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胖子忍不住哽咽，“您承受得太多了，这样真值得吗。”

回想起与吴邪相处的情景，张起灵抬眼看着漫天大雪自语道：“既已相遇，何忍分离。与其做毫无关联的陌生人，我宁愿像现在这样，可与他真挚的爱上一回。”

胖子默不作声了，这样的张起灵实在令他心疼。也许，淡漠孤独的人对感情来的要比常人更加热烈与执着。也许，吴邪对他家贝勒爷来说，就是这世间仅有的美好。

只是，他家贝勒爷与吴邪之间的这段情，所带来的痛苦与代价实在太大了。

“去安排暗卫的事吧。”张起灵握着缰绳慢慢催马地走着，露出微许疲倦的神态：“再去通知先行部队加速，我们要在三天之内渡过黄河。”

“属下明白。”胖子知道他家贝勒爷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只能无奈地骑马奔到前方传令。

大军已经全部行出归德属地，越往北走平原越少，两旁的地势也渐渐有了起伏。队伍进入山地时，张起灵才发现这里冬季的风光不亚于北方。来归德时走得就是这条路，那时候得知要与解家军对战，张起灵把能见上吴邪一面的希望寄托于归德之战，所以日夜兼程的赶路也无暇欣赏山间的雪景。此刻兵败归德，撤兵之际倒是有些空暇看看这壮丽景象。

山区里的风势小了很多，大路两旁的树木挂着雪霜，队伍经过时从枝桠上飘飘簌簌地震落下来。左右顾盼之际，雪白山峰上的一个黑影一下吸引了张起灵的视线。那道黑影骑着黑色的战马慢慢地由山顶往山腰处而来，最后停在一片雪地中向他静静地望下来。

张起灵一怔，立即勒住缰绳，凝视山中的身影。

隔着巍巍山峦，两人目光相撞。

张起灵可以感觉到那道目光中的挣扎，那种压抑的感情穿透空中飞扬的层层雪花传递给他。

张起灵抿起薄唇，心底被滔天的痛楚淹没。他们今生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爱不能、忘不了的漩涡中不断挣扎沉浮。

山上的人一直没有动，张起灵明白，吴邪是来为他送行的。上一次是吴邪先离去，这次吴邪是在等着他先离开。吴邪就是这样的人，丝毫不愿意亏欠他人半分。

“吴邪，谢谢你来送我。”

既然是你的意愿，我照做便是。张起灵看着那道身影轻声道别，眼里的痛楚渐渐被浓的化不开的烈火柔情取代。不该贪心了，今生曾得你倾心相爱，已经足够我满怀感激的度过余生了。

把那道雪中的身影深深印刻进大脑，张起灵强忍向那人奔过去的念头，咬紧下唇扬起马鞭。身后的锦缎披风迎风扬起，白色战马踏着雪地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往队伍的前方奔去。

同一时间，山上的吴邪望着策马而去的身影，慢慢闭上了眼睛。虽然知道见面不如不见，却还是忍不住来为张起灵送行。说到底，只有两个字——不舍。

回想当初郑州城外算命先生的话，吴邪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天意不可违。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足够的，这份逆天之爱折磨了两个人，期间的痛苦与无奈像一把刀，将两个人伤得体无完肤。

直到那道白影融入一片茫茫雪白，抓着缰绳的手也渐渐失去知觉，吴邪才掉转马头飞奔而去。

张起灵，一路平安。

（第三卷完）

*****
作者有话说：我说小哥怎么死的？老公唐思美印答：被你折腾死的。
那吴邪怎么死的？老公答：被你虐死的！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作死就不会死。哈哈哈哈！

第三卷已经写完了~~~~~哦哈哈哈，离完结更近一步了！然后就可以去写我好喜欢好喜欢的新故事了~~~

新坑预告：
《四季》第二季——夏雨篇《此即永恒》

现代架空，带你走进广西桂林，一起欣赏一场浪漫，唯美，至死不渝地爱情故事~~~

中短篇，天地间完结即开坑，现在构思剧情中。下面一句是重点哦！我是不写一篇be会死星人！所以受不了的亲就不用期待了，亲妈保证，虽然be但是不虐。（听起来有点矛盾？）






在同人文吧已经开楼占地方了，有兴趣的亲可以过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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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断魂坝上，生死与共>

一、

转眼已经过去数月，归德一别后吴邪再也没有得到过有关张起灵的消息。春暖花开之际，解家军在解雨臣与吴邪的带领下一鼓作气拿下黄河以北武陟，齐河等城镇，成为清军最为顾忌的一只军队。

大军此时距山海关百里之遥，正是青龙山所在的位置。想起还在青龙寨落草为寇的程将军，吴邪从营里调出百人，决定上山探访，如果能劝他下山，还能为解家收入一员猛将，。

青龙山下的铁索吊桥依旧是以前的样子，对着一池碧绿的潭水，吴邪下马慢行。上次来的时候，他还和胖子在桥上天南海北的胡侃。那时候，他与张起灵还没有互许终身，还没有以后那些令人痛彻心扉的背叛与分离。

青龙山好似没有以前兴旺，一路上吴邪都没看到半个人影。进入山寨的时候，吴邪才发现，青龙山不仅仅是落败这么简单，而是真正的不存在了。昔日热闹的山寨如今没有一点活气，眼前尽是残垣断壁，落叶与枯草在风中蹭着地面哗哗作响，就连聚义厅的梁柱都显着衰朽的景象。

“副元帅，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刚从后园出来的一个士兵向吴邪报告。

他走后青龙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大哥、齐羽和秀秀他们去了哪里？

“去各个屋里仔细查看有没有遗落的线索。”这么大的山寨不可能说毁就毁了，也许会有蛛丝马迹可以推定山寨里发生过什么事。吴邪交代完，便顺着记忆向他住过的地方走去，他记得程大哥也是住那边。

百名军士忙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均无所获。吴邪也失望地没能从程将军的房里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青龙山，当初不下千人的山寨，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待在这里也无法获得线索，只能从其他地方打探。吴邪决定回营后再去青龙山附近的村庄问问情况，也许可以探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心中充满伤感与疑惑地返回军营，刚进入营地，解雨臣身边的副将就迎面跑了过来。“副元帅，您终于回来了，属下已经在外面等您半天了。”

“等我？”吴邪边问边翻身下马，缰绳递到从一旁过来的马倌手中，问那副将：“出什么事了？”

副将紧紧跟在吴邪身边，回道：“今晨您刚出营咱们就抓了个奸细，可卫兵把他押去请解元帅处置时，解元帅却说要等您回来在定夺。所以解元帅吩咐属下在这等候您回来，然后请您去大帐一趟。”

“奸细？还要等我定夺？”吴邪微拢眉头，难道这个奸细有什么来头？

说话间已经走到大帐外，吴邪抬手撩开布帘，入眼的是坐在大帐正中看兵书的解雨臣。心下奇怪解雨臣抓了奸细怎么还有闲情看书，便向大帐别处扫了一眼。大帐的左侧，吴邪看到了那个虽然坐着却被捆绑起来的奸细。那奸细也听到吴邪进帐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来。

“胖子？”

这奸细还真的有些来头。吴邪不敢确定地向前走了几步。眼前的人脸上带着些瘀伤，看痕迹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虽然体格不似先前壮硕，但是容貌却未变，确是胖子没错。

胖子见到吴邪，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站起身来不冷不热地说：“吴元帅，你终于回来了。”

胖子言语间的疏离让吴邪心口登时一闷。今天去青龙山，他还回想起很多两人之间谈论过的趣事。不过他也可以理解胖子现在对他的这种生分，毕竟自己让他家主子伤心了。

解雨臣见吴邪进来，视线也从兵书上转移过来，等下面的两人打过招呼后，对吴邪道：“他说专程来见你的。”将手中的书放在桌案，解雨臣起身从主位上下来，“本来不想让你见他，但是看他风尘仆仆一身狼狈，想必来到这里也不易，许是真有什么要紧事。”

“多谢解元帅只是让人打了我一顿，而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我这个奸细。”胖子咬出奸细两字，微微挣了下还绑着他的绳子。

解雨臣状似没看见，勾起一抹漂亮的笑：“王将军何必动怒，以你的身份，就算是我也要想想你此行的目的。下面的人又不认识你，来了你也不直接进营说明来意。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晃荡，他们当你是奸细，肢体上有些冲突也不为过。”

胖子咬牙切齿地生闷气：“谁他妈鬼鬼祟祟。”

他确实没有直接进营说明来意。若不是贝勒爷有交代，他是不会来见吴邪的。被抓之前，他一直在营外犹豫到底要不要进来，没想到正在外徘徊时竟然被当作了奸细。要不是他从盛京出来的时候受了伤体力不支，方才也不至于窝囊地败在一群喽啰手中。

吴邪适时地插话进来，“小花，你怎么不给他松绑。”在胖子的称呼上，吴邪有些尴尬。叫胖子？刚才胖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不想与他亲近。叫王将军？自己又觉得疏远，尤其对方那一声吴元帅叫得他心中郁闷。

解雨臣这才收起笑容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他一直没说，我看书就忘了。”

吴邪看了小花一眼，无奈地过来帮胖子松绑。“好了小花，你先出去吧。”

解雨臣在吴邪看不到的微微皱眉，等吴邪给胖子解开绳子，他才走过来道：“行，那你们就续续旧吧。”

张起灵对吴邪执着的感情，解雨臣从归德之战打响时就已经知晓。那时候吴邪还在湖南，他因知道两人的过往对张起灵恨不得杀之后快，便在阵前故意对张起灵说吴邪已经和他在一起，而且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天对决时，他险些命丧张起灵的黑金古刀之下。后来张起灵便突袭鹰嘴沟，企图将他困死在归德。

虽然解雨臣对吴邪已经没有那种感情，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不会改变的。胖子突然来见吴邪，他还是有些担心张起灵因放不下吴邪会使用什么诡计把人带走，那十七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还清晰地刻在吴邪的手臂上，他真是不敢想象吴邪再受一次伤害会什么样。于是与吴邪擦肩之际，解雨臣在吴邪耳边轻声说：“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许心软。”

吴邪眼神闪烁了下却没应声，等解雨臣出去后对胖子道：“你受伤了？”方才松绑时碰到胖子的后背，胖子明显瑟缩了下。

“无妨。”活动了下微麻的手臂，胖子静立不动地打量吴邪，片刻后，他道：“今天来是帮贝勒爷送东西，东西给你后我便走。”说着，手摸向怀中，从衣襟里层拿出一个锦盒。

这锦盒吴邪认识，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的。

“这个……怎么会……”他记得金水河畔与张起灵决裂时，已经将这个装红叶的锦盒丢进了河里。

“你的东西贝勒爷就是拼了命也会寻回，不必奇怪。”胖子见吴邪不接，向前两步把锦盒递过去。

吴邪还是没有接锦盒，皱眉问道：“既然这样，他怎么又还回来？”

归德一战张起灵舍命相救，吴邪一直担心张起灵回去后会受到牵连。现在胖子一身褴褛地送这个锦盒过来，由不得吴邪不多想。于是试探地问：“张起灵他……还好吗。”

胖子的手一直维持着递盒子的动作，听吴邪问张起灵好不好，突然冷笑一下，然后复杂地盯着吴邪看：“吴邪，其实我对你印象一直挺好的。”之后又似自嘲地叹道：“但是人嘛，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只能说你戏做得太好了。”

“什么作戏？”胖子说得吴邪完全不懂，而且胖子看他的眼神中带着冷意与不屑让他十分不适，他做了什么戏？

胖子已经认定吴邪不解的神态是做贼心虚故意演戏，语气中透着对吴邪心灰意冷的失望，“没意思，那些都不重要。锦盒你拿着吧，我还着急走呢。”

张起灵一定出事了！

胖子身上的伤和冷淡的态度让吴邪无比肯定这一点。但是明显的，胖子不愿意与他多说，还总是急着要走。吴邪清楚，想心平气和的从胖子这里问明情况是不可能了，即使心中焦急他也得先耐下性子。

心中做了一番打算，吴邪立即转变态度，有些不在意的从胖子那里接过盒子：“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把锦盒还给我？”

随后地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胖子，手里不耐地摆弄几下锦盒，忽然嘲讽道：“怎么，怕留着我的东西被人发现耽误你家贝勒爷的前程？是不是你家贝勒爷在归德的时候救过我，此时又怕事情败露了，想赶紧撇清与我这个义军元帅的关系？其实，这东西丢了便好，何必送来。”看胖子越来越黑的脸色，吴邪轻哼一声：“还真当他有多痴情，看来他所说的爱我……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胖子本来已经不打算搭理吴邪准备走了，一听这话果然火了，怒气满天地回头：“吴邪，你，你他妈果然冷血！”

胖子已经气得发抖，抖着手指住吴邪：“贝勒爷真是瞎眼了才会爱上你！我真为贝勒爷不值！”

“值不值你说的不算，他曾说过，即使是错，他也不悔。”吴邪继续火上浇油。

张起灵当初的每句话，吴邪都记得深刻，不敢回忆却又忍不住一遍遍回忆，经常折磨得他夜不能寐。现在，他又不得不忍着心间锥刺般的疼痛，用这些话来刺激胖子，只为激出张起灵的消息。

“你！你……”胖子从没这么愤怒过，吴邪如此绝情，他真的忍不下去了，贝勒爷是死是活眼前的人根本就不在意！

“吴邪，你会遭报应的！贝勒爷他……他……归德的事都已经查清楚了，可他还不肯相信是你让人在战场上故意放冷箭陷害他！本来摄政王给了他机会，只要他肯亲手杀了你，就不记他的过错。可他宁可打进死牢也不肯带军在上战场与你为敌！是你，是你毁了他！”

***

再次强调，《天地间》是……hehehehehehehehhehehehehehehe啊……标题上不写是因为我忘记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都只要坚信此文he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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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停停写写历时一年，期间真正更文的时间也就4个多月，一直在坑里守候的亲，在这里，我真心的感谢，也非常的感动。昨晚还和老公说，能一直守坑的都是真爱！有你们的一路陪伴，我很开心，也很满足。




一直想写个气势恢宏，跌宕起伏的故事，但是文笔有限，能呈现给大家的只能是很不完美的作品。谢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本宣本宣！先宣了再更文！




《轮回》（前世篇《天地间》 今生篇《瘾》


不管你是喜欢看折腾的，还是喜欢看温馨欢乐的，尽在《轮回》中！


《他他》二刷也同步开启，一刷没入手的亲可以抓紧时间啦，过了这村就没这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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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牢！！

其余的话吴邪根本没听见，他的大脑全都被张起灵已经打进死牢这件事占满。

“死牢，死牢……”吴邪的大脑出现了空白，眼睛死死盯着胖子，像是在跟他确认，又像无意识的重复。

吴邪脸色惨白又呆愣的样子让胖子一下停止了怒骂。胖子有些懵了，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精神已经开始恍惚的人。吴邪的悲伤是真的。可摄政王抓来的那个放冷箭的人……

“吴邪，这不是你安排的吗？”

吴邪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冲上去揪住胖子的衣领，怒吼着：“死牢？什么死牢？张起灵怎么了？”

胖子奋力一挣，本就破碎的衣衫愣是被吴邪撕下了一大片，“贝勒爷被你安排的奸细陷害关紧死牢，你成功了，足智多谋的吴元帅。”

吴邪上前就是一拳，“你他妈在说什么！我在问你张起灵为什么在死牢！”

想到张起灵在死牢时的模样，胖子坐在地上嘲讽般地笑了，似是在笑张起灵这一世最终毁在了挚爱手里，也似是在笑自己瞎了眼和自家贝勒爷同样信任吴邪最终害死了他。

“你既然能害他，又何必假惺惺地问？他的死活又与你何干？贝勒爷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这个锦盒是当作遗物给你的，吴邪……呵，算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吴邪心里如烈火焚烧般焦急，可胖子却突然泄了力气似地爬起来，垂首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外走。心思百转，吴邪狠下心咬着牙对那个离去的背影说：“不想说？那好！你也说了张起灵的死活与我无关，既然东西已经带到，我就不留你了，”见那身影一顿，吴邪吸了口气，“记得给他上坟的时候告诉他，来生别再遇见我！”

“吴邪！”胖子猛地回身，怒气如火山爆发一般收也收不住。他大叫着，上前两步一拳打在吴邪下巴上，“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我要杀了你！”

来生！来生是他家贝勒爷唯一的指望！吴邪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胖子冲过来狠狠地将吴邪撂到在地，双眼赤红地压制住吴邪，吴邪也毫不示弱地又是一拳正中胖子左颊。两个人互不相让，完全没有招式的扭打，似要在这中军大帐中拼个你死我活。撕斗中，衣袖撕拉一声被扯破，吴邪手臂上的疤痕一下映入胖子的眼中。胖子看到那些交错的疤痕，条件反射地想到金水河畔吴邪自残的模样，随后便泄了力气，卡在吴邪的脖子上的手渐渐放开，脱力地慢慢退开。

长久地沉默，两个人终于平静了。

“胖子，他……”

“吴邪你他妈的安排程将军放暗箭陷害贝勒爷……”胖子瞬间就说不下去了。

“程将军？关他什么事？”话一出口，便突然想到青龙山的情景。吴邪惊问：“你的意思是，在归德放冷箭的人是他？”

“你真的不知道这事？”此时胖子也有些犹豫了，吴邪不像在说谎。跟着吴邪站起来，眉头深锁：“他被摄政王在军中抓获，亲口承认是你派去军营的奸细。那天在战场上，他本来是要对贝勒爷下手，不成想贝勒爷却误以为是要对你不利，扑过去救你躲开了那一箭。”

青龙山，程将军……吴邪的脑子一团乱。他无法理清其中原由，而且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查清楚的，加上焦急张起灵的状况，更是无心理会其他，便对胖子道：“胖子，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说，就算我们有时间对峙，张起灵也没时间等。”

胖子也明白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下个月初，贝勒爷就会被问斩。逃出盛京之前张起灵交代过，不许告诉吴邪他的现状，也不许胖子逃走后再企图回去救他。张起灵还提醒胖子不要忘记在青龙山答应过他的话，一定要好好保护吴邪。

在逃亡的路上，胖子一直是犹豫的，他忠于张起灵却决定了要辜负他的嘱托。张起灵即是他的主子也是他的兄弟，他如何不救？

死牢，一个充满血腥又暗无天日的地方。进了那里的人即使不马上处斩，也要丢半条命。最后到行刑的时候，有太多人甚至坚持不到行刑就丧命了。他最后一次见张起灵，他家贝勒爷因被摄政王挑断左脚的脚筋，刚从昏迷中醒来。想到那间泛着霉气与血腥味的牢房，胖子的眼睛又红了。

他家贝勒爷一个无可挑剔的英雄人物，战场上无人匹敌。最终却因为爱一个人而落得身陷牢笼，武功尽失。

胖子本想先从边疆找援手，那个锦盒和守护吴邪虽是张起灵遗愿，可在胖子眼里哪比得过他的性命更重要？人活着，什么都有机会去实现完成，死了，空留遗愿做何用处？可惜边疆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因为摄政王彻查张起灵，致使那些远在边疆的暗卫无法联系。齐莫也已离开盛京，他只身前去营救话……如果有可能，他也不会带着张起灵的托付连夜逃离盛京了。

最终，胖子还是决定先来找了吴邪，按时间推算，去边疆找人当然不如借助吴邪的力量来得实际。当然前提是吴邪对张起灵还有情。张起灵的生死，吴邪是唯一希望。之前那一番对峙，不只是吴邪在纯心激怒胖子套得张起灵的消息，胖子也有心想试探吴邪是不是真的冷血无情。

好在，吴邪最终没有让胖子失望。

做好打算，胖子说：“贝勒爷被关在盛京的天牢里，想要进去劫狱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就劫法场。”吴邪无比坚定：“就算将盛京闹个天翻地覆，我也会救他出来。”

“你真的愿意去冒险？如果失败，死得不止是贝勒爷。”

“死了又如何？我们已经约定好来世，若是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走了，我又怎么知道何时去追寻他？”

这句话让胖子微微动容：“吴邪，希望这次我的决定是对的。”弯腰捡起两人打斗时掉落在一旁的锦盒递给吴邪：“盒子里有东西，你先看看吧。”

是人就有私心，就算胖子选择相信吴邪，他也希望这盒子里的东西能让吴邪念及贝勒爷的痴情，从而真正的原谅张起灵。

随着盒子开启，胖子慢声道：“贝勒爷说，他的心就如这片红叶一样，即使碎过，即使你曾弃之如粪土，他也要拼凑完整，让它比以前更加坚固，将它再次送给你。”

锦盒里面的东西已经完全呈现在吴邪眼前。那是一片火红的枫叶，碎裂过的痕迹用金丝遮挡固定在枫叶状的紫金底托上，就连巧手的金匠也不一定能把这两样不同质地的东西融合完美，张起灵却做到了。吴邪颤抖地执起锦盒中用紫金镶嵌完整的火红枫叶，在胖子的话语中，心瞬间被击碎。

胖子也几乎落下泪来：“那天你走后，贝勒爷在河边整整找了两个多时辰才将石缝里的碎叶全部抠出来。回盛京后，贝勒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不吃不喝拼凑这片叶子，出来的时候，眼睛满是血丝。后来大夫来看过，说要是再熬个一天，眼睛就费了。”

吴邪不断地深深吸气，还是无法止住泪水。他将紫金枫叶压于胸口，全身的力气都用来维持着说出一句话：“我们今晚动身！”



*****
作者有话说：临近完结了，自己还有那么点不舍得。真是纠结滴人森啊~~~

再次强调，此文hehehehehe！！！！！！不是来世，不是模棱两可，是真真切切滴he！

第四卷

<断魂坝上，生死与共>

二、

越接近盛京，吴邪越是心急。带着三个武功过硬的侍卫，快马加鞭几乎没有停歇过。一路飞奔间，吴邪心里不停念着一句话：张起灵，一定要等我！

临行前，解雨臣问吴邪，真的愿意原谅张起灵，放下所有跟着他委屈得窝藏一世？

吴邪很平静地点头，然后决然地翻身上马，在解雨臣复杂的神情中策马而去。

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张起灵可以舍命救他、可以卑微地将那颗受伤的心再次捧在他面前。又为了他，失去所有的荣耀与富贵，生死不明。恨过了、打杀过了，既然放下是如此痛苦，他不如遵循内心最真的渴望，与他浪迹天涯。

窝藏一世又如何，只要张起灵好好的活着，他心甘情愿隐姓埋名。若要比起委屈，张起灵不是更委屈？天下之大，已经没有张起灵的家，那么从此以后，有他吴邪在的地方，便是张起灵的家。

路上几个人已经敲定好劫法场的具体方案，可世事难料，吴邪万万也没有料到，当他赶在张起灵行刑的前一天到达盛京时，还是晚了。

有缘无份，不得善终。若要强求，必遭死劫。那句算命先生没有说出来的话竟一语成谶！

吴邪知道，张起灵死了，尸体正挂在盛京城的午门外，他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有在濒临疯狂时被人强行按住远远地看上尸体一眼。他不敢相信，那满地暗黑色的血迹都是张起灵的。后悔、悲伤、绝望？这些都太苍白了。他的挚爱，此时正鲜血淋漓、身首异处地吊在木杆上，受着烈日的毒晒；受着反贼的骂名。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吴邪的情绪激动得无法克制，被几个人捂着嘴连拽带架着带离了法场。“我不信，我不信！”被架到偏避巷子的死角，吴邪激烈地大吼。那不是张起灵，绝对不是！

“吴邪，我们来晚了，贝勒爷……死了。”

谁死了？胖子，你说话抖什么？吴邪怔怔地看向胖子，在看到胖子全无人色的脸后，全身力气瞬间被骤然抽光。他心神剧痛，只觉得全身发冷，耳朵里全是乱哄哄的嗡鸣声。

多太的情绪在那一刻汹涌地朝吴邪扑过来，一下将他压垮。心像是被没有刀锋的钝刀来回割据着，割得血肉模糊，痛到麻木。腥甜的味道从喉咙中涌出，弥漫唇齿之间，猩红稠腻的液体从唇角流下，他的心也碎成粉末，在风中漫天漫地地飞散开，再也无法复原。

生不如死，吴邪的身体像被寒风吹落的树叶般，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芳菲初绽，春风吹暖了塞北草原，俊美的少年负手立于辽阔的原野中，带着温柔的笑意，朝吴邪伸出手。吴邪眸光似死灰里重新燃起的光亮，“张起灵？”不敢置信地向那人跑过去，脚下的嫩草在阳光中溅起点点翠绿。可是，还没等他跑近，张起灵身边的景物瞬间移转。把守森严的法场上，张起灵被巨大的黑雾笼罩着垂首跪于高台上，侩子手手中的大刀泛着森冷的寒意高高举起。

“不！张起灵！”刀落下之际，吴邪向门外跑去，正好被夺门赶来的胖子一把抱住，“吴邪！你做什么？”

“有人要杀他，快去救他！”吴邪对胖子的呼喊充耳不闻，双眼死死盯着门外，身体剧烈的挣扎。

胖子怕弄伤他，大喊外面的三人进来，一齐把吴邪架进屋里，摁住他不让他挣扎：“贝勒爷已经不在了！你清醒些！”

“他在！”吴邪的声音凄厉而破碎，“他在草原等着我呢，他在家里等我呢！”对了，刚刚法场上的情景一定是个梦。他要睡觉，睡一觉做个美梦就能忘记恶梦了。对，睡一觉恶梦就不存在了！吴邪一下子就不动了，急促地呼吸着闭上眼睛。他只觉得痛，却又说不上那里痛，痛得冷汗涔涔，痛得锥心噬骨。

胖子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吴邪脸色惨白的从眼角渗出泪水，难过地别过头去。

夜半时分，吴邪忽地睁开眼睛，眼睛雪亮地盯着头顶的床帐。没过一会，他又忽地坐起来：“我要去找他。”

一直没合眼的胖子站起来：“你……”

“你拦不住我。”见胖子红肿着眼睛欲说什么，吴邪截住了他的话头。起身利落地穿戴整齐，解开用黑布包起的长刀向外走去。上天入地，没人可以拦住他。

胖子赶紧通知了在偏房的几人，追着吴邪跑出去。

黑暗如潮水般从四周汹涌地袭来，空旷的街道死寂得让人有些恐惧。微弱的金属摩擦声音由远及近，刺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把浸染过无数鲜血的长刀拖在石板地上划下一道用力均匀的痕迹。而它的主人，正步履坚定地一步步走来。

他们已经阴阳两隔，今生相见无望。站在法场外，吴邪的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割裂般的酷刑。当他终于决定放下一切与他携手天涯时，他却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无法与他策马飞驰于草原；无法与他并肩倾听树木的絮语和泉水的低吟；无法……一切都没有了，他就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的挚爱，他的塞北梦都被毁在这法场上，他要去找回来！

“什么人！”

法场两侧忽然亮起火光，吴邪闻声，向前的步伐并未动摇，手中的长刀也已经做好了屠杀的准备。火光中，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但是偏偏让人感觉寒凉如水，黑如子夜的冷。

对方似乎早有安排，吴邪走进去的一刻，便有百余清兵将法场团团围住。吴邪的目标只有一个——法场中间的木杆。

清兵冲过来时，吴邪握紧长刀拔身而起，卷起一阵强劲的急风，一场血雨腥风在他的刀下拉开序幕。

吴邪出手狠辣，一击必杀。很快的，最先冲上来的三十几人在血雾中纷纷倒地。血腥的味道顿时弥漫整个法场，并向城中蔓延。一批批的清兵不断涌上来，吴邪的杀气也爆发到极点，对身上的伤无知无觉，手上的长刀片刻不停的重复着挥舞斩杀的动作。冲上来的清兵一层层倒下，昏暗的法场上，尸体堆叠，血流成河。吴邪用长刀在自己面前筑起了一道血墙。

杀到木杆下时，吴邪的一身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已经闻讯赶来的多尔衮看着高台上一身血红宛如魔鬼的吴邪眯起了眼睛。

“放箭。”多尔衮的声音寒凉而无情。

箭矢破空而来，吴邪一刀斩断木杆上的绳索。张起灵的尸身随着绳索的断裂，从高处重重落下。吴邪一手提刀挥挡出去十几只箭矢，一手接住尸身。将尸身轻轻放于地上，不顾背上插着的两只箭，再次挥刀斩断绳索，然后扔下长刀双手接住掉落下来的头颅。

虽然已经知道张起灵死了，可是真正看到这张熟悉的，已经毫无生气的面容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立即夺去了吴邪的呼吸。胸中一痛，一口血喷涌而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地将手中的头颅护在胸口，闭上眼睛轻声说：“死孩子，我来带你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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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亲爱的们，这章是才是我认为的虐。之前我记得和谁说过我还没开始虐呢吧？（泥滚！）更完文偷偷地潜了，可以接受汹涌的讨伐大军；可以接受被眼泪的浪潮拍死；可以接受板砖，小黑刀之类善意的凶器，但是不接受喷子，发现一律删除，请自重。

另：楼主已死，有事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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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天地间》
【作者】七月X凤凰于飞
【原著】盗墓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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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轮回》
【作者】唐思美印 七月X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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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爬出来看看有米有砖头臭鸡蛋菜叶之类的不明物体飞过来，观察一圈目测挺安全，大家都去睡觉了，更文！


接上文


法场在这一刻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都齐齐看着高台上的人，那人抱着爱人的头颅悲伤地低泣。他们本是两个男人，他们的爱本为世间所不容，可在场的人却仿若亲眼目睹过他们之间那场惨烈的爱情，被吴邪身上绝望的气息感染得心口发闷。

多尔衮抬手制止了再次拉开弓箭准备击杀吴邪的清兵，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他外甥的挚爱，两个人都愿意为对方死，都同样的……傻。

多尔衮下令的同时，法场外围的侍卫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过来了。“禀摄政王，外围的反贼三人被正法，活捉一人。”

多尔衮看着奄奄一息的胖子，有些惋惜地摇摇头。他爱才惜才，却亲手毁了他最器重的外甥。但这是谁的错？看向在高台上紧紧抱着人头不放，灵魂却已不在的吴邪，多尔衮面无表情地下令：“两个都捆了扔进沈水河。”

当初扫荡青龙山获取李自成的下落后，多尔衮便从隐卫那里得知了张起灵与吴邪的事。之后他派了归降的程姓汉人去归德接近吴邪，伺机除去。没想到那个废物自作聪明，在阵前放暗箭，没杀了吴邪反倒害了张起灵。其他事情他都可以暗地里给张起灵压下去，可是众目睽睽下私通敌军，就算是他也不能不顾忌王亲贵胄的压力。张起灵打进死牢那阵子，他每天都会接到十几张要求处决张起灵的折子。

张起灵是他最疼爱妹妹的儿子，虽然没有相认，他却非常疼惜。只可惜，张起灵冥顽不灵，为了这个男人竟然放弃了唯一可以立功赎罪得以活命的机会。叫他怎能不怒。

能给吴邪留个全尸，是多尔衮最后的仁慈，也是他对外甥最后的疼惜。

多尔衮离开法场后，清兵七手八脚的将胖子捆了。去捉吴邪的时候，他们实在无法将他怀中的头颅弄出来，只能就那么绑了。为了赶紧交差，清兵在两人脚上各绑了块大石，在黎明之前匆匆地投进了初春冰冷的河水里。

被河水淹没的那一刹那，吴邪脸上突然绽放出解脱般的微笑，那笑容就似一江刚刚消融冰雪的春水，

张起灵，上碧落下黄泉，都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来生见。

这一年秋天，坝上草原来了一辆马车。经过牧区的时候，赶车的胖子撩开帘子对里面的妇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跳下车朝着一座毡帐走了过去。车帘被风吹起来一角，怕车中躺着的人吹风受凉，车里的妇人赶紧拉回帘子。

那是一个面容清瘦，五官俊美的年轻男子。他睡得很沉，牧民高亢嘹亮的长调没有将他吵醒，草原上微寒的冷风没有将他吹醒他。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睡着，他身边的妇人为他掖了掖被子，低低地叹了口气。

胖子回来时，已经用一锭金壳子的价钱从牧民手中买下了两座毡帐。胖子将车上的男子抱进毡帐后，便开始和妇人一起收拾行李。“夫人，今后要委屈您了。”

“我从小就长在草原，没什么委不委屈的。”妇人温婉地笑笑，侧头看了眼床上的人，神色间带上了抹愁云：“只是这孩子日渐消瘦，每天只靠一些米糊补汤维持，我真怕他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是不想醒吧。”也许他觉得醒了看不到贝勒爷，还不如在梦中相见呢。胖子将一床厚被子放到床角，偷偷擦掉了下眼角的泪水。

毛毡上坐着的妇人手中慢慢叠着衣服，伤心之色难掩：“能有他这般人物爱着，坤儿也不枉此生了。只是他们天人永隔，这孩子如今还人事不知，我这个做母亲的……”

“夫人，都是我胡乱说话，您别伤心。”胖子赶紧过来劝慰：“咱不说这了，反正咱们也决定一直守着他了，他活着一天，我们就守一天。”

妇人点点头，拭泪起身往毡帐外走：“我去烧些水，一会你帮他擦擦手脚。”

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胖子只觉得恍如隔世。那日被多尔衮沉河后，他在水中挣扎了几下便昏了过去。等醒来时发现他和吴邪都已获救。救他们的人也出乎他意料，竟然是齐羽等人。养伤期间，他得知了青龙山被缴的始末，也知道了在归德放箭的程将军早已归降清军。想通了多尔衮让程将军来对峙的用意，胖子知道先前他真是冤枉了吴邪。

齐羽说他们来盛京就是要杀程将军为山寨的兄弟们报仇，可是打探了一个多月也没有那人的下落。后来便听说满清朝廷要处决反贼，他们怕这个时候留在城里会引起怀疑，便打算先离开盛京。没想到却在郊外看到他与吴邪被押着往沈水河去，等清军走后便赶紧下水救下他们。

吴邪从被救至今就一直昏迷不醒，找过的大夫都说他身上的伤已经在愈合，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对他迟迟不醒的原因却没人诊得出来。

胖子其实很矛盾，盼着吴邪醒又怕吴邪醒。他知道，当日在法场上，吴邪是报了必死的决心也要夺回贝勒爷的尸身。可是齐羽说救上他们时并未发现人头，他真担心万一吴邪醒了管他要贝勒爷的头颅，他又该如何回复。

三人算是在草原安了家，胖子从牧民手中买了些牛羊，正好可以弄些牛奶羊奶给吴邪补身子。吴邪依旧一天天沉睡，丝毫不见转醒的迹象。胖子和张母也一天天悉心照顾，每天跟他说话、每晚按摩擦身，躺了大半年都未让吴邪长出一块褥疮。

这一日，已是他们在草原的第四十天，日光从朗朗无云的天际毫无拘束地洒落在草原上，在白色的毡帐上铺满金光。沉睡着的人眼皮轻轻地抖动了下，露在被子外的手指也微微地动了几下。给胖子缝制冬衣的张母正好在这时抬眼看了看吴邪，一愣之后，她立即将手中的棉衣推到一旁，满脸惊喜地奔向床边：“吴邪？你，你是不是醒了？”

吴邪的眉心皱了下，呼吸也比刚才急促了些，张母以为他出了什么变故，带着喜色的脸即刻转为焦急。她伸手擦掉吴邪额头渗出的汗珠，眼里聚出了泪水：“孩子，你别吓我，醒醒吧。我已经失去了那一对父子，不能再让你出事了。”她转身往外跑，慌乱得完全失去了大清公主应有的风仪。“胖子，胖子！快来看看吴邪，他好像哪里不对！”

胖子闻声从关着牛羊的围栏里跑出来，边往毡帐里跑边说：“夫人快去把那颗从中原带来的救命药取来！”

胖子进到毡帐里就见吴邪正坐在床榻上，眼睛里带着丝迷茫不知盯着何处。吴邪醒了！还未待胖子欣喜地奔过去，吴邪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你是谁？”吴邪的眼里似乎有些慌张，好像一个迷失方向的人，努力找寻着回去的路。

“你……不记得我了？”胖子小心地靠近。

吴邪摇头，他垂下头慢慢磨蹭着身体想要下床，“我要回家。”可长期卧床却让他双腿发软，无法使力站稳又跌坐回去。胖子也顾不得震惊，过来扶住他：“回家？”见吴邪欲甩开他的手，也来不及细想吴邪何来的家，赶紧道：“别动，你昏迷了几个月，身子虚得很。”

“什么昏迷？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和张起灵在一起。这几年他与张起灵一起游遍名山大川，现在他们应该在昆仑山。今早下了场大雪，他一时兴起拉着张起灵陪他赏雪，他用手指在雪地里印出猫爪子形状的时候，张起灵还笑他孩子气。他不服气便团了个雪球砸到张起灵脸上，张起灵发愣的样子真的很可爱，然后他们就追逐嬉闹着打雪仗……再然后呢？怎么忽然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张起灵在哪？还有眼前这胖子是谁？虽然想不起来，却又依稀熟悉。因身上着实无力，脑子里又有些零碎的画面不断交替闪现，理不清抓不住，吴邪没再挣扎地躺了下来。他需要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张母在门口招呼胖子出来，刚才她在外面已经听到了吴邪的话。她不怪吴邪，忘了总比活着痛苦要好。既然吴邪忘了，从此她就做他真正的母亲，用母爱来填补他灵魂中的那一块缺憾吧。

*****

作者有话说：据可靠消息，《天地间》将于下周正式完结。一直潜水的亲们该冒泡的就冒一下吧~开坑了这么久，还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一直坚持看完。

你们这群磨人滴小妖精啊~一个个回复太麻烦了，集体通知好了。今天有工作，没法更了，不要着急啊，下周一定让你们看完美大结局的~~

第四卷

<断魂坝上，生死与共>

三、

吴邪醒来了，是真正意义上的醒来。胖子却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好的。如果一个人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生无可恋”，再多的关心与安慰都无法入他心半分，那么这个人是不是从此便废了。

吴邪认出了胖子，也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所有事所有人。他唯独记得的只有那个人——张起灵。

那是个美好又混乱的梦，梦里他经常会与张起灵突然出现在一个地方。浩瀚飘渺的云海之巅有他们的足迹，大河落日的壮丽图景中有他们相偎的身影。落英缤纷的花海中，他们唇齿相缠，邀月同住青山深处。他不知道自己与张起灵缘何相识，好像他们生来本就在一起，从未分开过。那些画面幸福而真实。他将所有与他们相关的人都忘记了，那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潜意识里，他拒绝梦里出现任何一个与现实相关的人，他怕那样会让张起灵永远离开他，那是他决不允许的。

可是现在梦醒了，他不得不面对失去张起灵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他听到胖子对张起灵的母亲说，他这样还不如疯了傻了。吴邪心里清楚，他不会疯也不会傻，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就此忘记。

“逝者已去，生者若不担当一切，他在九泉下又如何瞑目。”张母这句话让在月亮湖边痴痴坐了七天的吴邪终于回到了毡帐中。那一晚，胖子将他们获救之后的事一一道来。

齐羽将他们送到解雨臣处养伤，齐羽等青龙山豪杰也归于解雨臣麾下。因军队不停行军，解雨臣准备将他送回湖南养伤。就在这时，齐莫带着已经救出的张母忽然出现。几经确认，解雨臣认下并收留了他的舅母。而张父张启山，在救妻的时候，因伤势过重刚出盛京就气绝身亡。讲述张起灵父母的事时，胖子顺带说出张起灵当初为何要从他这里得到李自成的下落。

后来张母也见到了吴邪。看开生死的她，并没有因为儿子爱上一个男人最终丧命去怪罪吴邪。她的儿子应该和她丈夫是同一种人，只要爱了，便无怨无悔。张起灵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亲人的疼爱，她感谢吴邪曾经让她的儿子在有生之年得到过一份全心全意的爱。之后，解雨臣的军队与清军在苗庄对战，张母觉得中原战乱四起，不伦到哪里都逃不开战祸，便提议带着吴邪与胖子隐匿草原。

得知张起灵最初接近他的目的，而张起灵最终也没能见上父母一面，吴邪本已满是伤痕的心似有一把极锋利的刀迅速划过，痛得他心力交瘁。那种痛无论如何也抵御不住，可吴邪却想让自己更痛一些。他颤声道：“能说说他在狱中的事吗。”

胖子为难地皱皱眉，吴邪清醒地认人后就一直不肯说话，这是除了他醒那日之后第一次开口。可是真的要说贝勒爷在狱中的惨状来刺激这个精神上已经不堪负荷的人吗？

“告诉我。”吴邪很是执着，眼里还带着丝祈求。

“告诉我！”

胖子无法，咬咬牙将张起灵在狱中受到拷打，脚筋被挑断之事大概讲了一遍。讲完担心地看着吴邪，以防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伤害自己。全部听完，吴邪已经唇色发白，手指紧紧扣着，断裂的指甲刺进掌心，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我害了他，如果我拦着他……”他好悔，为什么在归德送行时没有留住张起灵，那个时候他为什要那么清醒那么冷静？曾经侥幸的认为多尔衮会念在血亲的份上放过张起灵。是他太天真，还是刻意的逃避去想张起灵可能会有的下场？

“吴邪，”见吴邪欲追随张起灵而去的神情，胖子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回盛京是贝勒爷自己的决定，即使你拦……也是拦不住的。”将吴邪扶着坐下，胖子继续道：“在狱中贝勒爷嘱托我，绝不能将他受刑已死之事告诉你。你应该懂，他就是怕你会随他去才会这样交代，如果你真的做傻事，贝勒爷一定不会原谅你。吴邪，当初我违背贝勒爷的命令提前将锦盒送于你，是希望你能救他。但是命数如此，我们谁也无法改变事实。我承认开始对你确实有一些怨，可是这一路看着你如此辛苦，我就是想怨也怨不起来了。”

吴邪眼神涣散，对胖子的话无动于衷。胖子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吴邪面前，语气坚如磬石：“我王凯旋再此立誓，此生将奉吴邪为主，终生护其左右不负贝勒爷生前嘱托，也请您不要辜负贝勒爷的一番苦心。何况，现在还有老夫人，你忍心让她接连失去亲人吗。”

看着胖子跪地的身影，吴邪脑中似针扎般的剧痛，每个人都在告知他张起灵已去的事实，他却不能一死了之。即使再痛，他也要活下去。为了不辜负关心他的人，不辜负张起灵。吴邪扶起胖子，眼中隐隐有了一层泪意：“胖子，他的尸身现在何处。”

该问的终究会问。胖子怕吴邪会承受不住，扣住他的手腕有些犹豫地说：“贝勒爷的尸身留在法场，头颅……河水那么急，齐羽他们没有打捞上来。”

吴邪身体晃了下，闭上眼睛任泪水汹涌而出。身首异处，竟然死后都不能让他完整下葬。据说死无全尸的人无法轮回，张起灵的尸身在多尔衮手中，头颅却在冰冷的河底，被泥沙掩埋，他们还能有来生吗。不，他决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我要去为他修衣冠冢。”

之后的日子，吴邪在月亮湖边亲手修建了一座坟墓，墓碑也由他亲手雕刻。上面用瘦金字体一刀刀刻出他来生祈愿。

两情缱绻，长相知，莫相疑、长相守，莫分离。

张起灵、吴邪，生生世世永结为好。

张起灵，一定要等我。这是吴邪赶往盛京时一路的祈祷。可是，那时张起灵却没有听到，还是先走了。这次希望张起灵能够听到，能在奈何桥上等一等他。等他替他尽了孝道，他便去追寻他。

***
作者有话说：完结倒计时，咩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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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又是一个寒冬，吴邪记得，最后一次见张起灵就是冬季。那个冬季和现在一样冷，大年夜的雪很大，城中酒肆的梅花酒香似乎还在鼻间萦绕。那晚的烟火也很美，是他与他度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大年夜。回首往事种种，甜蜜苦涩、辛酸苦楚，他与张起灵之间的爱就像那晚的烟火一般，绚丽灿烂过，却稍纵即逝。

吴邪忽然觉得很冷，热切地想要那个温暖的怀抱。环顾空荡荡的原野，却再也没有可以与他相拥的那个人……

原野上总显得空寂，尤其这时候，更是荒凉得让人绝望。

“小邪，回去吧。胖子煮了羊肉汤，可以驱寒。”小邪，是张母对吴邪的称呼。相处中，她越发能在吴邪的身上找到儿子的影子。虽然已经十几年未见过儿子，可凭着以前的记忆，那小小的人儿总是沉稳内敛、不多言语。可以想见，如果她的儿子还活着，应该和现在沉默寡言的吴邪很像吧。

被兄长囚禁十几年，她抗争过，最后长久的独居与思念使她疯癫。是张启山的血刺激得她瞬间清醒。丈夫临终前要她发誓，要连带他的那份一起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有时比死亡更艰难，现在她只希望吴邪也能听张起灵的话，将他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娘，这么冷您怎么出来了。”吴邪扶住张母，两个人慢慢地由牧场往家里走。对于张母，吴邪一直满含愧疚，面对张母的宽容与善良，他唯一能回报的就是用全部的真心去孝敬她。

“不碍事，穿着羊皮袄呢。”张母拉过吴邪手的时候，有些心疼地摩挲了一下：“到是你，天天去湖边看他，手都冻裂了。”

“我怕他一个人会孤单。”对上张母担忧的眼，吴邪才觉得自己失言了。醒来后，张母和胖子就一直怕他会想不开，自己这样说怕是让老人家误会了。他赶紧淡淡地笑了下，回握张母的手：“您放心，我会好好的。”

“小邪，”张母心疼地将吴邪的长发顺到耳后，“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我现在只有你了，不要让我和坤儿失望。”

“娘……我知道。”吴邪上前抱了抱张母，揽着她的肩膀道：“我也舍不得娘，我会陪您一辈子的。

胖子煮的羊肉汤异常香，离得很远暖暖的香味就扑鼻而来。这个冬季，吴邪就在漫天白雪的寒冷与家人带给他的人间温暖中慢慢度过。

草原的春天总是来得晚些。乍暖春寒，残雪未消的草地上染了点点新绿，月亮湖的冰面开始慢慢融化，阳光下闪着粼粼水波。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一年前的今天，张起灵在盛京被多尔衮斩首示众。木杆上高悬的头颅，满身血污的尸身，这些都是吴邪永生挥不去的噩梦。

吴邪坐在张起灵墓前，认真抚摸着那个描绘了千万遍的名字。

“你在那边寂不寂寞？有没有想我？我很想你……”

“今天是你祭日，所以今晚你该来了吧？不要没有头的满身是血好不好？”

压抑半年多的痛苦与思念在这一天翻叠交错地涌上来。卸下平日的伪装，吴邪终于落下泪来：“我已经将我们的结发分成两份，一份留在身边一份埋入墓中，你看见了吗？如果看见了你为何无动于衷？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天天想你等你，可你为什么一次也不来？”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小布包，小心地展开。白色帕子中间，露出两缕紧紧缠结在一起黑色发丝。与张起灵在郑州决裂时，他因失血过多昏睡了两日。醒来后他想毁了与张起灵的一切联系。那把李夫人赠送的金钥匙，他交代下人出去随便丢给哪个乞丐。可是抓起两人的结发时，他终究没能下得去手烧掉。

为今，除了张起灵送的那片红叶，就只有两人的结发能证明他们之间不止是伤害与痛苦，他们也有过美好的曾经。

他单手将发丝帖于胸前，再次抚上张起灵的名字。“你来见见我，好吗？”

没人回答他，耳边响起的只有萧瑟的风声。良久，吴邪眼里期盼的光彩渐渐淡去，从骨髓中透出的一层层凉意使他猛地收回在墓碑上抚摸的手指。“你是不是先走了？张起灵，你又在骗我对不对？”不过也就是瞬间，他又失魂落魄地摇头：“不会的，你不会骗我，你那么爱我……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吴邪的头靠在墓碑上，阳光明媚得耀眼，他却冷得发抖。而这块墓碑除了冰冷外，也给不了他任何温暖。一次次的呼唤请求，换来得依旧是漫漫旷野中的一座孤坟。曾经的金戈铁马、绝代风华，都在这一场情殇中如尘埃般消失。一步错千古恨，任他潇洒如风至情至性，终是难逃这种犀利得催人心肝的痛楚。“张起灵，我已经后悔与你说来世，那太遥远了。”

“你出来见见我，我快坚持不下去了。”吴邪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中。

张起灵已经死了，不论他怎么喊都不会再出现。以后几十年的漫漫长夜，都将是他孤独一人抱着相思而眠。这样想法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更让吴邪恐惧，仿佛天地在这一刻都旋转起来。他猛然抬头，迷蒙错乱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扫视着四周，手里紧紧攥着两人的发丝踉跄着想要站起来。连番的摔倒挣扎后，他忽然不动了。他的目光在墓边的一丛嫩绿上定住，逐渐形成聚点。他发抖地拨开那丛野草上面的清霜，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

是断肠草！

他的眼里隐隐出现了丝亮光，仿佛找到了寻找张起灵的路。除了最初清醒时，这半年时间里吴邪因顾念张母和胖子未再起过轻生的念头，可以说是很理智地在活着。可是今天，就像有什么在召唤他，怎么也控制不住那种念头。

秋天吴邪陪胖子放牧时，曾听坝上的牧民说过，坝上草原生长着很多草药，除了一些常用草药，其中也不乏食之毙命的毒草。虽然马匹牛羊会主动避开那些毒草，但还是要注意一些。牧民还专门给吴邪指了一种，就是这种断肠草。牧民说断肠草剧毒无比，特别是嫩芽嫩叶，只要吃上几片就足以致死。相传神农行遍天下尝百草，就是误尝断肠草死于它的剧毒之下。

吴邪的手被毒草吸引般地伸出去，小心地掐下几片叶子。吃了它就能见到张起灵，这对他绝对是个巨大的诱惑。

看看手中的毒草又看看面前的墓碑，吴邪低喃道：“我不是想对伯母食言，我是真的很怕，怕我去得晚了便追不上你，怕我们的来生会因此错过。你别怪我好吗，别怪我、别怪我……”

第四卷完

（关于断肠草，是前两年我去坝上草原，马场的工作人员说的。不过我拍的照片和本草纲目里画的还是有些差别，不知道坝上的是什么品种。马场里的马真的只吃断肠草旁边的植物，对断肠草是一点都不碰。真神奇。）
*****

作者有话说：下章大结局。可是大概还要分开两次更，最近真的是超低产，日更一万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总之，这周《天地间》正文部分会全部完结。

楼主文笔渣渣，行文架构还不熟练，谢谢能坚持看下来的亲们，真的谢谢你们一直忍受我这个伪后妈，并无条件相信我一定会he。

为了表示感谢，放上番外滴幸福美图。此图将做为《轮回》明信片同本子一齐由快递小哥送到你滴手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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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卷

海阔天空、纵情天地

吴邪闭上眼睛，微笑着将断肠草往嘴边送，“张起灵，我来了。”

“吴邪！”

“你干什么！”

一阵急风、两声厉喝，吴邪身前突然多出两个人。手中的断肠草在沾唇的瞬间被人拍飞出去，手背被拍得发麻，被掌风扫到的脸颊也火辣辣的疼。

几片嫩绿在风中回旋一圈，凌乱地飘落于湖面上。惊魂未定的胖子气喘吁吁地盯着吴邪，恨不得将他盯出个窟窿。可是看到吴邪慢慢抬起的脸上，挂着的那抹笑与那抹痛，想要打下去手却如何也无法挥下。

“吴邪，你……”跟着胖子同时飞奔过来的人心疼地看着吴邪慢慢蹲下，“你好傻。”如果不是他们来得及时，吴邪此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吴邪听见这声音，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身边忽然多出的几个人。瞪着他忍怒不发的胖子，蹲在面前满眼担忧的解雨臣，还有站在不远处探究般看他的陌生年轻男子。一一扫过，吴邪并无什么反应，刚才一场心力交瘁的思念与呼唤让他如同在地狱走了一圈，他此时没有一点力气，他很累，就连问问小花怎么会忽然来坝上的意愿都没有。

闭上眼睛靠在墓碑上缓了一会儿，吴邪才重新睁开眼睛。“我没事。”他冲着蹲在面前的解雨臣笑了下，垂头将手中的结发小心翼翼地包好收入怀中，用手背抹了下被胖子掌风扫到的脸颊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扶着墓碑站起来。“小花，让胖子陪你先四处看看，我累了想回去睡下。”虽然知道这一群人都在关心他，可是他真的不想见、也没有精力去应对任何人，尤其是今天。

站在一边一直观察着吴邪没有出声的年轻男子深深吸了口气向吴邪走去。虽然不赞同吴邪想要殉情的做法，却又不得不欣慰感叹他那位“堂弟”或者说“师弟”果然没有白受一场苦。一生能得一个愿意陪着同生同死的人，夫复何求。

“吴邪，还记得我吗？”

吴邪停下步子看了年轻男子片刻，只觉得熟悉又想不起何时见过，遂摇摇头。

“在下齐莫，”年轻男子面带浅笑，提示道：“一年前，我们曾在郑州郊外有过一面之缘。”

这名字吴邪早已经不陌生，醒后张母曾数次提起过此人，胖子也将齐莫营救张母并一路护送至解雨臣营中之事跟他讲过，还说了他与张起灵的关系。名字是熟悉的，只是他没想到齐莫就是在郑州郊外茶寮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富家子弟。吴邪微微颔首，想着齐莫可能是来坝上看张母的，虽然疲惫不堪仍礼貌地回道：“齐兄，娘亲一直挂念你，既然来了就在这多住几日吧，小弟今日身体不适不能陪齐兄畅聊，再此先告罪了。”

“等等。”见吴邪施礼欲走，齐莫叫住他，吐字清晰地说出此行目的：“我是为了告知你张起灵的下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