒着他。

忽然火爆起来的生意让吴邪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但是他坚持不让解雨臣工作太久，自己盯全天，他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胡思乱想的心。秦海婷也很守本分，对客人热情礼貌，只是她好像很害怕张起灵，只要张起灵来店里，她都不敢抬眼看他。

胖子对咖啡店火爆的生意那是嫉妒的要命，时不时来miss跟吴三省说让他把吴邪或者解雨臣借他使使，说现在miss生意好全是因为有这俩帅哥。

吴三省鄙视的对他说拿500万来就把吴邪或者解雨臣借给他。胖子蛋疼地咧着嘴说：“你家那俩太贵，你自己留着吧，胖爷可用不起。”之后又不怕死地说，“那个闷小哥一定愿意买，三爷你开个价，赶紧把天真嫁了吧。”吴三省就差直接抄起扫把将他扫地出门。

这天一早，吴邪刚刚打开店门，胖子就从外面急三火四地冲了进来，“天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你胖爷我！”胖子扬着手中的财经杂志冲着吴邪喊。

“死胖子，一大早鬼嚎什么？”吴邪不满的推开挡住去路的胖子，兴趣缺缺地问，“什么事把你激动成这样？”

胖子马上把手中的杂志摊到桌子上，指着封面让吴邪看。吴邪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拿起杂志仔细看看，然后塞回胖子怀里，“别让我三叔和小花看见。”

“天真，小哥是张家继承人这件事三爷和花爷不知道？”胖子抖了抖杂志收起来别进裤腰里，又问，“那你一直不告诉他们，是怕他们因为这个反对？”

吴邪点点头：“如果小哥只是一个自己创业的富商还好说，但是……有个那么大家族摆在那，三叔和小花一定会劝我离开他的。我现在也很乱，小哥最近很忙，他说会处理好家族和我们的事。”他垂下眼叹了口气，“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胖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鼓着腮帮子看吴邪，“天真，你这就是恋爱者的通病，患得患失、疑神疑鬼。我觉得你应该对小哥有信心，既然能做那么大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他肯定就有那个本事摆平这件事。再说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爱人受委屈，胖爷看得出他是真的很紧张你。”

吴邪微微翘了下唇角，抬眼道：“胖子，这事要保密，我不想三叔他们为我担心。”

“得嘞，胖爷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嘴严。”胖子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吴邪心里乱，也只是无奈地摇头笑笑。杂志封面上的张起灵英俊沉稳，眉眼间的犀利让人不敢直视，全身都透着一股王者的气势。这样的张起灵是他没有见过的，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柔的。他忽然觉得封面上的张起灵好陌生，陌生到他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美丽的梦，而这梦终究会有醒来的一天。

可是那人并没有回答他。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也相信自己的感觉，目不转睛的盯着转弯处又说：“你在miss附近出现不是为了想见我？”

四周依旧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转弯处那人压抑的呼吸声。

“黑敬莫，我知道你在。”解雨臣内心痛楚地微笑着，“我说过让你忘记我，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许久，对面仍是没有任何回应，一明一暗相隔数米的距离，两颗心却在此时跳成了同一个频率。解雨臣觉得心脏在抽搐，那个人是不愿意见到他这个冷血无情的人吧，他竟然把那个人逼得不敢现身。他想他有些懂得黑敬莫当初的想要靠近他的心情了，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再我想要走向你的时候，你却要选择离开了吗？”

对面还是没有声音，他的身体开始发抖了，巷子里的潮气很重，更让他觉得呼吸困难。苦涩的弯起唇角，低下头转身慢慢往巷子外走去。既然不想见，又何苦逼他。解雨臣，这就是你的报应，你的固执注定让你一无所有。黑敬莫，我到底都对你做了什么……

走出的每一步都那么的沉重，眼里虽没有泪，可是心却在流泪。那泪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将他的心完全浸透，涩得发苦。这时，一个接近颤抖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花儿……”

听见这一声后，解雨臣的身体僵立在原地，如何也迈不出一步。接着，两条有力的手臂一下从背后把他拥进一个结实的胸膛。“花儿，我的花儿……”黑敬莫紧紧的拥着他，在他耳边低喃。

解雨臣闭上眼睛，压抑着狂跳的心，猛地转身推开黑敬莫，眼中包含着复杂的感情抬眼凝视他。

“花儿？”黑敬莫惊讶了一下，随后绽开一个魅惑的笑容，“我回来了。”

解雨臣强迫自己忽略黑敬莫那让他心动的笑容，冷冷地问：“你在躲什么？”

黑敬莫一步步走近解雨臣，在他身前站定，嘴角始终挂着笑，异常认真地说：“怕你讨厌我。”

解雨臣屏住呼吸，眼中有水光在闪动，半天才又问：“那你为什么又要出来。”

黑敬莫收起笑容，缓缓抬起手，抚上解雨臣的眼角，将那一滴马上就要滑出的泪拭去，“我舍不得你。”

解雨臣神色一恸，推开黑敬莫转头掩饰起自己的眼泪，“你就是个混蛋。”他不再停留，快步向巷子外走去。

“花儿，你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你要走向我，说了的话就要算数。”黑敬莫看着解雨臣的背影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有你这句话，就算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也不会再放开你，花儿，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解雨臣停住，攥起拳头微微侧头听着黑敬莫一步步走近，然后忽然回身把他推到墙上，前臂横在他的脖子上卡住他，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混蛋，你是故意的。”

黑敬莫嘴角上扬，慢声说：“听到那句话，我其实不太敢不确定你是真的爱上我，或是……只想报恩。所以，我才没有马上出来。”

解雨臣愣了一下，揪住黑敬莫的衣领压着怒气道：“要我报恩等下辈子吧！”

“所以你是真的爱上我了？”黑敬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脸上散发出来期盼的光芒深深触动了解雨臣。

但是解雨臣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吸了口气，毫不客气也不温柔地松开黑敬莫，冷静地说：“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黑敬莫难得的一本正经。

解雨臣静静地看着他，说：“你知道，我的寿命不会像常人一样，这样的我你到底喜……”

“花儿！”黑敬莫打断他，带着憾人的气势靠近，“我要你，不管你有几年的生命，我都要！”


心里原本堵着的那一道城墙，在黑敬莫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土崩瓦解。解雨臣微微翘起唇角，“那么我来回答你的问题，我说那些话与报恩无关，因为我从来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我想，这一点在医院的时候你已经深有体会了。我要说的是，如果你愿意跟我试试，就留下。如果不愿意就赶紧离开，以后也不许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他后退几步，望着黑敬莫等待着他的回答。

巷子里有片刻的宁静，笑容在黑敬莫脸上越扩越大，他上前紧紧的抱住解雨臣，动情地说：“花儿，难道刚才说得还不能代表我的态度吗？我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

心，是从未有过的充实丰盈，解雨臣全身脱力一般地回抱住他，释怀地在黑敬莫肩窝点点头。黑敬莫抬起怀中人的下巴，试探地，小心翼翼地覆上他的唇。这个吻是他做梦都想象不到的甜蜜。这是他梦中人的唇，他觉得全身都已经激动得在颤抖。这个吻由浅至深，由试探到完全的占有。解雨臣微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个满含珍惜的吻，生涩地回应着。他真的已经不再排斥黑敬莫的碰触了，那个以前被他视为肮脏的人竟然成了他的爱人。爱原来是这么的简单，只要肯跨出心中的阴霾，幸福就触手可及。

“花儿，你刚刚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躲着你吗？”黑敬莫放开被自己吻得通红的唇，邪笑着说，“亲爱的，我以后一定对你言听计从，绝对不惹你生气。”

又是这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可是这痞气的样子却该死的迷人！解雨臣挣脱他的怀抱不理他，向巷子外走去，“我要去医院拿药，你自己在这发神经吧。”

“我的花儿就是喜欢嘴硬……”黑敬莫嘟囔一句，低笑着追上，“花儿，你的脸好红，不会是害羞了吧？”

“黑敬莫，信不信我把你踹到水沟里去。”

“哎，花儿你走慢点，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外面太阳太毒了。”

“离我远一点，你干什么，放手！唔……”

“哎呦，花儿你太狠了，这可是你下半生的性福啊，好痛……”

“黑敬莫……你有没有事？我不是故意的……”

“该死的，你又骗我！”

“诶诶，花儿，我不敢了，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快走！”

接上文


吴邪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他身旁的张起灵冷冷地看了眼对面一脸得意之色的黑敬莫，抬手揉揉吴邪的头发唤了他一声，他才缓过神来。

刚刚，难得张起灵有空来给他送早餐，还没吃两口，刚出去不到一小时的解雨臣就突然领着黑敬莫一起出现在miss。吴邪当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黑敬莫不是该在英国吗？怎么回来了？最令人吃惊的是，他竟然是和小花一起回来的。

“小吴邪，你那是什么表情？”黑敬莫坐在桌子对面，嘿嘿笑着逗吴邪。

“你们……”吴邪来来回回的看着两人，虽然看出了倪端，但还是不确定地将目光停留在解雨臣身上，“是不是在一起了？”

解雨臣淡笑着点点头，吴邪又一次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如果是黑敬莫点头他大可以怀疑，但竟然是解雨臣亲口承认的，这太意外了！

“小吴邪，我和花儿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不恭喜我们也就算了，干嘛老是一副受惊吓的表情。”黑敬莫不理张起灵甩过来的刀眼，挑眉邪笑的说。

张起灵又警告地看了一眼黑敬莫，转头对吴邪说：“别理他。”

解雨臣也侧头瞪了黑敬莫一眼，“小邪，我想清楚了。你说得对，不是每个人都能掏心掏肺的对我，而我很幸运的遇到了一个。”他在桌下抓住黑敬莫的手，微笑着继续说，“所以，我决定陪他一辈子。”

黑敬莫反握住解雨臣的手，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如果像以前一样继续缠着解雨臣，他还是会一直被讨厌着，还好听了哑巴的话走了破釜沉舟这一步。

“小花，我真替你高兴。”解雨臣终于肯走出心中的阴影，走向那个灿烂美好的阳光地带，吴邪打心底里高兴。他默默看了眼一旁的张起灵，淡淡地笑笑。看来他也该尽全力谋取将来的幸福了，张起灵的压力一定比他大。当初是那么坚定的对三叔说要和张起灵在一起，现在怎么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扰乱心绪呢，真不知这种胡思乱想的毛病何时能改掉。

“吴邪？在想什么？”

张起灵推了推发呆中的吴邪，拉回他的思绪。“没什么，我是替小花高兴。”吴邪站起来，“三叔去看货也该回来了，你们先聊，我去准备开店。”他离开桌子，走进吧台开始往玻璃罐里放咖啡豆，解雨臣看了眼张起灵，也起身转进吧台。

黑敬莫看两人都没注意这边，绕过桌子坐到张起灵旁边小声问：“哑巴，小吴邪有点不对劲，他知道霍玲的事情了？”

“没有。”张起灵摇摇头，“先不要告诉他。”

“啧。”黑敬莫一脸的不赞同，“这种事还是要你亲口跟他说，难道你想他在娱乐杂志上看到你订婚的消息？”

张起灵看着手中的杯子，慢慢将目光转向吴邪，“我不会订婚。”

“你爷爷可没那么好说话，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说一声。”黑敬莫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转进吧台去给解雨臣献殷勤。

张起灵看着吧台里一脸安静的吴邪，整颗心里都充满对他的爱。是吴邪唤醒了如在冬眠中的他，吴邪就是春天那耀眼温暖的阳光，带给他新的生命，伴着新生命的来临的是无尽的喜悦和希望。他不能让这份耀眼的光陨灭在他手里，绝对不可以。吴邪，我该怎么做才能不会伤害到你。

吴三省回来后对解雨臣和黑敬莫的事一点也没吃惊，他很淡然的接受了两人在一起的事实，并同意了黑敬莫要带解雨臣去威尼斯疗养的请求。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两人，他觉得自己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阻止。他还大发慈悲的放了吴邪和解雨臣一天假，让四个年轻人出去约会。只是，他没想到好心放个假却让麻烦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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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miss的路上，吴邪说不要把这次的事情告诉还在威尼斯度假的谢雨臣，他的病刚好，他不想小花在这个时候为miss的事情担心。吴三省想了想也点头同意，谢雨臣对他来说跟儿子一样，他希望他过的幸福。之前的谢雨臣过的太累太孤单了，现在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那个幸福正竭尽所能让他过得快乐充实，作为爱她的家人，当然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时光。

回到miss已经临近中午，吴三省在警局一晚上也没怎么睡，进到店里就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了。眼前的店面已经恢复到先前的井井有条，一点也看不出昨天事发时凌乱的样子，看来吴邪已经在接他之前打扫过了。只是不知为何，虽然所有东西都没有变化，还是往日的布置，但是整个店里却像蒙上了一层灰色，再找不到一点温馨的感觉。

吴三省双手揉了揉脸叹了口气，他在这家店里辛苦打拼了半辈子创下的家业，仿佛在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样。

吴邪没有过去安慰吴三省，因为他知道这点挫折是打不垮他三叔的，他上前对吴三省笑笑：“三叔，你去楼上休息一下，我先去准备午饭，过会上去叫你。”

“你去吧，我再坐这缓一会儿，人老了熬个夜就没精神。”

等吴邪走进厨房，吴三省一改刚才的疲惫，转头看向从进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张起灵，“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张起灵早已看出吴三省有话对他说，所以才没有进厨房去帮吴邪。吴三省是聪明的，大概早就猜出这次的事不止是秦海婷为了报复吴邪而为。他沉默了一会，平静的看着吴三省答道：“秦海婷应该是受人指使。”

吴三省燃起一支烟，沉坐在那张靠椅中，深深的吸了一口，又慢慢的喷吐出烟雾。半晌，他透过缭绕的烟雾慢慢出声：“知道是谁做的？”

“还没有最终确定，只是有些怀疑。”张起灵沉声说。

吴三省把手中的半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直视着张起灵的脸，“咖啡店没了我可以重新开，但是小邪绝对不能出事，你有把握保护好他吗？”他见张起灵抬眼看他，又很淡然地说，“如果不能，请你现在就离开他。”

张起灵轻皱了下眉头，迎视着吴三省的眼光，坚定而沉着地说：“我不会离开他，我会尽力保护好他。”

吴三省忽然笑了一下，站起身：“尽力是吗？这么说你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其实，”他探究地看着张起灵，“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小邪虽然一直瞒着，但是财经杂志不是只卖给他一个人的。那孩子有多爱你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阻拦你们。只是希望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能把你家里的事处理好，如果小邪因为你受到一点伤害，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定会的。”张起灵在他举步上楼的时候忽然出声。吴三省和他的猜测一样，能够让秦海婷消失得无影无踪，又让他无从查找，有这样能力的人在香港没有几个。那些人和他没有仇怨，而且几家也算多年的世交，相互间有利益的牵扯，谁也不会傻到去打破这种平衡。所以不管是排除法，还是凭直觉，嫌疑最大的就是他那个在商界和黑道呼风唤雨的爷爷。只是他搞不懂，爷爷如果知道了吴邪在他心中的分量，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设计这一场戏，而不是直接的把吴邪处理掉？这一点来说又太不符合爷爷的性格和作风。


吴三省背对着他站住，点点头，“我就信你这一次，别让我失望。

黑敬莫似乎也明白他心里有疙瘩，从没有强迫过他，每次都是吻过他之后，自己压抑着欲火跑去浴室冲冷水。后来为了避免这样的尴尬，两人干脆就是一人一间卧室。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没离开过香港。”解雨臣忽略身下的硬物，平静的看他。

黑敬莫摇摇头，把头埋进解雨臣的颈窝，“花儿，我真的回英国了，只是太想你提前回来了。”

“提前回来为什么不来见我？”解雨臣顿了下，忽然有些心酸了，放松了身体让他抱着，轻声问，“是因为……我……伤你太深吗？”

“亲爱的，难得你能自我批评。”黑敬莫嘿嘿笑着去吻解雨臣的眼睛，“还好，你终于认清了我就是你的真命天子，没让我白等，现在是不是越来越爱我了？”

又开始没正经了，解雨臣费力地一把把人推到一旁去，“你的厚脸皮什么时候能改改？”

而那个被推到床边险些掉下去的人已经调转身体，流着口水向床里的美人爬去，“不厚脸皮怎么追到你啊，是不是亲爱的？”

床上的美人完全不吃他这套，单手撑在他的胸膛阻止了他继续向前的动作，“我要午睡了，你去忙吧。”

“我陪你！”黑敬莫立即起身，拉起被子跐溜一下钻进去，顺带着把解雨臣也拽了进来。

轻薄的羽绒被落下，身前的胸膛很宽阔，也很温暖，解雨臣满足地又往黑敬莫怀里蹭了蹭，“那天我要是没发现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出现？”

心肝宝贝主动投怀送抱，黑敬莫高兴得连指尖都在颤抖，他吻了下解雨臣额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去偷偷看你之前，我一直在想，若是你也能对我能有些感觉，哪怕是在你脸上看到一点点的忧伤，我也会不顾一切地出现在你面前。”

解雨臣抬头，抚上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深深地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你这个傻瓜，我就那么好吗？你在我身上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黑敬莫目光在他的脸上梭巡着，笑得乱人心智。“花儿，即使是苦，我也甘之如饴。谢谢你能允许我来爱你。”

傻瓜……已经有滚烫的液体在眼圈里打转，解雨臣拉下他的头，在黑敬莫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下，随后辗转成温柔地亲吻。

黑敬莫感受着这个妙不可言的吻，渐渐化被动为主动，掠获了解雨臣的唇，撬开他的嘴，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和他温热的舌头交缠在一起。这个吻令人迷醉，黑敬莫搂紧了他的腰，一只手顺着他的胸膛滑向腰间，隔着衣服来回的抚摸着他的身体。

感觉到温热的手掌伸进衣服里，解雨臣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拦住他不停摸索的手，却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这样一个不顾一切，甚至连生命都愿意交付并深深爱着自己的人，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试着让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感受着黑敬莫缠绵的吻和温柔的抚摸。只要想着这个是他的爱人，这种碰触其实也不是难以接受。

黑敬莫察觉出解雨臣的变化，不禁欣喜若狂，他小心翼翼的一颗颗的解开他的扣子，先是在他的锁骨上试探的舔舐，感觉到解雨臣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赶紧抬头看他，他怕自己不知深浅的碰触会引起他的反感。“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出去。”

解雨臣摇摇头，抬手环住黑敬莫正欲离开的身体，“继续做下去。”

黑敬莫有些吃惊解雨臣的反应，他以为自己还要在等待，而他也做好了等待的准备。他激动的摸上他的脸：“花儿，你确定？”

解雨臣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泛着微微水光的眼睛看着黑敬莫，下一秒他双唇便再次被堵住。黑敬莫边吻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他轻柔的拉开解雨臣的衣服，如羽毛般划过皮肤般的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就伤了怀中的人。他温热的手掌慢慢的滑向谢雨臣的腹部，在碰到那一道长长的疤痕时停住了动作。他心疼的用手指轻轻的来回抚摸着，唇一点点向下，膜拜一般地吻下去，最后停留在那道疤痕上。解雨臣在他眼里就是上帝最精心的杰作，却因为病痛留下了这道手术疤痕，他充满珍惜地细细密密的在那道疤痕上来回吻着，仿佛只要这样，那碍眼的疤痕就会消失一样。

“花儿。”他抬头看着谢雨臣，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邪魅的让人心跳加快的笑容：“我们注定是天生的一对。”

见解雨臣疑惑地看他，又继续道：“不止肝脏是情侣的，连疤痕都是情侣的。”

解雨臣“噗”地笑出声，撑起身体送上自己的吻。

黑敬莫，谢谢你能爱我。

夜色渐渐笼罩了威尼斯，这座美丽的“水城”好像一个漂浮在酽酽碧波上浪漫的梦，绚丽旖旎久久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说：既然没人留言，那么我就自己发文自己看，自娱自乐好了ㄟ( ▔, ▔ )ㄏ

miss的生意仍没有一点起色，除了那天卖给那个老者的一杯蓝山咖啡，就再没卖出过第二杯咖啡。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路段都被miss影响沾上了霉运，连对面胖子的酒楼都开始生意惨淡。不过胖子看得开，自己生意不好也不忘过来开导吴邪。他对吴邪说，生意总是有起有落，钱不能只让你一家挣不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吴邪尽量稳着一颗越来越浮躁的心，等着miss能有改观的一天，等着张起灵回来的一天。

八月六日，张起灵去马来西亚的第八天。这是个吴邪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如果没有这一天，他和张起灵可能就是另一种境地。

这天午后，miss依然没有客人光顾，店里播放的轻柔浪漫的钢琴曲催人昏昏欲睡。因为没有客人，吴三省去了大澳陪陈文锦，店里只有吴邪一个人。人行道上摩肩接踵的人群一波波地从窗前经过，在漫漫无期的等待里，眼前杂乱的世界让吴邪觉得无比烦躁。但是他的眼睛无法从那些人身上挪开，他很想看一看，有没有人也和他一样像，因为一场爱恋，魂不附体。如果真的有，他想抓住那个人问一问，你有没有找到将那颗失落的心寻回的办法？

思念像一只小虫子在心房里蹿来蹿去，无情地啃咬着他的血肉，痛得剜心噬骨。他从吧台上拿过手机，解锁，指尖踯躅着，将那串熟悉到骨髓中的数字一个一个摁出来。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冰冷的名字，指尖流连在拨打键上，又收回，再伸出，又收回。最后，他将那串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删除。

张起灵，如果不是miss外面还有你派来保护我的人，我真的会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你那么闷，真的能说服你的家族接受我吗？我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你？

“老板，店里怎么没人？今天不营业吗？”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站在门口，看着空旷的店面问。

“欢迎光临。”

吴邪赶紧收起电话，起身去招待好不容易才有的客人。女孩选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杯卡布奇诺和一块蓝莓蛋糕后便从背包拿出几本书放到了桌子上。在咖啡店看书的客人很多，吴邪也没有在意，他示意女孩稍等，便走进吧台开始熟练的煮着咖啡。

几分钟后，吴邪将女孩点的卡布奇诺和蛋糕端过去，离开前，目光无意间扫到桌子上女孩带来的杂志上。看清杂志封面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如遭雷击，头脑一片空白。他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他张着嘴，却呼吸不到空气。他就那样直直的站着，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石雕，双眼死死地盯着封面上的那两个人和那一行醒目的大字——《香港麒麟集团继承人与未婚妻共赴马来西亚投资建设经济开发区。》

看着封面，吴邪紧紧咬着下唇，血腥的味道迅速地弥漫了整个口腔，嘴唇上的剧痛和心里的痛如藤蔓一般交缠着，他的眼里涌上了一层泪影，但又被他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这才是张起灵疏远他的真正理由吧？照片上的两人在海边默默的对视，仿佛是世界上最般配的两个人。男的那张俊美的侧脸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扣人心弦，女的娇俏温柔，自信美丽。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认为和张起灵会有未来。怎么可能，那样的大家族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男人。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张起灵终究还是要娶一个这样耀眼的女人才对。

吴邪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坍塌崩溃……心，也在极度的痛苦中，终于支离破碎……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那个女孩又是何时走的，似乎是他的样子将那个女孩吓走的。他脑子里出现了无数个跟张起灵相处的画面，很多很多，多到他的大脑完全被那个身影占满。他一直抓着那本杂志，厚硬的封面硬是被他攥得扭曲变形。最后，一颗泪终是没能忍住，无声无息地从那双怆恻欲绝的眼睛里滑落下来。

那滴泪掉在照片上，掉在那个人的脸上，和那颗心一起，碎裂成无数瓣。

张起灵，为什么骗我。

楼主这么勤快，求表扬！(◕ω＜)☆

吴邪不是悲观主义者，他骨子里是乐观向上的，在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后，身体里的疲惫便苏醒过来，他合上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去了。


接上文

只是，吴邪的速度终是没能快过命运残忍的脚步。天色微熹时，他到达拉了马来西亚槟城机场。在机场里，他刚看到电话的位置，就被四个强壮的黑衣人截住了去路。这些人吴邪从没见过，但看到对方的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来者不善。他没有说话，戒备地向后退了几步，正准备转身往警察执勤处跑的时候，对方的一句话却成功另他定住了脚步。

他慢慢地回头，看了几人一会，无力地垂下眼睛。

再次坐上飞机的时候，吴邪从窗口看向这个他只停留了两小时的城市，眼前的一切都恍惚起来。他与张起灵只有一步之遥了，却在他正要迈出这一步的时候，被人硬生生拉开，如果他不停下，必将得到血的代价。感情会蒙蔽理智，而现实则需要理智。爱，真的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就算他有牺牲自己的勇气，也不能牺牲他的亲人。飞机离开地面，窗外的阳光透过小小的窗子刺入眼瞳的那一刹那，寒意渗骨。

香港还在下雨，出了机场吴邪又被人塞进了一辆黑色的车子。吴邪没有一丝反抗，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一点东西，加上长途的飞行，他已经精疲力尽，正处于一种无力思考的状态中。张家选的地方很偏僻，车子到达后，几个黑衣人带着吴邪，顶着雨向路旁的山上走。山路不算陡峭，但是因为连日来的雨水，道路很湿滑。山路两旁的树木遮掩了视线，看不到山顶上的景物，从山坡往下望，可以看到半公里外的公路旁有一座小型的垃圾发电厂，除了那座发电厂，周围再无其他建筑。

雨水湿透了衣衫，耳边都是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杂乱无章。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山顶。山顶有一条人工修成的石板路，路的尽头有座废弃的房子。房子是两层的砖石结构，看上去很结实。一楼的窗子已经被钉死，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了，外墙上斑驳的残留着一些褪了色的蓝色油漆。

几个带吴邪上山的人守在门口，示意他进去。等着他会是什么呢，吴邪不知道，但他此刻没有退缩的权利，不管里面是什么他都要进去。他推开半掩着的大门，一步步走进那片即将吞没他未来的黑暗里。

昏暗的环境令人压抑，一点点幽暗的光线透过钉死的木板透进来，屋里除了光秃秃的石墙和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什么也没有。吴邪想，如果死在这里，估计很久都不会被人发现吧。他深深吸了口气，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过去。

“吴先生，欢迎你。”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传来。

吴邪循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但是因为光线太暗，他没能看清那人的样貌，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老人。老人的身体应该很健康，下楼的步伐听起来很稳健，吴邪的目光追随着来人的身影，开门见山道：“我会留下任你们处置，放了我家人和朋友。”

老人呵呵笑了两声，随着走近，面容也清晰起来。“吴先生，你没有提条件的权利。”

“你们还想……”

吴邪的话在彻底看清老人的容貌后顿住了，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片刻后嘲讽地笑了。眼前的老人，正是上次去miss点蓝山咖啡又让他去日本工作的那个老者。只是，今天的老者是一头黑发，而那日的老者是满头白发。原来一切都是有计划的，先是用事业诱惑他，再用‘未婚妻’打击他，最后再用亲人威胁他。这么说起来，张家也算是先礼后兵了。

“认出我了？”老人并不在意吴邪唇角的那丝不屑，自我介绍道，“我是张家的管家，那天我染了头发，不然怎么能瞒过小少爷的眼线呢。”

“真是煞费苦心。”吴邪冷冷地一笑。

张管家不置可否地笑笑，让出通往楼梯的路，“走吧，你三叔他们在二楼，我家老爷也正在那离等你。”

吴邪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走上那看起来阴森森的砖铺楼梯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这应该是吴邪有生以来最难走的一段路程，每走一步，他就离幸福更远一步。

二楼的窗户没有钉木板，也许是被张家人拆掉了，总之光线要比一楼亮一些。屋子的中央，一位头发雪白的老人正闭着眼睛坐在一张红木仿古椅子上，身后站了十几个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人，皆是统一的黑色着装，无疑是张家的保镖。

管家从吴邪身边走过去，恭敬地弯下腰，“老爷，他来了。”

半天，白发老人才懒懒地“嗯”了一声，然后慢慢睁开了那双透着精光和冷酷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吴邪一眼，随后又垂下眼，把玩着手中油光的核桃慢声说：“知道我是谁吗？”

虽然老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吴邪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尤其是刚才对上老人那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时，吴邪甚至在那里面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一个古稀的老人还能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那么他年轻时该有多么的狠戾已经可想而知了。恐怕当初黑敬莫和他描述这位老人的时候，顾忌他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对他说出全部吧。心间一阵战栗后，吴邪强自镇定地回道：“您是张起灵的爷爷。”

张启山注意到吴邪用了敬语，微微抬头看着他，“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你也该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

“我会离开张起灵，请您放了我的亲人和朋友。”吴邪的声音很平静，但是随着这句话出口，他胸中之恸却如万箭攒心，痛彻心扉。从此以后，他与张起灵的世界就再无瓜葛。

“你很识时务，”张启山满意地点点头，“你放心，只要你肯配合，我不会为难他们。”

事已至此，不识时务又能怎么样呢，亲人的生与死都握在对面那个老人的手里，他别无选择。吴邪强迫自己收拾起悲恸的心情，静静地迎视着对面的老人说：“我想见见我三叔他们。”

张启山示意了下一旁的管家，管家应了一声，让一个保镖推开旁边房间的门。“他们正在里面，不过那胖子太吵了，所以现在正让他们睡着。”管家说。

一股木头和泥土的陈霉味从门里涌了出来，吴三省和胖子被反绑着双手，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中间。“三叔，胖子！”吴邪心里一紧，大喊一声朝里面冲了过去。张家的保镖反应很快，还没等吴邪跑到门口就追了过来，将他的胳膊扭到背后压制在墙上，随后有人过来，将那个房间的门又关上了。

“有什么就冲我来，我三叔年纪大了，怎么可以让他躺在地上！”吴邪愤怒地挣扎着。

“你很孝顺，刚刚见你时也算懂得礼数，不过你还是太年轻了，容易冲动了些。”张启山转着手里的核桃，示意保镖将吴邪带过来。“其实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但是，我却不能留你。”

礼数？就因为刚刚称呼了您？吴邪从保镖手中挣脱出手臂，抬头看向张启山时，眼里闪过一丝讽刺，“那不是礼数，而是我不得不对你低头。”

“年轻人，你还很直爽。”张启山笑了。

“需要我做什么就请直说吧，如果要杀我，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不是吗，说出您真正的用意吧。”吴邪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让声音听起来更勇敢一些。刚才愤怒之下说出嘲讽的话已经另他后悔了，虽然对方已经答应会放人，但是如果他不小心惹怒了这个冷酷的老人，那他三叔和胖子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了。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张启山很满意吴邪的妥协。“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为了这件事费了不少心思。你应该早就想到我会反对吧，你们这么久没有联系，不就是在防范我吗？起灵真很在意你，他怕会给你带来危险，所以疏远你，却在暗地里安排了很多人保护你，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直接除掉你，起灵一定会认定是我做的。”

吴邪冷眼看着张启山道：“那现在您把我们抓来，就不怕他的人汇报给他吗。”

张启山满眼的志在必得，笑道：“你还心存侥幸吗？管家，告诉他。”

“是，老爷。”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后，在张启山身边面无表情地对吴邪道，“有顾忌就会有防范上的束缚，这些束缚正好是我们可以趁机而入的地方，就如你能利用视线的死角甩掉保镖一样。那些保镖为了不引起老宅这边的怀疑，所以从来没进过你的店，就连齐羽也从来不敢在miss附近出现，你的一切情况，都是miss外相隔二三十米的保镖通过电话向齐羽汇报，如果miss现在正在营业，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吴邪，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你在这里。”

管家的视线落在吴邪慢慢失去血色的脸上，看着他逐渐领会他话里的意思，继续道：“我们是在大澳返港的码头带你三叔过来的，而那个胖子，是今天凌晨的时候直接从机场带回来的，你丢失的电话……我们也已经补办好了电话卡，一会儿你就可以打电话给小少爷了。”

吴邪的整个身体都麻木了，脖子以下没有任何感觉，大脑里的血液急速地直冲耳后，一时间满眼都是金星。耳朵里响起刺耳的嗡鸣声时，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他怎么可能没有侥幸心理，但是管家的一席话彻底击溃了他那丝侥幸。如果早知道有这一天，他不会允许张起灵因为保护而疏远，他们为此浪费了太多可以相处的时间，他们的忍耐，看在那个冷血老人眼里，不过是一场无意义的笑话。

“你是他唯一的亲人，这样做，他知道后会伤心，会对你失望……”吴邪的声音很虚弱，仿佛一下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

“正是为了不让他知道，才需要你出面。”张启山似乎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对待他父母时，我就是太强硬太直接了，如果那时候我可以迂回一些，那么起灵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对我怀有戒心。我不喜欢这样，他是我最喜爱的孙子，我可以给他全世界最好的，将来张家的基业也会由他来继承，他不应该对我有异心，这点使我很伤心。我不容许当年他父亲的事再次重演，更不能让他因为你而恨我。”

吴邪慢慢抬头，望着眼前的张启山，忽然觉得他很可怜。这是多么固执的一位老人啊，失去儿子之后仍旧不知道如何去爱自己的家人。

张启山调整了下坐姿，活动了下长时间未动的双腿，又道：“我要你做的，就是由你亲自带着他一步一步将这条路走到尽头，只要你们因感情破裂而分手，那么这一切就与我没有一点关系。其实你应该庆幸，我吸取了十几年前的教训，不然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吴邪一阵反胃，已经意识到张启山要他做什么了。“他不会信的，我们的感情没有那么脆弱。”他轻声说。

“去做你该做的就好，我会帮助你让它脆弱的。”张启山慢慢起身，向吴邪走过来，“之前让你看到的杂志就是要你能认清事实，张家必须传承下去，不可能接受一个男人进门，起灵的人生里也不可以有污点。”

眼前的老人，就是他爱人的爷爷。他看得很清楚，在老人眼中，他卑微如草芥，是张起灵人生的污点。吴邪忽然轻笑起来，一声一声的闷笑带动着颤动的肩膀，“在亲情上，你是一位失败的长者，你想要家人的爱，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获得他们的爱。你所谓的爱，都是建立在伤害的基础上，这样的你，永远成不了赢家。”

张启山的眼里透出寒意，把玩核桃的那只手骤然停住。

呼啸的风声自身后传来，吴邪甚至感受到了高高举起的木棒挥下来时带起的气流漩涡。“砰”的一声，吴邪应声倒地，血从他的唇角渗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

“这只是一点教训。”张启山走到吴邪面前，却未看他一眼，“有一点该让你了解下，张家手里从不介意多几条人命，就如张家可以用钱让那些人自愿喝下那些毒咖啡一样。如果你不肯合作，那么——我只能先送你两具冰冷的尸体。”

张启山的话将吴邪眼里跳动的火焰熄灭了。原来早在miss投毒事件的时候，张家就已经计划一切了，听着张启山下楼的声音，吴邪抬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他知道张启山不是吓吓他而已，这个在黑道叱咤几十年的枭雄，狠辣、嗜血才是他的本性。现实再次告诉他，只要他还有牵挂的人，就永远不能走近张起灵。





作者有话说：楼主马上要排练了，可能不会更的太勤快了，偶会尽量每周2-3更的/(ㄒoㄒ)/~~


张家爷爷估计又要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