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谁家毛蛋》：想让90后有空也应该知道的农村那些年那些事脱水阅读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提到人多费电，萧伟哈哈大笑说，大头虎也这样糊弄过咱们的电费。我们立刻说不可能。萧伟说他以前收电费，不按电灯头的个数和瓦数收，却按谁家的人头数收钱，那就是“人多费电”。村上有电时，萧伟就这样抵过大头虎的股子，我连忙打岔，毕竟大头虎和我们是没出五服的亲房。
小毛蛋说电视里的“侠客”都是假的，一巴掌打碎石碑，一板脚踢碎假山，人还会嗖嗖地飞：“我要是有那本事，立马去抢银行，公安肯定逮不到！”三老俏说再厉害的侠客也挡不住“一股烟”，枪炮打不到你，就用“黑武器”，放出来来，世上就没了太阳，连蚂蚁都会被黑死。
萧伟说小毛蛋和三老俏在抬白眼杠。主要是现在人干啥都想着快活，人不想使劲就得退化。就像走路，出门就想着扒拖拉机或骑脚踏车，能一口气上几十里远路的人简直没有了。小毛蛋说萧伟讲的对，他家老头那么老了，也还能弯着腰从蚌蚌步行回来，可他打死也不能，估计走到一半腿就得被累断。
“古时人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接了一句。三老俏立马笑着说我讲的对，萧伟身体最不好，脑子最灵光。本来是夸萧伟的，但他却不乐意，举着刀螂般的胳膊说：“先胖不是胖，后胖才是胖！”意思是他是晚长。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我突然问萧伟傍晚大毛蛋干架时，手里拿的是什么小说。萧伟暧昧地说是好看的，专门教人家怎么谈恋爱的。我连忙让他给我看看，萧伟说到：“你看有什么用啊？书上的男主人公是豪门公子哥，女主人公也是大家闺秀。咱们两手牛屎的农村人，没有也不配有那样的爱情！”
“什么叫爱情啊？”三老俏淫荡地笑了起来，且自问自答到：“爱情就是王八看绿豆，配对睡觉生小孩！”萧伟知道三老俏要胡扯，难怪家里不让自己和放牛岗的人多接触，这些人思想太肮脏了。于是扯着嗓子说起了大道理：“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什么叫理想、外想啊？”一项头脑活泛的小毛蛋笑到：“理想是‘长大要干什么’的意思吗？”大伙也跟着笑，异口同声到：“我们长大要做修理地球的人！”
萧伟见我也跟着起哄，老人精似地对我说到：“你不一定当农民！你现在也在念中学呢！”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我念狗鸡八中学！”提到念书，我身子微微一颤，脊梁上顿时涌起我家老头的牛皮鞭滋味。能寺中学真他娘的会抬腿撒尿作狗怪，期中考试完，还印起了“名次表”发到每人手里，带回来让家长签字。于是那天我指着我的名次给我家老头看，嘴里反复叨咕着，在中学就是考“零蛋”也不会留级，还是被我家老头，从院子里追打到金刀巷，又追到黄楝头，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拿着石头砸我腿，要是我稍微心疼下小白鞋，没直接从濠溪水里跑过去，牛皮鞭子有我吃的。
黄楝头树下那帮人真不是玩意，我考上中学时，都说我是众人不服的杨文定，文曲星下凡。现在我考了全班倒数第一，他们就龇着黄板牙在那像傻逼似地笑，不拉架也就算了，还对我家老头像放狗干架似地大喊着：“嚎遛遛，嚎遛遛！”
可能是萧伟感觉到自己说话有点发酸，当我们问他长大干什么时，他实话实说地回答到：“好好念书，考上学校，娶个不用花钱的媳妇！”说一千道一万，搞来搞去，念书和不念书，最大的区别就是娶媳妇要不要花钱而已。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孤零零地“威虎山”，黑黢黢地趴在庄稼地里，如一头卧倒的巨牛。小毛蛋吹起土匪哨，但“威虎山”极其罕见地没有回声，我皱起眉头问到：“那里今晚没有人？”
“估计又去到哪摸人小丫头去了！”一路闷不啃声的六斤半开口说到。令我们顿时想起一件事来，大伙又哈哈大笑起来：“日妈，二屁和麻三也真鬼屌！”
去年夏天，“歪抗麻屁”也是在小崔家那户人家看电视。他们在“挤油渣”般地人堆里，像屎坑朗出门样地，哪里有小丫头就往哪里挤，已经被摸跑了好几个丫头。这时二屁和麻三见还有一个扎着独辫子的丫头，像故意招蜂引蝶的桃花般杵在那，被两人同时瞄上。
来到那丫头身边，二屁伸手就去摸丫头那热乎乎的手，未曾想那手不但没抽开，反而紧紧地握住。二屁激动地心脏差点吐出来。两只手就那样紧紧地粘在一起，他已看不见电视放的什么片子，也听不见电视的声音，只能感觉到手指在微微颤抖着快活，直到电视露出“再见”两字，主人开灯，人群散场，那丫头也转身离去，二屁才从眩晕中清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拉的却是揩屁股从不洗手的麻三，而他还正在那闭着眼作享受状呢！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我得意地扬起手说今，晚摸过一丫头的屁股和大腿，但摸大腿根时，死活不让摸，手背挨之家抓了一个血棱子。小毛蛋和三老俏笑我笨，他俩摸的是丫头的腰：“鱼在梢，逼在腰！”
六斤半骂我们真是骚得不能闻。以后不和我们一起出来看电视了，嫌丢人。我们都笑他是尿桶不揭盖，闷骚。四五岁他这货最爱玩过家家，常掏出老肥虫样的小鸡鸡把玲玲压在身下，还把棉花团塞进人尿尿的地方。就是到现在，见了玲玲还走不动路，我们都警告他，千万不能瞎搞，本家同姓的打野，会遭雷劈。
此时，大星欲坠，田野寂静如死。凉风潇潇，惊鸦急啼，猩红“鬼火”荒岗跳跃，似鬼域冥灯。村庄里传来阵阵歌声，老懒虫家教堂已散会。身后突然传来口哨声和呐喊声，一群黑影向我们追来：“前面的是哪们？”
见来人是小四蛋、鬼子六、三友和蛤蟆等“滚木派”人。萧伟弯腰装作提鞋，伸手就偷偷摸了块石头在手。鬼子六大声炫耀着说到：“老子一刀就把肖家那鳖养东西砍翻在地，不像某些孬种羔子就会窝里横！”打就打了，看来鬼子六还记着傍晚“封眼拳”的仇，真是小心眼子。小毛蛋一听暴怒到：“小鳖养的东西，把闷你死在这！”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小四蛋用手拍着手中的小羊刀，阴阳怪气地笑到：“你们谁都别上啊，让他俩单挑！”萧伟一听从身后闪出来喝到：“狗日的小四蛋，你来和老子单挑！”
小四蛋这才发现萧伟也在，嘿嘿笑到：“你怎么和小毛蛋这帮人在一起混？”扭头对已拉开架势要单挑的鬼子六喝到：“留点劲打肖家吧！”但话音刚落，小毛蛋一板脚已踹在鬼子六的肚子上。
鬼子六被踹得往后踉跄几步，正要反扑向小毛蛋，突然眼前像点起灯似地一亮，哨拐方向火光冲天，如云朵在燃烧，光亮掩去了半边的星星。
鬼子六顿时停下手来，众人兴奋地看了看后大叫到：“肖家草堆失火了！”西斜勾月已被火光湮没，焦糊的空气中，哨拐隐隐传来一片恸哭声。
(第九章打完收功，第十章待续............)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我们的迷茫是用过去的，来刻舟求剑地衡量未来........
第十章肖家又设卡子
（）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第十章肖家又设卡子
历家的打谷场放在村南，肖家的打谷场，哪怕扬场时被村庄挡住东南风，也必在村北。各家都用村庄阻隔防范，是为互用“火烧连营”计。稻草或麦秸堆一旦被烧，牲口冬天将会被断料，与烧人房子差不多作孽，往往会以死相拼。如五岔路和歪庙子的两李家，本是一祖同宗的大族，之所以现在两李家屁股头不对城门楼，就是因百年前，孩子玩鞭炮不小心点燃草堆，两家舞起刀枪扒起了家窝，差点“同归于尽”，现都成了小姓。
没有死人的仇，都不会“烧草堆”。肖家村北这片打谷场上，一两百垛草堆被一把火烧成了青灰。所以在今天的太阳刚刚升起，历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落满兴奋，人们在街头巷口议论纷纭：“昨晚肖家挨了五团筛子大的天火！”
“活该，谁让黄衣帮整天不干人事，糟蹋庄稼！”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小毛蛋、三老俏、四老棍、六斤半和老鸭子五人在“陆家骨堆”放牛时，差点又和葫芦村陆家人打了起来。陆家小姓耍大横，芋头已不会再结，牛从田埂上不小心吃了几口老芋头秧，就嗷嗷叫地跑来几十口人，要拉走他们的牛。幸好五人都带有刀，为防鬼子六下黑手偷打，小毛蛋还找到了大毛蛋的那把宝刀。
五人拉牛回来后，第一个找到我，说他们用刀吓跑陆家的事。并说不再听萧伟所说的这个那个，这世道是“公鸡头、母鸡头，哪个搞到哪个留！”，今晚想鳖逼点子也要去“陆家骨堆”扒芋头，每人朝一麻袋上甩！
我明天要念书。虽然脑子是木头墩子，成绩倒数第一，但我从不旷课、早退和迟到，因学费一分钱没有少交。心里嫉妒小毛蛋他们五人捞浮财，便开玩笑地说到：“别像黄衣帮作了孽，失天火！”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小毛蛋如今越来越服气萧伟的脑子像电脑。他昨晚见了鬼子六等人，二话不说，弯腰就摸了块石头，就能算到要干架，一直到肖家草堆失天火，石头还攥在手里。
“能逼豆子，你告诉我们天火是什么？”我向萧伟咧嘴笑到。萧伟却翻着白眼哼了一声：“现在给你们说，等于给木头墩说！”我们正在七嘴八舌地闹着玩，或听屋外一片喧闹，好似又有谁在干架。我们像喝了鸡血样跳出院外，侧耳细听，吵骂声从打马路传来，听阵仗还很大，我让萧伟算算，打马路上是谁在干架？
打完钢笔水的萧伟说，爱谁干架谁干架，都是吃饱撑的，“没事干还不如翻蛋”，转身要回家。却被我一把拉住笑到：“不要念死书，我掐指一算，挨打的是过路没有下脚踏车的人！”意思我比萧伟会混世。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洋町古有“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规矩，直到鬼子炸塌“一孔当关”的南门后，洋町的路也不是谁想走就走的。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早已忘记规矩。路过时，常把脚踏车骑得像驴头冲子样的飞快，不说轧鸡碾鸭，村上那么多老人和孩子，撞了谁也够呛。的确挨打也是活该。
萧伟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对我笑到：“这次还真不是！”小毛蛋等人已循声奔去：“管谁挨打，过去带两拳去！”我拉着萧伟随后跟去：“你要是输了，蛋给我摸摸学鸡叫！”
厉万三家医院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赶集。远远见厉凤师在人堆外扎着腿，和一个穿着警服的白脸大汉大吼大叫。萧伟看了我一眼笑到：“懒得看狗咬狗的事，我要回家了！”知道萧伟最近又对历凤师有意见，大丫已不再做“白纸包”，他喝了点酒，跑到家里嗷嗷叫地说做“白纸包”假烟犯法，还把烟推子摔到了粪堆上，气得大丫哭了半天：“烟叶是地里收的，怎么是假烟呢？”真是逼不大，毛不少。官不大，威不小。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中年白脸大汉是楼淀公社特派员老马，手捂着腰间瘪瘪的盒子枪盒，冷冷地看着咆哮中的历凤师说到：“你别激动，我是公事公办，过来了解下情况！你洋町虽属于能寺管，但更属于国家法律管！”
肖家的西、北两拐的草堆儿几乎被烧得狗日光蛋。小白菜家连石磙也被烧裂。开始大伙都认为是失的是天火，只能自认倒霉。但满心疑惑的小白菜，如找屎狗样地在满是灰烬的打谷场边乱转，终于在惊牛沟底，捡到一个汽油桶，上面用油漆写着大头虎的名字：“历凤虎记”。他如捡到了一个宝贝，立即嗷嗷地说这是大头虎干的，带着几十人冲到楼淀公社向老马汇报：只有强盗才杀人、放火，要追查大头虎犯罪！
老马用脚“当当”地踢了踢地上的汽油桶，瞪大着眼睛向历凤师说到：“人类早登上月亮了，世上哪来的‘天火’？”见历凤师翻着眼答不上来，我在旁边大胆地朝老马喊了一句：“化学书上讲的有天火，并不是迷信！”我跟萧伟现学现卖，其实我并不懂。
历凤师仅用眼角白了我一眼，扭头又朝老马哼了一句：“老子当了八年特务连兵，从死人嘴里抠过纸条，我能封建迷信吗？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就凭一个汽油桶上写着历家人的名字，就诬赖我们，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偏袒肖家？你是想挑拨历肖两家‘结大瓜’吗？出了什么事你负责！”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一旁人也在七嘴八舌的吵到：“小白菜哪只狗眼看到大头虎点的火？”一直蹲在地上吃烟厉自然，突然站起身来，向老马说到：“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来调查情况的吗？你这分明是来陷害大头虎的！小白菜又没亲眼看到大头虎点的火，拿着一个写着名字的汽油桶，就说是大头虎干的。现在识字人那样多，我还说那名字是小白菜自己写的，我要写状子反诉他！”
吵闹间，黄孝上和大麻子两人骑着脚踏车飞驰而来。大麻子人还没从车大梁上拉下大腿，就向老马吼到：“我殿燕县的事，要你枫杨人伸什么六指？你这是管过了界！”只见大麻子脸上那愤怒的麻子如烧饼上的芝麻，大伙跟着起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年大麻子在三脚寒桥挨了肖家的打，当时老马也是这样吼他的！
大头虎领着“歪抗麻屁”这时才嗷嗷赶来：“鳖养的东西！我哪得罪你老马了，让你搞‘山头’，替小白菜出头来害我，今天你不说清楚，我让你死在这！”
大头虎昨晚领着“歪抗麻屁”所干的“正事”，是偷偷请示过二先生和历凤师的。小白菜黄衣帮那么嚣张，不给还点颜色，实在让历家脸面无法安置。但又答应黄孝上，近期不能和肖家“结大瓜”，那只能砸“黑石头”。昨晚五人光着屁股，从惊牛沟摸到肖家打谷场，先把麦秸堆浇上汽油，然后高抛火球点燃。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五人从惊牛沟摸回家时，慌张中老歪落下了汽油桶，气得大头虎骂他手上不长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马“日杠杠”地拎着汽油桶到来时，历凤师立马让人到“威虎山”通知大头虎几人，要看情况才露脸。
老歪冲到老马眼前的眼前，塌拉着膀子让他看背上那如一条大蜈蚣样伤疤：“这可是眼睁睁被小白菜行凶打的，你应该去哨拐把他从狗窝里拎出来！”
老马满脸惊慌地向黄孝上求援到：“老黄你处理这事吧！”说完弯腰要捡汽油桶，想要离去。大头虎一脚踩住：“别动！”
“你帮凶小白菜，陷害我们历家放火，不跪下磕头，你今天就得躺在这！”老歪上前劈脸给了老马一耳光，头上被打落的大盖帽，像皮球一样，在地上翻过了几下又骨碌碌滚出好远。黄孝上和历凤师两人上前历声喝到：“不准打人！”
老马捂着火辣辣的脸，高声吼到：“以后你们和肖家的逼事，就是干死八大堆人，我连问都不问！”后来老马和历凤师碰面喝酒时，老马说他这天被刮了一耳巴真冤，当时小白菜带着人闹到楼淀，如果自己不来洋町，他们就要乱砸乡镇府：“有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大姓在，阎王老子来也不好干工作！”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萧伟扭头撇下我回到家门时，空荡荡的院子里，来回无聊地走着几只邻居家的老鸡。历凤亲外出已有几日未归。四嫂和大丫去帮武淀他舅舅家干活去了，其实是去借牛。自从外婆、外公去世没几年，舅舅家已不像从前那样的亲，四个舅舅只有三个舅舅和他家走动。五六年前，萧伟家中“搭牛腿”所分生产队的那头老牛死后，家中一直没牛。每到农忙用牛前，四嫂和大丫都会四处打招呼借牛。历凤亲抹不开脸，庄稼不种也不求人。
萧伟从门后摸出钥匙，低头开完门，突然瞥见粪堆上一只公鸡正蹲在一只狼母鸡背上“踩绒”，老弱的狼母鸡被公鸡爪子蹬得嘎嘎乱叫，萧伟随手抓起将台上的一把小扒锄向鸡砸去。“嘎！”的一声惨叫，挨到锄头的公鸡，像喝醉酒似地原地打着圈子摇晃，不一会便躺在地上，挣命了几下，两腿一伸死了。
萧伟慌忙定眼一看，公鸡是东邻大洋家的，他跳到院中，见四下无人，拎起鸡嘴滴着血的死鸡就跳进家去：“小鸡小鸡你莫怪，来年还是一道菜！”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四嫂常自嘲说自家是被老蛮抬筐，硌疼屁股自己揉。西邻居大结巴娘是扬州人，东邻居大洋娘是苏州人。明明自家被人夹裹着，还不能和人红脸抬杠。声音大一点，就会被人说自己三个儿子欺负人娘家远。
大结巴这些年买拖拉机玩卡车地发了财，去年便拉起了石头高墙院子，但洋町的水都是往西流，虽然院子好几次垫高，但每到雨天，萧伟家的水无处出，院子里可以养泥鳅。四嫂让他家开个墙洞出水，大结巴却不愿意，说自家墙是盖在自家地上的，没占人半寸。弄得四嫂有苦难说。
大洋舅舅家乡那边的人，如今再也不干修鞋、修伞或修钢精锅底的流浪手艺人，纷纷在家私办工厂，据说厂子比打谷场上的草堆还密集。大洋初中毕业就被舅舅带过去进了厂，每过年回来都带几千块。他家先是扒掉草房盖瓦房，去年又推倒瓦房盖平房。
四嫂并不眼红，人家有那个好亲戚。只是去年，大洋家盖的这两间门朝东的厢房，让自家吃尽了苦头，每到做饭时，屋脊西的烟囱冒烟，把人熏得眼都睁不开。四嫂找大洋娘说理，人说谁家开门都是要烧锅吃饭的，气得四嫂在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两家？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萧伟人小但也不愿吃这两家的哑巴亏。首先他想出把粪堆挪到大结巴家的高墙下，挖深挖大原来就有石灰窖。从井沿挖了一条小沟直通石灰窖倒水。萧伟还逮来老螃海、老海虾、黄鳝、泥鳅等善打洞的东西往石灰窖里扔，他相信不久就会让这高墙连根倒。吓得大结巴这才在墙根掏了三个出水洞。
萧伟用草团塞了几次大洋家的烟囱，但那太明显，会立即被人发现，起不了作用。萧伟想也在大洋家厢房根挖个“石灰窖”，用治大结巴的法子对付他家，但那样对自家更不好，因水往西流，“石灰窖”的脏水会流到自家井里。
萧伟一时没想到什么“损招”。刚拎大洋家鸡进门时，脚下被石头一绊差点摔倒在地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法子有了：本来垫高的院子已过大洋家墙根尺把，只要再修一条“水坝”把雨水拦住，水必会顺着墙窟窿到厢房里：“你让我不快活，我也让你好难受！”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萧伟伸头看了看，从自家堂屋大门口，到对面锅屋门口，铺一条石板路就能达到效果。且也会让大洋娘口含冰冻倒不出水。说干就干，萧伟步量出“石板路”的长度，他叹了口气，笑自己眼大肚皮小，那最少需要百十块石板。自家猪圈正好倒塌，石头不缺，但这个活若让自己干，那就像是蚂蚁啃骨头。
萧伟看着地上的死鸡，一拍脑袋：“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用小鸡肉行“八大金刚”过来干活！
萧伟进了自己的“书房”，把裤荷包里的钢笔掏出来，放在缸口锅盖上。这是他的“书桌”。旁边是在一条蛇皮口袋里塞进一块大石头，再放上一抱子柔软如毛线的稻草自做的“沙发”，书桌上方，是自己用半张大白纸写的横幅：“风华正茂”。
萧伟的毛笔字写的很好看，从二年级刚学用毛笔描红时，历凤亲就教他“怀中抱月，腿能夹狗”，毛笔沾水在磨盘上练毛笔字，目标是当历自然死后，他要成为村上写毛笔字最好看的人，过年时，家家都夹着红纸去找他写对联。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书房”是二哥萧德的一间“分家房”。现在又扒开屋内笆簸子“门”，堵住屋外窗户“门”。萧德怕“计划生育”被扒房子，又主动让了出来。成了萧伟的“书房”后，不准放锄头和粮食，小鸡进去找虫吃，都会被萧伟踢得咯啦啦乱飞。
老马狼狈走后，已无热闹可看，我对小毛蛋等人一挥手说要去找萧伟下象棋：“我们一起下他一个，就不相信还会输！”和萧伟下象棋，除非把他手捆上不让他吃子儿，否则会在一泡尿的工夫，我们的棋子会被吃的仅剩一个“老将”。“大六”、“四顶”和“猫皮狗悠”更是一式不撑。
萧伟家院前长着一棵年年不见长的青皮梧桐树，似乎永远只有蓝边碗粗，夏季硕大的树头开着朵朵淡绿色的花朵，秋天结着一蓬蓬砂纸炮似的果子，炒着很香，但吃完不能喝凉水，否则就会噗噗啦啦地窜稀。萧伟为了长个子，在树枝丫上栓了一副吊环，这片有四五个茅厕的空阔地，成为了我们的“游乐中心”。
为了吓唬萧伟玩，我们特意从萧生家房后面绕道。蹑手蹑脚地趴在萧伟“书房”的窗户上，见他正龇牙咧嘴地拿着大丫的小圆镜，在用梳头油梳头。小毛蛋却嗷唠一嗓子：“鬼来了！”

楼主：濠源菊时间：2021-03-28 01:37:56

萧伟“啪”地扔下小圆镜和一把缺齿的梳子。弯腰就抓起床上的一杆兔子枪，见到他那如掉了蛋样的慌张样，我们哈哈大笑：“看把你虚的！”
萧伟放下手中的枪，撇了撇嘴笑到：“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干点正事呢，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啥正事啊？”我们进门眼睛都全盯向萧伟的带大栓的兔子枪，大栓代替老式兔子枪屁股上的“勾勾鸡”炮台，开枪前把大栓拉下去，是不会走火的。老式兔子枪弯弯的“一把抓”枪把，也换成了尺把长的大木托，如果近身干架，来不及装枪药子弹，木托正好可当棍用。明年我十五岁的“顶门枪”也想要这样的。
这枪是萧德用自己的“顶门枪”换的。前断时间，萧伟家架车轱辘晚上忘记搬回家，当夜里就被人扛走。萧德从老黑山把枪拿回家，对萧伟说：“都十一二岁了，也该练练打枪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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