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十五）·拆迁办先把自己拆了

11月16日 多云转小雨

拆迁办于8月底进驻居民区，征用了我家隔壁的一栋空房作为办公室。他们在这里启动摸底调查等拆迁预备工作，每天人来人往很嘈杂简直是扰民。
尤其我这个邻居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我们一墙之隔，那么我这栋楼恐怕要留到最后才拆，因为拆了我他们的房子也要垮，去哪办公?
另外隔墙有耳，他们有时候讲一些事情我也听得清楚。比方今天他们自己人在说：拆迁户签约后至少一个月补偿款才到位。政府部门对评估报告和合同有一个审核的过程，有的甚至五个月都没审批，原因是折迁资金不一定能到位。他们私下也承认政府是空手套，都是以最低的价格把地征了然后让开发商来竞拍。——这都是内幕呀，我听到心里就有底了。
我们这边只有80户，摸底工作早完成了，拆迁办基本上就没事了。所以每天听见他们在那里侃大山，或者侃吃喝玩乐，或者聊国际局势，似乎中美大战一触即发。然而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拆迁办的干部们几乎比那些996的公司还要积极地上班、加班。每天早上不到9点就到办公室了，有时候晚上下班了灯还亮着，里面谈得正欢。常常礼拜六、礼拜天都上班，甚至十一假期都有人值班。而实际上又没几个人来找他们谈事。
经过一番观察我明自了：他们享受的就是有人找上门求他们办事的感觉，这是一种成就感，仿佛生杀大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上，也是一种“官瘾”。他们都抢着上班，因为上门来的有些是找关系说情的，他们自然想包揽这些事而不愿让给同事。
这些天拆迁谈判尚未启动，街坊群里就有人问：“他们会不会不拆了？”这真是杞人忧天，因为拆迁公司并未闲着，而是先把办公室的一些设施拆了旧家具扔了，然后开始装修，铺地板砖、刷墙、装空调等，还搭建了厨房。他们老板说:“以后要自己做饭。”
原来拆迁办入驻的头两个月他们几乎天天下馆子，似乎总有人请客。后来宴会愈来愈少，开始点餐。老板大概觉得点餐也不便宜，还是得自己下厨。这证明成本高了他们也耗不起。他们已经耗了三个月，突然不拆了岂不亏死？何况各级拆迁部门盯准的就是这块地，不拆了他们喝西北风！


（图为拆迁办的新牌子做好了暂时未挂出来）

日记（十六）·八年抗战

11月20日 阴

拆迁办按兵不动，我们的一些住户倒按捺不住了。今天一个街坊跑到拆迁办来询问，他和拆迁办很熟，所以双方说话也没多少遮掩。首先他问拆迁公司是不是偃旗息鼓了？对方说没有，现在只等官方一声令下就启动，并告诉他得胜桥那边的拆迁令是11月10日下的，而之前一个月已经完成了对各家各户的评估。
先评估后下拆迁令？拆迁办没有进一步解释。我猜想可能是区政府要先了解得补偿多少钱，觉得这些钱付得起然后才下令拆，否则钱到不了位大家都不搬岂不是制造一堆烫手山芋？
街坊接着说看样子你们今年是拆不完了，而拖到明年你们这个项目不一定搞得了，因为国家现在叫停各地的拆迁了，改为小区升级改造。拆迁办的干部笑了：“这也信？不错，配合国家的政策以前的征收局现在改叫‘城区改造更新局’，要上的项目照样上，换汤不换药哟。”
街坊点头叹服：“怪不得前些天汉口那边那么新的大楼都爆破拆除了。”干部接着强调：“说白了地都是国家的，想征哪一片就哪一片。老百姓很可怜没有话语权，你们也甭闹，给的那个价格不会变动的。”
他也是清楚老百姓可怜呀，可利益驱使都只能昧着良心干。接着谈到还建的位置，街坊说菁英城太偏僻不愿去，明伦街呢不知等到哪年哪月，“那地方还没拆，拆完恐怕得几年，再等盖楼，我看得八年抗战。我今年六十多了，估计要等到七十多岁，很可能还没看到新房子两眼就闭了。”
悲哀。

麦客的诗（五）




不眠之夜


有孤独作伴
我并不孤独
给一颗星星写信
告诉它我爱你

日记（十七）·你都签字了叫我咋办？

11月22日 雨

今天继续秋雨绵绵，听说拆迁公司员工去外地度假了。我记得周五曾有人给拆迁公司的经理打电话谈事，后者就在我门外。我听见他抱怨说：“你都签字了叫我咋办？”
原来是涉及违建面积的事，拆迁户大概是想托拆迁办里的关系把他的违建面积加大。关于违建面积是这样的，历史违建，也就是说没办证但事实居住过很长年限的建筑，准确地说是“未登记建筑”，国家是承认并补偿的，按85%—95%的比例补偿。而违建面积的测量可大可小，在于拆迁办把握，所以这里面走后门的空间很大。拆迁消息一传出，很多居民都偷偷或者在拆迁公司的默许下尽量搭盖，都可以算面积。
而我的邻居们在多年前几乎都搭盖好了，前后左右满满的，像一般的城中村那种密密紧挨的建筑，不透风也不透阳光。而唯独我家是老实人，我家前面有一片空院子，当然也可以搭盖起来。但我们想这样一来别人进出的路就被堵住了，十分不便。结果吃亏的就是老实人，拆迁办不仅不承认院子的面积，连门口堆放杂物的半封闭式走廊也不算我家的面积。一片好心，换来的是成为最倒霉的人。
其实我家也有违建，不过不是建在外面而是建在大楼里面的小厨房，是80年代建的，按理说这个也该算面积。但拆迁办的说词是大楼里面的算公摊，不能算我家的面积，总之狼吃小羊怎么都有理。
而经理说这一次很难帮那个托关系的拆迁户的忙，因为关于违建面积已经测量公示过了，拆迁户自己也签字承认了，再怎么改？“哪怕你是不予配合我们也好办些。”经理对对方说。所谓“不予配合”就是拆迁户对拆迁方的测量不认可，双方有争议，于是公示栏就写“该户不予配合”。这就意味着双方可以继续谈判。若你先签字承认了，拆迁方哪怕想让步给点好处安慰你，从程序上也不好处理了。
所以大家还是别轻易签字，不仅是给自己也是给对方留下回旋余地。

日记（十八）·征收令终于下了

11月26日 阴

今天拆迁办终于把区政府的征收令贴出来了。我拍下照片发到街坊群里，大家几乎没什么反应，显然都十分冷淡。只有街坊“兰花草”说了一句：“征收决定都服从，关键是补偿。”
是呀，执政者当以人为本，与民争利只会冷了大家的心。关于拆迁令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今天是一个时间节点，记录一下。


◆拆迁办也在准备持久战
同时，拆迁办经过多日的装修已接近尾声。有人不解：既然拆迁办借的这栋房子位于拆迁区的中心，也是要拆的，何必多此一举来装修？我想这说明他们也在准备持久战，假如一两个月能解决问题那确实没必要装修，装好了就拆岂不太浪费？
近日我听见一个律师来拆迁办问他们啥时拆完，他们说不要急，签约谈判期有三个月，并且加了一句，“说是三个月其实搞不完的。”可见他们自己对进程一清二楚，限定三个月只是虚张声势。

日记（十九）·赡养老人时不见人，拆迁时都跑来了

12月1日 阴

近日上海一位老人把300万的房产赠给水果摊主的新闻刷屏，网友抨击老人的亲戚：赡养老人的时候你们都不在，争夺遗产的时候都来了？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我们这里的拆迁户中也不乏其例，只是我觉得涉及别人家庭的内部矛盾和隐私不便写出来。不过街坊F婆婆的遭遇不得不为她写出来，呼吁网友们乃至妇联给予关注。
F婆婆是X爹爹的遗孀，后者就留下一间十多平米的小房子。二人是晚年再婚夫妇，X爹爹无儿无女，这间小房自然留给F婆婆居住。F婆婆在这简陋的环境中又住了十多年，终于熬到快换新房了，突然X爹爹的一个侄子冒出来，称自己是爹爹的养子，应该由他来继承房产。
我们这儿的街坊众所周知：X爹爹晚年中风全靠F婆婆一手照顾，“养子”几乎从未来过，也从未付过赡养费，现在轮到房屋拆迁了这一地段升值了，他就跑来要房子了！
邻居们回忆，X爹爹在2000年初就几乎瘫痪不能自理了，吃饭要靠F婆婆喂，穿衣、洗澡、如厕都需要F婆婆帮助。F婆婆是个苦命人，同好赌懒散的前夫离了婚来照顾X爹爹。Z姐曾讲述X爹爹和F婆婆的故事给我听：他们年轻时就认识就有感情，不巧F婆婆下放到农村二人错过了。而晚年能重聚到一起也是一段特别的缘分，F婆婆为照顾X爹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不过她也无怨无悔。
“养子”实际上是X爹爹兄弟的儿子，民间一个人无子的话常常把侄子过继来“顶嗣”。他初中时户口从县城挂靠至X爹爹名下以便在武昌念书，后来参加工作2000年之前就离开了伯父家，从未回报过他的伯伯。X爹爹去世时他也有愧，明确表态遗产由F婆婆继承，并把自己的户口转走了。其实当时他根本瞧不上这间小破房，只是没料到十多年后增值了好几倍！所以反悔了。
可是你没有尽义务何谈享受权利？
我们都劝慰F婆婆不要怕，我们帮她找律师打官司，相信人间自有公理和正义。你付出了该你得的自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非要抢那就是祸端。我在以后的日记中将关注这一事件。

日记（二〇）·哪怕您只是个保姆这官司也打得赢

12月2日 阴

关于F婆婆照顾X爹爹的事情街坊Y君是见证者之一，他回忆起F婆婆的艰辛：“婆婆每天用轮椅推着瘫痪的爹爹去首义广场晒太阳，回家就很麻烦，因为家门前是一块斜坡，上坡的台阶也很窄。有一次婆婆推到半坡推不动了，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恰好我经过，连忙跑过去帮了一把。婆婆不容易啊。”他不知道X爹爹还有个“养子”，从来未见过，“真的有个养子不来照顾一下养父那也太没良心了。”
F婆婆咨询了律师，后者了解了案情肯定地答复她：“别说您和老爹爹是手续合法的夫妻，就算不是，哪怕您只是老爹爹生前请的一个保姆这桩官司也打得赢。”
律师谈到现在法律保护“意定监护”，即人在自己清醒的时候选择一个最信任的人，作为自己失能后的监护人，照顾自己的生活处置自己的财产。意定监护是大于法定监护的。他举了很多把遗产留给保姆、照顾自己的邻居的案例。
同时他指出法律保护弱者，F婆婆除了这间小屋没有别的房子，法院绝不会判她无房可住。而对方为了打赢官司可能转移自己名下的房产和财产，这一点要有所防备。
F婆婆说X爹爹去世时侄子亲口对她说过：“您照顾我伯伯吃了亏，这房子归您我就不争了。”可现在他矢口否认。
事实上我在11月5日的日记中已经记载过类似的事：街坊一个孝子照顾了老爸送了终，兄弟姊妹当时也表态房子归他，可现在全都不认账了。人在利益面前良心一钱不值。F婆婆和孝子吃亏在于当时没让对方留下字据，这是老人糊涂人不懂法律的悲剧。还有前面写到的燕子的故事，她丈夫去买机器连个收据也没让对方开，结果人被电死了谁都不承认是自家卖的。血的教训啊！

麦客的诗（六）




30°N 爱情很蓝


我蓦然遇见妳
在北纬30°
阳光顿时变得年轻
亚热带的天空很蓝

比风更轻柔的是妳的发丝
比星星更调皮的是妳的眼睛
比浪花更狡黠的是妳抿嘴一笑

我在地球上寻找一个人
翻过很多山
流浪过很多城市
却在北纬30°
蓦然遇见妳

遇上妳是一种偶然
爱上妳是一种必然

鸽队弧形地划过阳光的琴弦
北纬30°
爱情很蓝

日记（二一）·候选评估公司出来了

12月3日 小雨

今天拆迁办贴出评选评估公司的通告，列出了16家房产评估公司让拆迁户来选择（如图）。



对此大家都在群里抱怨：我们根本就不了解这些评估公司，怎么选？谁知道它们和政府是不是穿一条裤子？大家都觉得这是走过场。我在一开始的第二篇日记中已经指出了这其中的猫腻，我决定对这种评选弃权。在群里我对大家留言：“我觉得选谁都差不多，只是别选做初评的日晟行公司，它给我们评得太低了。”
事实上我也清楚，即使我们都不选日晟行，最后胜出的仍然是日晟行。但愿我是“以小人之心度拆迁办的君子之腹”，走着瞧吧。

日记（二二）·“满脸横肉”终于对我说了声谢谢

12月4日 晴

昨晚8点多钟我从外面购物回来碰到拆迁办的“满脸横肉”，就是这厮曾扬言强拆。这一次他却很客气地对我说：“你们不是有个群吗？请帮忙在群里通知一下住户明天来填表选择评估公司。”原来他这么晚没下班是为这事烦恼，的确打电话一家一家通知太费神，这家伙肯定没那耐心。
我说：“我已经在群里通知大家了，并把你们张贴的文件全拍下来发到了群里。”
“哦，那谢谢你啦！”他很感激地说。
原来这家伙也会说人话。之前他对我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我也不理睬他。有一次我去拆迁办谈我家门窗前的走廊的补偿，按照拆迁法规半封闭式走廊应该是按50%来补偿的。他却在一旁插话嘲讽：“走廊是你家的吗？你怎么不说马路也是你家的？”我说马路是另一回事，它不属于住宅范围。而我们这栋楼楼上的走廊算到各家面积里了，楼下的为何不算？
总之我对准备强拆的这厮是作好了抵抗准备，只要他带人冲进我家来我就提刀反击。而今他对我道了声谢谢我倒是想对他以礼相待了。我一直主张与人为善，能帮人尽量帮一把。假如不是拆迁利益冲突，我和他又何必走到对立面呢？
今天选评估公司的进程果然在意料之中，拆迁办对去填表的人都大力推荐7号日晟行公司，同时在小东门那边他们还上门催住户填表，也是说日晟行最好。看来我想做小人也做不成了。


（评选表格，列着16家评估公司）

日记（二三）·评估公司挨个敲门催票

​​12月5日 晴

票选评估公司的事情今天继续在群里炸锅。家住小东门拆迁区的“雨蝶”等群友介绍那边的情况:7号候选公司——日晟行的员工抱着表格挨户敲门请住户填表选择。这一带多为老人，不会智能手机和上网，对他们说这16家公司我一家都不了解，怎么填？员工说，勾7号，7号公司最好。甚至说，您只签名就行了，剩下的我们帮您填。
多么周到的上门服务，老人们就这样糊里糊涂选了7号日晟行。这就好比伊万卡抱着选票去找选民:“您签名就可以了，我帮您在特朗普的名字上打勾。”
而我们鼓楼洞这边的住户对票选都不积极的，都明白这只是走个过场，拆近方已经内定了，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来填表。拆迁办急得只好挨户打电话，并且礼拜六礼拜天也上班，比富士康、华为还忙。可见他们急着把日晟行扶正。
Z君到折迁办说:“我不选7号，我考虑其它的两家。”工作人员就说:“你选别的有用吗？它们又评不上。”——评不上干嘛把那15家拉到表上凑数？
“雨蝶”说，前两天工作人员贴通告时她就问了:“你们折腾这么多候选公司费这工夫起啥作用？”
对方一笑:“这是程序，不得不走一下。”
今天下午，街坊们约到公告栏前会商对策，冒着凉飕飕的北风确定了两条：第一、坚决不选日晟行公司；第二、呼吁大家都投另一家——武汉阳光房产评估公司。事实上大家也意识到选谁都一样，但也只能这样，以免按拆迁办的节奏走。
我感觉我把这个过程记录下来对革除流弊、改进政府工作有重要意义。但愿官方观民风者能看到。


（北风中的街坊们）

日记（二四）·撕表事件

12月6日 阴

昨晚7点多钟，街坊们按下午的约定在公告栏前填表。这时街坊H老头说下午拆迁人员已经登门拜访了，我们问他填的几号，他说7号。
“你怎么填7号？下午开会不是约好填3号的吗？”大家急了。
“我记不清约的是几号，他们让我选7号我就选了。人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总不会骗我吧？”七八十岁的老人家答道。
“他们骗的就是你！你真是个老糊涂。”老Y急得骂人，让他去找送表来的工作人员改过来。而对方说之前的表已经交到办公室去了，只能让他重填一份。
“枝枝”等群友又反映今天工作组已经上门拜访过几栋楼了，诱骗家里的老弱妇孺都签了字选7号，甚至还逼签，“他们两个人把我儿子夹着，一面说‘你就签了吧’一面摁着他的手签，勾的7号。”
好家伙，这和民国时军警包围国会逼选袁大总统好有一比啊。老Y和我们都十分气愤，群主丧气道：“他们威逼利诱街坊们都选了7号，我们再努力有什么用？”
的确拆迁方做得太阴险了。本来你推出16家公司给大家选，起码要给两天时间让大家去了解这些公司，他们却一方面急吼吼地打电话催大家快去填表，一方面上门逼选，目的就是让大家尚没反应过来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稀里糊涂选了7号——日晟行公司。
他们的套路好熟哟！
老Y愈想愈气，就跑过去对两名工作人员说：“你们是干什么的？给我看看你们的证件。”对方回答说是征收公司的，亮起挂在胸前的工作牌。老Y说：“这上面又没有公章，谁知道你们是拆迁办还是评估公司的人？是不是我挂个牌牌写个名字也可以随便入户调查？”
对方解释不了没有公章的问题，只是说你可以去拆迁办核实。老Y看着H老头正在一旁填表，气得抓起表格就撕成八瓣！同时对那俩人大喝：“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对方被他的气势震住了，忙灰溜溜地抱着文件走了。
——这就是昨晚的“撕表事件”。我对老Y的勇气再表敬佩。

日记（二五）·票选闹剧

12月7日 阴

今天一早X君来拆迁办投票，他说没办法，这两日对方不断地打电话催他来。一进门“满脸横肉”等人笑眯眯地笔墨纸砚侍候，并两次指着7号让他打勾。而他坚决选了11号武汉国佳公司。
“满脸横肉”等人顿时脸色大变：“你们不配合拆迁办的工作那么拆迁将无限期拖下去。”
按拆迁办指定的公司选就是配合工作？并且这是威胁什么呀？搞得好像是居民巴望着拆一样的。X君事后对我说：“不拆就不拆，拖到明年6月看到底谁死？”而当时他对拆迁办的说：“你们让我选日晟行也行，可它能给我们评出什么价格？若还是初评的价格我们买得起房吗？”
拆迁办的立马说：“我们给你们的价格够高了，你的房子才十几个平方，我跟你按40平米算，实际单价六七万一平呢。”
这就是明显地偷换概念地忽悠，不足40平按40平算是武汉市房屋补偿的一条基本法规，现在变成了拆迁办的恩赐！事实上武汉市制定这条政策居民是吃亏的，因为按原来的政策按人头补偿，一家好歹也有两三个人吧，每人只说补20平也得补40、60平以上。而老房子一家七八上十口人挂户口的多的是，政府就是看到按人头赔不起便改为按面积算，这才出台了40平保底政策，表面上是照顾面积小的实际赚大了。
X君对他们说：“我不管你们定哪家公司、怎么评估总得给我一套房子，否则咱们就拖吧谁怕谁？”
昨晚“眼镜哥”也在群里说：“我去填表他们十分客气，向我推荐7号。一见我填的11号脸色立马晴天到多云，蛮横地说：‘11号又选不上，你勾它干嘛？’我说：‘确定谁是你们的事情，但选谁是我的权力。’”
这种票选岂不是一场闹剧？

麦客的诗（七）



檐雨


想一个人的时候
妳总爱呆呆地
把手伸出窗外去接檐雨
一点一滴，没有温度
是妳的泪么
多少个不眠的长夜
多少个落寞的清晨
一点点，一滴滴
洞穿石阶

日记（二六）·打官司前的最后一次谈判

12月8日 阴

F婆婆在与侄子走向公堂前进行了一次面对面的谈判。侄子要求以“四六开”分割房产，他六婆婆四。后者拒绝了，说按现在的拆迁赔偿额她在附近买一套小户型的二手房都不够，还要贴钱。而她的养老金不到2千元，还要看病，哪有钱补贴买房？总不能老了连房子也没有住的吧？而侄子早在一二十年前就买了房，不缺房子住，干嘛来和一个老人争抢？
可怜老人家平时生活很拮据，连优惠的跟团旅游都不敢参加，现在拆迁有了点利益立马被人盯上了。
双方谈不拢唯有对簿公堂，临走前侄子的家人又对F婆婆抛下一句：“您再考虑考虑吧，五五开也是可以谈的。”可见侄子的算盘其实是五五开。但F婆婆的律师分析了案情表示：“您完全有权利继承整个房产，他的要求是无理的，让他去起诉吧。他的四六开、五五开都是想当然，法院又不是他家开的。首先他要证明自己是养子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现在F婆婆就在家里等着传票，她说她一辈子几乎都没和别人吵过架，没料到老了还要上法庭。哎，都是拆迁惹的祸哟。

日记（二六）·又记：他们只给我媳妇打电话

今天下午拆迁办的老板碰到我又是一脸客气，说你去把表填了吧，可别放弃自己的权利，一副关注民生捍卫民权的样子。我有点想笑，明白他们7号的选票还不够，便婉言说没时间而言他。对于这场评估闹剧我不应该弃权吗？
群友“佳仁”也跟我说：“他们这几天不停地给我媳妇打电话催她去填表，还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不填就没机会了。”事实上公告里说填表投票截止于14日下午5点半。“他们晓得我不好说话，觉得我媳妇好忽悠，所以只给她打电话。”他笑道。
昨晚街坊“兰花草”在群里说：“今天在拆迁办吵了一架，他们说话不讲道理，说我不该提要求讲条件。”原来她也是对拆迁办的说，你们让我填7号，7号能给我们评估出什么价格？她反驳拆迁办一位年长的经理：“你不是为钱这大年纪还出来混么事呢？我们自己这么大的事难道不该过问，任由你们摆布，如果你处在我们的位置，你们可能比我们更激动，人啊，都要换位思考！”
她说得非常实在。拆迁办的人强调这个7号日晟行公司是区里面安排好的，并且威胁质疑者：“你们自己另选一家，评的价格说不定比初评更低，你们要考虑清楚。”
其实对这个威胁群友“雨蝶”回答得非常好：“我们不需要评估公司，其实很简单，周边的房子卖什么价就补偿我们什么价。拆迁不是为了居民的生活更好吗？大家买得起房子就够了，何必花钱去请评估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