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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权转/侵删】Greenleaf By水支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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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100,101被吞的死死地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野蛮人的礼仪果然很差——
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中州人经常挂在嘴边的“平等”呢?
可是中州的领主是绝对不会容忍一个属民在大庭广众下如此无礼的。
——啊,这些无聊的事,这时候想个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逃走和复仇!
所以精灵很高兴沙波敦对他如此小瞧,更无意纠正他的可笑错误。
而到时候——只要到时候——
想到那些丑陋生物的混浊眼睛在自己的箭或刀下充满了恐惧的样子,竟是如此快意!
但同时,那恶心的感觉就更重了。
现在这个可怕的精灵就是自己吗?还是一个可怕的——
妖怪?
明明知道奥克斯出去是为了抢劫和杀戮,却可以漫不经心地见他出入了一次又一次,看着那些沾满鲜血的金宝在面前一次次晃过。而自己只管一门心思弄一些奇巧的小花招来慢慢诱使魔鬼对他失去戒心。对外面发生的可怕的罪行连一个字都没有表示,连一个念头都不曾滑过心头——
既然如此,那现在又在想什么?!
不去想不就完了吗?!!
无法抑制对自己的愤怒,也无法抑制掠过身体的一阵阵寒意,精灵全身缩得更紧地发起抖来——
“砰!”
房间的门又一次发出很大的响声被推开了。
“嘿!精灵!我说上次你那个什么什么镜子我才看了几眼就要赶着出门了!哈!这次真是大丰收!你把那个什么镜子再弄出来一次行不行……哎?你又不舒服了?唉!看来什么精灵不生病的传说还真靠不住——不过也是,看看你们这些精灵,真是太弱啦,难怪那些中州人都说你们只是会迷惑人的魔法师。就你们这样的,变个小戏法唬人还行,或者做点精巧的活儿,可真要上战场——哈哈!那可不行。”
感觉巨大的身影矮下来跪在身侧,同时一只大手支撑在自己的背上,精灵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
“我没事。”
虽然精灵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就象在故意逞能一样,但“卡都人”的首领还是耸耸肩站了起来。他走到放有金盘的桌子的另一个端,正要坐下,半俯的身子忽然就凝住了。
“哈!哇!嘿嘿!你看我脸上!那个该死的家伙的血,居然沾在我的鼻子尖上了没擦掉,我说一回来后那些个小鬼暗地里在笑个什么劲——该死!该死!啊!这镜子真漂亮!真是着了魔一样!”
精灵又一次轻轻闭闭眼,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一定要有这样的东西,竟能把杀戮那样简单而象个大孩子在说一场和伙伴的斗殴一样说出口。
自己则要象个无动于衷的木偶那样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听魔鬼吹嘘他的血腥功绩。
“不过那家伙还真强,最后居然连我也被他打倒了!嘿!了不起的混蛋,见鬼如果中州那些胆小鬼都象他一样,还算有点意思!可是真要这样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他那个老板可真会挑人,可惜我看是碰巧罢了,那个又滑头又胆小又贪财如命的中州商人我见得多了。宰他们是最过瘾的,有时候也恨不得中州全是他们那样地才好,看那一个个吓得半死的熊样!”

精灵转过了头来,他趁沙波敦中场休息灌一大口酒的空儿开口问道:
“你……这次没有……抢成?”
说“抢”,在这个魔窟里,还真不是什么不好的忌语。
精灵的声音只是带着平常的好奇而冷淡着,他不想被看出自己一瞬间对那个不知名的商队产生的强烈关心,只为他们可能活着。
或许,这就是伪善吧!虽然自己没有也不会为那商队做任何援助的事,可是却欺骗自己说我可关心他们死了。
但是,那个沙波敦,他该死的开始提到的“大丰收”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中州人,为什么只打倒他没有杀他?真是个“混蛋”!
“啊,算是吧,不过财是一点儿没少发?”卡都人首领得意到极点的模样,“哼!其实我们真要抢他们那还不容易,一阵风冲过去,那个了不起的混蛋就再厉害也不过一个人罢了,我看那些其他的手下也一大半不怎么样!不过,他们的头儿虽然是个臭商人,却是茵弗尔那个老滑头打加那卡平时最喜欢打交道的一群。这次也不知他发了什么疯,居然肯让人带这个臭商人到沙漠里来套交情。说什么要弄通去莫多做生意的路子,本来我才不想管他那么多呢,抢到手的才是真的。可居然就有那么巧,莫多那边来了个人,和他们半路上碰到。他们——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一拍即合。说来真要命,莫多那边来的人是我的一个表兄弟,前些年听说他忽然铁了心要跟着索隆混,就那么一个人跑了。现在回来倒好象很威风的样子,我又不能一点儿不照顾他的面子。不过那个商人还算识趣,送了一大笔礼物给我,还说以后他们也要从这儿过的时候,请我手下留情。哈,那可要看他下次还是不是这么识趣了。至于和他手下那个了不起的混蛋,只是我一时兴起,又看他一副好象很了不起的样子,就想和他玩玩儿的,嘿嘿,不过还玩儿得真过瘾——如果下次他的老板还请他一道走,也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再宽大些——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没跟人打得那么狠了,我们……”
卡都人首领喋喋不休地说下去,精灵却只感到一阵强烈的怒火。
果然是有趣!有趣极了!原来他居然是在为背叛自己的家园的一个无耻商人担心!
和莫多勾结!和那个火眼!那个索隆!那个魔君!
这些在中州只要提一提就会让人掩耳发抖的名字,却如此随意和欢跃的在这里回荡着。
这些魔鬼……
“……不过,也许加利那家伙说得也不错。莫多现在要打大仗了,招了那么多兵要修那么多堡垒,真是什么都缺。虽然我们和他们还不是完全一条线,可我知道有很多部落都动了心,就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小子跃跃欲试的。如果索隆真能领着大家干起来,那中州可就是我们的了!而且他还说,比起不知隔多久才能抢到一次来,叫那些臭商人固定地自己送来宝贝划算多了——嘿!所以我这儿还真问问你,小精灵,虽然你看上去这么小的样子,不过据说你们都活了几千岁吧。我知道你有重生的能力,而且我还知道沙库那些老家伙如果没意外也能活挺久,而且模样也没什么大改变的。我这回倒信传说了,你是不是真的活了几千岁?如果是的话,你倒说说,加利那家伙的话有没有道理?”
我已经活了四千岁了,“小”鬼。
在纷乱的思绪里猛地被这么一问,不知怎么明明还在愤怒的心忽然很想回敬回一句挖苦。
但是,只是垂下了眼睑,依旧平平淡淡的:
“如果你要问我,你该知道我是中州的精灵,从来不主张你们那种杀戮。”
“哈!”
桌子对面的卡都人首领翻起一个白眼。
“你们中州人要都这样也想能胜利吗?”
精灵并不为所动。
“你能抢的商人有多少呢?如果你能活动的范围内都变成那么危险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保障。再贪财的人也没有不爱命的——越贪财的人越爱自己的命。最后你能抢劫的对象也只能越来越少而已,除了极少数的真的为了钱发疯的家伙。你这次遇到的那个商人大概真是有点发疯,不过他倒是个聪明的疯子。莫多来的人能和他一拍即合说明莫多的人也很聪明,比你聪明得多。”
而我却在赞美莫多的魔鬼,并向另一个魔鬼宣扬怎么让他们更强大的方法。
“呵呵呵!”沙波敦沙哑地笑了,“你说得很有趣,精灵。的确,非常有趣!”
他忽然站了起来,径直往房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才停了下来,想起什么的折了回来:
“嚯!我的漂亮镜子!”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桌上的金盘,得意洋洋地朝外面喊着:
“死个人过来!把我的漂亮镜子带回去,小心!别弄翻了!”
然后他又开始走了——
“对了,有件事还要告诉你。”
“加利拖着那些商人跟着我一起回来了,啊,没办法,都走到我的家门口了,又是亲戚。可你千万别让他看见了,莫多的人和你们精灵好象还有点儿‘熟’,很多我没什么兴趣的事儿他们都非常有兴趣,他们更喜欢拷问精灵从他们嘴里掏点儿情报什么的——你自己小心!”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十五)
“哈哈哈哈哈!”粗糙的声音在耳朵里轰鸣,“我说,小精灵,太阳的滋味如何?现在知道逞强没用了吧,象你们这样娇嫩的中州人,还是待在洞里最好!”
忍耐不住的呻吟出声——
“如果你没有那么吵,我想我可以很快恢复的。”
哈哈的笑声似乎低了一点儿,同时几滴清凉又一次洒上发烫的额头,不过很快在不低的体温灼烤下也跟着一起热了起来。不禁叹一口气,但这一刻他也完全明白了沙漠人对水的珍惜和吝啬程度,尤其在这离开绿洲的远行中。不过,当他睁开视线还有些模糊的眼睛希望能够喝杯水的时候,盛了半杯透明液体的牛角杯子还是凑到了他的嘴边。当然,和几乎可以用爪子来形容的大手极不相称的,是这牛角杯的精巧——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就是小得可怜。
水,异常的甘美,竟能胜过中州密林深处最清冽的幽泉。
这是心理的作用吧。


一路上来在耳边聒噪的声音在精灵心里响个不停:
“精灵,我承认你对动物很有一套——”
当他坚持同行的时候,奇形的沙漠人的坐骑并没有让他感到畏缩。这真是一种怪异的马匹,也许最怪异的就是它那高高肿起的背部,在中州的传说里它是一种有着邪恶的诅咒的怪兽,据说那可怕的肿块儿就是为魔鬼效力的骏马最后得到的可悲模样。但是,精灵那种天生的对动物的敏锐还是让莱戈拉斯在触摸到肿背怪马的一瞬间察觉了它的温良驯服,不用沙漠人传授任何驾御怪马的口令——那是他们在他们的坐骑一出生以后就严格训练出来的——精灵让这大块头完全服从了他的任何一个指令。
旁边卡都的奥克斯和野蛮人都忍不住嚣叫起来,这一次是叹服的意思吧。
不过当精灵要求卸下那些束缚牲口的鞍具的时候,他被一口回绝。卡都人首领说着“让我们等着看吧,精灵,如果你真能跟上我们的行军,你会需要那些东西的,会的”。
如果,你真能跟上。


“同时我承认你确实也受过很好的教育——”
是的,教育,一个中州的贵族,他也需要学习骑马、剑术和弓箭,他也需要上战场,经常的。哪怕是精灵的贵族也不例外。他们也不是娇气地连走路也需要人搀扶的没有骨头的那种人,虽然在正式场合下,中州的贵族们用奴仆来协助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也不过是身份尊贵的一种表示而已。
他跃上怪马,他和强悍的沙漠人一同急驰,他的动作矫捷而流畅,更多了无人可以模仿的优美。
当然,他当然能够跟上。


“最后我还不得不承认你和我们一样不怕寒冷——”
沙漠的夜和昼的反差是未曾听闻的人难以想象的。现在精灵见识的是夜,冰一般让水都能冻结的夜。但是,据说精灵是从太阳都不曾照耀的远古中残存下来的生物,那时世界的寒冷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凉爽而已。虽然莱戈拉斯是在阳光下诞生的,但他无疑依旧保留着古老的祖先的血脉。他拒绝了厚厚的披风,在所有精灵的一生中也从未想过要把自己美妙的身形埋在如此闷热的厚重织物里。精灵在山洞中不时发抖的身体和对阳光的渴望,并不是简单地畏惧寒冷。除了在身体和心灵重创之后,他们几乎不能明白寒冷的滋味。
可是,他跟不上——


原来,精灵真正会畏惧的,是火一样的灼热!
“但是在太阳下你就不行了,没几个中州人能行的,而我们必须马不停蹄。象你这样娇嫩的样子,白得这么厉害,等太阳一升起来准会被烤干,不管你受过多好的教育,可没哪个老师能教给你忍受炎热。还有缺水,还有其他很多你料想不到的痛苦。而且没人会帮你的,精灵,如果你真和我们一起走进沙漠里,你要死的时候别人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虽然你有复活的本事,不过我觉得你也不希望在这个沙漠里来表演它吧。”
“你回去,我会派几个人送你回去的。”
这会儿,等他很小心地喝完那小半杯水的卡都人首领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
而他似乎也只剩下了点点头的力气而已。


不管他在那深深的山洞里有多不自在,不管他多么渴望阳光,不管他自认为这次追杀对他多么重要——
沙库逃了。
应该说,这是一场非常混乱的变乱。
就在他为了自己的仇恨鼓动卡都人首领株杀那位卡都仅存的长老的同时,仿佛回应他似的,沙库也说服了另一个在他想象之外的人物来反对沙波敦的计划。到那个反叛者和沙波敦互相咆哮时他才弄明白反叛者竟是沙波敦的长子,而沙波敦却似早有准备。
“这小子早就想背叛我了!我就知道!这个灾星,从他一生下来就注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从卡都人首领的眼中看不到为至亲骨肉背叛的痛苦,愤怒之后所有的竟是深深的厌恶。
他看见这两父子争论着父亲的责任和儿子的义务的问题,一个似乎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预言而厌恶着他一出生就死了母亲的长子,另一个则用让人头痛的脾气来回答父亲的冷漠。这是一出活过千年后不再有多少新鲜感的家庭悲剧,但忽然发现自己被卷入其中,精灵也忍不住厌恶起来。
你可以做下每一件事,但最后究竟会牵连出什么,就不是你愿意或者不愿意的问题了。
沙库的黄色眼珠在敌对的那一面对着他闪出冷笑的光。
这却让他平静了——
他要做的是他的计划,至于其他会纠缠出来的细枝末节又算得了什么!
“……为你?!你是我的儿子,可是那不是你能坏我的大事的理由!你懂了些什么,这些年来你到底学到了些什么?!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当初没一刀砍了你这个灾星就很不错了!”
沙波敦也有他的计划,精灵如今了解到,卡都人的首领宽容一个精灵也不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
“精灵,知道在荒原、草地和沙漠里生活的诀窍吗?三点:第一,会打,第二,会跑,第三,会投降。”
叛乱暂时平息后咧着嘴笑的忽然向他说起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们可不想你们中州一样爱一辈子蹲在一个地方,修上几百年也不坏的石头房子过日子。草地很快会枯萎,小心弄出来的一点水会干得很快,绿洲也经不起人多待所以我们总是走来走去,居无定所,而且为了一点点东西就可以把别人置于死地。得利的时候我们是狂风,呼啸而来席卷而去,失利的时候我们就化成魅影,用最快的法子逃走让人抓不住我们的一个影子。可是就是这样,也没有谁能够永远强大或永远逃得了,那时候你就得学会投降,对任何人。你想的不是该不该对仇人低头,只能想你的投降是不是已经太晚——这样的日子是不会也不应该有一个长期居留的定居点的,不是吗?”
@空城少年两相忘@H___染指流年@Sindar精灵@哀殇雏菊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不,没有。”
虽然他没有说完,但蓝衣人的回答却是迅速和肯定的。
“我们摧毁过努美诺尔,但是,我们没有杀害过精灵,至少……未曾亲手……”
“哦?亲手……吗?”
“是的,亲手。我们没有直接卷入过精灵的纷争,从来,就没有过。”仿佛笑的,但更多又仿佛叹息的,“我们——总觉得精灵要不同些,不同一些,和中州其他的生灵相比的话……我们相信精灵应该有那个能力处理他们自己的问题,他们比其他那些,总要美丽些,圣洁些,聪明些,明智些……”
“总要更象圣徒些——对吗?”
阿拉贡也叹气,他还是忍不住把不好说出口的问题抢先说了出来——人类,果然是,性子太急噪了的必死之物。
“……对。”
回答有些犹豫,却也简洁,笑又在响起,长者宽容地看着一个小孩的笑,或者,长者在孩子太过直接地揭穿皇帝的新衣时的自嘲的笑。
“中州的生物里,精灵最象我们,我们便把精灵看得最高。尽管实际上,精灵也一样会丑陋,会冷酷,会愚昧,会失去理智——但是,谁知道呢,我们在过去以为的那些真理,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真理?这么一千年一万年十万年百万年的过去了,这个世界的变化却越来越快,越来越超过过去任何时候的想象——是因为有了人类吗?埃汝到底要他的第二子民怎样做呢?我们当初就已经让他失望了吗?所以他不承认我们象最恭顺的奴仆那样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意旨下创造的世界是完美的?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你说到无聊的问题了——我的朋友。”
一个声音打断了另一个声音,这两个声音,都是属于蓝衣人的。
“啊——是——我走题了……”
“还是我来说吧,亲爱的朋友——你有些累了。”
“是,是的,我有些累过头了……”
不过,他也并不怎么在乎说话者究竟是两个蓝衣中的哪一个。
“仔细听我讲,杜内丹人。你是个人类,所以我所说的你或许很容易就能明白,虽然你同时是精灵的养子——作为人类,你应该知道你们的世界里推动你们的社会运动的最基本的东西是什么。”
阿拉贡点头。
“或者我确实知道——”他说,“是利益。”
“应该是,”蓝衣的声音回答,“不过也许我们都看错了。但只要我们的观点一致,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中州最重要的东西是利益,梵拉们初见的精灵还几乎是完全的中州生物,他们里面最重要的东西也是利益。每个重大的决定对他们而言都是利害相关,是高升和衰落的契机。那些最古老的王者和他们的家族,大多数都高高在上,把他们的同胞当作他们的臣民——”
“这一点,在今天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吧!”
真是——忍不住还是多嘴了。
“……也许,是吧。不过,那时候王族很多自命为神,他们之于他们的臣民,可是比现在还高得多的存在。”
“但是现在精灵和人类不是照样自称世界之父的子民?而圣徒更把自己抬到耶路瓦塔尔的思想的产物——也就是至尊太一本身的一部分——的高度?”
既然多嘴,何妨在多嘴一点儿。
“……是……吧……”
叹息啊,叹息。果然是连具体年龄究竟是多少都已经不清楚的老者了,即使如此冒犯的问题,那叹息声中更多的依旧是宽容和闵然,
阿拉贡自己也不禁叹息一声,明白自己的纠缠未免幼稚。
“那么——在过去那个时候,”回到原来的话题上吧,“对精灵们而言,摩尔寇和梵拉的相继出现,以及梵拉的召唤都是某个利害变化的契机了?”
“没错,正如今日的中州,索隆的重新崛起,不也是被中州人和野蛮人看作生死存亡高升衰落的契机吗?”
蓝衣的声音里不带爱与憎的说道。
孰起孰落,又真的是正义和邪恶的问题吗?
他们果然很清楚这一点,这些千年万年都不足以形容的老者——智者。
“旧的王族,既然已经高高在上了,天生就讨厌新的东西忽然插进来显示出比他们更伟大的存在。摩尔寇的打击固然沉重,但梵拉不过说了一些他们所知道的有关世界起源和神明的问题,却是更容易让王者们不快的行为。”
“而旧的庶民,忽然发现他们奉为神明的王族原来力量也不过尔尔。更强大的存在出现了,有一个来毁灭他们,他们还无论如何要聚集在王室的身边誓死反抗,另一些却来拯救他们,向他们许诺更美丽的土地和更平等的生活——你又认为他们应该相信什么呢?”
“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人们对幸福、快乐和自由的追求。”
“但是——”这句话仍旧是蓝衣所言,“又有谁能真正给幸福、快乐和自由下一个定义吗?我们曾坚信我们给精灵的是幸福、快乐和自由——可梵拉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精灵为这次分裂而流下染红整条觉醒的鲜血。”
“最开始的传说里,梵拉告诉我们错误是那些顽固的旧王族和他们鼓动的盲目追随者发起战争的。后来他们却又沉默了,而埃尔达人自己则干脆闭口不提觉醒河畔详细的一切,他们简直把那时形容为一种最温情脉脉的时代,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我们这些道听途说的只知道似乎斗争的导火线是有关精灵灵魂召唤和转世的秘密,这些最早由古老精灵王族掌握的神秘魔法,是包含在第三首未完的创世旋律里圣徒所不知道的那一部分里的,就象精灵和人类的诞生、发展及最后的命运都是在圣徒所不知道的那一部分里一样。”


“王族不肯交出魔法的秘诀的话,准备背弃他们的埃尔达人不能不恐惧自己的肉体万一死亡后就又落到了曾经背叛的主人手里。而这一个魔法作为王族最宝贵的秘密,又怎么可能要他们交给自己绝对不信任的梵拉——在他们看来,圣徒只是花言巧语许诺根本不可能的天堂的骗子而已,世间哪里有那么好的生灵,有那么不要任何代价的便宜。他们就那样争论不休,从争论到争吵,从争吵到冲突,从冲突到流血,从流血到战争——每一个都为了自己的理念,或者更恰当地说,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忘记了同胞之爱。而梵拉,确实是只能在旁边默默而悲哀地看着而已。如果要叫他们去说,‘愚昧的生灵啊,为了利益而杀害自己的同胞值得吗’,这样的话,可以那么简单地说出口?”


“不过——梵拉不用亲手——却是可以教导信仰他们的精灵如何战胜自己的同胞的——技术、魔法、武器,等等,不是吗?要不然,埃尔达人取胜不会那么快,阿瓦瑞人也不会消失得那么彻底。”
阿拉贡发现自己都忍不住微笑起来了。


“嗯。”回答却够干脆,“但阿瓦瑞却不是‘彻底消失’,据我们所知,他们在埃尔达人得到古老魔法的秘密迁徙后仍有不少残存——事实是本来就不可能真的赶尽杀绝,谁有这个本事呢。但一般相信旧王族的成员是没有什么剩下的了,后来摩尔寇重返中州,不久后智慧精灵也违命返回,但远东的阿瓦瑞在这之前之后究竟又和自己的同胞是否发生过些什么,我们可就完全不清楚了。毕竟,那时候,圣徒已经很少再深入中州腹地,介入这里的具体事务中了。就是第一纪末,如果不是伊伦迪尔的请求,不是瓦里诺最后发现确实需要那些茜玛丽尔,那次梵拉是不会重返中州的。至于你怎么看这种‘隐退’,是把它当作圣徒彻底放弃自己的责任也好,把它当作圣徒还给中州彻底的自由也好,又或者把它当作圣徒对中州越来越快的变化满怀恐惧也好——再过不了多久,我们都管不了了。”


“但是——现在你们仍旧还在中州,”阿拉贡说道,“尽管梵拉的身影已经绝迹,但他们又派了你们这五位术士——你们确实是梵拉派来的,不是吗?这一点,你们虽然从来不说,有的自己都记不大清了,可现在你们怀疑和跟踪的那个‘人’似乎对海那边的消息还挺灵通,虽然看上去他象是对海那边最没有兴趣的一个。”


“因为,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


“索隆——我们为他而来,他在那么漫长的远古岁月里曾是我们中的一员,或者说他从来的确是我们中的一员。正如摩尔寇虽然是个大麻烦,但仍旧是‘我们的’一个大麻烦一样,索隆也是‘我们的’,‘我们的’远古时代留给今天的。甚至精灵,埃尔达人,他们最后也要和我们全部离开,因为他们其实也是‘我们的’事务——我们干预中州事务的残留。就算要彻底从中州的历史里消失,我们也要把这最后一个‘我们的’麻烦彻底解决才行。否则,又谈何真正的彻底的消失了呢?”
这,是完全地逃避?还是最后一点骄傲和责任?
阿拉贡发现,他是无法分辨清楚这一点的,而他听到的回答,里面有着老者已经很少表现出来的自大自傲。
他挑挑眉头,然后说。
“我明白了。不过,你们怎么看黑森林的精灵王族呢?你们两个怀疑他是远古时代精灵分裂中遗漏的旧王族残余,不知用什么手段换了一个身份摇身变成了埃尔达人。不告诉自己的同伴,却叫我帮忙。我既然和刚多尔夫是好朋友,又是我的养父的孩子,和你们自然一样亲近,帮你们是必然的,虽然他们都还不清楚这件事。现在,我不得不去欺骗另一个朋友的父亲,以及冒着失去他的友谊的危险把我探察到的消息告诉你们,就因为我到底和你们,和埃尔达人,和梵拉大人们代表的理想最亲密。哈,当然,毕竟只有埃尔达人和你们术士才是会无条件坚决支持我的,而黑森林王族和杜内丹人不过是利害关系——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倒可以说是利益最接近的。你们的打算究竟是——”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深色的眼——
象从亘古以来就只望着他一人那样眼波进入他的灵魂。
热的即坚硬又柔软的唇——
仅印在他的额头上就让他轻轻颤抖起来。
“你——”顿了顿,是隐含中怒气和关心和一切一切的小心地询问,“不舒服吗?那些东西……他们伤害了你……哦——”
这是无法继续的问题,下一刻,精灵发现眼前一暗,身体一暖一紧——
怎么……?——他茫然的想着。
然后——
啊,是拥抱……
加在腰间的力量支撑起他的身体,本来撑在两侧支持身体的手中的一只被握住了,被抬了起来,温暖和微微的湿气在手上游动起来——
“你的手……不,没关系了,没关系了……”
反复的轻轻的摩擦,被另一个人完全包围在狭小的空间里,这个梦真是奇怪,而他却想笑:
这点伤有什么大不了的,最痛苦的时候都过去了,我是最后那个胜利者,难道你竟以为谁能让我屈服吗?很快我就会完全回到过去那个高贵的黑森林王子的身份里,除了梦中,你根本就不会知道发生过什么,你看到的我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是——不,即使在梦中,也别抱我那么紧——不!回去以后我会一如即往给你温暖的朋友的拥抱,但是不是现在!不是这样的拥抱!你不知道我现在受不了任何人如此接近吗?!——即使在梦中……
“……别怕……是我……我,阿拉贡……莱戈拉斯,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怕?——啊,是的,我在发抖……
不,不,我不是害怕,别这样做,别如此温柔地抱着我抚摩我,好象我只有等着别人来保护似的——我怎么会害怕,现在早没谁敢伤害我了——你听到了吗,既然在梦中你就该听到我的心的声音,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了,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不付出代价!我已经说了啊,我是胜利者!——
我,我只是有点厌恶……是的,只是一点点厌恶……厌恶别人那些身体的接触……如此而已……
我不需要的你的保护,不需要,我只要靠自己,你看我不就是靠自己已经成功了吗?现在就等父亲来彻底消灭这个部落了——是的,我知道父亲会来,就算不是为了我,他终也会来把这些“过去的阴影”彻底除去的——你看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些愚昧的野蛮生物也被我哄得团团转——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你的营救——不……不,不需要!不需要……
……早就……过了需要的时候了……不是吗……?
那个,脸上冰凉的东西是什么?
“……那些畜生……别怕,别哭,求你别哭。我要杀了他们!全部!……哦,莱戈拉斯……”
别再这样说了,别再用那样温暖的手在背后抚摩着我,太温暖太接近,你知不知道正是你这样做我才哭的——不是奥克斯对我的伤害,我再说一遍,那些早就过去了,是你,是你在惹我哭的!——你这样,就好象,就好象,就好象那些伤害是真的很严重一样——不——
精灵发现自己无法抑制地紧紧抓住他认为的梦境中的男子的衣襟哭泣着,颤抖着,为他自己觉得没有道理的缘由。他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并且不认为有在梦中开口的必要,只在心里把所有的话最后凝聚成一句:
“为什么你现在才来——”
没有道理,是的,他知道这是没有道理,因为从最开始就是他把一切向他的朋友隐瞒着的。他当然应该隐瞒,因为就是朋友兼盟友,也完全没有理由知道他的家族的秘密,更何况这个朋友所出身的那些势力在那个秘密中是他的家族的敌人。不,不要说隐瞒是应当的,若他的朋友真的知道了这些秘密,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了他的朋友吧!以及,在隐藏家族秘密的需要之外的,如果……如果阿拉贡真的知道了那些在他的身体上造成的伤害,真的知道了他的高贵和圣洁的那部分已经在那些伤害中完全失去了……就为这一个原因,他也要杀了阿拉贡……他知道人类从来都是用怎样欣赏和赞叹的目光来看优美无瑕的精灵的……
所以,他没有道理,说那句“为什么你现在才来”的话完全没有道理,他希望人类不来的,甚至在睡中都抑制自己不去做人类出现的梦,今天这个梦实在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但是,只是一个梦而已,只是一个梦,谁能彻底控制自己的梦境吗?既然不能,为什么不……


拥抱很紧却依旧温柔,好一阵子人类没有说一个字了,只反复地用手抚摩着怀里纤细的身子和那双有伤口的纤细的手,用自己的面颊甚至嘴唇摩挲着精灵的眉、眼、泪水滑过的肌肤和耳鬓。他似乎未曾想过这已经超过了一个朋友应给的安慰,而把这一切当作梦境的精灵应该觉得这个“梦境”不对劲的,因为他若把人类当作朋友,就不应该做这样充满超出友谊的举止的梦幻,但是,他似乎也忘了这一点。
精灵只知道,沉溺在这不真实的温暖中,没有理由地使着性子哭泣和颤抖,从头埋进去的织物里感受那人类的体温散发出来的气息,这些,已经让他忘记了一切。
“……莱戈拉斯……”
还有被如此的低沉而厚重的声音叫着名字,鼓膜的颤动进入脑海,由神经把颤动又传遍了全身,就是这样……如果能永远这样……
“听我说……”
唔……
“我们仔细观察过,这些奥克斯正在摹仿中州的样式建立防御和警卫的体系,这应该是最近莫多的势力在东方的扩张的缘故,实际上我们是先发现了一个莫多的使节,然后才一步一步找到了……”
什么啊,那些是我的设计呢!
“不过显然他们的摹仿离成熟还远得很,今天晚上我们发现了里面的漏洞才能潜进来……”
那你就快感谢我吧,阿拉贡——哈,你看梦里你都把我逗笑了,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们设置警卫的方式我很熟悉……”
那当然,你不记得过去就是你和我讨论过这个的吗?
“所以我确定再过一个多小时到下次换班时漏洞会重新出现,那时候我们就再潜出去——门外现在守着的是你父亲选来和我一起潜入的亲卫,他们会想办法不让那些奥克斯发现这里出事了的——还有,你父亲也在外面等着接应我们,我们约好了的,无论找不找得到你,下一次换班时出去——如果找不到你再另作打算,如果找得到你,那一等我们救你出去,你父亲埋伏在外面的军队就立刻开始突袭——耶路瓦塔尔保佑让我找到了你,待会儿跟着我,明白吗?你需要改换一下装束才好混出去,身体能不能坚持住?如果不能的话你就装成一个生病的女人……”
……
“所以,莱戈拉斯……”
精灵埋在人类胸前织物里的头忽然抬了起来,那双刚才还象蓝色的水潭一样的眼睛现在如有太阳在蓝天上燃烧一样明亮,他咬着自己的唇,眼中的光芒如疯狂了般直直射到人类刚毅的脸上。
“莱戈拉斯?”
在人类不由自主凑近表示疑问的瞬间,精灵的动作证明了他的身体确实早就不受那些伤害的影响了,那个动作包含了一切精灵战士该有的迅捷和力量,他的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人类的肩头,另一只手上如变魔术般多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刀,从刀出现到刀架到人类脖子上,中间的时间没有人可以感觉出来。
“阿拉贡!”
声音很低,但很尖锐地叫出了人类的名字。
“莱戈拉斯。”
人类回应着,他的声音里这时倒没了疑问,甚至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你在这里。”
“是的。”
“为什么?”
“我和你父亲一起来的。”
人类的微笑继续着,同时却是近乎悲悯的。
然后,他很平静的,好象没有一丝诧异地点了点头。
“莱戈拉斯,”他说,看着手异常稳定而身子微微颤动的精灵,“你想杀了我吗?”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十七)
咳咳,先提醒一句,这一章该轮到“现在”了,也就是十三章莫利亚之夜后的情节(汗,拖了那么久怕都忘了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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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空落的山谷中他们依旧不停歇地逃亡着,不停的,带着黑色的悲伤和一步一挪的疲惫,不停地继续他们的逃亡——哦,应该说是“征途”。尽管在骨子里,似乎每个人都很难在那一刻以后再勉强自己记起他们是在出征而不是逃亡的。
“天黑后这里就全是奥克斯的天下,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走吧,我们任重而道远!”
“快去快回!……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远离此地!”
“……但它离这里还有许多路,我们快走!”
“……跟我走!”
每一句,几乎都是这样催促的调子,他们便在这仿佛咒语般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声里,在金色的太阳一点点消失沉沉的黑夜一点点掩映的灰暗中,脑子一片空白地走到美丽的洛丝萝林边界——
——然后,死气沉沉的队伍里响起了那个明亮的声音。
“尼姆罗德尔!看,那就是西尔凡精灵歌中的溪流!那些歌我们至今传唱吟颂,长者们依然记得瀑布上方的彩虹,还有漂浮在溪水白色泡沫上的金色花朵!虽然现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虽然尼姆罗德尔的芳踪早已不再——不过,我要到那溪里去洗洗尘土,跟我一起来吧,长者们说这溪水能消除疲劳呢!”
现在是下弦月,星星也多被掩在乌云之中,黑暗的中天里没有多少可以提供光明的物体,但跌跌撞撞全靠杜内丹人对道路的熟悉摸到这里残存的七个护戒队员,依稀还能辩识出他们的第八个伙伴象羽毛一样轻盈跳下溪流的柔软身子。
溪水连一个溅起的轻响都没有。
“莱戈拉斯!”
“嘿!疯精灵!”
数声几乎同时响起,已经站在一片潺潺水声中的精灵似乎回过了头,一瞬间极淡的银色光芒象星星一样洒到河面上,水波反射着这光芒碎了,散落成一圈圈向外的环,精灵在向他们挥手。
“跟我来!”
他微笑着说,语调里有他们熟悉的轻快。
后来,当大家意识到现在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地把自己浸到溪流中的时候,一直严厉地催促着前进的杜内丹人发现自己在叹气,咬着牙瞪着冷酷的杜内丹人背影闷声往前的冈多之子发现自己在嘀咕诸如“为什么不可以拒绝一个精灵的要求”这类的话,而石头一样的矮人不用说早就很大声地在嚷嚷“疯精灵”等等了,另外,如果不是之前遭遇的悲伤太沉重,至少有两个霍比特小家伙在这会儿该已经打闹起来,不过,至少他们这会儿也有了笑容。
“弗拉多,过了这条溪就应该是洛丝萝林了,我们在对岸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尼姆罗德尔的水声会把我们送入萝林花园(水注:这里的“萝林花园”指瓦利诺尔管理梦境的圣徒在萝林的花园,和中州的萝林同名,是一个双关语),忘却一切忧伤的。”
悠闲的,精灵回身走了几步,他站在最后一个进入溪流中的霍比特人面前,拍拍那个比他矮上一大截的肩膀,依旧微笑着,说着。霍比特人抬头看见精灵方才撩起的水珠正顺着他面部优美的曲线滑过,在他的下颚处滴落回溪流中,那张精致而没有瑕疵的面容又恢复了白皙和洁净,不再象他们刚刚走出莫利亚山洞时的样子。那时,霍比特人在自己清澈的折射着刺眼的明晃晃的泪水后看见的,是被点点尘埃染上灰色痕迹的容颜。
那张容颜,在杜内丹人严格的声音里,远离他,又靠近他,对他和对其他人,不停地重复低柔的劝慰,遵照他们现在的领队的意志,把他们全部从悲伤的瘫软中近乎强硬地用力气拖了起来——
“你们听说过尼姆罗德尔的歌吗?”精灵又向所有的同伴问着,在得到他们一个一个摇头后,他笑了起来,“你也没有,埃斯特尔?我记得有一次你到黑森林的时候大家正在唱些歌儿呢,你听的时候在梦游吗?”
“或者我在忙着做别的‘工作’。”杜内丹人坚硬的肩头耸了起来,他平静地回击,“因为我发现黑森林的国王陛下固然很有能让别人为他干干活的本事,而王子殿下也绝对是国王陛下的儿子。”
听着的其他伙伴们只有在那里不停眨眼的份儿,精灵王子轻轻地笑了起来。
“呵呵,也许——那这样吧,我来唱一首尼姆罗德尔的歌儿怎么样?”
“啊——”


除了杜内丹人,其他六个都张大嘴啊呀起来,他们都知道精灵的歌声,都知道精灵最爱歌唱,都已经听过精灵的歌唱——那是在林谷,听着的林谷精灵的歌吟。但是,他们确实还未听过他们的这位同伴,这位精灵的王子的歌声。
“‘歌吟者’琳达的王子,果然还是流水的丁冬声里能得到你的一曲啊!”唯一一个杜内丹人终于笑了起来,接着他叹息起来,他叹息着象在给大部分一头雾水的同伴们解释似的说道,“虽然我在黑森林里经常‘梦游’,不过我也尽量抓住每一个听歌的机会。埃尔隆德大师在我幼年时就反复教导过我呢,林谷智慧精灵的歌声虽然动人,但另一个家族辛达家族(水注:即莱戈拉斯所属的家族)的别名可是‘歌吟者’琳达,他们在学会说话以前就开始吟唱世界的美丽了,他们最爱的是潺潺不尽的流水,他们的歌声能让大地的血脉永远充满青春的活力——请你唱吧,莱戈拉斯,你知道我永远不倦于聆听你的歌声。”
其他人发现自己都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唱的这首歌是歌唱尼姆罗德尔的,她是一个精灵女郎,和我们现在置身其中的小溪同名……”
笑了笑,一面和大家向前走去,精灵王子一面解释。他的面容开始沉静起来,因为他要吟唱的歌曲是一首爱
情的歌儿,一首悲剧的爱情的歌儿。当他的轻柔的歌声升起时,无人可以再多说一句话,甚至连他们的呼吸也轻浅起来,仿佛怕吹气一大就再也捉不到这萦绕在水中、风中、绿叶中的歌儿一样了。
但是唱到后面悲伤的部分的时候精灵停了下来,在连呼吸都小心的同伴没有完全醒过神来的时候开始抱怨矮人对尼姆罗德尔家族的惊扰,这自然立即让矮人和他斗起嘴来,然后不知怎么话题跳到了萝林精灵爱睡树上的习惯,阿拉贡得到灵感认为也许他们今晚就该按萝林精灵的习惯找棵大树爬上去过夜,这引起所以身高在他腰以下的同伴的反对,至于为什么长得矮的就喜欢钻地洞为什么高各子就爱往上爬也实在是一个令人费神的问题,一个似乎真的值得好好计较计较的问题——


“啊!”
“啊啊!”
再次响起的惊异的叫声这次也包括了杜内丹人,紧接着叫声后的是大家渐渐熟悉的轻呼:
“蠢矮人!”
停得比平时久一些,才响起大家更熟悉的反击,咕哝着的并不太清晰的“疯精灵”。
“莱戈拉斯你的头发——”
用梦游般的语调说出不完整的话语的是抬着头的皮平,这个队伍里年纪最小的顽皮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精灵背后很近的地方,所以当一场莫名其妙的“争论”以某种“暴力”方式结束的时候,滑落到他的眼睛上方的银色的发丝带给仰首的他一片迷乱的轻拂。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山姆那个唠叨的家伙那样的精灵迷,但是,那精致的发辩散开象流水一样旋转着顺开并轻舞起来的景色,大概确实是让人迷失自己的吧。
“……怎么会……头发散了……”
银色拂动的感觉加快了,是精灵在转头用手抚摸自己的长发,他的自言自语里现在满是懊恼。
“哈!这有什么奇怪的,头发可以辫上,自然就会散掉。每天不要命地颠来跑去,还要砍砍杀杀的,散个头发算什么?大惊小怪的精灵——”
是加大了声音嚷嚷的矮人。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这确实是——父亲的脾气……”
“这确实是——瑟兰迪尔王的作风……”
两个不约而同发表评论的朋友——人类和精灵——在他们互相依靠的怀抱里收声对视了一眼,一瞬间也觉得好笑起来。
“就是,一点儿风仪和礼貌都没有。”头从膝间抬起来和着一起微笑的萝林夫人甩甩长长的金发,“分明就是在故意刺激那个可怜的盖拉德丽尔,叫她感觉自己的梦幻的破灭——但说她逃不出梦幻也许更好,万般辛苦过来,最后还是套进瓦利诺尔的老路子,当初还厚着脸皮说不稀罕梵拉的宽恕不稀罕那个梦幻仙境,其实除了梦幻仙境,她又有其他什么呢?而最后,她连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梦幻都要没有了——真是小小的,虚空那么大,埃达不过是里面小小的一个球体,埃达那么大,赫瑟尔大陆(水注:即‘中州’所在的大陆)不过是里面小小的一个陆地,赫瑟尔大陆那么大,中州不过是大陆西北角小小的一块土地,中州那么大,森林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王国,森林那么大,萝林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片树林——小小的,却也不留给她。她想留住这一切呢,她想让自己永远不失去那个盖拉德丽尔,如果你们认为‘过去的盖拉德丽尔’就是‘真正的盖拉德丽尔’的话,那她就是不要失去‘真正的盖拉德丽尔’。过去,两千多年前的过去,最后联盟之战结束后的过去,那枚至尊魔戒没有被销毁,为什么?得到它的伊西尔德,可以和那时候真的决心要毁掉魔戒的精灵抗衡吗,如果他们真的决心毁掉魔戒的话——不,是埃尔隆德带他、陪他去末日山脉的,在他反悔的时候是埃尔隆德只用谴责的呼唤而没有用行动的阻止来对应他的——埃尔隆德,他已经继承了天之戒,他也有林谷那个小小的家园,他也知道即使‘森林’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也是‘大绿林’,他也没有打算去那个真正的梦幻仙境——是他,是他!不是我,和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来也是最少和人类往来的!有错误的话,就是他的!所以今天也是他自己来承担这个错误!是他为这个错误负出代价!是他来结束这个错误!——这不管盖拉德丽尔的事——何况,可怜的盖拉德丽尔,可怜的‘真正的盖拉德丽尔’,她已经没有了。”


坐直,起身,高高站在那依靠在一起现在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的人类王子和精灵王子前面。
“弗拉多那个孩子,真是很容易被你们两个带坏,居然和我比起假殷情来,拿这那枚戒指说如果我想要就请拿去。明知道他自己除了一点小把戏的隐身术,拿那戒指也干不了什么,如果我要拿的话还用得着他给吗。不过,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呵呵。好了,我将同普通人一样去西方。而你们,明天早晨你们必须出发。”
轻轻推了推身后支撑自己的坚强躯干,精灵王子在他的朋友帮助下到底也站了起来。
“是的,夫人。”
他低声,和他的朋友一起回答,透彻见底的水晶似的蔚蓝眼睛和不知深处的夜空似的深色眼睛再次和大海一样的深蓝眸子相望。
萝林夫人微笑起来,她的金发重新洒出金色的光晕,将她的白衣的全身都笼罩在了传说中神树的光辉里,光晕中她的微笑象传说中的星辰之后一样圣洁美丽,她的神情如传说中的世界之祖一般悲天悯人,那是神邸的剪影幻出的不灭的美——
“明天,我会为你们饯行,一些道别的话,希望你们觉得里面能看到希望,或者还有一些小小的礼物,希望你们能喜欢。不过,现在,是盖拉德丽尔最后对你们说——”
她将吻分别轻轻印在精灵王子没有瑕疵的光洁的和人类王子渐有沟壑的坚硬的额头上。
“namarie。”(水注:前面说了的,就是再会和永别的双重意思的那个词)


“为什么又要我来抗这些东西?!”
“因为是要放到我们坐的那条船上的,如果你不动手也可以,那我一个人来摆行李好了,吉穆利你就去休息吧——”
“不用!如果你来摆行李,待会儿不知道把我塞哪个角落里呢!”
优美绝伦的送别歌声中,豪华肃穆的饯行宴会里,两个极不和谐的杂音起伏着。那边弗拉多正作为最后一个同时又是萝林夫人最钟爱的一个在接受他的神圣的礼物和重要的叮嘱,这边早一步收到礼物的两个却不时地把唏哩哗啦的搬运声和不肯停的斗嘴声送来。
“嘘——你们小声一点儿不可以吗?”
第一个得到礼物,早已慷慨呈词一番现在戴着那枚宝石胸针伟岸英武的杜内丹人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两个同伴,看他们那样,仿佛昨晚那些计划下一步行动路线的迷茫和困惑都不见了似的吵个没完,有时候也确实是让人头痛的事,更何况是在如此庄重的气氛里。他简直不能相信矮人刚才象萝林夫人求取金发的彬彬有礼曾经存在过。至于另一位,倒是在他收到萝林之弓这个礼物的时候就表现得叫人快要跌倒了,堂堂黑森林王子,象个小孩拿到糖果一样接过弓来就又拉又扯又比又划,在别人都认真听着祝福和叮嘱的话的时候,杜内丹人简直怀疑过去也曾在精灵王子身上看到过许多次的优雅和礼貌是不是被萝林大地给吸干了。
“……谁叫你以前不划船,总之这条船放什么怎么放和其他的事全部都由我做主。”
“凭什么我们就一定要坐船——真是的,什么家伙想出来的,人有脚不用,有大地不走,非要跑到河里弄这些船船舟舟的。有河流挡道弄个渡口也就罢了,还一定要沿着河划来划去,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精灵和人类。”
矮人的嘀咕声中,精灵大声地笑了起来,再扰乱沉重气氛不过的轻灵笑声中,杜内丹人终于决定放弃阻止他们说话的念头。
“不过,吉穆利,河流是很重要的。”杜内丹人在整理好自己和霍比特人要乘的木舟后过来帮忙这边——实际上,他们本来就是这么分配的,绝大部分行李和物品都放在精灵和矮人乘坐的这条船上,“你们孤山的矮人和人类交易以后,你知道他们也是把货物运到长湖,然后利用森林河做主要的运输。这么说吧,如果在陆地上行走,只用人力的话,一个人最多能带五十到八十磅——这还是训练有素的——物品,可别忘了,这五十到八十磅里还少不了他可能会带的干粮和毯子和其他一些什么。如果用车或牛马,会方便不少,大概一个人可以带上两百磅左右,不过还要照顾牲口。可是用船,水有很强的浮力,不需要任何牲口,一个人甚至可以管下上千磅的货物,需要照顾的东西也不多。象我们现在带这么些东西,等到了上岸的时候你就要嫌它们累赘了。”
“简单一句话,水运的成本比陆运低多了。中州虽然有雾山横贯南北阻塞了交通,可也有安达因河横贯南北连出的贸易路线,通过喧水河可以往西,通过森林河可以往东,如果能把安达因河完全疏通让中间的那些陆路安全可靠的话,就有一个连接整个中州的水运贸易路线了。”
接话的是正把满抱的什么东西不停往船上堆的精灵王子,他的话换来在仔细考虑究竟船上哪个位置最舒服的矮人的白眼。
“哈!哈!哈!”矮人干笑两声,“安达因,喧水河和森林河,中间的陆路,一大半都在你们精灵手里不是吗?(水注:安达因河一大半沿黑森林西部边境流动,喧水河的发源地是林谷,森林河则主要在黑森林北部)”
“这确实是事实。”
精灵笑着,得意模样地回答。
可是,在矮人一句“财迷”没有完全出口的时候,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插了进来。
“交通不仅仅是贸易的问题,”和阿拉贡相似的,深厚的嗓音也伴随着同样的为精灵传递行李的动作响起,“一个完整的王国,就需要便利、低廉和完整的交通。阿拉贡,你和精灵的友好,看来确实对你日后一起重建北方王国和南方王国有很大帮助了。”
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间,听到这话的几人都愣了愣,这一点并不清楚。因为杜内丹人和精灵来回传递行李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矮人也继续对着他头痛的船这种事物瞪来瞪去。
“哈哈,是吧。大概这就是我每次都只有硬着头皮去见瑟兰迪尔王等着挨骂的原因吧,毕竟是得罪不起的盟友啊,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杜内丹人的笑语惹来精灵的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交换一句“哎呀,埃斯特尔,对不起,我脚滑了”和“没关系,反正精灵也很轻,不过你拿的那包行李的确很重”,方才出语惊人的冈多之子在那里发出呵呵的笑声起来。然而,一声大惊小怪的叫声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莱戈拉斯!这些行李!”
“行李?行李很好啊——”
叫着的矮人被精灵漫不经心地回应过去。
“为什么我们的行李忽然多出这么多!!”
“所以你应该感谢萝林国王和夫人的慷慨大方啊,吉穆利。”
依旧大惊小怪和漫不经心。
“这些!这些!这些!和这些!为什么多出来的每一个都是一大包箭!!”
“因为——食物,你可以去打野味;衣服,反正我看你们也没有爱干净的好习惯而我自己从来不会把自己弄那么脏;剑、刀、盾牌和斧头,只要一个就够用了又不是消耗品——所以,吉穆利难道你不觉得我的箭是我们最重要的物质吗?”
“……我不要在担心被水淹死的时候先被一大堆箭淹死了!还有,上岸以后这么多箭怎么带?!”
“这个啊——”
精灵在矮人的近乎咆哮的问话中大大地微笑起来,他先去高兴地看两个人类。
“最强壮的人已经答应帮我拿很大一部分了。”
然后他回头继续高兴地看脸上快垮下来的矮人,在“最强壮的人”在他背后对着矮人做自怜和怜悯的表情的时候。
“我自己当然也算一份,不过还有一些——吉穆利,你不会让那几个可怜的霍比特小家伙在承担本不该他们承担的艰苦旅行中还做那么辛苦的负重工作吧。”
矮人呻吟一声,他摇晃的身子简直象要掉到水里去了一样,可是,下一刻,他便看见在精灵示意下,继续把一包包箭丢上船的两个人类还在努力工作。
“莱戈拉斯!”他的叫声现在真的可以作为惨叫响彻萝林了,“你!你——你还真是你爸爸的儿子!”
“呵呵呵,是的,吉穆利,是的——”精灵王子的笑声也跟着穿过蔓蓉密密的树稍溶入天空,他的视线则仿佛偶然地划过杜内丹人和远处的海水相遇,“你说的没有错。真的是,确实如此。”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精灵的眼睛睁大了,人类抚弄他耳边长发的指尖偶然地擦过他的肌肤,他忽然轻轻一颤,那蔚蓝眼睛里本有的严厉和尖锐和其他的一切一瞬间消失无踪,这会儿,完全的迷茫和一抹惊疑让那眼睛看上去是那么脆弱无助。
“我——”精灵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拉贡——”
打破了自己禁止在这个不安全的地方提“真正的称呼”的强硬要求,精灵王子也第一次在有旁人在场是唤着人类的本名,而他自己却象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的,只一个劲盯着眼前的人类,某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恐惧抓住了他,他好象要沉没到海面之下一样盯着人类,好象人类是这未知的大海上唯一一棵救命的木头。


“请你们离开一会儿,继续在外面看着好吗?”
在客气但不容否决地支走被精灵王子叫进来的那几个人之后,人类用一只手弯在精灵脸侧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扶在精灵肩头成为一个支撑,他的回答变得非常直接:
“你的父亲爱你,非常爱你,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只有这件事发生以后我才知道对他而言,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太过漫长的生命里剩下得太少的唯一的安慰了,可即使失去了你他那种人也不会放弃他的王国、臣民、王位、权力——那一切的一切,他就是那种人。他来到沙漠不是为了你,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样一个奇迹一样的美丽谎言,他那种人,我们这种人,我们都早过了相信奇迹的天真岁月,尽管在表面上我们无时无刻不用‘我们是来救我们最爱的那个天使’这样的话来装饰自己。他是为了消除本来以为已经不存在的噩梦来到沙漠的,不是,为了,你。我们能找到你,是因为我们发现了那个带走你的奥克斯,他不知为什么奄奄一息出现在死亡沙漠的边缘,在他被沙漠人救出时他半死不活神智昏迷,我们不是从他口中问出什么的,是你父亲认出了他——在他第一眼看见这个奥克斯的时候,我想实际上真的是就算这个奥克斯化成灰烬他也不会认不出的,不是吗?另外我们认得他的部落标记,最巧的就是我们曾——哦,天啊,我简直不能想象,十多天前我们曾离你只有不到两个洞口,我们被沙漠人邀请着来过这里!这就是我们终于能这么‘容易’来到你面前的原因。另外——认出那个奥克斯发现了我们想发现的情况后,他还在昏迷中,你父亲要我们立刻杀了他。”


人类停了下来,他看着只能睁着眼望着他的精灵,把手臂上的力量加强了几分,这是非常必要的,因为精灵的身子抽搐般地跳了一跳后变软了。精灵的嘴唇动了一会儿,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又动了一动,才有耳语的低声滑出他的苍白的唇边:
“幸好是这个决定——否则麻烦就大了,你们当然该杀了他——他当然该杀——你真的不知道他——”
人类的眼睛里有什么一闪,但他没有接着精灵的话题往下。
“我确实很多不知道,不过我也有确实知道的。”他必须完成自己的话题,“你的父亲来沙漠不是为了你,如果说他有什么真的是为了你做的的话,那就是他那么爽快地对刚刚产生疑问的我讲了过去那些事还把我带到沙漠里来,虽然我的疑问不是不可以打发的,以及我发现让我产生疑问的事情都是那么可疑,简直象事先特别安排好的什么——我想最终,他是要杀了我,为你。”
沉默。寂静的沉默。
然后,一丝微笑,微弱的,非常微弱的微笑,或者更可以称之为伤感的微笑在精灵王子嘴角现出。
“究竟是——为什么呢?……也许在精灵里我确实还是个孩子,可我已活过了四千年,四千年——任何人类的生命的许多许多倍,我曾认识过那么多精灵、人类,那么多……”王子的声音象梦游一样,“可最后我却比其他的任何精灵和人类都更喜欢你,阿拉贡。我们认识了才不过如此短暂的十几年而已,我真不敢相信这一点——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阿拉贡,有多爱你?”
“对我来说,你明白的,爱你却是最自然最容易的一件事,莱戈拉斯。然而即使我爱你比你爱我更多,我也不可能确定哪怕是你是否爱我。”
“那么现在,父亲要杀了你,为我,你是否可以确定一些了呢?”
“是的——所以无论如何,我是要感谢你的父亲的。”
精灵王子的眼睛低了下去,但他的下巴被人类的手捉住,这又迫使他抬起了眼——
“以及无论如何,你父亲爱你之深,也许甚至超过他自己的想象。他终究是希望能给你一切你想得到的东西——”
“无论生前……抑或是……死后……我明白……我当然明白的……”
精灵茫然回应着,看着人类,但渐渐的他的神情从那脆弱的迷茫里恢复了过来。他想起了什么,他稍稍往后一退,挥着手说道:
“但是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父亲一定在等着你把坏消息告诉他以后就干什么可怕的事——我想快一点儿见到父亲,这样他就算有什么蠢念头我也会去打消他的。”
被精灵王子急冲冲拉着走到门口的杜内丹人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精灵王子再次轻声唤来潜入的属下吩咐着什么,留心他们对话的杜内丹人却有一半心思在走神。
他承认,这时候他暗暗偷笑的样子是绝对绝对没有道理的,他还有那么多危险的疑问需要询问,还有那么多危险的答案需要回答,还有那么多难测的前景,包括他还有一个致命的秘密仍旧没有告诉他的精灵王子——他不该这样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为精灵王子最后那句话弯起了嘴角——
黑森林尊贵的瑟兰迪尔王这回可倒霉了。
所以,这一切会结束吧,会变好吧,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会回到从前,会什么都没有改变。
会象,过去每一次一样——记忆中,黑森林温柔乖巧的王子殿下偶尔也会生一生小气,那时候就连森林里最暴烈的国王陛下也要抓起头发来,否则象自己这样的,一定老早被轰得远远儿的,连黑森林星星城堡外一片山毛榉的绿叶都碰不到,想来温和笑着把自己带到国王陛下面前的王子殿下是不是其实有那么点任性呢?——不,这样走神太不应该了——但是,真的让人愿意去相信一切未曾改变——
应该是这样吧,他们不是已经见到奇迹了吗,在他发现安然无恙的精灵王子的那一瞬间,现在不是一切都那么顺利了吗?
啊!天啦,甚至他还听到了他的精灵王子说有多么爱他,而他也回答了“我对你的爱比你对我的更多”——而这个改变——天知道,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们本来就是彼此相爱的,就算他们在一万个人面前微笑着对彼此说“我爱你”也一点儿都不奇怪,没有谁会觉得奇怪——可是,他们是说了一种不一样一点点的爱,不是吗?在这一刻,不知为什么会说出来,不知为什么象一件最自然的事那样接受下来,然后拉着手——依旧是拉着手——连一个吻都没有的继续其他。简直是,他们究竟是不是说了那种不一样一点点的“爱”?是?不是?为什么好象自己还是完全不可以确认——
但是,如果这只是梦幻,那么这一刻,是这个梦幻最真实的一刻吧!
不过,到那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发生的那一刻,无论什么梦幻,都不可能再继续真实下去了。


受伤了,而且是很严重的损害。
睁着眼睛感到身体好象不在了一样不能移动的奥克斯的脑子开始转起来。
我很难知道受伤与否,他想,因为我感觉不到任何痛楚——这是我们被“制造”出来时就决定了的,奥克斯里最强的战士奥罗格黑没有痛觉、没有辛苦,所有也就没有悲哀、没有恐惧。我们为那个摩尔寇驱使,但是后来他不见了,在他不见的时候我们中的大多数也不见了。剩下的那些在追杀和狩猎中四处流浪,每一些都走到了不同的地方,而最强的这些——剩下得也最少的这些——唯一的去处是不可能再有别的生物能够忍受的沙漠深处。哦,不,不对,就是沙漠深处,还有梭梭的稀疏林木和沙跳鼠的点点踪迹。
另外——
对了,那已经过去了——几千年呢?
昔日的“同伴”——可以这么叫吗,他们都不知道彼此在成为一个奥克斯前究竟是什么,是谁,同时又为了恐惧着被知道过去的一切而互相敌视着,这能算“同伴”吗——不过总之,昔日那些家伙到现在已经全部死光了。但是,他们的后人却依旧还在,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和人类——野蛮人也是人类——联姻的?好象他们中间有一些在“最初”是人类而不是……不过这和跟野蛮人联姻倒没什么关系吧,只是忽然想到了而已。你知道,只要一想起来,就会一下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要说这个世界上最爱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大白天睁着眼睛瞎想还自己说自己是有思想的还被别人说是有思想的这样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种族就是……了。所以我,奥克斯沙库从不瞎想,我的主人就叫我们什么也别想,他很讨厌但他不见了以后我唯一遵守的他的“教训”就是不瞎想这其实和他无关是我自己不爱瞎想,我是最强的奥克斯战士,我只在过去才爱瞎想,过去我还是一个……
血色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焦点,当无穷远处黑天鹅绒一样的夜空上闪烁的星星点点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以后,苍老的声音开始敲击嗡嗡作响的鼓膜。
“……醒了吧?”
“恩……”
两个声音,一样苍老,他们在你问我答,并没有直接对奥克斯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眼角闪过的是蓝色的影子和白色的胡须或头发,还有声音的调子,不,这两个家伙不是奥克斯,也不是沙漠中什么人——所以,通常会问的问题并没有出口,费力地转动着眼珠子,奥克斯只愿意用自己的眼睛和思想来确定一切。
布满皱纹的四只眼睛从两个方向打量着奥克斯,他讨厌那里面的眼神,自以为睿智的平静眼睛里那股自以为慈悲的怜悯。不过——两个老成这样的“人类”——是人类吧?看上去是——居然可以走到这沙漠深处,奥克斯发现自己的牙齿咬得更紧了。
“你要不要喝点儿水?”
但是,咬得再紧的牙齿,要被撬开还真容易。
清凉的感觉从牙齿传到全身的时候,奥克斯记起来在昏迷中这种感觉也出现过。这是这个受诅咒的沙漠里唯一可以让一个奥克斯也软下来的感觉,好,这两个老东西看来象是救了自己,可他不相信那是出自他们的眼睛所表示出来的纯粹的善意,能让两个这把年纪的老骨头走进沙漠的,永远不会有什么好意思。
他们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吗?
回忆,在这一小会儿已经象闪电一样一道一道刻上了那个头发又掉了一大半的头颅里面,精灵、首领、背叛、追杀、逃亡、濒死——这些东西似乎在表面上看并不是任何人会特别跑到沙漠里来寻找的,似乎……
“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我们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字,你愿意告诉我们吗?”
现在的……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忘@了。。@LAIGELASILVYEO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LAIGELASILVYEO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他们——谁——说的?做一个首领最根本的责任就是做出最后的选择,不是别的,不是知识智慧力量魔法经验,不是,而是这一切以后的——选择——
也许和也许之间——他这次做的是冷酷的选择。
“阿姆诺斯。”
已经走出几步的年轻人被他叫住了,他看着转过身恭恭敬敬等着他的命令的半精灵。
“你的……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他在问。
“……帕梅拉,主人。”
有一瞬间的停顿和稍微低落的声调,他听出来了,点点头。
“你很爱她。”
“她是我的生命。”
他又点点头。
“她就是那天死在那个奥克斯的手上的女孩儿。”
“是……”
他最后一次点点头。
“为了她,你知道,你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奥克斯了,任何一个。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是,主人。”
年轻人终于走了。
终于——
无论如何,他不是靠软弱的温情一次又一次得到幸运之神——如果确实有这种神明的话——光顾的。
是的。
是的……
……是吗?


(十九)
巨大的岩石落下的时候,那魔鬼略有些笨拙地向旁边跳开,这些平常的动作对现在身上缠满似乎是绷带的布条的这个生物来说显得有些困难,不过,与其说是绷带下的伤口的疼痛令他行动不便,倒不如说是这些绷带本身束缚着他的动作,因为很显然,这个魔鬼的脸上没有痛楚。
他躲慢了半拍,岩石粗糙的石面擦过他的身侧,暗色的水珠子立刻溅入深色的夜中。
沙漠里的天空确实比别处都晴朗许多,星光很亮,亮到几乎就可以辨别出物体的颜色了——对,你知道,在光线太弱的时候,我们就会失去对颜色的感觉,一切都会变成黑与灰的世界,不管它本来是如何的亮丽动人——但是,这一刻星星真的很亮,而作为一个精灵,一个纯种的高贵的精灵,眼睛又真的很利。
红色的水珠子,应该是血的液体。
一个咆哮的吼叫随着血珠一起溅出,而雪亮的刀光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几乎无人想象地到那是刚刚被岩石砸中的生物会有迅捷。
想不到就避不开,哪怕是以敏锐著称的精灵。
一个卫士几乎就要眼睁睁开着刀锋劈进他的脑袋了,当“铛”的一声就在他耳边的尖锐碰撞声后,金属摩擦产生的火花和额头微微的一凉的感觉一起传入了他的神经。被刀锋咬到了,但是,感谢星辰女王,破的只是一层皮和肉而不是整个在钢刀下无比脆弱的头骨。
咆哮震耳,旋即远去,为了躲避这一刀而极力弯曲身子的半精灵卫士在危险过后也保持不住平衡仰面朝天重重摔下,显然是人类的成分多于精灵成分的血液滑下的面容很是苍白,受伤还在其次,受惊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这家伙不知道疼痛的。”
耳边,有点儿冰冷的声音在这片岩山的角落处响起。
兽类的咆哮声在远远地应和着,那个刚才几乎要了半精灵卫士性命的魔鬼退到岩石的阴影里,只剩下浑浊的红色眼珠可见——真有趣,那眼珠倒是在无论多黑的地方都可以看出鲜明的红。
“黑暗君王制造的最强的战士,不知道疼痛,不知道疲劳,在太古的岁月里早该被全部消灭的妖怪,黑暗君王的奴才——而所谓的奥克斯,不过是他们这些奴才的奴才罢了。”
冷冷的声音继续着,分不清是讽刺还是漠然。
和声音一样冰冷的冰蓝直刺入岩石阴影里的鲜黄。
就在周遭几个全部是半精灵的卫士愈发提高了警惕拔出各自的武器的同时,那鲜红处漾起一阵笑意。


“最强的战士——”
连暗哑的笑声都在一时间同时响起了,从岩石的阴影下折着奇怪的曲线辐射到空气里。
“没错,那一次次大战中,你,你们,不管你们怎么地想,之前之后又是怎么地努力,你们都没办法把我们全部屠灭——哈哈!岂是我们,就是那些奴才的奴才,那些最下贱的奥克斯你们也没办法杀光!哈哈!怎么,我们在太古的同胞,难道是心慈手软的战士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冷的声音没有回答,而几个卫士也一脸不为任何话语所动的冷酷,一个持箭的卫士的羽箭更在这一刻对着鲜红离弦激飞——两点红色瞬间只剩下一点。
狂笑嘎然而止,但那剩下的一点红色依旧浮在岩石的阴影里几乎没有多少移动。
暗哑的从喉管里涌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这一次,却是差不多可以用“平静”来形容的低沉。
“啊,哈,哈,看来这回真是逃不了死——不过我们里面死掉的反正也差不多了。我记得的精灵,应该天生好奇才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哈,为什么在卑贱懦弱的奥克斯都还剩那么多的时候,可我们,最强的战士乌路克,到这会儿却死得干干净净。精灵也杀不绝的我们——哦,这些白痴连奥克斯也杀不绝——可实际上,要我们死起来却最简单容易不过了……”
箭第二次搭上弯弓,睫毛也不一瞬的箭手却在第二次开弓时被一句话硬生生止住。
“为什么?”
调子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冷冷的声音,可是——这一次是提问的声音。
如果第二箭离弦而去,这个问题就永远没有答案了。
冷冷的声音所要寻求的答案,即使再没有意义,却能阻止任何羽箭的飞射。
鲜红摇晃起来,伴着讽刺的笑这么晃动了几下后沉了下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吗,愚蠢的精灵。”暗哑的声音越发低弱,“没看见我现在是怎么死的吗,血这么流,就算一点儿也不痛,照样可以把任何东西都流死——亏你还是受过伤的!”
“受了伤可以治,我没有听说过奥克斯也好,乌路克也好,是没办法治疗伤口的……”
“不知道伤口在哪里怎么治!”
好一会儿,似乎连冷冷的声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笑声一点一点从岩石阴影里传出来,仿佛要确定什么优势一样,那空洞的笑声延续了很长一阵子。
然后,才如教小儿一般地回答。
“你们,还有……受一点儿小伤就鬼哭狼嚎又嚷又叫,好象痛得很得意似的——很了不起吗,不过就是你们的疼痛能告诉你们伤在什么地方和伤得有多严重罢了。而我们却没有,我们不知道那些不知什么时候砸在身上的感觉是不是造成了伤害,甚至很多根本连碰触都感觉不到。皮肉裂了?还是骨头断了?或者干脆是身体里面在流血——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于是一个个就在某一天忽然莫名其妙地倒下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受伤很痛苦吗?还是受伤也不痛苦的时候才是真的痛苦?!摩尔寇想法子把我们造出来,他的强大的仆人,那些炎魔和巨龙,在第一纪和精灵那些反复的大战里损失很大,而那些是不能繁殖所以没有后继的。泪雨之战以后,冈多林陷落以后精灵只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后可以战斗的资本——一群愚蠢的傻瓜,他们不懂任何惨烈的战斗里敌人是和自己一起消耗的吗?胆小鬼!当初夸下那么多大话,真正遇到苦头还不是哭着回去趴在梵拉脚下吗?呸!只配在妈妈怀里吃奶的小鬼!!都看不到冈多林陷落后摩尔寇如果真的强过他们许多,他们能在那些残破的据点继续悠哉地待着?梵拉才聪明呢不是吗,等到两败俱伤最后出来做好人——摩尔寇也料到了,就是没有任何胆小鬼精灵跑回瓦利诺尔哭鼻子梵拉早晚也会重登中州的,而他那精华耗尽的堡垒根本挡不住瓦利诺尔那支隔岸观火了那么久的生力军的冲击。于是他就想出了乌路克,可他什么也赶不及了——梵拉率领的大军登陆的时候,他才刚刚实验成功——哈哈,但他自己都想不到,后来他的这个计划终于有一天被索隆那家伙拣了起来发扬光大——而那个结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提高了音量的笑声看来是那个血和生命正在流失的破碎的身体无发承受的,哈哈的笑声变成哈哈的剧烈喘息,岩石落在地面的阴影好象流动起来,却是暗红的液体渗出了黑色。
“……哈……哈……真是好笑……我觉得精灵真的是比那些埃奴还做作可笑的东西,不是吗?他们说什么来着,对了,我记得以前……哈……以前……我该说是我还是个精灵的以前……他们说,战争是如此的残酷,叫他们都失去了婚姻和繁育的心情。他们……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在战争里就不结婚生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听说过这么可……笑的道理吗……战争让生命以最快的速度减少,他们却颠倒要用最低的速度来增加!真是笑死人了!……哈哈!!他们果然还真是怕自己完蛋地不够快——你知道吗,在摩尔寇和索隆这两个一样的白痴身边我还真学到一点点东西——那就是精灵果然是和他们一模一样半斤八两的笨蛋!难怪他们一直有一拼!!哈哈哈哈……你知道索隆在第二纪为什么那么糗,连个人类都可以叫他走投无路吗?因为他把一大堆奥克斯全改造成了乌路克——他不想要奥克斯了,他打算以后只要乌路克的‘强大军队’……结果……哈哈……第一仗他们很好用,第二仗也不错,第三第四都还过得去……只不过,这些了不起的乌路克死得也太快了,不是在战场上死掉,而是在战场下面——就因为他们是没有痛苦不知疲倦的‘最强战士’!!……就算身体已经消耗到极限他们也不懂……而且,不仅他们自己去死,他们的后代,一开始总是把有乌路克的‘强大’特性的婴儿留下来而把另外的杀死……这些婴儿,更是什么都不懂得,他们甚至从来不哭因为他们没感到过疼痛,然后第二天你却发现不知道什么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个还脆弱的身体就停止呼吸了——一百个‘乌路克的婴儿’有一个能活到成年的就算奇迹了!所以……哈哈哈哈!结果就是索隆自己弄得自己的军队失去了繁殖能力——真是把老本都赔进去了!这个笨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我说还是人类最可怕,你杀得越多他们生得越多,更别提有多滑头。你看这些人类,自己说自己又分成什么文明人的,又分成什么野蛮人的,文明的人和精灵联合起来崇拜着瓦利诺尔那些梵拉对付索隆,野蛮的人和索隆联合起来崇拜着虚空中那位黑暗之君进攻中州——怎么算他们总是有赢家……哈哈!你知道吗,索隆现在摆不脱终于还是要让人类,号称野蛮人的人类在他的黑城堡里的势力一天大过一天了……哈哈……愚蠢的精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你不用担心,这一次。”他说,“阿那塔不在这儿,是的,我们两个商量好了,在我们预感到你也许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的时候。我来见你,而他去带莱戈拉斯和阿拉贡和那些愿意为你效忠而死的卫士们出来。你以为,我们,会为几千年前觉醒湖边那些事,而任那个无辜的孩子还有那些无辜的生命悲惨地牺牲吗?那个孩子,这一千多年来,我们对他的爱也和他父亲一样深厚——至少是和他过去的那个父亲一样深厚,黑森林之王,瑟兰迪尔。”
精灵王猛地转过身——
“……莱戈拉斯……”
他喃喃地念出他的儿子的名字。
他的脸色,即使现在是最明丽的春阳照耀,也苍白地可怕。苍白得,仿佛那黄金的发也在一瞬间苍白了。
“是的,莱戈拉斯,你的儿子。”巨大的怜悯和悲哀一起浮现在术士的眼睛里,最后那四个字他已经尽量说得很轻,可还是让精灵王的身子一跳。
术士的声音更低柔了。
“你放心,阿那塔一定会把他们带出来的,你的儿子会回到你的身边,你不会失去他,也不应该失去你——当那孩子的母亲不得不和你分离的时候,你知道,她决定让那孩子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跟随母亲的身侧。因为她知道,你比她,远远比她,更需要这个孩子。你生命里剩下的东西,已经太少了。”
“她告诉你……”
精灵王又是一跳,但这次术士立刻对他摇头。
“不,她只说你比她更需要你们的儿子的陪伴,除此以外她半个字都没有多说——如果不是这一次这件事,我和阿那塔,我们还是完全不能真正明白她那轻轻几句话里所包含的东西。你该知道她绝不会拿你,或拿你们的孩子的命运冒一分半毫的险,哪怕她是那么清楚梵拉的仁慈和宽宏。”
精灵王的眼睛眨了眨。
“……梵拉的……仁慈和宽宏……”
“是。”术士开始严肃认真地点头了,“你不明白,是的,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明白。过去对于你,是深刻心间的记忆——而这就是永生最可怕的错误之一。我们很难摆脱岁月积淀的那些痛苦、误解和仇恨,就象过去的悲剧让你在不同的今天变得狠心一样。”
“然而梵拉又如何去摆脱岁月的积淀?——他们也同样的永生着,有着同样鲜明而深刻的过去的记忆——他们怎么忘记,摩尔寇在熊熊烈炎中对他们嘲笑的话语,嘲笑他们这些愚蠢的天真的可怜孩子,他们一心就只要一切都完美,一切都不失去,一切都不凋零。他们甚至连野兽会长出獠牙这种事都惊恐万分。可是世界之父却在哄着他们微笑的时候,早就安排好了缺陷、破败、毁灭也是这个世界的完美,死亡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裁判官。他们这些可怜的东西,在做完最初的漫长工作后,就象失败的实验品一样被他们的造主抛弃,被扔到那个充满谎言的极边小岛到在他们自说自话的梦幻里苟延残喘。他们怎么能忘记这些,怎么能忘记那些违命的精灵,正是信及了摩尔寇的话语而拼死违抗他们,那些精灵,宁可流出大量他们宠爱的埃尔达的鲜血和自己的鲜血,宁可让觉醒湖畔违反他们意旨地布满痛苦的呻吟,也不愿意前往那个充满谎言的岛屿?!——他们,真的可以忘记这些吗?这些……”
“是。”
“这些……恩?……”
“是。”
“……”
“是的,他们已经忘记了。”
“……”
蓝衣术士再一次微笑起来,那笑中所有的,是超过了悲哀怜悯智慧和一切的一切的感情——那不是,假的感情——
“他们忘记……瑟兰迪尔,你明白,我没有骗你。梵拉大人们,还有我们,我们将在这中州尽我们最后绵薄之力的职责。而这件事上,在我们要求阿拉贡帮助的时候——请你千万不要怨恨他——他问我们到底想对你们做什么,他并没有背叛你们。我们的回答就是,我们要将远古的一切结束,我们只希望,永远消除过去留在你心中的那些阴影,那些把你一天天变成现在的瑟兰迪尔的阴影。我们——希望你能明白——阿那塔会救出莱戈拉斯,你的绿叶,你的儿子,你在这个世界上不多的最珍贵的亲人的一个——哪怕赔上他自己的‘性命’。”
精灵王的头猛地一抬,而老者微笑如故。
“至于我自己,我还是希望你能和你另一个可怜的孩子得到安宁——如果一切还真的不算太晚的话——”
在精灵王不由自主转身面向那片岩石下的阴影的时候,阴影里传来一声半咆哮的“不——”,但是,那之后,却没有进一步的话语。
精灵王凝视着阴影的目光一动不动,他整个身体,一动也不动。
“我还希望,我仍能象这一千年里那样称呼你——我的朋友——”老者在他旁边说道,“我只是想——‘我们’只是想——帮助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身边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个卡都人的踪影,他们并不清楚,就象他们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隆隆的岩石滚动声中已经没有了别的呻吟和惨呼一样。
实际上,这会儿,就连轰隆的声音都淡了下去。
他们前面的路,也一起消失在大量的石头下面。
后面,左,右,都是如此。
实际上,当前方无路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借着魔法护罩的残余威力,努力用他们自己可以用得上手的一切工具让贯顶的岩石向四周而不是中间落下——简单的说,他们自己造出了这个石头的囚笼,而在看来这还是他们能面对的最幸运的一件事。
“也许我们该觉得很走运——”精灵王子忽然依在参差而摇摇欲坠的石头墙壁上笑起来,在术士杖头一颗小小魔法石头发出的白光下,他的笑在阴影里摇动,“沙漠里风果然很大,能把岩石山的根基变得不稳固,也能吹走岩面上每一粒细沙。所以这里全部是真正的岩石,如果是沙或土的话,这会儿就该流泻到岩石的缝隙里——那么我们现在早就连空气也没有了。”
在王子微笑的时候,他的属下也好,朋友也好,照例是会忍不住回以微笑的。可是,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这里离出口还有多远?”
现在忍不住的,是这样明知没有什么用处的问题。
问的是杜内丹人,他的表情在目前的情况下还算沉着。
“很远。”
精灵的回答一点儿希望都不给。
周围是一片默然。
连杜内丹人也低下了头。
“我们,都不该死在这个鬼地方。”
他的声音沉郁。
寂静。
良久。
“也许——”
忽然再次出现的声音又是精灵王子的,他一直没有低头,而是仰着头面对那比只有一个半人高度的变矮了许多的石顶。
“本来,沿着这条路下去不远,应该走到一个出口。而这里所有的出口都是修成这样的——就在进出处半天然半人工挖着坑道,上面搭着石桥供卡都人通行。这样的坑道的作用,我看,就和护城河差不多,只不过这是修在‘城门’内的。你们潜进来的那里坑道不算宽大,但这个方向上,因为本来就有一个天然的大地缝,所以坑道特别巨大。我们……离出口确实还远,但离那坑道不算太远……”
不只一双的眼睛亮了起来,深深的巨大坑道这种东西之前是很糟糕的,但——它应该能容纳更多坍塌的岩石吧——从那个出口算过来的岩山壁倒下了,是不是大部分都去填了那个大坑——这样的话……
就算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人,在看到可以求生的光芒的时候,也很难不动容呢!
而精灵王子还在继续。
“……我……讨厌这种地方……讨厌这种样的……山洞……”他的仰着的脸上的眼原来却是垂下的,“在这里面我什么都感觉不清楚……头有点儿疼……不过……我确定了这么久,我想应该不是错觉……”
精灵王子终于把头低了下来,但眼仍未张开。
“有气流,非常微弱的气流,从——这个方向传过来。”
修长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抬起,指着,右侧方。
那不是道路消失的方向,但是,山洞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笔直大道。
深深吸一口气,杜内丹人上前一步,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他一下子就站在了精灵王子面前。
很大的人类的手掌抬起来,按在精灵王子额头上,拇指以不轻的力道压上太阳穴,却正好消褪了头顶一跳一跳的疼痛。
“头疼得很厉害吗,莱戈拉斯?”他问,然后笑笑,“没关系,我们待会儿就可以出去了——只希望出去的时候不要正好碰上这个见鬼沙漠里的太阳才好。”
精灵王子垂下的睫毛猛地升起,眨了眨,蓝色的宝石上无由来地蒙上了水气。
就这样,好一阵子,从杜内丹人身后又传来另一个声音。
“但是,要移动这些岩石还是太危险了。”
是半精灵的卫士的领袖,埃索海里姆。
“你们都往后退,让我先来试着挪挪看。”
“可是——”
“退后!”
“……是……”
“不!你别过去!”
最后一声,抢在反应过来要说什么的精灵王子前很威严地开了口,已经有好一阵子一声也没吭的蓝衣术士的苍老的声音。
停了停,大约是没有得到回应和遵循,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干傻事,你知道你去动这些岩石有多危险,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让我来,我有办法。”
“我有办法”这样的字眼看来终于是比较动人,又停了停,终于听到半精灵的应声:
“是……”
杜内丹人半回头,他的手还在精灵王子额前,但精灵王子拉了拉那双手,在手滑下到他的肩头后他也从杜内丹人肩头半探出去。
“阿那塔,你准备怎么做?”
问的是杜内丹人。
“我的力量还有一些,”老者点着头,“这里的石头太危险了,我们不可能把它们一个个弄开而不塌下来,无论从我们这边还是从外面。所以就算有人在外面想救我们,反而是让我们快死而已。与其如此,不如干脆冒一个险。如果我们的运气真的够好,这里离出口处的大坑道不远,而那个坑道大到足以容纳几乎所有的出口附近的落石,所以那边现在倒是开阔的平地了。也就是说,我们离‘平地’的石头墙壁的厚度不算太厚——我的力量,也许可以把这些石头在一瞬间全部推出去——”
皱纹弯成了笑纹。
“这根本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
一下子叫了起来的,是老者之外的所有其他人。
老者只继续微笑着摇摇头。
“你们可以怀疑一个术士的话,但是——你们胆敢怀疑一位迈埃吗?一位,远在你们之上的神使。”
杜内丹人还想说什么。
“努美诺尔的继承者,阿拉贡!”老者抢在了他的前面,收敛笑容,唤出这个少用的称呼,“梵拉诸位大人可以向努美诺尔证明那足以让大地沉没的力量,你现在倒要质疑迈埃推倒一叠小小岩石的力量了吗?!”
无声。
然后,是精灵王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那塔,帕兰多在什么地方?”
两个蓝衣术士,从未彼此分离过。
“他和你的父亲在一起,莱戈拉斯。”方才还严厉的老者的表情柔和下来,象是怕吓到一个孩子似地回答,“你不用担心。”
咬咬唇,精灵王子点点头。
“我觉得,的确只有阿那塔的方法可以试一试。”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传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得到恩宠而永生的圣洁生物,除了美丽的精灵,就是还在精灵之上的圣徒,诞生于世界父亲头脑中的埃奴。
——传说,精灵的身体依旧会死亡,因为种种,但他们的灵魂永生,可以在曼多斯的殿堂再次得到新的躯体和不变的记忆。
——传说,埃奴的身体也会死亡,在力量耗损殆尽的时候,而他们的灵魂,却只能成为游荡无形的孤魂。也许,这也应该算做一种“真正的死亡”。


(二十)
终于又看到了夜空,星星,大地和树。
卡都人的岩山,之所以能成为卡都人的岩山,除了石头,别样的便是水。
沙漠里,很奇怪,常常在其他地方看来不可能之处涌出水来,深深的干涸的沙粒下,就好象有河一样——或者,真的有河。
在卡都岩山的转折深处,既然能够住下生物,自然,便会有水。
不大的,本小心保护的水塘,意外地还有一大半在毁灭中安然无恙,连同周围的“树”——梭梭矮树。
精灵未尝记得他进入这个沙漠时曾经过的那一片片灰红色的梭梭树,也不记得曾有人问过他是否会把那附着在扭曲枝干上的薄薄紧帖的枯黄小片称为“绿叶”——那时,他的全部神智只在生存和死亡的边缘反复挣扎,见无所明,听无所闻。


而这会儿,对着同样一种植物,倒让他那略显冷漠的表情柔软了下来。
“就是这里,我想大概就这个方向是唯一可能的出路了——这儿一直保护得最好。……这也是我在这儿以后最常走的一个方向,这些树挺美,不是吗,阿拉贡?”
最高只到胸口的低矮灌木远没有精灵惯见的大树的巍峨,但在死寂大地上的它们,因为一线稀少的水分的滋养,紧贴在细而硬的枝干上薄叶泛出了绿色,伸展得比枯黄时稍微多了一点点,这便让那绿色柔和了多刺的枝条来,细碎的绿的轮廓模糊在微弱的星光下,竟是如新春柳条的绿烟朦胧(水:真的真的,有水和无水时的这种树子的景观差异之大真是很有趣——看记录片看的:-P)。
“和它们在缺水的时候的样子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杜内丹人却是见过并记得那些在沙海里似死还活的狰狞丛林,他的感慨还要深些。
精灵点点头,并没有因为人类的话而使昏迷中的经历苏醒分毫,他只是着迷似的看着这片绿烟,好半天才轻轻叹口气。然后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一种冷漠。
“我们走吧,我们得去找父亲他们呢。”
旁的人,都无声地顺从了精灵的命令。
他们真算幸运的,在逃出了本来应该是无从逃脱的死之地狱后,他们也不过损失了一个人而已——而且还是最多算“朋友”算不上“自己人”的一个想来也是完全“活够了”的老头子。
至于他们要找的“自己人”,原也不难找到。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远方星空下金发的精灵王。


大森林之王,瑟兰迪尔,看上去很消沉的模样。
这是这会儿第一眼见到他的杜内丹人大首领和森林王子的第一个印象。
精灵王站在那里,面前单腿跪着一个人类——啊,不,应该是一个外貌非常非常象人类,但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是继承了精灵的福分比人类多的半精灵。他没有尖尖的耳朵,样貌实在平常,只有到他的兄弟的脸上开始出现皱纹后他自己和别的人才从他那普通的脸上看出了不凡来。
他叫阿姆诺斯,和一个过去显赫的精灵王子同名,但那不是他的父母当初有什么期望,只是一个很好笑的巧合——那个名字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种流行的名字,在很多无知的人类和大山这边同样无知的半精灵那里,糊里糊涂和遁世多年的萝林之主那去了许久的王子同了名的并不只他一个。
外人知道的不多,这一位有着人类的脸的阿姆诺斯,是森林王国的重要臣属。
他负责这次对沙漠魔鬼部落的突袭,他做得很成功,可现在他却象一个负罪之人一样匍匐在他的君主的脚下。
他们中间,并不太宽的空间被一堆什么东西和暗色的流动的液体充满了。
周围的空气,寂静地可怕。
只有精灵王好象已经累坏了的声音:
“……你……比谁都更有理由恨他……但重要的是……是我吩咐你这么做的……不论如何,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奥克斯……不论如何……”
“莱戈拉斯——”
精灵王低垂的眼睑随着这个呼声一跳,他身后,一直蹙着眉头悲哀地看着的蓝衣老者发出了这个呼声。
被呼唤的精灵王子停下了他的脚步,站在不算太远但也不能算近的距离里,长发在月色下是纯粹的银,不够明亮的星光映不出他的眼眸的蓝,精美的五官和轮廓则一如往昔。
“莱戈拉斯……”
精灵王在问。
“……那么,你恨我吗?”
没有回答。
精灵王垂下头。
“术士,”他说,换了对象,“你究竟想要什么?”
老眼中悲哀更深,他不答反问。
“从我们五个这次被派到中州来协助精灵和人类时起,我和阿那塔,我们两个一直是交情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一起在想,永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精灵王垂着头,没有回答老者的问题,也没有追问自己的问题。
蓝衣老者自己给自己回答。
“看着亲爱的人,一个一个消失;看着热爱的世界,一点一点褪色;看着自己友爱的心,一分一分死去——”
“还是——”


“发现自己最憎恨的敌人,原来也不存在了。”


“我们记得的,是那连最古老的精灵都不知道的遥远岁月。那时候,我们每时每刻操心的是大地的高矮,大海的深浅,在我们努力让这些形状美好无瑕的时候,摩尔寇就总是和我们作对。他的双脚踏在海床上,积雪和燃烧的大山是他的王冠,我们彼此征战,让海洋也汹涌咆哮,陆地也全然变形。那个时候,我们了无顾及,尽情伸展着自己的力量,一点儿也不怀疑我们的敌人是什么是谁。”


“然后,世界产生了,生物生长了,我们相信,所谓‘美好’和‘善良’就是让世界长春,让万物无争,一切生作而不消亡——因为死亡,是我们无法忍受的悲哀。可是冬天却要来临,植物为争夺土地而进行无声的搏斗,动物则干脆为争夺食物而进行有声的厮杀。我们相信是摩尔寇在那里做鬼,他也聚集那些‘扭曲的东西’来袭击我们——我们尽力一战的结果却是让我们自己作出的世界颠覆,让我们以更快的速度失去一切——那是我们第一次有是最后一次面对摩尔寇退却。不过,我们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想更好的办法,他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终有一天可以战胜他,是的,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


“精灵的到来给了我们很大的快乐。精灵自己是不会知道我们有多么爱他们的,即使是一直也爱着我们的埃尔达。我参加了那场为保护精灵而和摩尔寇所作的又一次大战,只是在战争前期因为受伤太重而不得不返回瓦利诺尔而已,我在瓦利诺尔,和那些留守的同胞们一起,焦急地期待着我们的胜利消息。精灵给了我们的,是他们想象不到的活力,我们相信,我们需要保护这些美丽的小东西,哪怕会以我们之前所造的世界为代价,我们作战,义无返顾,为战胜摩尔寇而欣喜万分——但更重要的是,精灵愿意来和我们同住了!”


“我不知道这会导致精灵的纷争乃至分裂——我们都不知道。就象我们当初看到那些枝条交缠吞噬着彼此的养料的树木,又或那些利齿相向撕破对方的喉管的野兽一样。我们明明是爱他们的,他们明明是可爱的,为什么偏又要象这样彼此伤害。我们要相信是摩尔寇的毒害,相信我们的敌人是他而不是这些对抗我们的心的小东西。是的,即使是精灵,其中有一些在我们能挽救他们以前就被摩尔寇毒害了——你不用否认,‘瑟兰迪尔’,我虽然不知道过去的你究竟是哪一个,但你应该是亲身经历过昆迪的分裂的一个——你该知道,古老的精灵王,在他们遇到梵拉以前,为了保住自身的性命,已经有不下一次和摩尔寇妥协交易的!虽然他们也不只一次受到欺骗。”


“那一次,阿瓦瑞和埃尔达会因为分裂而到兵戎相见也是,这你可曾明确告诉过你该告诉的人——没错,埃尔达‘窃取’了召唤精灵灵魂的魔法咒语,带着它随梵拉迁徙准备把瓦利诺尔的死之神殿当作精灵新的重生之所。而阿瓦瑞呢,为了追回这个魔法,不惜半路袭击自己的族人。那一战究竟是谁先引起的,又是谁先大量流出了同胞的鲜血?!——啊,不,瑟兰迪尔,我不想和你再争论当年的是非——不,我并不认为埃尔达就是没有错误的,包括因愤怒而对阿瓦瑞发出诅咒的我们——”


“我们终究知道了,在许多许多日子以后的今天,这一切,正是从我们召唤精灵到瓦利诺尔开始的。请不要再责怪我们——我们所得到的痛苦,在后来的岁月里,在神树倒下的身躯下,在智慧精灵叛逆的帆影后,那种没有尽头的无法休止的悔恨和悲伤,也许,并不比那些消磨去福份被毒化成奥克斯的阿瓦瑞少——至少,当他们死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永生的生命到底可以得到安息。”(水:特别申明,有关奥克斯的起源,因为作者没有明确说明,所以这里奥克斯起源于阿瓦瑞只是一种臆测而已,另一种看法是奥克斯是被腐蚀的人类。当然也有写奥克斯是被腐蚀的精灵兼被腐蚀的人类——但不管怎么说,奥克斯似乎确实是不能永生的)


“而我们呢,我们曾经坚定地相信正确的,却一次次给我们带来痛苦。究竟我们的敌人是谁,我们在不停地对自己说那就是摩尔寇,可是当精灵再一次要求我们保护并终于决定把摩尔寇驱逐出这个世界以后,我们得到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的迷茫。是的,还有一个索隆,其实要消灭他,简直比对付摩尔寇容易百倍,可以说是很简单的事。可我们却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留在了中州——我们的强大的敌人没有了,我们自己,又在哪里?”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我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不——”
不——原谅?
不——放弃?
不——接受?
“我——”说话的是蓝衣术士,“和阿那塔在许多许多时候,所思和所想都是那么一样——我们喜欢同样的颜色,爱去一样的地方,被同样的美丽迷恋——我们总是这么一样,以致于大家都说我们就象其他生灵‘生’出来的孪生子。我们是我们的父亲,埃汝的孪生子——最象的那种。可是有时候,有那么很少很少的一些时候,我却发现,我们依旧在想不同的东西。”
“他在个性上,更象米思兰迪尔(水:啊啊,知道吧,就是老刚,米是他在精灵里的名字)。”
精灵王回答。
不着边际的对话。
蓝衣术士笑笑,点头。
“是的。”他说,“忠诚得单纯的米思兰迪尔,坚定得幸福的米思兰迪尔。只要去坚定和忠诚地完成别人让你完成的事情,坚定和忠诚地相信你一直以来都相信的东西,如果这个世界能永远这样该是多么幸福。不用去想——也许那个狂傲的摩尔寇的一切谎言里有一种真实,也许正如他所言,圣徒不过是伟大的造物最初的实验品,不成功的实验品,被用完了以后准备扔进垃圾堆的实验品——一个漂亮的垃圾堆,抱着陈旧的古物面对虚无的华光。但是,那华光——它真的很美呢!你没有见过啊,那种美丽——让你宁可抛去自己,什么都不要再想,只要拥抱着的美丽。”
“那就什么都别再想。”
精灵王又回答。


蓝衣术士这次是摇头。
“米思兰迪尔和阿那塔作得到,很多人都做得到——可我做不到,迈埃里也有那么一个两个人做不到。你们这些精灵——金色精灵和海精灵都做得到,诺尔多却有人做不到。辛格尔,如果他真如世人所言为着迷恋瓦利诺尔的圣光而爱上梅丽安,光辉无尽的瓦利诺尔就比只有梅丽安那点点黎明之光的中州可爱得多(水:要不要注释?辛格尔,灰精灵过去的宗主王,他的王后是一个次级‘神’,在中州旅行时和辛格尔相遇。本来辛格尔当时是要率领族人渡海去瓦利诺尔,但据说他看见梅丽安后被她脸上所有的瓦利诺尔的神光所迷,失踪了N年后再出现在他的族人面前时就娶了梅丽安为妻,也没有再渡海西去,而是在中州建立了当时最强大的灰精灵王国多里厄斯——PS,正式的,莱莱的爷爷欧瑞费尔就是一个灰精灵领主,应该就曾是多里厄斯的贵族)。我们,诺尔多,辛格尔——都不是幸福的人。阿那塔,虽然他已经为你的儿子而永远失去了肉体,金色精灵,他们是历史上的隐身人,海精灵,为那份忠诚成为自己同胞举刀的对象——他们全都是那么的幸福。”


“你想要幸福。”
精灵王第三次回答。


蓝衣术士即不点头也不摇头。
“没有谁不想要幸福。幸福要简单,说到底,最简单的感动,让我们最幸福——可是,对有些人,对有些时候,简单却是太难。如果,我们真的不再适合中州,适合这个‘俗世’,如果我们真的发现了这一点,那就高贵地离开——不要做那种强迫自己和别人让自己和别人都受苦的愚行。明智,知退——这样……也许……——也许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才被耶路瓦塔尔抛弃!如果——我们不离开呢?!如果——”
“你更象——萨茹曼。”


精灵王似乎打定主意一次只说一句话了。
这一次,他终于得到了蓝衣术士的瞪视。
这也让他不能再这么一次一句的说话。
“萨茹曼的天资不如米思兰迪尔。”精灵王点点头,“从你们登上中州海岸的那一天起,瑟丹也好(水:精灵火之戒的原主,就是他把火之戒送给老刚的),盖拉德丽尔也好,都看得很明白。可是,白道会的首领是他不是刚多尔夫。没有人可以不凭着‘加倍努力’就超越天赋礼物的,你们只是来辅助中州的子民,萨茹曼倒是有点儿‘太努力’了。”


“他们说你这个人疑心病很重——”蓝衣术士听着不由一笑,“还真是这样。”


精灵王的眉头挑了挑:
“那你或者也应该听说过,即使在最后联盟之战刚刚结束的时候,我心中对莫多和未来的恐惧也没有一刻停止过。”
“确实——但是——又——不象——”
“是真的。”精灵王低头耸耸肩,然后在用手指抹去昏迷过去的爱子额前一抹被灰尘弄脏的痕迹后抬头,“而现在的索隆甚至比我恐惧的还要可怕——他已经超越了你和我,超越了人类和精灵,超越了过去的自己——我们和他比起来,不过是原地打着圈子的可怜虫。”
“——没有那枚传说中的戒指——我看要找到那个东西说不定真是做梦——他远胜过我们!”
精灵王的话语结束时,并不昏花的老眼盖上了,一丝很轻的低语溢出布满皱纹紧绷的嘴角。
“没错,连索隆亦更胜以往——如果当初梵拉大人肯原谅他,肯让他回到瓦利诺尔,他不用强留在中州挣扎——他曾经连人类都不是对手,也被精灵和人类的联军大败,可是今天,他们都在他的火眼下渺小弗介了,他甚至连那戒指都不再需要——他怎么能这样一点点超过我们。我们,曾经谁也不比谁高几分,谁也不比谁矮多少——索隆也可以做到的事……”
“……不过——”眼睛再次睁开,“我,终究不是索隆。”
蓝衣术士昂起了头,他的眼神一瞬间仿佛投向无穷远的虚空,又仿佛直透这片小小岩山一角的所有人的灵魂。
“我是帕兰多,是至尊无上的耶路瓦塔尔指定的埃达之尊、一切生灵之主、埃奴之王、梵拉之首、瓦利诺尔之君——曼威陛下所命的使者。我来到中州,为对抗那邪恶的黑暗君王的余孽的恶行,为彻底结束吾等埃奴中不争气之辈给中州造成的最后一点恶果。然后遵照我父的旨意,把中州的历史留给人类,把通向永恒幸福之国的道路指给精灵。我为这些神圣的使命而来,即使要为这使命付出我的一切。”
他回视精灵之王。
“你,大森林精灵之王瑟兰迪尔,你当助我完成这些使命——而不是你本人去违背它们!”
“术士的使命只是协助和劝导耶路瓦塔尔的子民,而不是命令和规定他们。”
精灵之王回道。
“是——但是,我不是别的术士,我是我——帕兰多——”
“米思兰迪尔不会违抗给他的指示去强迫铁了心不听他的子民他永远是最忠诚而坚信乐观的那个——”
“萨茹曼——也许某天他真的会站到索隆脚下——”
“阿那塔——他有一种和我一样的‘悲观’,再加上他那和米思兰迪尔一样是他的仁慈的心肠——他毫不吝惜用自己并不珍惜的‘性命’去施渺茫的恩惠去做一个渺茫的规劝——”
“我——我和阿那塔一样对所谓之‘活’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兴趣——可我又和萨茹曼一样对‘死’也不甘心——并且最后我还和米思兰迪尔一样无法背弃我的主人——不管你觉得这样是怎么地矛盾和可笑也罢——”
“我绝不会放弃,我的‘使命’——”
“我绝不会可惜,我的‘生命’。”
“所以——”精灵王的手一点点离开他所抚摩的爱子,他慢慢站起来,“终有一天,你是要和我作对的了。”
“你愿意离开中州吗?”
“不。”精灵王的回答。
“是。”蓝衣术士的回答。


一直半跪着扶着他的昏迷中的朋友的杜内丹人没有抬头。
没有一方肯放弃和退却。
一个悲哀的术士,一个固执的精灵王。
也许,悲哀的术士,倒比他的其他所有同伴都更明白精灵王的固执。术士们相信,我们不是要征服你压迫你命令你,我们只是要救你——代价?不,我们不是要你匍匐在梵拉脚下为代价来换取这个拯救——我们所要的只有一个——求求你,让我们来救你啊!——只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相信,“自己”,是不能靠“别人”来拯救的——“自己”,只有“自己”才拯救得了——这样倔强的人,只有那同样倔强的人才真正明白吧。
也许,固执的精灵王,也比其他许多子民更懂得术士的悲哀。阿瓦瑞认为,我们不是要你们的恩惠也不是要反对你们的高贵,我们只是要自己的生活——做什么?不,我们不是要颠覆你们的王国——我们所要的只有一个——请你们走开!——但是,这个有限的世界啊,“自己”站在了这里,无形中就是削去了“别人”的领地——就算“别人”最后愿意黯然淡去——可是那其中,那些即不愿意甘心又不愿意背叛的傻瓜——这样悲哀的人,只有那相同悲哀的人才真正明白吧。
知已吗?真的很有趣,相识千年亦不相知,却能在这短短一刻变成知已?
敌人吗?为什么在过去互相冷淡而彼此瞧不起的时候倒是相安无事?
“值得尊敬的敌人?不,那种东西我才不想要呢!”回想起来,那是过去记忆中一段不知谁在美酒里浸泡出来的笑话,“是敌人,就要用一切手段让自己都相信那是个魔鬼——自己都相信了才能让别人也相信,大家都相信了你就胜了。值得尊敬的敌人?那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如果那一天你真碰到一个,你就能知道什么叫‘倒大霉’。”
现在,究竟是术士会“倒大霉”,还是精灵王?
术士有‘神’的力量。
但这里是精灵的大军。
独来独往的术士们,现在想来真是随时都把自己放到最不利的地位上啊。
而且这一次,一个强大的同伴被隐瞒了——那个萨茹曼,蓝衣们已经什么都没说的和他分开了吧。另一个强大的同伴被轻易牺牲掉——阿那塔倒不在乎他的朋友是胜利还是失败。
惟有一人的术士,要战要逃,都是完全不可能了,不是吗?
那——
我呢?
自己呢?
人类不能不默然沉思。
自己,岂非该算是术士一起的?
如果自己再次和术士并肩——
战——还是不可能胜的——
逃——也许——
如果——能再回到中州——
形势会否又——
精灵王会否又——
——手中忽然一紧。
人类一震下已看清了原委。
也没有其他什么多的变化,只有人类怀中的朋友,也许是在昏迷中的无意识吧,纤细的手指握紧了人类一只手掌。
很紧,指尖已经嵌进了人类的肌肤,竟颇有些刺痛——那是过去精心修剪后圆润的指甲如今有了裂缝的缘故,参差的边缘如钝锯样扎得人类生疼。
泪水,从来没想过到这个年龄还会有的那种液体,竟为这一点小小的疼痛,落下了一点——
两点——
三点——
不由自主回应回去。人类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朋友的手。


“我们的选择,都已经作出。”
精灵王向术士宣布。
术士点头。


大家的选择,亦都已作出。
人类默认。


***********************************
水:什么呀,罗嗦的大叔,不过就是抛弃了人家的迈埃皱纹老伯,直接投进人家漂漂的精灵GG和精灵BB的那边去了——重X轻X的大叔^^!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LAIGELASILVYEO@H___染指流年@哀殇雏菊@Sindar精灵@空城少年两相忘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回家。
春天已到,草木碧青,嫩色的新芽在山毛榉硕壮的枝条里探出头来展开了微笑,空气泛出最淡的绿水晶的颜色,丁冬流水的透亮甜味充溢其间。耳边伴着黑森林不知命的魔法河的哗啦波浪拍岸声入睡,真可以一夜好眠,忘却一切烦恼和忧愁。第二天在翠鸟的婉转低鸣中醒来,睁开眼,看金色的阳光从雕成葡萄藤蔓样的细白色石头窗格变成十数道金色的光箭,却又是温柔的,抚在脸上如母亲温暖的手。
母亲——
一个很久没有“实用”的名词。
因为,母亲已经——永远躺在那绿草覆盖的大地之中了。
眨眨眼,杜内丹人在半梦半醒中飘浮的意识一点点完全和现实拼合起来。
竟然会忽然想到许多年前过世的母亲,也许是这恍惚之间似回故里的感觉吧。记忆里,童年的许多个清晨,也总是有这样茵茵的青绿,这样清冽的甜香,这样丁冬流水,这样的小鸟歌吟,这样的精致窗格,这样的金色阳光——是的,美丽的林谷,埃尔隆德的花园,天之戒庇佑下人间的仙境,那里应该就是他的家园。每天每天,无忧无虑的酣眠之后,刚睁大眼睛瞪着射穿窗格的金箭的小小人类,听见房门的几声呵嗒轻响,于是他赶快努力把眼睛再一次闭得死死的——
“啊——阿拉贡——”很低很低的,就是说耳语也觉得耳语比这还响亮得多的声音,“你的真名是阿拉贡啊——我的儿子——”
几乎无法捕捉到的悲哀在那温柔的声音里徘徊着,无数次了,小小的人类少年终于能确定自己真的有每天都听到这样的话语和这样的悲哀,对着话语,他不懂不明白。虽然他自己据说是懂事得很早,就是在那个年纪,他也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属于林谷这个神仙居所的精灵中的一员,他是个凡人,寿命短暂的、卑微可怜的凡人,他那精灵名字埃斯特尔只是宽厚的林谷主人的恩赐——可是他依旧不明白,单纯一个名字,他想,那个所谓“真名”应该是他的人类名字吧,就这么单纯一个名字的变化,究竟又对他有什么意义呢?他是在精灵里长大的,他的一切都来自精灵,除了在这短暂的有限生命里能一直和这些美丽高贵永生的精灵平静幸福地生活在这样美丽的仙境中,以及,那个“精灵之友”的称号,他还有什么多余的奢求呢?
应该没有——
“埃斯特尔,小懒虫该起床了^^——埃尔隆德大师就要准备去训练场了呢,看看今天你的剑术有没有进步啊^^。”
对的,黑发的精灵王会在每天清晨亲自给他上一堂剑术课的——对于没有父亲的自己来说,那就是衷心仰慕着的如同父亲一样的伟岸存在——希望每一天教授给自己的东西都学得最好,希望明天就能取得了不起的进步得到一句带笑的夸奖,希望今后都不辜负期望地在那教导下度过一生——
一生啊——
不过,至少有一些习惯已经到了象呼吸一样自然所以无法改变的地步。
一翻身——“醒了就别再躺着,睡眠不足固然糟糕,醒了再睡对身体也不好”——敏捷地从床上跳起来——“拿出精神来!”——简单梳洗后,把头天晚上睡前搁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展开套上——“认真去做好每一件事,哪怕只是最小的一件事”——取下装饰质朴而不失精美的长剑别在腰间——“永远别忘了你的武器,不要以为日子轻松就可以松懈自己”——打开房门,沿着那长长的走廊径直往训练场的方向而去——
“埃斯特尔,起来了?先吃两块点头吧,再活动活动筋骨——不,别急,小家伙,虽然正式的早餐要等到剑术课以后,但你也不能空着肚子来上课的。哈哈,当然,也不能把肚子塞得满满的然后做剧烈的运动——所以吃点儿点心——嘿!活动别一下子太快了,吃完东西停一停,好,先走一圈,然后开始慢慢跑,慢慢把力量加大,小心受伤!对,就这样——这样就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开始上课——今天我们第一次上剑术课,我要教你剑术里最基本的几个动作——小家伙,不要觉得这些简单,这是以后你一辈子中每天早晨都必须反复练习的……”
清晰地如同昨天发生的一切。
“嗖——!”的破空声把杜内丹人的回忆打破了,抬头,他让微笑写上自己的脸,一如他立刻得到了一个微笑一样。
喝彩声的掌声和杜内丹人的话语一同响起:
“好箭法,莱戈拉斯!”
“你也起来了,有没有先吃一点东西,这里有点心——正式的早餐还要等好一会儿呢,阿拉贡。”
精灵王子手中的弓垂下,因此得以空出的右手给了杜内丹人一个认真的拥抱,最后一声“阿拉贡”就是在这拥抱最深时在他耳边的轻语。
对了,这里不是梦中的林谷家园,这里是黑森林,这里没有叫着他“小家伙”和赐予他“埃斯特尔”这个美好名字的黑发精灵王,这里有的,倒是一个和低语时的母亲一样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唤着他的真名的精灵王子。和这清晨一样清凉气息的金发带起一点点微风在杜内丹人鬓边溜过,当结束拥抱的动作那金发自然地要溜走的时候,杜内丹人敏捷而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刚刚拥抱过他的手。
“昨天晚上的雨真厉害,没想到今天天气会那么好。”
所谓闲谈,应该就是从“今天天气哈哈哈”开始的吧。
(水插花:人家喜欢鲁迅大叔)
“一场大雨以后天总是特别晴,云都被下得没有了。”
精灵王子点点头,继续微笑。
然后,还有——
“那种距离……,你饶了我吧,莱戈拉斯,我怎么说还是个人类啊!连红心在哪儿都看不见。”
远在人类视线之外的箭靶虽然一片模糊,可不知怎么人类总觉得那里象有个得意的脸正在对着人类自大地窃笑一样。
“那我一箭才出去你又比别人都早地说‘好箭法’,你连红心都看不到,怎么确定我一定射中了?”
精灵王子故意不给杜内丹人面子。
“反正我知道你的箭法在全中州的精灵都算第一,肯定不会失手——伟大的神射手,‘锐目’殿下啦(水:呵呵,莱戈拉斯除了是‘绿叶’外,还有‘锐目’的意思哦)——”
人类厚着脸皮地大大奉承。
“不过也是,那样的距离,就是我们精灵看着都是太远了呢。”
旁边——每一次精灵王子在什么地方总会围过来的这样那样一群一群的家伙们也不比人类好多少。
所以,最后——
“我们来练剑术好不好,莱戈拉斯。”
人类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人畜无害。
“好啊,不过这次可和上次不同,杜内丹人,不要以为每一次你的剑都会胜过我的双刀。”
老实说,有时候,精灵王子也真是很倔强的一个。
不过——最后还是和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每一次每一次一样——人类固然看到遥远的箭靶就头晕,精灵王子也在人类大剑的重击下不得不落掉手里的双刀。
“莱戈拉斯,你没事吧?”
不是象寻常比斗时那样伸出剑刃指在对手咽喉处表示胜利的结束,人类的剑锋一逆收了回来,而他整个人迅速地前冲一步,试图挽住在手中刀落下时也很不幸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的精灵王子。他尽力压下眼里的担忧——精灵王子正好背对着旁观的人,所以除了人类之外,没有谁看见王子在倒下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哈,这次又输给你了——”
还是,轻松的和过去每次一样的话语。但人类却感觉得到,让自己帮忙扶着站起来的精灵王子并不象过去一样只是微一借力就完了,拉着他的手需要的支撑很多。
“真的没事吗?”
趁两人的距离靠近,这次换人类在精灵王子耳边耳语。
精灵王子耸耸肩,笑笑。
“啊,现在还真早,不过我想今天早晨算练习得差不多了——埃斯特尔,在早餐开始前和我一起在森林里散散步好吗?”
“至少——比我一个人去森林散步好吧——和森林王子一起,不用担心迷路,最后回来只有吃第二天的早餐了。”
许多精灵都笑了起来,这是个老笑话,关于某个傻乎乎的可怜杜内丹人的。
于是,他们离开训练场所在的草地,走进了森林里。这一次,终于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真的没事吗?”
人类重复着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刚刚忽然有一点儿恶心,现在已经好多了。”
比起剧烈的训练来,悠闲的散步似乎更适合大森林的精灵王子——这若在旁的精灵看到,是会大惊小怪的吧。通常情况下,好象是应该相反才对。
“你应该再等一段时间才开始来训练场。”
人类颇有些严肃甚至可以说严厉地说道。
“父亲也这么说,”精灵王子垂下眼睑,嘴角略弯了弯,是一种笑,“可再等一段时间——只怕大家就要开始疑惑了。”
“如果你在训练场忽然倒下去,才真的是叫大家立刻就疑惑。”
人类并没有松弛自己的表情。
精灵王子嘴角再次弯了起来。
“父亲——也这么说。”
这次,不由自主的,人类只有长长地叹一口气——
“我累了,在一片树丛里老这么穿来穿去有什么意思,我想找个地方坐坐。”
好象赌气一样,惹得精灵王子的微笑一点一点变深开来——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倒很适合坐坐的。对了,那里我记得应该还存着一些吃的东西——所以,不如今天的早餐我们就在那里吃好了。”
“吃的东西?不会是存太久发霉的面包吧?”
“也许,不过我记得昨天才听谁说去过那里——所以新鲜的食物应该也有,这样,我吃新鲜的面包,你吃发霉的如何——听上去阿拉贡好象对发霉的面包特别有兴趣。”
“喂!”
就这样,几分钟以后——
“为什么我要象个顽皮的小精灵一样满树子乱蹭?”
人类在下面气喘吁吁地咕哝。
“不,阿拉贡,你不会‘象个顽皮的小精灵’一样满树乱蹭,你只会‘象个笨拙的大狗熊’一样满树乱爬——呵呵!”
“顽皮的小精灵”也好,“笨拙的大狗熊”也好,总之他们最后终于爬上了这棵据说是森林里最高的大树的顶端。一个小小的树屋搭在古老的粗壮枝条上,那是木精灵的心爱之所。
“真的,没事吗?”
这是人类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看着找到一个苹果,斜靠大树的主干在树屋平台边缘坐下的精灵王子。至于人类自己,递给他的面包到底不是发霉的。
还有,他终于得到了他追问三次一定要找到的真正答案。
“我不知道。”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从沙漠回到森林,这已经过了近半年。
杜内丹人前脚刚踏进大森林之王所辖地域的边境线,立刻就有一个消息告诉他,他的一位朋友,五位术士之一的刚多尔夫正在找他。结果,他并没有陪伴他的精灵朋友一直回到森林王的宫殿就和他们分手了。
“你最近沿着奔流河去了东边 Ruin 内海附近?哈,阿拉贡!你真要成中州最伟大的旅行家了,就连我这把老骨头,一千多年了,也没能往那里走走呢——对了,你在那儿有没有遇到阿那塔和帕兰多他们?”
灰衣术士问着。
“有——我假扮成一个靠赏金过日子剑士陪那个商人沿奔流河而下的时候,在一个叫茵弗尔的地方见到了他们,他们当时不是和萨茹曼一起吗,他们是三个人打算去干些什么事吧?当时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没和他们打招呼。”
杜内丹人答着。
“恩恩,他们是和萨茹曼一起,可现在萨茹曼回来了他们却没回来,我去问萨茹曼他又什么都不肯多说——只说他们两个半路上就和他分手了,也不告诉他是为什么——好象他还有点儿生气他们有事瞒着他——唉,真是让人头痛啊。不过,这次你跟着那个商人去东边走了一躺也好,那里曾是索隆很重要的老巢,听你所言如今索隆又派使者到那群野蛮人里去了,还有中州的贪心商人居然想去和他们做生意,虽说这个是失败了——可我们今后的战斗越来越艰难了。”
就是这样,术士感叹着结束了他们的一段对话。
他却很快再次来到黑森林精灵王的宫殿里。
让他的术士朋友甚至对自己的同伴都不太关心的关注着的大事件是一个丑陋而卑微的小怪物。
“……他叫古鲁姆……他一定是进了黑森林……我怀疑他在向南向东……天知道,也许这个精神有问题的家伙想去见索隆……不管怎么样,我们最好别让我们的敌人先找到他……请黑森林的精灵帮忙吧,毕竟大森林还是他们最熟……你和他们关系最好,还有你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猎人——阿拉贡,这次可要靠你。”
所以他也只是在精灵王的宫殿里打了个招呼,在得到允许后和一支精灵小队开始他们艰难的狩猎。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没有任何成果,哪怕是冒险走进敌人出没的南方。最后,实在是不能不找个地方喘口气的猎人们自然是回到森林北方的精灵王国内——
如果是莱戈拉斯,如果他现在可以和我一起——我们会不会能找得容易些——他说过无论什么事都会帮我的,他说过想和我一块儿去南方的——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闪着,人类却只有觉得内疚。
——现在,不应该再给他的朋友增加任何负担了啊!
甚至……也许……
身体和心的伤害——精灵王子会不会已经在准备离开中州去西方寻找那传说中幸福而不再有伤害的长春之地?
这样想的时候,平日里每次自己来都要瞪眼睛所以自己也对他哭笑不得的精灵王也变得分外可爱起来——那种家伙,是死都要赖在中州不走的吧,也不愿意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这么离了吧。
“我不会离开——”
一身疲惫两手空空踏进外人很难得到邀请的星星城堡的大厅的杜内丹人,得到了他渴望的拥抱、微笑和——
承诺。


莱戈拉斯看上去真的可以用“不错啊”这样的感叹来形容。
他在大厅里迎接杜内丹人时也和今天一样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里面是深绿色的衬衣,没有一颗宝石——不怕冷的精灵总是穿得不多,何况现在已经是孟春季节——这样的衣饰简朴得惊人,就是周围那些簇拥着王子的贵族们的衣袍也比他们的王子显得华丽得多。
但是,怎么说呢——
应该说,不管怎么样,王子就是王子吧。
很有趣,在一片华丽中,“异常”的朴素反而“异常”地抢眼,简直就象在嘲笑华服在华服里的平庸那种一样——这样一想,邋邋遢遢又老又丑的自己是不是在这么一群干净漂亮的精灵里也就成了某种“了不起”的异类?有一次小声对他的精灵朋友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杜内丹人得到的是一阵清朗的笑声。
啊,不管怎么样,任何的宝石也好,华服也好——莱戈拉斯总是那个最美丽最夺目的精灵啊。
他好象已经从之前的打击里完全恢复过来的样子,迎接着他的可怜兮兮的人类朋友,一面打趣着一面让人去准备——
“看来我该让人先把你喂个饱,然后再扔到热水里泡上个三天才捞起来。”
“我是宁可一辈子都不要再起来才好。”
人类咕咕哝哝地回答。
这让他又得到了一阵清朗的笑声。
也许,一直都这样就是最好,可是——
“殿下很久没有到训练场来了——就是过了新年的庆典以后也是如此,依旧老待在神殿里为自己在远方的母亲祈祷而不肯出来,说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整整一年的仪式——当然一年也不算长(水:……千年XX万年XX的老不死精灵……)——殿下真的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是……哈哈,至少会让很多森林里的美丽姑娘们伤心了吧——哈哈,玩笑玩笑。”
真的希望这样的话“只是玩笑而已”。


“……那些事,就当一场噩梦,把它们全部忘记好吗?”
如果这么说,一定会被当成傻瓜啊。
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了。
“……我忘不掉。”
答案好象也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人类不可能真的一辈子泡在热水了不起来,当然连三天不起来都不可能,实际上一个小时也不用算来仍然是年轻而且无疑是活力充沛的人类就已经开始抱怨自己化在这热气腾腾的浴室里了。
浴室很宽大,装饰得非常精致,甚至各种各样的东西一应俱全,点心和水果自然少不了,甚至还有很巧妙隔在水气之外的书架和书。
不管走到那里,精灵这种东西对有关洁净生活的一切都有着一模一样的执着呢。
当人类一个人嘀咕嘀咕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开了。
“你又把你的什么东西丢在这里忘了?”
好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让他来唠叨了。
准确的说,当然应该说是“又多了一个精灵”。
“昨天写的一些东西,我在书房里没找到——应该在这里——”弥漫着的水气,让踏着轻盈步子走进层层纱曼阻隔后的书架间的精灵王子的身形如在雾里一样不可捉摸,连他的声音都好象飘忽了起来,“我也不想别人看到这些东西,所以自己来找找看——对了!果然在这儿!”
对了,就是这样……
所以才会说起那句话,因为随便缠上一条浴巾的人类没有多想就跟着一起钻进了小小的书架间——
“你在写些什么?”
不想让别人看的东西我可不可以看看呢?这句话没说,如果得到否定的回答本来也不会太在意——
“正好,阿拉贡你来了可以看看——”回头,精灵王子的眼睛看着他,“你是埃尔隆德大师的养子,对诺尔多人书写历史的规范和要点一定很清楚,你看看我写的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你知道,森林精灵虽然爱唱歌,可对正式的记录并不在行。我想,诺尔多人在这方面的知识和先例应该更有用才对。”
“历史?……”


是的,历史。还不算多的纸张上,记录着的是古老的历史——和埃尔达人有许多许多不同的,阿瓦瑞相信的历史。


埃尔达人说,世界之父、至尊的埃汝、精灵称之为耶路瓦塔尔的神上之神创造了他的第一个子民,赐予他们永生为礼物,让他们在觉醒湖畔醒来,在那里过着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日子,在星光下唱歌,在森林里起舞。


阿瓦瑞人说,最古老的一个精灵王在天地中诞生,她和这世界相恋而孕育出最高贵和美丽的种族精灵,她就是耶路瓦塔尔,每一代的精灵王就是耶路瓦塔尔——于是一位耶路瓦塔尔发现了永生的秘密,她不仅让她的臣民能够永葆青春,就是因为意外损失了肉体,那深深神殿里奇妙的魔法也能让他们重新获得生命。他们在世界里过着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日子,在星光下唱歌,在森林里起舞。


(水:啊啊,想了半天,才决定让阿瓦瑞的传说以母系为最古老王系的,第一嘛,自然母系社会是最原始的状态,第二嘛,呵呵,还是看了雪鹰大人的同人咯^^,第三,这倒确实让我想起了古英国的历史,有着浓厚母系传统的原大不列颠原住民凯尔特人部落受到父系传统的外族入侵。哼哼,那些梵拉就是父系传统的,否则他们教出来的埃尔达怎么会那么大男子主义。)


埃尔达人说,但是后来暗影降临了,黑色的影子从极东处窥探着一切,它发现了精灵,它派出可怕的黑暗魔物袭击那些落单的精灵。精灵们即惊慌又茫然,美好的生活被印上深深的恐惧的影子。


阿瓦瑞人说,但是后来暗影降临了,那些远比精灵低等的种种愚蠢的野兽们,忽然宣称它们也找了一个强大的主人。那家伙自称自己为“摩尔寇”,说自己是比精灵更高贵的埃奴中的一员,尽管他看上去即黑暗又丑陋——可他却是恐怖的。和这种野蛮家伙的战争,胜少败多。虽然精灵最重要的觉醒神殿总算能保持屹立不倒——有了它他们倒不怎么怕被敌人所杀——可美好的生活已被印上深深的恐惧的影子。


埃尔达人说,幸好梵拉来救精灵了,那些比精灵还高贵的埃奴,他们告诉精灵世界的造物主叫埃汝,精灵自己倒更愿意称他为耶路瓦塔尔。他们还告诉精灵埃奴是埃汝思想里产生的神圣生物,力量伟大无穷,是协助埃汝创造这个世界的“诸神”。可惜他们中间出了叛徒——那个叫摩尔寇的家伙就是那不知名的黑暗阴影——不过没关系,梵拉会保护精灵的。大战在遥远的魔王要塞展开,精灵则被保护在觉醒湖畔遥望冲天的火光,感受大地的震撼。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精灵依旧侧着头。
“也许能让你快一点放松下来——一个,哈,你知道,偏方……”
“你的药的味道都糟糕透了。”
精灵的眉头蹙了起来。
“好的药材都是这样的——”
人类不禁有点儿委屈起来。
“我可不知道——我以前没有吃过药——也没有吃过任何这么可怕的味道的东西。”
精灵有点儿耍赖地说着。
“你……”人类一脸无可奈何很快转成了些微的惊讶,“你以前没有受过伤的吗?”
是呢,精灵是不会生病的生物。
但是,几千都没有受过伤?
“还没有受过要吃药的那种伤。”
精灵想了想,回答。
“啊——”
你被你父亲保护得很好呢——这句话在人类嘴里打着滚却无法出来——所以你看你根本不必心乱和烦恼,不管怎么样你父亲还是很疼爱你的——这句话好象可以说说做一个安慰——
“我不是说什么药材是那个……偏方……”
人类说道。
“?”
精灵有点儿惊讶了,散向四周的视线不知不觉回到人类脸上。
人类做了一个深呼吸。
“试着去找一个情人吧!”
可是话一冲出口,还是让他自己吓了一跳。
“恩。”
“找一个能够让你放松的情人……哈,哈哈,你知道,以前有过一些类似的事情,这个方法也蛮奏效的……是你的话,应该一点儿也不困难……那个……”
“我要结婚了。”
“……那个……恩?!”
“我要结婚了。”精灵重复了一次,“你知道的,凯尔雅,虽然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那时候大家也有想过我也许更应该娶阿尔温,可她已经决定把她的生命交给你——而凯尔雅又回来了。我们小的时候就相识,本来在一起也很开心,她的家族在中州虽然已经没有多少人,可在海的那边却是很显赫的——父亲说,希望最近我就能够和她订婚。”
“啊——很好啊——恭喜——”
应该这么说的,也是这么说的。
想想,也笑笑。
“恩——谢谢。”
“不过没想到我还真没想到会这么快——你要……到海那边去吧——也是,虽然你的父亲并不打算西去,可你的母亲在那边嘛,她很想念你而你……你去那边对身体也更好——要去那边的话,和凯尔雅订婚真的最好的选择了——”
就是这样了……吗?
“正式的婚礼,大概要等到过海了才举行——父亲说母亲几乎错过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每一次典礼,所以能让她亲眼看到我结婚也好——”
“你父亲说的是——那你就是很快,就在最近——要到海那边去了?”
“恩——也许。”
是这样——
该这样——
然后——
……
“我知道精灵的习俗,”人类的声音,在好一阵停顿后,终于再一次在精灵耳边响起,“一个男性的精灵,永生中必须忠于一个妻子,一个女性的精灵,永生中必须忠于一个丈夫。因为,据说在最古老的年代就已经有一位智者叹息着说——‘是的,我知道并不是第一个想要结婚的对象或者说已经结婚的对象就是绝对不会失误的对象。可是,我宁可建议你们到同性中去得到安慰,我不是在反对家庭——但是,我这是为着精灵的后代考虑啊!别忘了,我们是永生的精灵。’——”
精灵轻轻笑了。
“我也知道人类的习俗,”他侧着头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一个男性的人类常常会有好几个妻子,而一个女性的人类也常常可能改嫁好几次。这个嘛,对了!是南边传来的笑话,说是冈多王室血脉因为最后一位国王不肯娶妻宁可和他的同性朋友们天天在一起而断绝以后,第一次登上宝座的摄政王很严肃的板着脸告诫他的臣民——‘是的,我知道并不是只要和异性在一起不是一场失败的婚姻。可是,我宁可建议你们另外去再结一次婚,我也不是反对同性间的感情——但是,我这是为着人类的后代考虑啊!别忘了,我们是生命短暂的人类——”
(呵呵,偷一点点奥古斯都也没关系咯^^)
被精灵王子刻意改了改第一位冈多摄政王的话,这么比对一下,好象真的有点好笑,所以他们两个都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
“所以,你愿不愿意——我想这不会对你或凯尔雅有伤害,对吗——在……你能得到她的真正的温柔慰籍之前,也试试你们精灵的智者建议的方式。也许,找一个同性的情人——”
人类说了。
于是精灵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了。
精灵,这一个精灵,他的眼睛,很漂亮,薄薄一层蓝色湖水在阳光下的色彩,无论怎么样,那眼睛里好象都不会有被称之为“沧桑”和“世故”和“深邃”的那些东西停留。嘴里说着忘不掉,可好象那千年的岁月,还有那些一切一切都不曾在这双眼睛前存在过一样。总是这薄薄而透明着,闪动着和“凌厉”完全绝缘的晶莹光芒——一眼到底,一直澄澈到灵魂里。
而人类的眼——
一点儿也不离开盯着他的精灵的眼的人类的眼——
深深黑色海水在夜空里的色彩,在精灵眼里绝缘的东西在这如风暴前的平静的沉静夜之海里一个也不少。这眼,真的——很专注。就好象它所看着的就是从有天地以来它就一直只看着和到天地灭亡时它也只看着的东西。你看不到那眼后的灵魂,只会感到自己的灵魂早已被那眼看穿。
“那你是不是愿意……”
一个吻,打断了一切声音。
好一阵子以后,一阵轻轻的但同时又是激烈的喘息声里完成了后半句。
“……今天晚上……到我的房间里来。”
吻,再次落下。

楼主:氕氘氚08  时间:2021-05-17 10:57:02
“为什么是伊西尔德是第一个被邀请到大森林精灵秘密的星星城堡的人类?”
这个问题,很早,很早以前就想问了。
问题后面隐藏的问题其实也不过是——
为什么他是第一个,我只能做第二个呢?
虽然觉得这样的问题很幼稚很没有意思,象个不讲道理的孩子,但最后还是换着字眼问过:
“伊西尔德是第一个被你邀请到星星城堡去的人类——”
“恩。”
“——当时怎么想到邀请他去?”
为什么要破这个例邀请他?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
“事实上是——”
精灵开始用手指抵着额头,一副很认真的回忆的样子:
“他是来增调援军的,而当时除了祖父和父亲带去参加最后联盟的大军外,留守的精灵最主要的防御要塞就是那个秘密的星星城堡了。”
然后,看着人类很认真地渴望着答案的表情恍然和放松下来以后,有些坏心肠地笑了:
“以及——确实非常欣赏象他那样优秀的人物——”
并对着人类瞬间跨下来的灰脸很高兴地加上一句:
“老实说,阿拉贡果然不愧是伊西尔德的后人,你们真的很象。”
简直叫人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就会忍不住恨恨地——听说如今的东边的人类有一句话叫做——老而不死谓之贼——这种话,真的很适合被叫做精灵的这种东西。
可是——
精灵不是仅仅不死而已,那笑得极开心的容颜,也是“不老”的呢。被那样的精灵笑着,所有的懊恼也只有对着自己可怜的老祖先发作了而已。
“那个伊西尔德,正是因为他的心软弱了,才会受到魔戒诱惑,结果招致今天的灾祸的人——不会觉得怨恨他吗?”
不过话出口以后,才发觉那口气,倒象在为那成为罪人的先祖乞求原谅似的。
而且——蓦然忆起,这样的问题,也曾经询问过那个把自己抚育成人的黑发精灵——那千年的智慧给自己的,是让自己忐忑之心安定的宽容和怜悯——早就知道,精灵对着人类这个短暂寿命的小兄弟的愚茫,是一直用温暖的胸怀来包容着的。
还有温柔和无私的鼓励,那美丽的精灵长庚星——
“你,只是伊西尔德的子孙,你不是伊西尔德。你将会面临和他相同的邪恶和软弱,而你最终将战胜它们。”
所以,以前并没有想起再多问一个精灵。
然则,现在出口时也没有特别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想再多问一个精灵。
“祖父……你知道,祖父并不是我真正的‘祖父’……”
笑容沉静下去,目光因为陷入回忆之谷而慢慢深远起来的精灵,好象有点儿答非所问的样子。
点头,人类静静地耐心等待着这个听上去离题万里的回答。
“当初父亲和身为阿瓦瑞的族人一起从东面逃过来的时候,他们自己固然对埃尔达人存有很深的疑惧,那个时候的埃尔达,也确实对东面的同胞完全没有信任——不,实际上他们甚至对那个时候大山东面好歹也顶着埃尔达之名的森林精灵也是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大迁徙时面对大山的险阻就止步不前的森林精灵和阿瓦瑞也不过只有一线之隔而已,或者说在精神上森林精灵对中州的极度眷恋和对圣光的感情淡薄都几乎是阿瓦瑞的——父亲他们是一点儿也不敢表明自己的血统,同时感到要不为察觉地进入埃尔达人的保护地也非常困难。那个时候……西逃的阿瓦瑞家族很多,能够成功得到保护的就很少……父亲能够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祖父的帮助……而祖父肯帮助父亲,是因为对埃尔达的失望吧——”
不自觉地点着头,人类轻拍他的精灵朋友的背部给出了解和安慰的示意。


有关埃尔达人的传说,对这个人类而言,确也是听过许多的了。那些——人类听说,智慧精灵对梵拉的背叛,三次埃尔达人的血亲之战,每一个埃尔达的王国最后都走向灭亡的命运——人类听说,这让一些埃尔达人对梵拉的教诲失去了信心,他们觉得那些得自梵拉的知识、智慧和强大不过是一种错误,他们忽然回忆起过去在觉醒湖畔的单纯岁月——人类听说,这些埃尔达,他们便去了大山东面,虽然无法在回到觉醒湖畔,可他们也和更纯朴的森林精灵融合在了一起——人类听说,大森林的王族就是就是这个样子的——
“第一纪对精灵确实很艰难——”
“让精灵好好地发现自己的软弱和无能,”精灵靠向人类肩头,倒仿佛笑了笑,“最短的一个世纪,才不过五百年多一点儿而已。自称不老不死的精灵,却被自己生命中这相对如此短暂的岁月的困苦完全打败了。如果要说艰难的话,第二纪的三千多年也好,第三纪的三千多年也好,对人类也从来没有不艰难过。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来说,埃尔达最执着的痛苦是智慧精灵背叛梵拉后的三次血亲之战,可在人类来说,六千多年来宫廷倾轧血亲为仇灭国破家也不过是平常事——呵呵,这个也是伊西尔德说的,那个家伙,这种又不是什么好事情的东西,说得倒好象有点儿自豪了。”
“他……伊西尔德到你们的王宫里讲这些?”
人类摇摇头,又皱皱眉。精灵笑得多了些:
“会在闲聊时提到也不奇怪啊——祖父当初是抱着对埃尔达对瓦里诺尔的失望帮助父亲定居大森林的,第二纪的三千多年里他们一心追求的是简单纯朴的生活,更不愿意和外界多来往,自然不用说和‘宫廷倾轧血亲为仇灭国破家也平常’的人类来往——肯同意参加最后联盟,是索隆逼迫地太狠——所以算来伊西尔德他们可是森林精灵第一次结交的人类——在战场上,他是父亲最重视的战友。”
“哦?”
好象听到什么新闻一样,人类挑起了眉头。
“是啊。”精灵高高兴兴地说,“努美诺尔人——在他们强大的时候,即使索隆拥有魔戒也只能在他们面前俯首称臣,而当他们受到梵拉最严酷地打击以后,残余者仍然可以联合精灵战胜那个魔戒还是在手的黑暗君王——无论如何,那个时候的努美诺尔人都是超过精灵一族的王者啊。”
从人类肩头上抬起头来——
“记得离开萝林时我和吉穆利为船和车而斗嘴吧,”一下子,好象又离题了很远,“那时候你说——河流,是最廉价的一种运输方法——而我说——中州最大的大河安达因如果能够得到很好的疏通和管理,就可以成为最有利的一条贸易路线——还有博罗米尔——这对分隔中州南北的人类王国而言有着极重要的意义。”
“没有错——”人类的领悟能力却是很迅捷的,“他果然——伊西尔德是去和你的父亲谈判——要利用安达因的话,瑟兰迪尔的大森林确实是绝对不可以忽视的力量——同样,如果能够得到你父亲的协助,又是最好的一个支持。”
精灵,笑了。
“如果是所谓觉醒湖畔的‘纯朴’生活的话,插手到贸易和交通这些事情上,还是和最渴望权力和力量的人类的交易——应该是完全相矛盾的吧。”
“为了这个,来了不只一次希望说服父亲的是伊西尔德。”
“就算是些闲聊的话,听起来也全是些和这样的意图相关的。”
“所以,在我来说,我所记得的那个人类,那个贪心着魔戒力量的人类,就是把他的贪心和渴望灌输给父亲的那个人类——我——”
蓝色的宝石从人类的视线里消失,再一次出现时清澈透明一如往昔,真情温柔一如往昔:
“真的的确很高兴你是他的后人,也很高兴你确实很象他。”
——你,只是伊西尔德的子孙,你不是伊西尔德。你将会面临和他相同的邪恶和软弱,而你最终将战胜它们。
是这样说的吧,一直,是这样被那个美丽而温柔的长庚星这样悲伤而坚定地说着的吧。
“伊西尔德……他也……终究是个失败者。”
人类喃喃地说着。
“恩。”
而眼前这一个,被人类所教而贪心的那个精灵王的儿子用笑点下了头:
“是——如果用那个人类爱用来吹牛夸口以及为自己不顾大危险硬要留下魔戒说做什么研究而搪塞的大话来回答的话——就算——他失败了,阿诺失败了,冈多失败了——人类,也是永远不会失败的。”
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哽着。
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
“……这种话……如果博罗米尔听到了倒会挺得意……也会挺高兴……”
然后,有水珠再次滑进精灵银色的发间。
时间快到中午了,升得高高的太阳好不容易总算穿破了一点点阴色的云层,说不上非常明亮和温暖的阳光从窗格处洒里进来,在地上映出一道长长的没有间隙的重叠影子。


正午,终于到了。
“出发!”
游荡者阿拉贡高喊一声,他抽出了佩剑,西方的火焰在阳光依旧算不上明亮的灰暗石头大厅里发出一道闪光。
“向伊西尔德曾经征服的埃雷赫黑石进发!愿意去的人跟我走——我将去寻找死亡之路!”
北方游侠吹响的大号角声响彻海尔姆深谷,高昂的巨大声音里,精灵没有回答一句话,他站了起来,飞身跃上了游荡者身后空着的战马,矫捷的身姿于杜内丹人如雷的蹄声中绝尘而去。


水:发呆——
那个——终于离结束只有一章了——还有一个尾声……

楼主:氕氘氚08

字数:102009

帖子分类:al指环王

发表时间:2014-07-22 03:14:00

更新时间:2021-05-17 10:5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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