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良?”
独自走在街上的永近听到前面有人这么叫着他。
抬起头，看见抱着一束康乃馨的凉子站在他前方的不远处。
“凉子……嘿嘿……”永近傻笑了两声。
“真是的!英良你一定又喝多了…等我一会啊，我把花放回店里。”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永近托着腮，看着夜里的湖泊。
“来，给你的。”一瓶凉凉的易拉罐贴在永近的脸侧。
“谢谢…”永近从凉子手中接过，打开。
凉子坐在他的身旁，也看向夜晚已经平静，但却反射着灯火的湖面。
“好苦……”永近吐了吐舌头。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醒酒茶本来就苦!”凉子有些抱怨地说着。
看着手中的茶，永近不由一笑，眼神渐渐泛出温柔:“谢谢你，凉子。”
就是因为这个女孩会一直在身旁默默关心自己，所以那时候永近才会接受她的告白的。
“你确实应该谢谢我，”凉子吐了吐舌头，“自从那个电话之后你竟然再也没有联系我。”
“冷淡的英良!”女孩在一旁嗔道。
永近尴尬的摸摸头:“对不起啦，凉子。”
“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啊，”凉子把额前被吹散的长发拢到耳后，“…话说，英良最近怎么样?”
“这…让我怎么说呢?”永近傻笑着回应。
“看你喝这么多，就猜到了…英良不开心。”
永近低下头，喝了一口茶:“好过分啊…凉子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英良更过分吧，和我交往的时候心里却想着别人，虽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凉子叹了一口气，“…所以为什么，以前的时候英良没有向那个女孩告白吗?所以才心有不甘?”
“……”
“这么看起来英良不打算说出来了，明明想趁着你酒醉八卦一下的。”凉子一笑。
“没有我他只会过得更好……”永近埋下头，“我没办法…去打扰他。”
‘他’?凉子一怔。
“这些我是不知道啦…”凉子轻抚上永近的手，“不过，我知道，虽然在你心里‘他’很重要，但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哦。会和你结婚生子共度晚年的人。”
“我知道的，凉子……”永近轻笑。
“英良，你应该一直幸福下去。”看着他的眼，凉子笑着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凉子，谢谢。”
“傻瓜，醒酒茶要好好喝完哦。”女孩吐了吐舌跑开了。

眼前的那个女孩还是像多年以前，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风微微吹拂女孩的衣摆，装作不经意地把长发拢到耳后，眼睛撇向一边，粉红的唇瓣开合，羞涩地说出“永近君，我喜欢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那时候地回答是什么呢?永近想。
并没有说出“凉子酱也很可爱呢”这类玩笑话，而是异常沉稳地说出一一“虽然我现在只把凉子当朋友，真正的我也不像凉子想的那个样子。但我可以尽到做男朋友的责任，陪在凉子的身边。如果这样凉子也可以接受的话，就交往吧。”

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女孩仿佛还是那个女孩，一直不曾改变。

(12)
“小研啊…最近工作还顺心吗?”在一旁沏茶、穿着昂贵服饰的妇人问道。
“没什么大事，劳您挂心，母亲。”金木正坐在席踏之上。
“……你这孩子…我之前明明听说你受伤了，为何不告诉妈妈?”妇人生气地将茶具扣下。
“按您的意思，我需要告诉您些什么？”
“你……”妇人看向他，“怎得对我如此无理……”
金木拿起茶具，慢慢倾倒茶水:“母亲，你果真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把新沏的茶递到妇人的面前:“您请用。”
“你知道些什么？”妇人泯了口茶。
“趁我不在，母亲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部都知道。”金木淡淡地说道，“您现在又想做什么呢？再去找他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金木冷笑。
“我累了，下次带着美穗子一起来看我。”妇人缓缓起身。
金木也站立起来:“母亲，您其实知道，美穗子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稀罕这些。”
“你是因为太小缺少父母关心才会变成这样!”女人背对着金木的微微颤抖。
“我只知道，即使我忘了他，还是能告诉自己，我还爱他。”
“你!”女人的手猛地转身，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怎么对的起我和你爸爸!”
“你知道他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么!”女人厌恶的开口。
“…我确实不记得了，但我还是知道我喜欢他。”
“求求母亲这次不要再插手了，否则您会失去您唯一的儿子。”金木深深对着女人鞠躬，被扇的侧脸红了起来。

(13)
凉子时常想起高中时期的永近，凉子常常在背后悄悄看着他。
永近当年不是这样子的，按别人的话说，他是一个成天挂着笑容，充满阳光，甚至是有些没心没肺的人。
永近当年有一个好朋友。朋友和他的性格完全不同，有些内向，羞于表现自己的想法，时常腼腆地笑着。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会成为朋友。当永近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在朋友的肩上，低声不知在有些乖巧的朋友耳边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场面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但当朋友忍不住小声笑起来，永近的眼睛也会变得弯弯的，很快永近的笑声会盖住朋友的声音。
怪异却又和谐。
那样的永近，让凉子移不开眼。

凉子不知道永近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她只知道或许那一段记忆是永近小心保护起来的，不允许任何人插足的地方。
但是自从再见到永近，波澜不惊地在病房醒来，凉子就再也找不到以前永近的影子。
那种阴郁的感觉，让凉子感到疲倦和压抑。

和三岛喝完酒的那个晚上，永近躺在床上，他醉了，他很累了…但是很不幸，他失眠了。
黑暗像是会吞噬一切的怪兽，悄悄地侵蚀着身体的感官一一视觉，触觉，感觉。
听觉在寂静下显得尤为敏感，永近能听到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也能听到一门之隔外客厅里挂着的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能和永近结婚生子的人是我，我才是英良的女朋友。”
“没想到永近也是会打女人的人。我眼睁睁地看着经理跑过去。”
“永近先生来这里是为什么?是内疚么?不需要，保护我的员工，理应如此。”
“难道是永近君爬*上了经理的*床?”
“像你这样的人，呆在他身边，只会毁了他。”

“英，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啊。”黑发的男孩低着头腼腆地笑着，耳尖泛着淡淡的红。

永近君…
永近!
永近先生。
英良?
英?

你原来是这样的人么?

“不!”永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里布满血丝。
他走出卧室，给自己到了一杯水。黑暗中，他看见厨房里的餐具在月光下泛着阴冷的光。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餐勺，压着左手的动脉，那里有一条明显的疤痕。
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他可以看见手腕被压得泛青，脉搏一下一下的跳着。
猛然间，餐勺掉到地上的脆响打破了这份寂静。
“呵呵。原来如此，我就是这样的人。”永近弯下腰低声这么说着。

过了几天，金木就又回来上班了。说实话，只不过是被酒杯打了一下，虽然当时满脸是血的样子是吓人了点，其实在医院里检查时，除了失血多了点和轻微脑震荡外，也没有别的什么问题。趁着这次机会，反倒是把他多年以来的胃病又调养了一番。
也是因为胃病的原因，他吃东西从来细嚼慢咽。

“永近先生，等下来一趟办公室。”在高管会议结束时，永近听到经理金木这么对他说。
当永近推开经理办公室的大门的时候，他看见金木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看着文件一样的东西，而且看的很认真。
永近咳嗽了一声，才引起了金木的注意。
“坐吧，永近先生。”金木对他说。
永近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抱歉占用了永近先生的工作时间，接下来我想问你一些问题，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当然，你也有拒绝回答的权利。”金木翻着文件对永近说着。
“经理要问什么问题?”永近问道。
金木笑了一下:“一些很简单却让我有些在意的问题而已，永近先生不要有思想负担。”
“永近先生毕业于神奈川小学?”
永近想了一下，回答:“是。”
“之后就读于神奈川下属的稲田中学校?”
“是。”
“高中是神奈川大学附属高中?”
永近一挑眉:“这是在查户口…还是说你在调查我?”
金木对他微微一笑:“这些只是简历里的内容罢了。你太敏感了。”
永近盯着金木，猛地站起来:“我不信，我要看看。”说着就去抢金木手里的文件。
金木想要把文件收起来，永近哪能让他得逞，紧紧拉扯着金木的胳膊。争夺之中，永近抢到了那份文件，不想看到了自己的笔记，仔细一看，果真是几年前到这家公司应聘时提交的简历。
永近这才发现，金木被自己压倒了地板上，而自己坐到了金木的腿上。刚刚要不是金木当了垫子，恐怕早就一下摔在地上。
看着反应过来的永近脸上表情很是精彩，金木撑起上半身，拍拍永近的胳膊，示意他快些从自己身上离开。
永近慌忙爬起来，手里还紧紧攥着刚刚争抢的目标，那份简历。
金木不慌不忙的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所以说，永近先生不要有思想负担，只是简单的人员信息核实工作罢了。”
说罢，看着永近:“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对话了么?”
在金木似笑非笑的注视之下，永近低头双手递过简历，嘴上回答:“当然。”心里暗骂自己实在太冲动了。
之后的问答变得十分顺利，因为是工作要求，永近显得十分的配合，即使金木问起他是不是最喜欢天罗妇时他也如实回答了。其实永近并不觉着当时简历上让他填了这么多东西，但是金木拿着的确实是那一份简历没有错。天罗妇这个回答恐怕是自己那时候在简历的个人简介里提到的吧!
“谢谢永近先生的配合。”金木放下简历笑着对永近说着。
永近直到离开还有些恍惚，看着永近关上办公室的门，金木微笑渐渐消失，目光变得阴冷。
这时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
金木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用手捂住嘴巴压低声音回答:“喂，您好。”
“呦～金木研，”对方还未褪去的少年音从电话里传来，“我的资料是不是超～级～准确?”
“是的。”
“我早就说了我的情报可是一线的，完～全～没错的。”
“嗯，我相信了。我需要更多关于永近英良的资料，还有我的。”
“你的情报搜集起来不太容易，要的话可是要原价的五倍哦～”
“可以。”

或许永近忘记了，金木的记忆力很好，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在极短时间内背下《源式*物语》的几千字。因此还被当年的永近羡慕嫉妒了好久。
所以，只不过几千字的情报而已，还是关于永近的，金木是能背下来的。

(14)
“我的天，吓死我了!当我看到你俩的资料的时候。”在西餐厅的一个包间里，一个漂染着白色头发的少年这么对着金木调笑着。
金木没有搭理他，快速浏览着牛皮纸袋里的文件。
“下次不要在上午8点到下午6点之间给我打电话，”金木提醒着，“有监*控。”
“哦～”少年拖着腮舔*着荔枝味的棒棒糖，表情有些怏怏的，像是想到什么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少年突然拍桌:“金木研你说，你们做*过没有～”
金木嘴角一咧:“如果你想免费调查的话。我想你是太无聊了，还是点菜吧。”
“欧耶!”少年用欢呼声回应着。

“永近主管，楼底下有个说是您父亲的人，你去看看么?”
那时候，永近就知道今天是自己最倒霉的时候，因为他要见那个老男人。

金木是被秘书告知永近在楼下和人冲突的。当他匆匆忙忙赶下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和永近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指着永近大骂，永近站在那里也不说些什么。
对永近的冷漠刺激到的男人挥起拳头向前走着，金木走上去赶忙拦住。
“事到如今你怎么有脸来找我!”永近压低声音说着。
“就凭老子是你爹!”男人吼道。

金木想起了资料上写的那几行字一一
永近英良父亲好赌，有暴力倾向，常家暴妻儿。永近英良母亲于永近英良十九岁那年过劳死。

“这位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保安在哪里?”金木把男人隔开。赶来的保安把男人拉出去，男人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永近。
“还不散了!”金木大声训斥着围观者。
他们显然被一向温柔的经理的暴怒吓到了，一下子熙熙攘攘地全离开了。
“以后这样的人不要让他进来。”金木对保安快速嘱咐着，看着永近越走越远，连忙追了上去。
永近没想和众人一起挤电梯，走进了楼梯间。
“……”金木跑到永近的身后，无声地抓住永近的胳膊。
永近把金木的手狠狠甩开:“走啊!”
金木又抓住永近的手臂。
永近烦躁地挣脱着却怎么也甩不掉金木，歇斯底里地吼道:“滚啊!你就是要看我笑话对吧!滚啊!”
“英。”金木轻轻唤着，换来了永近一秒的安静。
很快永近动作更加剧烈，金木紧紧抱住永近。
“你*给我*滚!”永近狠狠砸着金木的后背。
“已经没关系了，英，”金木说着，“坏人已经被赶跑了。”
“妈*的!”永近使劲拉扯开金木的手，“你给我*滚!”说着，一滴泪从眼眶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但也只有一滴。
“我错了，英，你原谅我好不好?”金木心疼地说着，“我全都记起来了。之前问你的问题是我不确定那些记忆是真是假。”
听到这话，永近安静了下来。
金木用拇指轻拭永近脸上的眼泪，看着永近眼眶里蓄着泪强忍着，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你骗我…六年来你都不记得，怎么可能现在说记得就记得?”永近推开金木。
“我们是在小学三年级第一次见面，我是转校生转到了神奈川小学。没有人和我玩，只有你愿意当我朋友。我家里时常没人，从那时候起你就经常来我家里玩，在我家里留宿，但你从来不带我去你家里。我们约定好要上一个初中，高中和大学。我们的初中校园里有好多樱花树，甚至有一棵上百年的樱花树，每一年春天都有好多游客会来参观。我们最喜欢在一个没有人的樱花树下待着，你会在那里听歌睡觉，我喜欢在那里看书。因为这事儿，我们还翘过课，但我认为翘课不好。我们高中的时候有女生向你告白你答应了，但是没过多久你就分手了，说是没感觉了。然后……”
“别再说了，”永近把头一侧，打断了金木，“都没有意义了。”
“我们在一起了，”金木眼神突然温柔起来，“我向你告白了，我喜欢你，英。”
永近一怔，怀疑地看着金木，不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是别的什么。
“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啊…”金木低下头，轻轻牵起永近的手。

那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黑发的少年也是这么坐在床边，低着头，连耳尖也染上了粉红，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英，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啊。”

分毫不差。
“你骗我，你根本没有记起来，”永近说着，“有个地方说错了一一”
永近抬起金木的头:“是我先告白的。”
永近说了谎，试探着金木。

发不完了，我去，我没事儿写那么多干什么，贴的我肾疼……
等到我一个星期考完试再回来吧。
真的贴的我难受。
so，nobody?
要是没有人那我就不发了……
没办法我很任性。
其实这篇文开始写的时候还很正常，想写点纯爱之类的。
但是听到一首 唱给抑郁症患者的歌。
就自作主张让小天使这样了。
虽然家庭不幸，英还是很阳光。
这么这么想着就写了好多。
很多人或许不萌研英了，但我还是很喜欢。
据上一篇《自然而然》已经两年了吧。之前我刚上大学的10月写的。现在我大三。
喜欢还是喜欢。
对我是不看漫画的。不要告诉我研和whowhowho在一起了!我不听不听不听!
圈地自萌就好，大家说是吧。
要是有小伙伴看到这里，我好可怜的流个言怎么样?
我昨天写到了凌晨3点，今天也没吃饭就为了这个。
托腮期待。

（15）回忆篇

简言之，不想看的可以把他概括为。
永近18岁，金木对他表白心意，并且有了很温柔的初*夜。

(16)
“啊?是你先告白的…”金木眼里有几丝慌张，“那或许是我记错了…对，是你先告白的。”
“少骗我了，经理，”永近推开金木，“你什么也不记得。你少把那些同情心施加在我身上。”
“你是在气我在你母亲去世那一年没有陪着你，英，对不起。”金木低下头虔诚地道歉。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给你说实话吧，”永近走到一个角落，拿出一根烟点火，叼着烟说着，“我不知道你是真记得还是骗我的，但是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那时候我之所以一直扒着你，是我以为没有你的话我会走不下去。”
永近吐了一口烟:“你也知道我的家庭经常家暴，妈妈也好，那个男人也好，我都受不了…相比之下，我认为你是一个令人满意的避风港，至少你对我说过喜欢我这样的话，让我感觉挺奇妙的，至少我也是被需要的。”
“不想被你丢下，才选择和你在一起。”

当听到“在一起”三个字的时候，金木的心突突了两下。
如果是这种关系的话…金木开始明白为什么在那份资料里写着，永近英良十九岁，在母亲过劳死之后，休学两年，期间自杀未遂。
十九岁，永近英良的十九岁，也是金木的十九岁，那一年金木出了一场很大的车祸。按母亲的话来说，是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出了场车祸，撞到了大脑，之前的事情不记得了。之后很快金木就被送到了英国。

“我以为没了你活不下去，也以为没了妈妈会活不下去…我曾经有个梦想，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买一栋最豪华的别墅，煮好吃的饭，和妈妈住在一起，要是经济情况允许的话，还能养一条狗。”
“很可笑对吧!”永近弹了弹烟，“之后我发现好好学习不一定出人头地，没了妈妈没了你我还是可以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嘛…虽然中间出了点问题，但是你看我现在啊，活得超级好不是么?我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而且经理知道么，我有个女朋友很可爱，我们快要结婚了。”
“认识到这点的我，已经没有必要为了留下你和你上床了。我真的蛮开心的。男人和男人本来就不正常吧?经理也快点正常起来吧。因为男人和男人真的超·级·恶·心。”永近嫌恶地把燃尽的烟头扔到楼梯间的垃圾篓里。
金木静静听到永近说完:“那么英，你说的很有道理，那问题来了…”金木看着永近的眼睛，“那场车祸我又是为了谁才差点死掉。”
金木看到永近的脸色变得霎白，知道自己猜对了。资料上写着自己的车祸和永近的骨折是同一天。

“我被撞倒了后脑，那时候命悬一线，或许没有人告诉你。那时候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但如果那个人是‘我’的话，我一定在庆幸幸好受伤的人不是你。”金木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找寻分毫的记忆，但很遗憾，未果。
“这对我不公平，英，”金木抓住永近的胳膊，“不论过了多久，我还是记得我爱你，这是事实。而你却要忘记我。”
“那是我们之间的记忆，不仅是你的，也是我的啊!”

“不是!”永近抱着头歇斯底里。

(17)回忆篇
十九岁，永近英良的十九岁，金木研的十九岁。
永近的母亲终于不堪重负，魂消香散了。
葬礼的那天，永近的父亲因为欠下了一大笔钱所以跑路了。而追债者到了葬礼现场。
那一天的场面真的很混乱，如果不是金木把上千万日元的支票甩到追债人的脸上，他们真的可能就地把永近打断腿之类的。
永近还记得那个追债人在带着他的手下走的时候，用口型对他说着“兔儿/爷”，还有那个轻蔑地笑。
因为金木在向自己跑来，所以金木没有看到。金木抱住摇摇欲坠的永近，却被永近一把推开。永近跪倒在地上，吐了出来。秽物和着眼泪一起落到地上。因为永近最近因为母亲的丧礼的原因，实在太憔悴了，就晕倒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金木坐在他的床边给他削着苹果，桌子上还有一杯泛着热气的粥。

“金木，钱我会还给你的，连着这次住院的钱。”这是永近对着金木的第一句话。
“傻瓜，”金木放下刀子擦了擦手，捏着永近过分消瘦的脸，“还钱之前要先把身体养好啊!哪个公司要病佒佒的员工啊?”
“先吃粥吧。”金木把病床上的桌子放好，把粥端给他。
这粥还冒着热气。
金木不知道永近什么时候会醒，所以每当粥有些凉了他就拿到餐饮室热一下，热的次数多了，金木就再下楼买一杯。
永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到了粥里。
金木用拇指擦着永近的眼泪:“英，你在哭什么?”
“金木，妈妈没了……”永近哭得更凶了，哽咽着，颤抖着。
金木把永近搂在自己怀里，安慰似的拍着永近的背:“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那一晚，金木和他躺在一个床上，在背后抱着他，永近闷闷地问他:“要做么?”
金木连眼皮都没抬:“不行。”
永近拿手肘导了导金木:“我想做。你三个月没碰我了。”永近承认，他不想做也没有心情。但是白天的那张支票压在他心头很重。他想补偿金木，但除了这种方式之外他想不出其他选项。
金木使劲搂紧永近:“过了这一阵，等你好了，再说这事儿，现在不行。”
听着金木一板一眼的回答，永近竟然有几分感动，转了个身，把脸埋进了金木的胸前。闻着熟悉的金木的味道，那晚永近少有地没有被噩梦困扰，而是一夜好眠。
这里的一位护士对金木有好感永近不是没有看出来，暗送秋波，这分明是明送秋波好不好，也幸亏金木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安分的削着苹果。有一次，也是永近有点吃醋，护士都摸上金木的手了!第二天，当着那个护士的面，永近缠着让金木给他喂苹果。好吧他承认自己有点小气，但是这样真的很解气。

但是因为金木和永近都是神奈川大学的学生，即使金木请假了，但为了学业永近还是把他轰回了学校，但是每一天晚上，金木还是会下午5点准时到医院，拿着他们的晚餐和永近喜欢的零食，有时还会带回来永近讨厌的作业。
也就是在金木不在的某一天，只见过一面的金木妈妈，出现在永近的面前，对他说，我们需要谈谈。

金木的妈妈很有品味，他们去了一家价值不菲的西餐厅，她点了很多西餐，但因为太油腻了，永近还是觉着金木买的那个几块钱的粥比较好。
金木的妈妈很有教养，全程没有说一个脏字，并且把永近说成了乱/搞同/性/恋的人，甚至还勾/引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金木的妈妈很有钱，对永近说只要他愿意离开她的儿子，她不仅不要之前金木替他还的债，还能给他一笔可观的分手费，权当友情费。
当然永近没有接受，这时候金木的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她很感谢永近陪着她的儿子长大，但是这种事情实在太令人不齿了。
金木的妈妈很有手段，她拿出了一张永近所在医院的化验单。她告诉永近，现在他住院并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因为因生发现他有中度抑/郁症和轻微狂/躁症，并且测验结果还多加一条情绪/性神经质。她知道永近不相信，所以她建议永近去看看他最近输液的药品到底是养身体的还是治神经的。
“孩子你很好，但恕我直言，你和小研在一起只会毁了他。”女人起身离开时对永近这么说着。

当永近浑浑噩噩地上网查他输液的药名，他发现那真的是镇定剂。怪不得怪不得…他现在晚上既不会失眠也不会做噩梦，他之前明明以为那是因为金木陪在身边的原因。

永近认为这么一个不完美的人不配站在金木身边。

那天下午金木来的时候，看见永近拔掉了输液的针头，手背上凝成了血块。
史无前例地，他俩吵了一架。
“我是个神经病，你/他/妈的糊弄我很开心是吧，把我骗得跟个傻子似的团团转!”永近吼道。
“你不是!你只是没从葬礼中走出来而已，谁在这时候都会崩溃的!”金木解释着。
永近捂住了耳朵:“我再也不听你的鬼话!你/滚!”
金木把永近的手扯下来:“你听话，把疗程治完就好了!”
永近狠狠甩开金木的手，把一旁的台灯摔在地上:“我在也不要见到你!我不和你玩儿了!你滚…对，这是你花钱的房子，我/滚，我/滚!”
“永近英良!你怎么不听话呢!”金木牢牢抓着永近把他往床上带，金木应该庆幸这家医院的隔音效果不错。
永近一拳就打上了金木的腹腔。
金木有点不相信，这是永近第一次打他。
很快，一个巴掌把金木扇到一边，金木只觉着嘴里有血/腥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现在已经红了眼的永近，残暴、冲动、变得很陌生。
当永近还想打他的时候，金木扭住了永近的胳膊，现在的永近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英?”金木一遍遍地呼唤着永近，但永近没有反应，嘴里嘟囔着什么。
就在这时，护士打开门看到这一幕尖叫起来，很快引来了医生。
“病人这是犯了狂/躁症，镇静剂，准备肌肉注射。”医生在一旁嘱咐着。
因为金木禁/锢着永近，所以注射过程十分顺利。
注射过程，永近都是颤抖的，反抗的，但是很快，就软软地趴在金木身上了。

永近之前交往过一个女孩子名字叫小桃，那个女孩子和他分手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本来认为永近是个阳光爽朗的大男孩，但真正交往起来才发现不是这个样子。
永近表面上表现的不在意，但其实，永近在分手之后还是反思了很久。毕竟…那是他全心全意对待的初恋。他承认，他有些喜欢上那个女孩儿了。

现在他知道，金木也一定对他失望了、失望透顶。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送走医生和护士，还上台灯的钱，处理好伤口的的金木趴在永近耳旁小声说着:“英，你感觉还好么?”
本来意识有些涣散，永近握住金木的手，发现难度太大，只能开口:“呐，金木…”
金木缕顺永近黄褐色的头发:“嗯?你说什么?”
“你打回来吧…”永近开口说，“打回来吧，脸，身体，随便哪里都可以…你打我吧金木。”
金木听到后，吻了吻永近的脸颊和头发:“好，打回来了。”
药效有点褪去，永近强撑着坐起来，抓着金木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
金木没有使劲，手只是轻轻贴上了永近的脸颊。
“金木，要是你还当我是男人…就打回来，”永近低着头，“就算我…求求你，让我好受点。”

当永近注射镇静剂后找回意识时，只看见金木嘴角带血，脸颊高高肿起。
他都做了什么!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他当了和他那个家暴的父亲一样的**!
他不能原谅自己。

金木听到这话，犹豫好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着牙扬起手给了永近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永近的脸只是有些泛红。
“你给我重一点啊!”永近吼道。
金木嘴一撇，离开了床，站在窗边，头低下。
站了一会儿，背对着永近用手背擦着眼睛。
永近从来没有看过金木在他面前落泪，连忙手忙脚乱地爬着，但因为身上还有镇静剂的药效，一下子摔下了床。
听到声音金木连忙抱起摔在地上的永近，把他揽在怀里，吻了吻永近磕红的额头，嘴里哽咽地念着:“不痛不痛了。”
“金木，是疼了么?”永近摸着金木肿起的脸颊。
金木咬着唇摇头。

“金木……我想了一个下午…”永近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我变得太糟糕了…”永近陈述着，“这样的我，让我恶心…恶心地要吐了，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金木咬着唇摇头，声音哽咽地回答:“我喜欢你。”
“我知道。”永近看着金木红了眼眶，心里也不舒服。
“不!你不知道!”金木喊着，“你要是知道，就不会作/践自己。你更不该伤害自己，因为这样我更难受!”
“我是没钱么…治不好你么……一点小病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会压抑自己，伪装自己…再正常不过了。要是压得紧了，就会窒息，会痛苦，会爆发，会崩溃。而你又恰恰是很聪明又很敏感的那型人。”
金木没有看着永近，独自一个人说着。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烦恼，不愿意给别人分享…心情不快乐了，就去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能忘记就忘记，忘记不了就好好记住，面对它，告诉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是个失败者。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阿姨对你很重要…但是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你这个样子。如果可以，你也稍微为我考虑一下，好好保重身体。你太憔悴了，看你的时候我都担心下一秒你会不会突然碎掉。”
“如果我变成你这样你会离开我么?”金木喘了口粗气，“不会！你不会!我也不会!我爱的是永近英良，无论他怎么样，家里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心理怎么样。我能做的是接受他的全部，然后更爱他。”
金木把永近抱上了床，让他右侧睡着，关上了病房的灯。
“睡觉。”金木低哑的声音传来，从后面抱着永近。
之后那个晚上金木就没再说话。

但在那个黑暗的晚上，永近的眼泪一直无声地落着落着，而背后人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鲜活的心跳提醒永近一一
他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18)
“不是!”永近捂着耳朵吼叫着。
金木看着有些发狂的永近无从下手，只能一遍遍叫着永近的名字。
永近忽然一拳打上金木的脸，把金木打倒在地，自己跪在金木身上，一拳一拳地打着。
金木也不反抗，直到脸上变得青紫，嘴角出血，胸膛也被揍得酸疼。
突然金木预想的疼痛没有降临，永近握着金木的手腕往自己的脸上扇。眼泪滴落到金木的脸上，衣服上。
“你也打我…”永近拿着金木软趴趴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嘴里嘟嘟囔囔，“你也打我……”
看着永近这个样子，金木很心疼，眼泪夺眶而出。
“我不要…”金木哑着嗓子回答，每说一个字都会牵动嘴角的伤，“我不伤害你。”
“我也不想…伤害你……”一行清泪划下永近的脸颊，永近的眼睛有了焦距。
永近猛地松开金木的手腕，金木的手砰的一声落到地上。永近跪在金木身旁，头重重撞在地上:“算我求求你，求你离我远远的…别让我毁了你。”
“走吧，金木。”永近跪在那里颤抖着这么说着。

(19)回忆篇
在金木的陪伴下，十九岁的永近比预想中还要快的走出了母亲过世的阴影。
“你知道么，小研总是太好心。”永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金木的母亲。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日子，他们来了游乐园。其实小孩子都喜欢来游乐园，但永近因为家庭的原因从来没来过，所以在他的坚持下，金木也就答应了。
“只要和英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金木这么说着答应了。
金木去买冰淇淋了，那种冰淇淋很好吃，所以排队的人很多。金木让他坐在一旁的咖啡厅等着，一个靠窗的位子。
就在永近有些期待地等着的时候，衣着昂贵的女人坐在了永近的身边。
大红色的指甲敲着桌面:“你知道么，小研就是太好心了。”
“阿姨，我是真心喜欢金木的，”永近有些冲动地回答，“求求你……”
女人听到这里，突然一笑:“阿拉，英良不要紧张嘛……阿姨也不是坏人，如果你们是两情相悦的话，我也会接受的，毕竟我们对英良知·根·知·底嘛……”
永近听到这里，不由抬起头。
“但是小研怎么想，我们也得充分尊重不是么?”女人笑着从包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这是小研的日记本，你可以看看。提醒一下，好戏可在后面几页。”
“我就不打扰两位约会了。”女人优雅地站起来离开了这家与她格格不入的咖啡厅。
永近看了面前的记事本一会儿，最终慢慢地翻开，打倒最后几页，那确实是金木的笔记。

20XX,5,20
阿姨死了，英很难过。

20XX,5,22
阿姨的葬礼，很忙，英倒下了。我背着他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他有抑郁症和狂躁症，我不信。我求医生千万不要告诉英。
英一定是因为阿姨的离开才会变成这样的。
英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那天晚上英问我要不要…，嗯。
|我没答应。他现在身体太糟糕了。他以为我是忍着，其实是我感觉，以前不觉着，现在觉着有点……奇怪?|

20XX,6,23
英知道了他的病，我们吵了一场。
英没有病，我一直都知道。
那一晚我有点冲动，我吼了他。我心疼他。
|但那只是作为朋友的心疼。我可以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的话，即便感情确实淡了。|
晚上他在哭，我听到了，但我能做的只有抱着他。

20XX,7,2
明天要和英去游乐场，我本来想去更加高档一些的地方的。
|我不想再继续这种感情了，我想找个比较正式的场合和他说清楚。
果然男人和男人，之前是因为新鲜，现在觉着有些厌恶了。
不行啊金木研，要温柔要温柔，他现在毕竟心理还不成熟，作为挚友我也要尽到应有的义务不是么?
今晚早点睡吧，真的好期待明天啊……|拜托明天一定要说出来啊。|

……

当金木拿着刚买到的冰淇淋来到咖啡厅的时候，没有看到永近的影子。连忙拦下一个服务员问着，被告知那个黄褐色头发的小哥出门了。
一路左问右问，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融化了，黏了一手，金木心情也更加急躁。
当金木终于追上永近的时候，他看见永近的右手捏着一个本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英!”金木大叫。
永近无反应地往前走，没看见对面的指示灯已经变红，还是一步一步挪着，甚至没有看见有一辆卡车鸣着笛，即便踩着刹车却还是直直地冲上来。
金木扔掉手里的冰淇淋，嘶吼着，快速向前跑着，终于触碰到永近。
那一刻他多想拥抱永近啊。
但他能做的只有把永近狠狠推开。

永近被推开时，回头看见了金木扑向他，黑发的少年还是一如当年微笑着，温柔地呼唤自己的名字，十分、十分地珍惜。
“英，你要活下去。”
下一刻，男孩被撞出去几米远。
“金木!”有人在崩溃地嚎叫着。

在ICU手术室外，打着石膏的永近面如死灰地坐在长椅上，双眼无神。
少有露面的金木的父亲只是抿着嘴，背着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你毁了他!”女人锋利的指甲划破了永近的脸，把永近的脸扇向一边。
女人呜呜噎噎地还想打永近，男人把女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打女人的背。
“你终于满意了?你毁了小研!你毁了我儿子!你这个杀/人/犯!你这个死/同/性/恋!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女人指着永近叫骂着。
永近没有反驳，没有流一滴泪，但他知道，会温柔呼唤他名字的那个少年只离他一墙之隔，在进行手术，生死未卜。
“英，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啊…”
永近知道，如果他真的…出什么事的话，自己也不会独活。
想到这里，永近只觉着仿佛解脱似的，舒了口气，喉间有着血味儿。

最后金木还是被抢救回来了，真是千钧一发。据医生说，是病人有着强大的求生意念才起死回生。
永近当然不被允许接近金木的病房。但有一天，金木的父亲找到了永近。
记忆中一丝不苟的男人，头上在短短几天生出了些许白发。
“去看看研吧。”男人这么对他说着。
当永近怀着期待而又复杂的心情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他看见他熟悉的少年头上缠着白纱布，坐在病床上，发现有人进来，把书反扣在被褥上，是《黑山羊之卵》。
“……金木?”永近找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金木一如记忆中微笑着，却透出着生疏:“嗯，我是。”
正当永近欣喜于少年的康复时，他听见少年的下半句话:“但请问您是……?”
永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金木慌忙摆手，想下床来，却被永近按下了。
永近粗鲁地擦着泪，挤出一个微笑:“不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们只是…还算认识的朋友。朋友而已。”
金木点了点头:“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要是方便请告诉我您的名字。”
永近笑着摇了摇头，逃似的离开了病房。

金木手术的时候永近没哭，金木昏迷的时候永近没哭，但这时候永近的泪再也止不住了。之前还有期待，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永近知道，他的少年死了。死在了那场车祸里。上帝把他带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金木再也回不来了。

金木的爸爸拍了拍缩在角落里的永近的肩膀，可怜的孩子还在颤抖。
“忘了好，对你对他也算是解脱。”
“算是为了研，孩子，叔叔求求你，放了他行么?我不能再一次看我唯一的儿子生死未卜了…”一向鲜有感情的男人留下了一滴泪。

金木很快就转院了，永近再也找不到金木了。那是永近最浑浑噩噩的一阵。他自杀过。
他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黑发男孩对他说的一一英，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啊。
永近觉着金木一个人在天上太孤单了，金木在等他，金木在找他。
这么想着，永近割腕了。鲜红色的血流出来。
“妈妈，金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永近笑着这么说。
当他睁开眼，是躺在病房里。守在床旁的是一个年轻的护士。
护士慌慌张张地去告诉医生。之后永近才知道，这个护士叫雨泽凉子，是他高中临班的一个女生。
最痛苦的时候，这个女孩给了永近新的温暖。
住院期间，金木的爸爸来看过他一次。看着憔悴的永近，男人叹了口气。像是犹豫般，还是把手放到永近头上，轻轻抚摸着。
“钱不要担心，叔叔会给你付。”
永近闭上眼睛:“谢谢叔叔。”
“金木现在在英国，身体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你不要担心…”男人顿了一下，“他现在时常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英良你不能这样，如果他哪天记起了你，你却不在了，他该有多难过啊。”
“你得活着，还得好好活着。”男人轻声说着。

「英，你要活下去」金木推开他时也是这么说的。

永近一颤，他竟然把那么重要的话给忘了，还妄想自杀……

看着永近抿着嘴，脸色苍白，强撑着不让泪水流下的样子，男人知道自己也该离开了。
临走前男人叹了口气，慢慢说着:“你可能不信，英良，叔叔是真心把你当作儿子看待的。”

“在我的生活中，他是我最强的思念。如果别的一切都毁灭了，而他还留下来，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别的一切都留下来，而他却被消灭了，那么这个世界对于我就将成为一个极陌生的地方，我再也不要存在于这个世界。”
《呼啸山庄》的女主卡瑟琳如是说。
而金木研对永近英良而言，也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最强的思念，和他的整个世界。

之后凉子向英良告白了，那是永近复学的第一年。那时候的永近没有说出“凉子酱也很可爱呢”这类玩笑话，而是异常沉稳地说出一一“虽然我现在只把凉子当朋友，真正的我也不像凉子想的那个样子。但我可以尽到做男朋友的责任，陪在凉子的身边。如果这样凉子也可以接受的话，就交往吧。”

之后凉子以太辛苦为由辞去了护士一职，开了一家花店。因为女孩喜欢花。
女孩说过要是一定要把永近比做花的话，那一定是向日葵。
永近听到这话只是笑笑，不反驳也不接话。

(20)
永近跪在地上撞着头:“我也不想…伤害你……”
“算我求求你，离我远远的…别让我毁了你。”
“走吧，金木。”永近颤抖着这么说着。

“怎么能放弃你呢……”金木看着楼梯间灰白的天花板，哽咽着，眼角瞥见永近的自残，泪水顺着眼角滚到地上，“但你明明答应过得，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啊……”

金木勉强动了动地上的手指。
“在遇见你之前我总认为我是不完整的，直到见到你我才渐渐鲜活起来。”金木艰难地撑起身子，抱起有些疯狂的永近。
“英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金木紧紧环住永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永近流血的额头，“不管我怎么样，你怎么样，我还爱着你……”

呐，不知道我告诉没告诉过你，在英国的那几年，我常常做一个梦，一个金黄色的梦一一
有时他是晴天，给我阳光和大大的笑。
我也会跟着他一起笑。我想这种欣喜的感觉就是喜欢。
有时他会落雨，把自己藏在乌云做成的笼子里。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只能坐在他旁边，陪他一起难过一起哭。我想这种心碎的感觉就是爱。
那是一场金黄色的梦，好不好看不知道，但因为有你一切都鲜活起来。
我期待着那样的梦。
我期待着…和那样的你见面。
那一只孤独的、只属于我的、灿金色的小小鸟啊，一旦抓住啊就不想放手了。

“我会每天都对你说我喜欢你，我需要你，我爱着你。我会珍惜你，疼爱你，关心你。”
“我不在意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英啊……我们已经错过了、错过了那么多年儿啊……”
“别让我们都痛苦了好吗?接受我吧…英。”
“好吗，英?”
永近永远都忘不了那时候，金木托起自己满是泪痕的脸，轻轻地、虔诚地亲吻着。

那是小小鸟在黑暗的牢笼里、
能看见的唯一的光，
那人仿若神明般打开了
镶有钻石、
和黄金做的笼子。

即使是看到灿金色的小鸟那、
腐烂的双足，
退化的鸟羽，
和残缺的喙，
还是没有任何厌恶和迟疑、
打开束缚小鸟自由的枷锁，
接受小小鸟的所有污渍。

被人温柔拥在怀里的、
视若珍宝的、
灿金色的小小鸟，
冲着破晓的天空鸣叫，
并且踮起脚尖、
满怀爱意和感激地亲吻了那人的下唇。

后记:
什么…
你问那只小鸟怎么样了?
呵！
一只灿金色的小小鸟啊，
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那一场美丽的梦与现实。

【正文完】

番外一 杂谈
我的天啊，最大号外!
金木经理和永近主管在一起了!
这些成为公司内部各位雌性生物津津乐道乐此不疲的话题。
…
永近和凉子的分手十分和平。
女孩在听到永近的话时，只是微微一笑，放下手里打理的康乃馨。
“难得找到了，不是吗?能让英良快乐的那个人……真正在意的那个人……”
“……”
“分手吧，英良。”
“……分手吧，英良…”
女孩噙着泪折下一株玫瑰插到永近胸前的口袋里。
“真帅啊！”女孩抬眼看着永近，眼泪累了下来，“我这是高兴的啦!”女孩胡乱地擦着。
永近用指腹擦着凉子的眼泪，扪心自问，他一直把凉子当作妹妹对待。
“帅气的王子大人，快些把玫瑰送给公主吧!”凉子笑着对永近说着。
永近把胸前的玫瑰摘下来，别到女孩耳边的长发间。
“我不是凉子的王子，但是凉子是美丽的公主没错，”永近轻轻亲吻了凉子的头发，“你会有属于你的那个人出现的。”
“我怎么知道那个人是谁?”女孩颤颤巍巍地问着。
永近想了一下，一转头看见站在花点床旁，那个穿这白色西装的黑发男人，正温柔地看着永近。
“那个人就是…就是……”
“就是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人，非他不可。”
凉子小声反问:“非他不可?”
永近大大一笑:“对呢，非他不可!”
…
“英，你今天和凉子小姐说的什么，两人笑得那么开心?”晚上，金木擦着永近半湿的头发问道。
“没什么啦…”永近倚在金木身上假寐，突然想到什么，“不过话说回来，金木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金木懊恼的点点头:“好可惜对吧，和英的记忆就这么没了…”
永近正想笑，却听到对方悠悠的传来一一
“和英的初夜也不记得了…”
永近听到这话，一下把金木壁咚在沙发上:“你忘了好可惜，我告诉你，我是上面的那个，你是下面的。”
金木手里还有几根刚刚一不小心扯下的金发，有点呆愣，随即回过神来:“好好～……我不信。”
“你说什么!”永近扬起拳头恐吓他，“爷怎么可能在下面!”
金木把永近曾经割腕留下的疤痕的左手牵到嘴边，细细亲吻着。
“是，爷您不可能在下面，”金木好气说着，“但都说先告白的是受。”
“不是你先告白的么?”金木无杂质地看着永近。
永近这才想起来唬他的话，顿时哑口无言。
“呵。”金木轻笑一声，“其实哪一方我都无所谓，只要对方是英的话。”
“笨蛋。”永近起开身子，坐到一旁。
“但是要是能选择，我还是在上面吧，毕竟英的体力不太好……哎呀!”
可怜的金木好像被打了。
…
…
冬天又一次到来。
季节在相继死去，但在繁华异常的东京街道……繁华的街道，买醉的男人，蜜语的情人，哭泣的孩子……好像不曾改变。
“英!”
“你好慢啊，金木!”
是不是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员了呢?
那感觉好像也不错。永近看着慌忙跑向自己的金木这么想着。

【番外一 完】

好的发完了，楼主走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