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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名重发】《天地间》 cp 瓶邪 (明末清初背景)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送给老公的生贺@唐思美印








一楼送一号男神吴邪,二号男神花爷!
然后送给老公和我自己!
再然后希望大家喜欢!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食用说明:


1、半古不古风文,cp:瓶邪


2、觉得崩请绕道走,勿在此楼留下痕迹,文明看文大家欢喜。


3、故事狗血,情节老套,毫无新意,所以此文会漫天狗血飞~


4、清水文,以剧情,人物感情为主。


5、作者间歇性抽风,id无数,回复留言时可能会用不同id,不用以为见鬼……


6、人物设定不接受吐槽,你吐了我也不改~


7、再次强调,文明看文珍爱生命!不作死就不会死~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一、

望着冲天的火光,吴邪抹掉脸上的血迹,重整铠甲翻身上马,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向着城门的方向冲去。
自随李自成进京,他就知道这一天终是会来的。李自成唯我独尊,以帝王自居,不听从部下的谋略和劝告,执意要到山海关亲征吴三桂,致使吴三桂引清兵入关。
山海关城内已经乱成一片。百姓四散奔逃,城中哭声震天,城外炮火隆隆,清兵大军,已攻上城头。十万火急,吴邪命令部下分成几组扰乱清兵视线,保护身负重伤的李自成一齐向城外突围。
扯下李自成身上的斗篷披在身上,率领着一小队人马向着城门冲去。城门已有清兵把守,想要突围谈何容易,但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吴邪催马冲将上去。
守门的清兵远远的就认出闯王身上的大红斗篷,个个邀功心切,迎着吴邪冲了过来。用布巾遮挡住口鼻的吴邪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马背上挥舞着长刀斩杀了数名拦截的清兵,渐渐逼近城门。清兵越聚越多,将士们也都杀红了眼,个个浑身浴血势同拼命。终于,城门被突围出一个缺口,吴邪大喝一声,率领一行人冲出重围。

乌云密布,天地间响起沉闷的雷声。马蹄踏过之处,野草都倒了下去,像是为一个刚刚建立起便覆灭的王朝默哀。前方便是叉道,一面通向关外辽西,一面通往京城。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又有将士中箭从马上坠落下来,吴邪咬牙折断了射在手臂上的一只箭,边挥舞马鞭边对着剩下的几人喊道:“我引开他们,你们速回京城安置家人!”
“我们誓死追随将军!”几个人追随左右,几乎异口同声。
“这是军令!”吴邪忽然勒住缰绳,掉转马头拦住几人,扯下脸上的布巾,一脸凝重道:“记住,此生都不可再入军营,与家人隐居山林好好生活。汉人气数已尽,我们无力回天。”

“可是将军你要去哪里?”一个将领看着这位年轻的将军,声音竟有些哽咽。
吴邪一脸凄绝悲壮,视死如归,“他们要捉的是闯王,现在我就是闯王!”夹紧双腿磕了下马镫,扭头对着几人大喊了一声“快走!”便策马向着京城相反的方向跑去。

大雨倾盆而下,模糊了双眼,额前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上,雨水顺着下巴流进厚重铠甲里,贴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胳膊上的箭伤也早已麻木。受伤的地方只用布条简单的系紧止血,半截断箭露在外面,血染红了整条袖子。马儿通灵性,似乎知道如果不快点跑,它和它的主人都将成为他人的刀下亡魂。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隐入黑暗,马蹄踏得草地上水花飞溅,直奔进辽阔的草原。进入草原便不会再有树木和山丘遮掩,他知道往这里跑只有死路一条。等天一亮,他就会完全暴露于敌人的视线内,但是他现在必须向这里跑。把追兵引得越远,闯王和其他将士才越有生还的希望。那些满洲鞑子入关便屠城,可见其凶残的性情。落在他们手里,恐怕想留个全尸都难。策马狂奔,身后的追兵似乎也在黑暗中失去了追捕目标,此时已听不见马蹄声,只有哗哗的雨水声。

吴邪攥紧缰绳丝毫不敢松懈,忽觉一阵眩晕险些从马背上翻落下来。不能再跑了,马已经跑了整整一天,如果不休息,不止马会累死,自己恐怕也支撑不住。
勒住缰绳放慢速度,寻到一处草丛较高地方翻身下马。雨势渐弱,空中的乌云也悄悄散退。放开缰绳倒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一下。

他们都已经脱险了吧。微微的叹了口气,抽出腰间的匕首握在手里。天大地大已经不知何处去,如果被满洲鞑子捉住,只能一死以免受辱。

闭上眼睛,泪水无声的流下。闯王啊闯王,你万不该一意孤行,将这万名将士的性命断送在山海关。
忽然,耳边响起“踏踏”的马蹄声,并不零乱。蓦地坐起屏住呼吸,躲在草丛里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贝勒爷,前面有匹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去看看。”说话的人声音很年轻,听不太真切,大概就是那个被称作贝勒爷的人。
“是!”应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催马靠近。

贝勒这个称呼吴邪知道,那是满洲小王爷的称呼。暗笑自己扮作李自成算是成功了,满人竟然派了这么“尊贵”的人来追他。
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只等来人靠近便冲出去将之一刀毙命!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陪葬的才够本!

“等等。”年轻的贝勒忽然出声。“我去。”
吴邪一听,嘴角弯起一个冷酷的弧度。有满洲的小王爷陪葬,这回更不亏本!
“贝勒爷,还是属下过去吧,万一……”先前那人出声阻拦道。
“无妨。”年轻贝勒打断那人,骑马向这边走过来。

吴邪几乎完全隐去呼吸,待那贝勒距离自己藏身的草丛不到五步远,聚力于双腿,身子猛地腾空跃起,双脚踢向马背上的人。同时,一反手扬出手中匕首。
寒光乍现,只听那下属大喊,“贝勒爷小心!”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而那贝勒似乎早有防备,在马背上微微一侧身便躲过了吴邪抛出的匕首。吴邪一击不成,落地后稳住身形,抽出背后的龙纹长刀,转身再次攻向满洲贝勒。

满洲贝勒跃下马背抽刀挡住吴邪迎面砍过来的一刀。只听“铛”的一声,吴邪被这一刀的力道震得腾腾后退几步。

“你不是李自成!”满洲贝勒横刀在胸前,冷冷地说道。
“闯王岂是你们这些鞑子说捉就捉的!”吴邪回以冷冷地语调。一弯新月下的草原黑蒙蒙一片,看不见来人的样貌,但是看身形似乎和自己差不多。没想到这个满洲贝勒竟有如此大的力量,此时他的虎口还阵阵发麻。

“哼。”满洲贝勒冷哼一声,“李自成刚愎自用,失败是必然结果,亏你们这些人还愚忠于他。”
被说中痛处,吴邪心里猛地一缩,又想起那万名白白牺牲的将士。
“废话少说,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将军!”吴邪不想再多说,双手握刀对着满洲贝勒冲了过来。刀刀狠厉,直逼要害。
但是一天没有进一滴水米又身负重伤,这一通打斗完全是拼了最后的力气。很快,吴邪便渐渐处于下风,招式的威力也照之前减弱许多。
又是一阵眩晕,手中的长刀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一下跌坐在地上,咬牙等着那阵眩晕过去,再睁眼,已有一把黑金长刀指在自己眼前。
“要杀便杀!”傲气地抬起下巴,看着对面的人。
满洲贝勒看了他一会,忽然收起刀转身交代了句“带回去审问。”便翻身上马,迎着刚刚赶到的军队走去。
****
李自成进北京之前,清兵已几乎全部控制了辽西地区。在山海关击败李自成后,摄政王多尔衮便命镶白旗统领端庆亲王驻守山海关。端庆王爷一生戎马,在战场上所向无敌,身经百战,是多尔衮最为器重的一位王爷。
只是,再威风的人物也有难以启齿之事。王爷有个不争气的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不继承父业也就罢了,却偏生还是个爱惹事的主儿。这些还都不算,最让老王爷头疼的是,他这个儿子竟然只对男人感兴趣。王府内长得俊俏一些的奴才无不要染指一下,老王爷无奈,只得把府里的奴才全都换成了嘴斜眼歪,罗锅瘸腿。
为这,王爷很少在府里设宴,他怕他脸丢不起这张老脸。

六年前,他陪摄政王去去孝庄皇太后的故乡,蒙古科尔沁部狩猎,从一个部落首领手中救下一个因为饥饿,溜进后厨偷东西吃的汉人男孩。
这男孩聪明伶俐又长得俊俏,只是不爱说话。王爷一见便很是喜爱,得到摄政王首肯便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并传授给他武艺和兵法。两年前,得到多尔衮首肯,破例收为义子,封贝勒爵位。

这自然在那些保守派的王公贵族中掀起轩然大波,并得到强烈的反对。当时多尔衮只是对那些持反对意见的王公贵族们笑笑,说要得到汉人的天下,必须要懂得接纳他们,并让众人从自己旗下选出五十名强壮的军士与之比武。
十八岁的少年站在练兵场的中央,神色淡定的面对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壮汉,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里便放倒了所有壮汉。
烟尘退散,伴着阵阵低声的呻吟,那立于校场中央的少年宛若神邸一般,一双淡漠的眼睛带着俯视天下的傲气和冷然,另当时所有在场观战之人无不瞠目结舌。

话说回来,其实摄政王发话要封这少年爵位,又真的有几个人能扭得过,无非是那些王孙贵胄觉得汉人本应无用,心中不服唧唧歪歪罢了。现如今真正见识到这少年的本事,自是个个闭严了嘴巴,不敢再多言语。这也正是摄政王的高明之处,既然你们不服,那我就用事实让你们心服口服。

两年间,少年跟着端庆王爷征战沙场,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战功。
张起灵,是这个少年的名字,一个让敌人闻名丧胆的人物。
战场上,那一身纯白色的甲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凛冽的气势,好像天上的神将下凡。退下纯白色的甲胄,坚实的胸膛上便赫然跃出一只踏焰麒麟。
麒麟一笑,阎王绕道。
这是汉军送给他的称号。
未入关前,崇祯皇帝的军队在辽西便是败给了这位威名远播的少年贝勒。张起灵带领军队一路打得汉军溃不成军,只要看到那面白色大旗上的“坤”字,汉军无不像见了鬼似的,丢盔卸甲转头就跑。
这一次奉命追捕李自成的,便是这位坤贝勒。但被吴邪这么一冒充一搅合,清军完全失了李自成的踪迹。这对坤贝勒来讲,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耻辱。虽然摄政王并没有怪罪他,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查到李自成的下落,以解心中不甘。
清军把抓到的战俘都关在府衙的大牢里,吴邪是坤贝勒亲自抓回来的,便被关进一个单独的牢房。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清兵把已近昏迷的吴邪直接扔在地上,手臂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生生的疼醒了。抬头看看周围,昏暗潮湿的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与其说干草,倒不如说是烂草,稻草早已被潮湿的地面阴湿,上面都是黑色的霉点,空气中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腥臭味。几只老鼠因为响动,四处乱窜的躲进墙角的洞里。吴邪爬起来,踉跄的走到墙角坐下。
隔壁的刑房里,满洲鞑子正在拷问战俘,外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时传到吴邪的耳中。那一声声已经算不上是人声的惨嚎,听得吴邪的心跟着揪了起来。连他都不知道闯王去了哪里,那些普通军士又怎么会知道呢。这样的折磨要持续多久才会结束!那些正在忍受酷刑的军士大概很想一死了之吧。哎,真就不如死了。
正想着,牢门上的锁链哐啷啷地响了。看着走向自己的两个清兵,吴邪冷哼着笑笑。
轮到他了?
吴邪,是条汉子就不能在这些满洲鞑子面前吭一声!
“起来!”两个清兵走过来,从地上拽起吴邪粗鲁的把他推出牢门。
到了刑房,一股刺鼻的焦肉味猛地冲进鼻子。一个手拿烙铁的清兵走过来打量了吴邪几眼,道:“怎么样,你是自己招供,还是想跟他们一样吃些皮肉之苦?”
“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招?”吴邪连看都不看那清兵一眼,语气中满是轻蔑。
“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给绑上!”那清兵把烙铁扔回炭盆,转身去墙上取下一条皮鞭。
站在门口的几个清兵呼拉一下围过来把吴邪推到木架子前,七手八脚的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清兵狞笑着走过来,手中的皮鞭一下下抽在地上啪啪直响。
吴邪吸了口气,咬紧牙关,目光狠厉的盯着向着自己过来的清兵。
“今天老子就要把你这一身的傲气都抽没了!”话音刚落,力道十足的一鞭就抽了下来。
这一鞭,直接抽开了身上的衣服,胸膛上顿时出现一条深深的鞭痕。骤然的疼痛使他额上冒出了冷汗,咬着牙硬生生的把一声闷哼憋了回去。
“还挺能忍。”清兵把鞭子换了个手,在另一手上吐了口唾沫,两手搓了搓,扬起手又是一鞭。
啪、啪、刑房里传出的皮鞭声越来越稠密,一声比一声重。再看吴邪,全身上下的衣服已被抽成一条条的,身上也早已皮开肉绽。他垂着头,意识已经渐渐远离,可是他还是死死的咬着牙,从始至终也没有吭出一声。
清兵恨恨地把皮鞭扔在地上,还从没有人能挺住他的十鞭,这个汉人将军竟然挨了二十几鞭都没叫出一声,这要是传出去,让他“夺命阎王”的颜面何存。
“嘴还真硬,以为装死就行了?看来不用点狠的你是不会开口。”说着,从炭盆里拽出烙铁,面目狰狞地杵了过去。
“住手!”刑房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胖子从外面闪身进来,抬刀拦住了马上就要贴上吴邪的烙铁。
“王将军!”清兵一惊,忙收回手,恭敬的行了个礼。
“谁准许你们审问的!”胖将军看看已经陷入昏迷的吴邪,皱眉喝到。“贝勒爷来了,你们这些奴才还不迎接!”
话音刚落,门口便走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脸庞如雕刻般的棱角分明,五官完美的毫无瑕疵,一双如墨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感情,冰冷完美的薄唇紧紧的抿着,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此人正是在草原把吴邪抓回来的坤贝勒。
“奴才给坤贝勒请安。”刑房里的几个清兵见到来人,齐刷刷的跪地行礼。
“他招了什么?”连声音都没有一丝感情。
“回坤贝勒,犯人嘴硬得狠,奴才拷问半天也没能问出一个字。”
那清兵说这话的时候,腿一直打着哆嗦。本想对吴邪用刑问出李自成的下落跟贝勒爷邀功,谁想到吴邪嘴硬成这样,把人打个半死都没个结果。不知道坤贝勒会不会觉得自己没用直接拉出去喂狗。要知道这坤贝勒可是治军严谨,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坤贝勒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缓缓走向木架子上绑着的吴邪。看这身上的鞭痕是下了狠手的,全身上下只能用皮开肉绽来形容,看来这个汉人小将军倒是很有骨气。
坤贝勒抬起手捏起吴邪的下巴左右看看,见人已经没有一丝意识,转又放开,开口淡淡地说了一句:“自己下去领二十军棍。”
这一句没有对特定的人说,而且语气听起来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一样的普通,可是刚才对吴邪用刑的清兵头领立刻白了脸,嘴唇也开始微微发抖,却又不敢上前求情。只在心里祈求自己能挺过坤贝勒手下那批战狼的刑罚。
坤贝勒又看了吴邪一会,忽然嘴角微微弯出个弧度,虽然转瞬即逝,但是那经年绷直的唇角确实是动了一下,只是没人看见罢了。
汉人将军——我欣赏你的硬气,在草原交手的时候你明明身负重伤,还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如果你我不是敌人,我倒是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不过……很不幸你落到了我手里,这个口你必须得开,只是早晚而已。
不在多看一眼,坤贝勒转身往外走去,同时对身边的胖将军交代道:“带回王府治伤,只有他知道李自成的下落,所以他必须活着。”
“嗻。”胖将军应声后上前解开绳子,一把接住向前栽倒下来的吴邪,又命地上跪着的一个清兵过来背起,跟在坤贝勒身后出了大牢。
地上跪着的清兵头领见几人出了大牢,哆嗦着抹了下头上的冷汗,又在手下的搀扶下战栗地站起来猛地吸了几口空气,即使刑房的空气恶臭,也好过差点被刚刚的压迫感憋死要好。
二十军棍,打完至少要在炕上躺个十天半月才能下地。
坤贝勒,你狠!

*****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天地间》这篇文是偶老公@唐思美印《瘾》的前生版,今生版偶老公也会开楼吖~~~哎呀呀,前世今生,一爱成瘾,几世羁绊,纵情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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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温馨提示:楼主文风诡异多变,一会豪情万丈,一会逗趣俏皮,一会文艺感慨,一会唯美浪漫,一会又虐你千百遍啊千百遍!不能忍受的亲亲请趁早弃文……
不过我相信会有亲亲可以忍受看完这个故事滴~~
废话说完,放文!

<风雨相拥,倚天把酒>
二、

疼痛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传遍了全身的骨骼。血肉被撕裂一样的疼痛覆盖了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吴邪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咬牙强制压抑着疼痛,希望能挺过这锥心的疼痛。
战场上负伤虽是常事,但是被严刑逼供倒是第一次,没想到挺过一时,过后的疼痛竟是这样让人终生不忘。

过了好一会才适应了整身的痛感,慢慢睁开眼睛撑着想要坐起来,却忽因手臂上伤口的撕疼没能成功。有些泄气的倒回床上,这才注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整洁宽敞的房间,清一色的檀木家具、桌椅一应俱全,暖黄的阳光透过窗棂一缕缕的照在铺着青砖地上,显得房间宁静舒适。
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些疑惑,心想满洲鞑子的大牢不会这么华丽吧……
身上是厚实又轻软的锦缎棉被,连身下的床铺很柔软,好像怕他不舒服似的多铺了好几层褥子,就算在家里他也没这么享受过。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打开了,全身戒备警惕地盯着门口,进来的人也一眼就看到醒来的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俩人就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瞧。
进来的是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圆圆脸,眼睛黑溜溜的像只某种无辜的小动物。手里正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小碗。
大概是把吴邪也打量完了,那小厮眨眨眼睛,忽然咧嘴笑着走进来。
“你醒了?”

吴邪皱着眉继续看他,没打算回答。他现在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哪里,难道有人劫了大牢把他救了出来?可是这小厮明明是满洲鞑子的打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听到吴邪的回答小厮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走到桌前放下托盘拿起小碗走过来,笑嘻嘻地说:“大夫已经来过了,说你身体底子好,今天就能醒过来,果然你这会儿就醒了。快来把药喝了吧,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晚上身上还得换药。”
两天……
原来从被俘到现在已经五天了。吴邪看着小厮殷切的笑容,脑子更是乱成一团,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哪?”
开口竟是如乌鸦叫一样的嘶哑,难听得自己都皱了皱眉。

“这里是提督府,现在做为我家贝勒爷的临时行馆。”小厮很痛快地答道。
贝勒爷?对了,被抓之时看到的那面大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坤”字。应该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坤贝勒,想想自己被他俘获也不算太丢人,毕竟那人根本就没失败过。
做好了自我安慰,吴邪又问:“为什么把我从大牢带到这来?”停了下又开口道:“硬的不行想来软的?”

小厮把药碗放到床边的小桌上,上前小心的扶起他,用一条手臂固定好他,又拿过一旁的药碗说:“小的只是个奴才,贝勒爷的心思谁敢妄自猜测啊,我只是奉命来照料你,其他的你还要自己问贝勒爷。”
见吴邪一直皱眉看他,把药碗往前凑到吴邪嘴边,“赶紧把药喝了,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小的屁股就得开花了。”
吴邪知道现在不是耍骨气的时候,如果身上的伤不快点好,他也没有精力去应付那个贝勒爷可能会耍的诡计。既然满洲鞑子不杀自己,想必是还有利用的价值,不如先安心养伤再做打算。
不过,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军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个什么狗屁贝勒就打错主意了。

晚饭也是那小厮送来的,浓稠的米粥配清淡小菜,有益伤口的恢复。吴邪来者不拒吃了个精光,饭后小厮又帮着他换了药。
换药的时候那小厮自报家门,说自己叫王盟,又对他家贝勒爷歌功颂德了一大通。吴邪听着他的絮叨倒是没觉得换药有多疼,看来这也是麻醉的一种好办法,也许以后自己军营里的兄弟受伤治疗的时候可以试试这招。
想着,又无奈地笑笑,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回去。

王盟见他忽然笑了,发傻一样的直了眼,过了一会儿喃喃道:“将军,你是除了贝勒爷以外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吴邪翻了个白眼躺回床榻,心想谁要跟你那贝勒爷比美啊。再说那狗屁贝勒哪里好看了,上次一战虽说没有看清脸,但是押解他回山海关时远远看见他的模糊背影。一路上也没发现他和旁边的人说过一句话,一猜就知道性格不怎么样。
除了背影挺拔,那样高傲的人会长得好看?
如果硬要给个评价,……顶多给他个人摸狗样吧。

这样又过了三天,食物里已经多了些肉食,身上的伤口也趋于良好的愈合之中。但是那个坤贝勒却一直没有露面。
难道清兵入关后军务繁忙把他这个俘虏给忘了?或是汉军偷营把那坤贝勒给咔嚓啦?
吴邪坐在门前的石阶上郁闷地用细木棍戳着地上搬家的蚂蚁。
哎……想来也不可能,要是真有事发生,这提督府的西别院也不能每天安静得连个苍蝇叫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小厮更不能每天笑嘻嘻地往来他的住处。
吴邪很头痛。这是明明就是软禁,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无人问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受伤觉得不足为患,别院里连个守卫都没有。
他有些坐不住了,要杀要剐倒是给个话啊,这样圈养着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养猪,攒够肉了给一刀。这样敌在暗我在明完全搞不清楚对方打什么主意,每天猜测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所以,他决定探一探这提督府的虚实,说不定能趁机逃走。

月黑风高夜,山海关提督府的西别院,一抹黑影从茂密的树冠一闪而过,眨眼之间又隐匿于黑暗之中。
摇曳的树叶片刻后归于平静,好像刚刚那微弱的摇动只是被轻风温柔地撩拂了一下,此时又已无声无息。

这两天,吴邪可没闲着。既然已经计划着逃跑,他就准备付诸行动。身体虽说还没完全恢复,可也有了点精气神。每天趁着王盟没来的时候也会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腿脚,毕竟先前受了箭伤没得到及时医治,之后又是严刑拷打。一通折腾下来,现在能恢复成这样也亏得他有武功底子,放一般人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但他还是在王盟面前装得有气无力,羸羸弱弱,动不动还假装咳上两声。不能怪他不厚道地欺骗这傻里傻气的小厮,主要是不能让敌人知道他的恢复状态。

搞不好,这所安静的小院明天就会安排侍卫把守。到时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还让他怎么逃跑?
那个狗屁贝勒脑子缺根筋把他当病秧子,他也不能不领情继续演不是?

现在最让他头疼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去哪里弄一套夜行衣。
王盟给他拿过来的大多是浅色的衣衫,晚上穿的话暴露的目标实在太大,可是他被“软禁”着,根本没地方去找一套黑色的衣衫。

夜已深,吴邪却了无睡意,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如何逃离的事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丝响动。响动很小,很细微,没练过内功的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
可吴邪不是普通人,他八岁就随自家三叔习武,十七岁跟着三叔征战沙场,武功虽说不是绝世高手也称得上一等一。要说被满洲小贝勒抓回来,那完全是因为身上有伤又两天滴水未进体力消耗太大,和好米好水养精蓄锐的满洲贝勒相比,首先就败在了体力上。

“咔哒”一声,门被人用匕首别开了……
吴邪摒住呼吸,一手紧紧抓住了枕头悄悄放下床幔,整个人窝到床角,只等来人有什么不轨之意,便一击制敌。
来人鬼鬼祟祟,每走一步都悄无声息。吴邪知道,这一定不是满洲鞑子。
如果满洲鞑子要杀他,犯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直接在他的饭菜里下点毒药,即省事又神不知鬼不觉。如非要来点带动静的,那就派几个膀大腰圆守卫的把他五花大绑了直接推出去砍了就是,反正以他现在的状况,以多制少他还是跑不出去那个狗屁贝勒的手心。

莫非…… 是来营救他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但转念又冷静下来。他被软禁在此,消息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走漏。就算真来救他也不能一摸一个准,一下就能找准他的位置。不能怪他有这么消极的想法,实在是放眼现在的汉军营队里,真没哪一个能有实力前来闯营救人的。
唯一那个人……哎,不知此时在哪个天涯海角逍遥快活呢。

那么来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到这来无非两种可能,不是救他那就是刺杀。按前面分析的应该不是来杀他的,难道是误闯?
他怎么这么倒霉,搞不好就是来刺杀那个满洲小贝勒的,他在这里岂不成了替死鬼?感觉来人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没受伤之前可能还能与之缠斗一番,现在……
不行,他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白白给那满洲鞑子做了替死鬼。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占尽先机。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想到这,他猛地撩开床幔,手中的枕头也同时飞了出去,然后整个人一跃而起,扯下床幔照着来人罩了下去。
先前负伤伤了元气,这一系列动作看似灵活犀利,其实力道已经大打折扣。就速度来看,在高手眼里也算慢的。而被突袭之人反应又奇快,在挡开枕头的一瞬间,身体一转便躲开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纱缦。之后不给吴邪反应的时间,大手猛地扣住吴邪的肩头用力一扯,把人旋转着带进怀中,快速用手臂卡住他的脖子……
“别动!”来人在他耳边轻轻喝了一句。

吴邪手里还抓着床幔没松手。听了身后的声音在心里冷笑了下。不动任你宰割?你当小爷是傻子?!他没理会那人,反手抓住卡在脖子上的手臂,手指用力捏向对方麻穴并抬腿向后踹去,之后趁对方躲闪之时转身抬手用手中的纱缦绕到对方的脖子上。一系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完美无缺,正要用力拉紧,不想对方却好像知道他的意图,猛地抬起左手拦住他的动作,抓住纱缦以他没能想象的速度一跃而起,跃过他的头顶翻到了身后。
一切发生的太快,纱缦落下的同时吴邪还未及转身,刚想动作,却发现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短刀。
而他此时从头到脚都已被青绿色的纱缦笼罩住。

时间静止了一瞬,身后那人慢慢扯下他头上的纱缦,像是逗弄一般又在他身上绕了两圈,然后猛地向后一拉。吴邪脚下重心不稳,一下便紧紧地贴在了那人的胸膛上。也因为这动作,那把随时能要了他小命的匕首在他颈间不深不浅地划了一个口子。一阵刺痛过后,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里。

“……”
这下真的不能动了,吴邪气得想磨牙。脖子上那点痛不算什么,心头的不甘却让他攥紧了拳头。他最近为什么这么倒霉?碰上的都是绝顶高手?!
身后的人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和不甘,似乎笑了下,吴邪的后背能感觉到那人的胸肌颤抖了两下。
吸了口气压下不甘,声音无畏地问:“你是谁?你认识我?是来杀我的?”
那人没说话,只是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缓缓绕到他身前。

黑暗中,那人黑巾蒙脸无法看到样貌,身形却瞧得清楚。此人和他身高相仿,身形清瘦修长,但是吴邪知道这付躯体里蕴含着多大的力量。就凭他能原地腾空跃起一人多高并准确地落于他身后而不发出一点声息,这就不是普通武者可以做到的。不仅其双腿需要强韧的力量,身体也需要很高的柔韧性才行,如不是武学奇才那便是自小苦练的结果。
吴邪打量着眼前之人,随即扬着下巴挑挑眉。
这一身黑衣打扮果然是刺客,这么半天也没有杀他之意。……要不要赌一赌这刺客可以和自己做盟友?

赌!干嘛不赌!
搞不好还能把他这身夜行衣骗过来,就算赌错了也就大不了一死,反正落到满洲鞑子手里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无视颈间的利刃,吴邪又开口道:“如果不想杀我就赶紧离开,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别看别院里没有侍卫把守,但保不准哪里就隐藏了些暗卫,我不管你是怎么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你要杀的目标不是我,就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人盯了他半晌也没动静,要不是刚刚听到这人的声音,吴邪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忍不住又要开口之时,那人终于说话了。
“你的确不是我要找的人,不过看你的打扮明明是汉人,为什么会在满洲人的府邸?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嗓音透着悦耳的低沉,似乎还有点刻意压制的意思。
听了这话吴邪笑了,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人果然是汉人没错。

他歪了下头,让那匕首离脖子远了些,道:“我也不想在这,只是没办法出去而已。可是你……好像是在自投罗网。”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明显,但他还是无法直接说出自己是满洲人的俘虏,那多丢人……
那人似在考量着他话里的真假,仔细盯着他看。吴邪心想,黑灯瞎火的你能看出个鸟?但那人好像真的看出他没说谎,点点头把短刀收回,道:“这么说你不是自愿在这?也不是满洲的走狗?”
“当然不是!”
脖子上的威胁已经不存在,吴邪扭了扭身子,待身上的纱缦松动了一些便一把扯下扔到地上。他微低着头捂上颈间的伤口,低声嘟囔道:“你到底想刺杀谁?我这伤的可真冤。”

对方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说:“坤贝勒,我要杀他。”
黑衣人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些恨意,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我猜也是。”
吴邪捂着脖子抬头看他:“你和他有仇?不过你这刺客做的可不怎么合格,至少要踩好点在动手吧。要不是遇见我,换成那些满洲鞑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
“……杀父之仇。”
黑衣人像是没听见吴邪说的其它话,只是轻轻吐出这四个字。

吴邪吸了口气,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走到床前摸索着找出王盟留在这里的伤药,倒了些在纱布上按到伤口上,回头说:“的确是不共戴天。不过我劝你不要莽撞行事,像你这样的乱闯根本无法找到你的仇人,如果被俘岂不是可惜了你这一身好功夫?”
转身走了两步,从桌子上摸起水壶和杯子倒了杯水,慢慢地饮了一口,又道:“满洲鞑子刚入关,正是防备最森严的时候,你居然选这个时候下手……。那个坤贝勒位高权重,你觉得他能老老实实待在那等你去刺杀?你别看我这里没人把守,不过我敢保证,出了这院子一定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恩,我已经看过了。”黑衣人肯定了吴邪的话,也坐到桌前,随即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视线早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吴邪看着那人有些清瘦的身影,叹口气又拿过一个杯子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
黑衣人没动那杯子,只是抬起头说:“我以为这里是下人房,本想扮成下人混到主院,没想到……”
看人情绪低落,吴邪又想到自己的状况,忍不住劝慰道:“机会总是会给有准备的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不被发现的离开这里吧。”
黑衣人倒是不急着离开的样子,转又问他:“你见过坤贝勒?”
吴邪点点头:“算是见过吧,没看清楚,身手却是不错,和你应该不相上下。”
“那你觉得我和他交手,谁的胜算大些?”黑衣人又问。
“这个还真不好说,不是我泼你冷水,他身边高手如云,我看你还是先找机会接近他才是真的,连身都近不了还何谈交手?”
见那人又被打击的样子,又心下不忍软下口气:“而且报仇这事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你着急也没用。凭你一人之力真的很难报仇,要有计划才行。我认识很多江湖奇人,如果不是身陷此处无法脱身倒是真想帮帮你。呃……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没在江湖上历练过吧。”
黑衣人摇摇头:“我家本是北方富甲,只为了充盈满洲国库,坤贝勒就领兵杀了我全家,之后又夺了我全部家产。”
黑衣人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恨意。

吴邪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安慰过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黑衣人站起身:“我不会放弃,即使今天杀不了他,明天我也还会来。”
“哎?你千万别冲动。没听过那一句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吴邪急道。
黑衣人已走到门口,背对着吴邪说:“谢谢你,我走了。”
“……”
是不是刺激过头了?我都说要帮他了,怎么不提要救我走的事?这孩子咋那么死脑筋呢?吴邪正悔恨不已的时候,黑衣人又说话了。
“你,……想走吗?”

吴邪猛地抬头。想!怎么不想!
他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不露半点异常:“想是想,可你也看到了,我受了伤没办法走,别说飞檐走壁,就是刚才和你交手那几招都吃力,不然你以为满洲人怎么那么放心不派人把守我这院子。虽然你武功高强,可带着我也是个累赘,我不想连累你。”
说完吴邪就想抽自己嘴巴子,万一这傻孩子把他的假客气当真怎么办?小爷要到哪哭去?吴邪啊吴邪,你这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

黑衣人站在门前似乎在考虑着吴邪的话,吴邪这边心里头闹腾的也欢。还好黑衣人也没想太久,很快就说道:“我能带你出去,放心。”
吴邪的两只眼睛立刻放出两道光芒。这次他可没犹豫,很痛快地点点头。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转身走到桌前把茶壶水杯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扯下桌子上的暗紫色织花桌布扔到吴邪怀里:“披上,你那衣服颜色太浅。”
吴邪一看,嘴角抽了抽。小爷的一世英名就被这块桌布给毁了……。但是他也没啰嗦,按着黑衣人说的把桌布裹好,两人才悄悄地打开房门隐入暗处。
吴邪看着身前带路的身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看这初入江湖的小子心思似乎纯的很,这么利用人家是不是太不地道了?要是被发现,死的不止是他,也会连累这身负血海深仇还未得报的年轻人。但是错过这次机会,他可真就指不定还能不能出去了。
哎,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还是尽量别给他添麻烦,赶紧逃离此地重要。

*****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风雨相拥,倚天把酒>
三、

吴邪没想到逃离竟然如此顺利,不出半个时辰他已经和黑衣人站到了离提督府几条巷子远的大街上。要说他们运气好还是说身边这小子武功高强?
俩人在经过花园的回廊时,他不小心碰倒了一个摆在回廊上的花盆。好死不死的被三个巡逻的侍卫发现,然后也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暗器,不等那仨侍卫出声就毫不犹豫的出手给打死了……

那可是三个人啊,而他就只挥出一只手,并且全部命中!
这绝对是个手黑的主儿,那三个侍卫眼睛瞪着,脑门都开花了,每人额头上都有一个血刺淋漓的窟窿。红的,白的糊了一脑门子。
想他什么样的死人没看过,但看到这死状心里还是打了个哆嗦。
之后两个人一起把那三个侍卫的尸体扔到花坛的树丛后面,黑衣人就跟他说这个时辰的巡守比较多,还是走房顶比较安全。
所以他很没面子地被人抱着飞上了房檐……
他伤未痊愈毫无反抗能力,那人又抱的死紧,为了不再添乱,他只有乖乖窝在人家怀里……
其实他当时很想说:这位大侠,咱换个抱法行不?老子可是男人!

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俩人就在灯火朦胧,空寂无人的大街上玩儿着瞪眼神功。
严格来说也只有吴邪一个人在瞪。黑衣人除了把他带到这后看了他两眼,就一直靠在墙上休息。毕竟抱着他这么个大活人在房顶飞来飞去确实很耗体力。
他现在十分好奇黑衣人的庐山真面目。他那一身功夫可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要他抱着人上窜下跳的,他指不定在哪个房檐旮旯就把人蹦达掉了,或是自己崴脚摔下来。
可怎么看也只能看到黑衣人的两只眼睛,人家鼻子嘴巴都被黑布罩着呢。想想自己的真容都被人看全了,心里有点不平衡,恨不得上去一把掀了那黑布罩。可对救命恩人又不能失礼,还得一步步来。

打定主意上前,做出一个十分诚恳的笑容。
“这位小英雄,承蒙您出手相助我才能逃出来,在下吴邪,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侧头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回道:“张坤。”
张坤……
吴邪品味着这俩字,微微皱眉。
“乾坤的坤?”
那人点头。
啧了一声,吴邪嘟囔道:“怎么和那个满洲贝勒犯同一个字,晦气。”
“姓名父母所赐,并不是我能决定的。”那人瞟了他一眼,平静地说完,转身走了……

刚才话一出口吴邪就后悔了,明知道人家和满洲鞑子有仇,自己还哪壶不开,嘴咋就这么贱呢!这人甩手就走,肯定是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把自己与仇人相提并论,还说人家名字晦气,换了自己也气。
赶紧跑了几步追上那人,赔礼道:“你别走啊!我这人就是说话太直,也不太好听,你千万别介意,我没恶意的。”
那人忽然站住脚步,看了他足足半刻钟。就在他越来越揣揣不安的时候,一把扯下头上的黑色布罩,“那我这样你介不介意。”
吴邪看着那人的大辫子头,顿时风中凌乱……
瞪大眼睛向后退了几步,结巴地问:“你,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汉人?!你救我有目的?!!”
张坤目光冰冷地看他,开口道:“我是汉人,名张坤,今年二十岁,生在距满汉边境不远的盛京。”
吴邪看着他的眼睛,从心底冒出一丝丝寒气。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眼光可以犀利成这样,就连周围的气温似乎都随着这一眼骤然下降……
稍稍向后退了半步,全身戒备起来。
张坤却别开了眼,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一家当铺门前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白色灯笼,继续道:“满洲攻入盛京后,我全家被杀,我为报仇便投身满洲军营伺机接近坤贝勒。”
眼光闪了闪,又直视着吴邪,声音里透着丝冷意,“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能报仇我并不介意用什么方法,即使要丢弃汉人的身份也无所谓。反正这世间会在意我的人都死光了,即使父母会在酒泉之下责怪我,我也会在报完仇之后下去与他们赔罪!”

吴邪眨巴眨巴眼睛,对这人突然说出的一大串话有点反应不及。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挖人祖宗八辈的好事之徒呢,而且还戳了人家的痛处……
没等他说话,张坤又开口了,“救你纯属意外。如果你觉得无法与我这样的人呆在一起,那么你我就在此分道扬镳好了,我们就当从没见过。”
吴邪皱眉看着面前的人,没在那双凌厉的眼里发现之前的冰冷,更没发现任何心虚之类的情绪波动。
吸了口气向前一步,说道:“我想,在你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比报仇更重要了,你这样做我可以理解,只是这方法我并不赞同。你完全可以投身汉军,除了能报仇,还能为自己建功立业,为国家出一份力。”

张坤看着他冷笑了下,“投身汉军?如果汉军真的能阻止满洲的入侵,那我的家人为什么会死?你又为什么会被俘?现今的局势,你一个汉军统领应该看得比我这个平头百姓更清楚。汉人皇帝失德失信,早已人心尽失,就连义军统帅李自成也刚愎自用,自封为帝,又为了个女人与吴三桂反目,致使他开城放清兵入关。你说我加入汉军真的可以报仇?”
说到这,他眼里又透出一股寒意,期间还有着一丝不屑。
“我说了,我只是个普通百姓。国仇,我管不了,我只管家恨!”

吴邪一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想反驳又找不到可说的。合着这人就是个死心眼,还带着点愤世嫉俗。
其实人家也不见得说错了,现今国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各地战乱不断,内忧外患导致民不聊生。他就是对闯王失去了信心,不然也不会命令属下回故乡隐姓埋名,永远不得再入军营。
但是被人说自己的队伍没本事,心里多少还是不太舒服。
就算不投奔汉军为国家效力,也可以去做个江湖义士除强扶弱,造福百姓。为何非跑到敌人那边效力,为了报仇难道就要拿着刀去面对自己的同胞?难道他心里就没一点点的愧疚?报仇也不能把无辜的人命视作草芥吧。
想到这,他又压不住心底那点小正义,总想替他死去的父母教导教导他,总之这孩子这么没原则就是让他生气。
“那你加入清军不是也没能报仇?而且你杀自己同胞的时候手不会发抖?你不觉得这样很自私?”

“我本就是个自私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谓方法。”张坤说得云淡风轻,有种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能耐我合的意味。
然后他又看白痴似的打量了吴邪一眼,“忘记跟你说了,我是军医,只救人不杀人。你说我的手会发抖吗?”

“……”
吴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刚才还杀了三个人!”
“你是要跟我抬杠?”
张坤好笑地看着他。
“那种情况下,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还是当时你想让我把你扔下,然后自己逃跑?嗯……那我还真是辜负你了。”

吴邪觉得脑仁疼,很疼,他怎么就斗不过这么个死孩子呢。他说什么,这孩子就能反驳什么。还有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咋那么恨人呢!

“你要是觉得我杀错了,那我现在就把你打包送回去给他们偿命好了。”
说着,张坤就走上来,扯着还围在他身上的桌布又裹了两圈,作势要抗人。
“喂!你给我住手,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
“……行行行,你杀人有理行了吧,快给我松开。”要不是怕声音太大吵醒整条街,吴邪早就咆哮了!
这死孩子咋这么气人呢,根本就是他的克星!

张坤嗤笑了下,手一甩把桌布松开,吴邪落地不稳,差点跌个狗啃屎。
愤恨地抬头看他,却看到那人带着些嘲弄地笑意。
“记得你又欠我一条命。”

“……”
深呼吸,深呼吸,别和这死孩子计较,人家比你小,你都二十五了,在你面前那就是个性格古怪多变歪理一大堆的小屁孩,你挺大个人跟个死孩子较什么劲儿。
不断在心里开导着自己别生气,过了好一会才把这口气顺下去。

张坤见吴邪咬牙切齿,像是受了多大的屈辱,上前伸手把他拉起来。
“至于你说的我进了满洲军营也没能报仇,这确实不假。我只能说,对于一个普通军医来说,想要接近一个位高权重的贝勒,并不简单。这是我三年前入军营时没有想到的。但我不会放弃,今天我不是就进到提督府了?而且……”
这孩子又笑了,冲他挑挑眉,“还顺便救了被人抓起来的你。”

“……”
顺便是吗,小爷没听见!说我没本事是吗,小爷我忍!
故意不理一脸等着看戏的张坤,伸手把身上缠着的桌布扯下来。心想这孩子刚才有一点倒是说的没错,他也出身军营,对军营中的等级制度了解的很。像坤贝勒那样地位的人,就算真的在战场上受了伤,那也是有随军的专属军医,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一个普通军医靠前。军营里人数少则近万,多则几十万,有多少士兵连主帅的样貌都不一定见过。
先不说张坤的做法对不对,关是这孩子在军营潜伏了三年才动手,就这份隐忍和心机就不可让人忽视。得以好好教导,日后必成人中之龙。

吴邪忽然觉得他又看到了新的希望。把这小子的轴劲儿掰过来,然后再拉拢到身边。
虽然对闯王失去信心,但他投身报国的心一点没减。不是所有汉军都是无能的,主要还看领军的统帅是否有聪明的头脑和英明的决策。南方的解家绝对有实力与满洲抗衡。现在正是他们用人之际,他已经决定南下去解家。等他南下找到小花,再把这孩子引荐给过去,以他的本事一定可以在军营里崭露头角,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到时候他想要报仇也就不难了。
对吗,这才是正道!就那孩子的做法,没把他死去的爹娘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还真是难得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找到那个死小花,那家伙不愿意接管解家,就玩离家出走……
多大人了,还玩这套!
想想烦心的事还真不少,眼前这孩子也是一个,看那死心眼的劲头,想要说动他还真挺难……
他心里对满洲人有恨,对汉军也没有好感,总之看这孩子是两边都不想搭理就是了。
没事,来日方长,先把他弄到自己身边才行。
一路上有伴儿不说,还能当贴身保镖。
一举两得!

张坤见人半天不说话,最后还从嘴角那里溢出一丝狡黠笑意,微微皱起眉。
这人是白痴吗,没事自己在那笑什么?多大人了怎么还和小孩似的,心里那点小九九就差明明白白写脸上了,他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上前踢了踢地上的桌布,“一会儿收好了,被人发现会暴露行踪。你自己找个地方落脚吧,我明天还要再去趟提督府试试。”

吴邪彻底败给这个死心眼的孩子了,拾起地上的桌布,向前追上去。“你还去?找死啊你!那你现在有地方去?”
“嗯,我得回军营。”
张坤想了想又说:“我的军队接到端庆王爷的命令,明天要随他回盛京,所以我才着急今晚动手。坤贝勒会驻守山海关,回盛京就没机会接近他了。今天没能成功,我得想办法不和军队走,留在山海关伺机行动。如果你不着急出关,可以等我两天,我会给你准备些衣服盘缠。”
吴邪到不在意盘缠不盘缠的,他只是不太相信这孩子能有办法留下,挑挑眉道,“不遵军令会被斩首吧……”
张坤回他一个成足在胸的微笑,“我自有办法。”

吴邪现在特想上去揍这死孩子一顿,人不大歪理一套不说,就他那傲视天下的劲头咋那么不招人待见呢!自有办法,我倒要看你怎么不遵军令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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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风雨相拥,倚天把酒>

四、

翌日清晨,整个山海关都被浓雾笼罩。雾色朦胧中,一个人影从提督府的院墙翻进,借着浓雾的掩护迅速转进书房。
刚到门口,书房的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身体健硕的胖子。胖子打开门把那人迎进来,随后关上房门施礼道:“主子,您辛苦了。”
被胖子称作主子的年轻人接过他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走到书案前坐下,随后抬头问道:“昨晚有什么动静?”
“没人发现主子您出去了。”
胖子又从书房中央的圆桌上拿了一叠桂花膏放到书案边,说道:“主子,花园里的那三个死刑犯属下已经命亲信之人处理了,请您放心。”
年轻人点点头,又问:“大牢那边查到什么了。”

胖子接过年轻人递过来的手巾折好,又递上杯热茶,回道:“那个汉军副将受不住拷打,把他知道的都说了。他说被咱们带回来的将军名叫吴邪,是原浙江总兵吴三省的侄子。叔侄俩四年前对明朝皇帝失望透顶,一起投靠了李自成。之后因战功卓越得到重用。两年前吴三省在与明军的一场战役中身中毒箭不治身亡。吴邪便接替了叔父的位置,并发誓要为叔父报仇。他很有本事,曾率五万人马破了明军二十五万大军,一鼓作气攻下了明军的五个城池,为李自成进军京城打开了一条畅通的道路。”
说到这,他想了想,又道:“那副官说他为人温和善良,人缘极好。属下觉得他有一点和主子您一样,攻下城池之后从不屠城,还会善待安抚百姓。”

听到这,年轻人动了动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忽然问道:“这次山海关死了多少百姓?”
胖子一听身体颤了下,自知刚才说错了话,立刻俯首道:“主子,这次入关不是您指挥,您也是破关之后才接到命令赶来山海关追捕李自成。所以,屠城之事与您无关,请您不要在……”

“我没事。”
年轻人打断了胖子,揉揉眉心道:“继续说那个吴邪吧。”

“是。”胖子暗悔揭了主子的伤疤,言语间不自觉小心了些。
“那个副官还说,这次李自成要亲征山海关,吴邪曾极力阻止。但是李自成听信谗言,以军令命吴邪必须同征。李自成负伤后,吴邪为救主,假扮他引开我们的追兵。临走时他似乎对保护李自成的人交代了些事情,具体是什么那副官就不知道了。”

“看来他果真知道李自成的去处,被打成那样还不招,还真是硬骨头!”年轻人手指敲敲桌子站起来,“一切按计划进行,我必须抓到活的李自成。”
离开桌案向里间走去,“我休息下,你去吩咐人准备早膳。”

“主子,还有件事属下要禀报。”胖子急忙出声叫住年轻人。
年轻人停住脚步,回头示意他说。
胖子皱了皱眉毛,有些犹豫地说道:“那副官说吴邪与湖南解家的下任当家渊源颇深……。”
见年轻人脸上没什么变化,他又说:“属下以为,我们下一步就是入关南下,如果可以使解家归降,或是除去他们,我们入主中原将会少一个很大的障碍。据悉,解家现任当家重病不起,一切事物现都由一个亲信的副官暂待处理,而下任当家解雨臣现又不知所踪。以当前的情况来看,这是进攻的最佳时机。解雨臣是难得的将才,他要是回去接任解家,我们进军江南将会受到很大的阻碍。如果可以通过吴邪找到解雨臣并除去他,我们就将永无后顾之忧。”

见年轻人垂眼沉思,他又补充道:“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一面上奏摄政王派兵征伐湖南,一面暗中寻找解雨臣赶在他回去之前将其除去。”

年轻人点点头,沉吟道:“此事还要详细计划,吴邪那边还不知道他下一步的打算。先看看再说。上奏派兵的事情就借别人的口去说好了,解家现在只一个副官坐镇就让人不可忽视,可见他们的实力确实了得。就让那些迂腐的八旗子弟去吃点苦头好了,我们没必要去啃这块硬骨头。至于解雨臣……,我不想杀他,即是难得的将才,为我所用不是更好?”
见胖子点头,又吩咐道:“你也准备一下,十天后在海阳与我汇合。”

胖子听了两眼一亮,“属下明白。”点头应下后,转出书房轻轻合上房门。
嘿嘿,贝勒爷这是决定了亲自去找李自成了。
也是,待在这里看那群老家伙指手划脚还不如出去转转,就当游山玩水放大假,胖爷也终于可以放风了!
叫吴邪的汉人小将军啊,胖爷在这里要为你接下来的日子默哀了。我们家小贝勒爷心可黑着呢,你就等着接招吧!
唉,不黑也不行啊,本来就是汉人,身世又模糊不清。除了端庆王爷和摄政王维护,剩下那些个八旗子弟没一个不想除去他的,尤其是他那个名义上的大哥。
要是不黑心,估计早就被人连皮带骨的吞下去了……

又过了一天,山海关城东的一座破旧的小院里,吴邪正摸着干瘪的肚子唉声叹气。前天晚上从提督府逃出来他就滴水未进,跟张坤分手的时候那人告诉他这边有座荒废的民宅可以藏身,他就一个人抹黑找过来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就被生生饿醒了。现在五脏庙唱空城计,头脑也不太清醒,身上的伤也好像抻着了,有点疼。
总之,现在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在跟他搞抗议。刚才他本想离开这里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可是刚到巷子口就见一队清兵走过去,吓得他赶紧又回到这小院里。
饿肚子也好过被重新抓回去。至少现在他自由了,也不用再猜测满洲贝勒会对他使用什么样的招数。他觉得自己在提督府这些天好吃好喝的被养娇气了。以前在战场上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觉得怎么样,怎么这会就受不了了……
爬起来在破屋里转悠了几圈,翻了翻已经生锈的铁锅,又在厨房的破柜子了找了一圈,结果连颗老鼠屎都没找到。
终于放弃能在这屋子里搜出些东西吃的想法,仰着头冲着腐烂得黑漆漆的屋顶用口型喊了一声。
“那个死孩子怎么不给小爷留点银子啊!”
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得忍着。
叹口气回到屋里继续窝在墙角,嘀咕道:“等你两天,等你两天小爷就成人干了……啊啊,好饿……”
睡觉吧,睡觉就感觉不到饿了,一边自我催眠,一边用手捏着肚子阻止咕咕的叫声。
眼皮越来越重,头也开始昏沉沉的……
半刻钟后,他完全陷入了沉睡之中。

“主子,这小将军还挺听话,真在这等您呢。”一个胖子手里拿着根很细的竹管,捏着鼻子从外面走进来。
推开窗子散尽屋子里的迷烟,对着外面说道:“主子,可以了。”
后进来的人正是吴邪前天晚上见过的张坤,也就是昨天早上出现在提督府书房里的年轻人。
张坤走进屋里,看着歪在地上的人,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吩咐来这边搜查的人声势造得大点,然后我会过来接他。你办完所有事也赶紧动身去海阳。”
“属下明白。”
“我过会再走,你先出去吧。”

胖子看看地下的吴邪,心里再次为这个人默哀。
今天一早,他接到负责监视这小将军的探子回报,说人从废宅出来了,看样子像是要离开。他就赶紧据实禀报了,然后他家小贝勒爷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就说来这看看。还说要再吓吓这小将军,让他死心塌地的信任自己。
自己一大早的又是跑王府又是回军营调兵来这边候命。累死不说,刚才居然还让胖爷用迷烟!胖爷长这么大也没玩过这下三流的东西啊。
贝勒爷你这两年没学好事啊……,这可都是大贝勒惯用的招数。
还让人家死心塌地的信你,我看这小将军现在就挺信你的,不然干嘛在这饿着肚子等你。
得嘞,下午还要安排不让追兵追到“私奔”的俩人。这可是个技术活,追狠了吧不行,追远了又不像真事儿,还真不好干啊!
他家小贝勒爷这是玩完了欲擒故纵再玩儿英雄救美……
当然,这些想法可不敢让贝勒爷知道,不然非抽了他的筋不可。
胖爷还是乖乖干活去吧……

等人出去了,张坤走近吴邪,蹲下身子看着那人的眉眼低声道:“希望你能带我找到李自成……”
说完这句他坐到地上,后背靠着墙看向窗外蓝天上飘着的稀薄的白云。

他五岁随母亲从盛京离开去了科尔沁草原。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听到了“野种”、“汉人的杂种”之类字眼的辱骂。他开始并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却知道那些人很不友好。从小母亲就把他保护得很好,即使他知道自己没有父亲,也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侮辱之词。
草原上的人似乎并不欢迎他们,即使他们有很多人认识母亲,也都不和他们说话,还会在母亲经过后在背后指指点点。
和母亲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像这样的辱骂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然后他就再也不想走出处于草场偏僻之地的毡房了。
母亲问他为什么不出去到草原上玩的时候,他第一次不懂事的大吵着要父亲。
当时母亲哭了,然后告诉他,父亲是这世间最英雄的人物,并让他记住,不管别人承不承认,自己都是汉人……

自己是汉人吗?还是满人?
他不知道他到底算什么……
不管哪一边,都没人承认过他。
只有这个旁边躺着的傻瓜,在看到他的样子后竟然还相信他的话,相信他真的是汉人。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吴邪头发,低头看他。
能不能见到我母亲就靠你了,别让我失望,吴邪……

等吴邪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的光线已经很暗了。
怎么会睡这么沉?难道饿昏过去了?
不能在这死等那个张坤了,得赶紧离开山海关南下去找小花。今早那些清兵一定是接了什么命令才会巡城,在这里越久越危险。
已经两天了,不知道张坤那边怎么样了,不会真的因为违抗军令斩首了吧……
呸呸,吴邪你就不能念人点好?
那可是你慧眼识英雄看中的人,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挂了。
再等等,等到天黑他要再不来就走,出了城后在找个地方撮土为香给他拜拜。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吴邪发现不管他怎么绕,怎么不愿意去想,脑子里都认定了违抗军令的张坤一定会脑袋搬家。正胡思乱想着,大门外的街口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听人数得有几十人,然后就是有人大喊。
“坤贝勒有令,今天搜东城,要挨家挨户仔细的搜!”
“你们先去西边,我们从这边开始,一家家向中间汇合。”
“一定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人物!”

不好!一定是来抓他的!
吴邪站起来悄声走到院子里,耳朵贴到大门上,皱着眉听外面的动静。
门外火光通明,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从门前走过。吴邪抬头看看破屋的房顶,觉得那高度倒是可以上去,只是不知道那腐烂了的房顶能不能禁住人,还有后街有没有出去的路。
正犹豫着,一个人从暗处翻墙进来。
吴邪吓了一跳,小声问道:“谁!”
那人没有回答,快步走过来,“快进去换衣服,我送你出关。”

是张坤!
吴邪一听声音就认出来了,被人拉进屋后就拉住人家胳膊问道:“你没死?”
张坤把手中的包袱塞给他,淡淡回道:“我死了谁带你出去。”
吴邪也觉得自己又说不中听的话了,赶紧闭嘴开始换衣服。

衣服是清兵的服饰,穿上后就觉得浑身别扭,正来回扯衣摆的时候,就觉得头上又被扣了个东西。伸手摸摸才知道是清兵的帽子。
“一会我们直接走出去,穿成这样不会有人怀疑,然后直接奔东门。”
说完,也不管吴邪听没听清就走了出去。
吴邪心里腹诽又被这死孩子牵着鼻子走,人也跟了出去。

刚出大门,就遇到了几个走过来的清兵。
“这里没发现。”
吴邪在后面听见张坤说。
“那我们就去另一处了,上面交代不可放过一砖一瓦,你们要查仔细点。”那个清兵说完领着人奔着下一家去了。

张坤冲他使了个眼色,吴邪赶紧低头跟上。途中又遇到两拨人,吴邪都实行不开口政策,老老实实站在张坤身后听他与那些人说话。
终于出了巷子,吴邪觉得脚下有些发虚,他可是从前天一直饿到现在,这又惊又饿的,不虚都难。张坤看他走路都不稳了,伸手拉住他,“在坚持下,出了城就让你休息。”
吴邪挺了挺脊背精神了点,任人拉着继续往前走。

这条巷子离东门不远,快到城门的时候,张坤拉着他进了一条巷子,巷子的暗处里停着两匹马。
张坤让吴邪骑一匹,自己跟着上了另一匹,两人就慢慢晃悠着奔着山海关东门走去。

城门那里拦着木头捆扎成的围栏,十几个清兵握着长枪守在那里,城墙上点满了火把,把半个山海关都照红了。
走近城门,吴邪还很担心。现在几乎是全城戒严,可能放他们出城吗?刚才一路上看到很多巡逻和搜查的清兵,看到他们穿着镶白旗的军服都和他们打招呼。看来那个坤贝勒在军营里的威信颇高,连手下的兵卒都受人礼遇。

到了近前果然被拦住,吴邪不敢抬头,只听见张坤说:“这是出城令牌,军营里有人中毒,我奉命出城采药。”守城的清兵将领大概是接了令牌辩了辩真假,过了一会就对手下说:“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吱呀呀地响着,吴邪的心也跟着城门的渐渐开启狂跳起来。
终于能出去了!他压着想要策马飞奔而出的念头,与张坤一起悠闲地晃出山海关。

身后的城门又关上了,吴邪深深吸了口气又呼出,闭上眼睛拍拍胸口,“自由了!”
旁边的张坤转头看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现在还没安全,出军营时上面只批准了我一人出城。”
“……”
吴邪闭着眼睛点点头,压下想要揍人的冲动,冲他道:“那你刚才还真是镇定啊?”
“还好。”张坤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服了你了!走!”吴邪懒得在看那人,挥鞭策马,向着官路跑去。
“驾!”张坤笑笑,紧随其后。暗青色的夜幕里,只听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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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相拥,倚天把酒>

五、

一口气跑了将近二十几里吴邪才放慢了速度,再不停下歇歇他就要从马背上掉下来了。全身无力酸疼,尤其是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等张坤从后面赶上来,吴邪停下马。
“喂,歇一会儿吧,我不行了。”
张坤看看四周环境,官道两旁都是空旷的原野,不是可以躲藏的好地方。
“这里不安全。”
吴邪也知道不安全,但他真是走不动了,没被追兵抓到就先累死他可不干。翻身下马,手中的缰绳一扔,一屁股坐到路边耍赖。
“反正我走不动了。”
张坤坐在马背上看了他好一会,无奈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拿出个羊皮水壶扔给他。“只休息一会儿,再走十几里就能进入山地,那里安全些。”
邪拧开水壶的盖子,憋着气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抚着胸口顺好气,仰头看马背上的人,怎么每次见他都是晚上?想看都看不清楚五官,但是前天晚上朦胧的光亮中还是能感觉出此人长得不赖。
“你是怎么留下不走的?又怎么有出城令牌?”
这点他还真有点怀疑,按理说一个小小的军医真的能违抗军令不随队伍走?还有令牌不是先锋以上的官职都不可能轻易弄到吧……

张坤倒是一身坦然,“军营里有人中毒,只有我知道什么草药可以解毒,又能在哪里能找到这种草药。”
“中毒?”吴邪皱着眉,心想清军在自己的营地里怎么会中毒。随后心中一寒,问道:“是你下的毒?”
张坤不说话,仍是一脸坦然地看他,像是问他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没问题,张坤和满洲人有仇,在敌营潜伏三年没在那里杀人放火已经是他“心慈手软”了。但是小小年纪的人竟有如此心机,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还好,他不是自己的敌人。

吴邪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把水壶递还回去,“所以他们就给了你令牌让你出城是吗?”
“别人不认识那草药。”张坤接过水壶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后放回包裹里。“走吧,清兵也许已经发现我多带了个人出关。”
像是验证张坤说的话,吴邪刚在马背上坐稳,就听见后面似乎有一大队人马向这边跑过来。
“快走!”张坤冲着吴邪喊了一声,双脚一磕马镫先跑了出去。
该死的,这小子不单心黑,还是个乌鸦嘴!
声音越来越近,来不及细想,快马加鞭向着前面的人追去。

天已蒙蒙亮,进入山区道路比先前窄了些,转弯也较多。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中跑,后面的追兵也穷追不舍,回头就可以看见淡青色微明的天色中,远处巨幅白色大旗上的“坤”字。吴邪挥鞭打了下马屁股,赶上前面的张坤喊道:“满洲鞑子追上来了!”
“前面转弯弃马跳到山坡下面去!”说着,张坤一伸手抓住吴邪的手臂,一个用力人就落到了他的身前。抱紧吴邪的同时又用手中的马鞭猛地打了下那匹马的屁股。马儿受痛,嘶叫一声更快地向前跑去。

刚转过一个弯,吴邪就觉得身体腾空而起,头被人用手按住飞了出去。接着就是身体摔落的疼痛,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从被张坤拉到身前再到跳马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两人抱在一起顺着山坡往下滚落,张坤把吴邪按在胸前,自己的头也低低埋进吴邪的肩窝。两人一直滚到坡度稍缓的灌木丛才停下。
吴邪的脑子本来就因为先前中了迷香晕乎乎的,这会儿更晕了。张坤最先反应过来,抬头见山坡上面的清兵已经追到他们跳下来的地方,赶紧抱着吴邪滚进树丛里。

听着山坡上的追兵已经跑远,吴邪也已经缓过劲来,推推旁边的张坤,“我说你胆子还真大,还好这片山坡都是厚厚的青草,都是石头大树咱俩没摔死也得磕死。”说着向旁边一滚坐起来靠到树上。
张坤也坐起来,解开刚刚跳马之前抓住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馒头扔过去。
“入关后我跟随军营来这边巡视过,记得这边的地形。”

吴邪一看有吃的,也不计较他向喂小狗一样的把食物扔过来,照着白白软软的馒头就咬了下去。刚咬两口就因为吃得太快噎住了。
他拍着胸脯努力吞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两眼睛死死瞪着看向张坤。
张坤在一边细嚼慢咽,听见那边的声音一看,赶紧打开水壶递了过去。
喝了几口水终于把馒头咽进去,吴邪向后一倒瘫在树上,“差点憋死……”
张坤叹了口气,扶他起来在他背后拍拍,又帮他顺了顺气。
“至于饿成这样吗。”
“怎么不至于!”吴邪也缓过来,刚才吃了几口又喝了水,这会肚子里有食也多了些底气。“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饿两天看看。让我等你两天合着就是让我饿着肚子等啊?我以为你怎么着也会先给我送点吃的。”
说着,拿起馒头又咬了一口,不过这回他放慢了速度。
“这两天太忙,不是故意要你等,饿了你可以先走。”说完退后靠在另一棵树上默不作声地闭上眼睛。

他何止是饿过两天,母亲失踪后他就一直一个人在草原流浪。边流浪边找母亲,从一个部落找到另一个部落。
他就是流浪到孝庄皇太后的故乡才遇到现在的义父。那天他看到部落里的人很多,也很热闹。烤羊的鲜美味道老远就可以闻到。那时候他已经饿了四天,那四天里他没有找到一点可以充饥的食物。只能挖草根吃,十几岁的孩子得不到充足的营养,又连续吃野菜青草,身上全都浮肿得发青。
那烤羊的香味太诱人了,终于他忍不住了。趁着晚上宴会过后,跑到烹煮食物的毡房里去找吃的。然后他被人发现打了个半死,也是那时候,他见到了现在的摄政王和端庆王爷。
他还记得摄政王当时审视他的眼神,凌厉中带着丝震惊。
也许是他的样子让这两个满洲的王爷动了恻隐之心,伤好之后他就被端庆王爷带回了王府,之后便有了今天的他。

“睡着了?”
“你哪里不舒服?整个人都没精神呢。”
吴邪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那人声音里满是关切。

没有回答吴邪,张坤收拾好包裹钻出树林。天色已经全亮了,他左右看看地势,说:“我已经把你救出来了,你也该走了。”
吴邪也跟在后面走出来,一听这话便有些急了。
“你呢?不和我一起?”
张坤回头把手中的包裹递给他,淡淡地说道:“我的仇还没报。”
吴邪看着那只包裹是真的急了,瞪着他道:“你疯了!满洲鞑子已经知道你放走了我,你回去找死啊?!”
这人怎么就一条道跑到黑呢,出都出来了,还要回去送死?而且他要是回去,自己还怎么拉拢他啊!

“我……”
“你什么你!”吴邪的一声怒叱打断了张坤,“你要报仇的心我能理解。我也失去过亲人,当时真是恨不得杀了所有的敌人为亲人报仇。但凡事都要量力而为,量力而为你懂不懂?啊?回去命就没了,还是你想自己先被咔嚓了,然后再到阴间的奈何桥上去等着那个坤贝勒寿终正寝之后下去让你杀?”
吴邪伸出一只手指点点他,继续道:“小爷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更轴更扭的人!回去吧!你死了你们全家就团圆了!”
说完一扭头,看着清早湛蓝的天空喘粗气。真是快气死他了,哪有这么死心眼的孩子,好赖不知!

张坤盯着吴邪的背影,深邃的眼里划过一丝冷凝的光芒,淡淡地道:“你我萍水相逢,我回去送死也和你没关系。”
吴邪背对着他撇撇嘴回道:“你爱死不死,关我屁事儿!”
张坤现在开始怀疑胖子说这人人缘极好的话是不是真的,就这一点就着的脾气人缘会很好?
他不知道的是,吴邪对于不可交心或是陌生的人向来都是彬彬有礼,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可是对他认定了的朋友,他就会露出真性情中豪情的一面,为了朋友让他上刀山下火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那我就回去了。”
张坤把手中的包裹放到地上,作势要走。还没迈开步子,胳膊就被吴邪一把抓住了。
“我说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还当是刚才自己说重了,这死孩子说什么不关他的事是赌气呢,谁想到他还真的就要这么走了。
看人无动于衷,吴邪放软了态度,“哎,算了算了,小爷怕了你了,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不能看着你送死行不行。”
随后正色道:“你跟我走,我保证能你可以有亲手手刃仇人的一天。”
眼带坚定的承诺看向张坤,然后就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这孩子长得还不是一般的好看啊,刚才生气也没顾得上看,现在天一亮全看清楚了。那是一张精致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美如冠玉,浓眉秀雅,鼻梁高挺,唇形绝美,棱角分明如鬼斧神工雕刻而出。
更吸引人的不是他的五官,而是整个人的气质。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与飘逸,同时又结合了深沉和内敛……
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魔力。
居然比小爷长得好看!一个男人的长这么好看当饭吃啊,嘁!
吴邪生平第一次对一个长得比他好看的人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嫉妒。

张起灵从吴邪眼里看到了那一丝惊艳也没觉得奇怪,这些年这样的眼神接受的太多了。他只玩味吴邪脸上最后闪现出的一丝类似鄙夷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长得好看就要被他嫌弃?
……这个吴邪还真是有趣。

“喂,琢磨什么呢。到底是回去送死永远不能报仇,还是从长计议先跟我走。”
吴邪放开人,故意不耐烦地催促。这孩子绝对不傻,就是拧了点。厉害关系跟他说清了还得软硬兼施。

张坤见火候差不多了,微微皱了下眉,问道:“你真的可以保证帮我报仇?”
吴邪一听有门,不露声色地掩住心中喜悦,点点头。
“一定。”
张坤像是纠结地又想了一会,道:“我信你。”

吴邪挑挑眉,捡起地上的包裹塞给张坤,转身笑了。
终于把这死孩子拐骗到手了!
小花啊,小爷为了你费这么大力气才帮你弄到了一员虎将,到时候可要好好感谢我哦。
山珍海味自是不必说了,主要是你家藏宝阁里的那把黑金短刀,小爷可是“垂涎”好久了……

“跟我去湖南!”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吴邪背着双手,一声令下大摇大摆地顺着山坡走了上去。
张坤看看手里的包裹,又看看前面明显心情很好的人,俊眸闪过一丝幽蓝的光,一个冷笑快速掩没于唇角。
不管你是不是要去找李自成,我都会把你引到那条路上去的,吴邪……

“以后你就叫我吴大哥,我叫你小张子。”走上山路,吴邪凑近身边的人笑得像只小狐狸。
张坤淡淡地撇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是太监。”
吴邪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可不是吗,皇宫里的太监不就是小桂子、小李子的这么叫吗。敢情这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幽默感啊。
“那你说叫你什么吧,对你那个坤字小爷真是挺忌讳的,总不能叫你小张张儿吧。”
吴邪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大爷样,调侃道。

张坤忍着没让嘴角抽搐,仍是淡淡道:“就叫张坤。”
“不叫,难听死了,先这么喂喂的叫着吧,等想到再说!”
“……”
“喂,咱们去山上走吧,那些清兵没追到人别又折回来。”
“喂,这山上的景色不错,要不是逃命小爷还真想在这游玩一番。”
“喂,你怎么都不说话?”
“喂,你是哑巴啊?”
“……闭嘴。”
要一路忍受这个没人的唠叨还真是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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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两个人有说有笑,结伴同行。另一边藏在山坡隐秘树林里的胖将军可是苦不堪言。
昨天中午要在小巷子里安抚百姓,做出假装搜查的架势。怕汉人小将军听见动静,他生平第一次给人用了迷*香,虽然心里调侃过他家小贝勒是想看那个小将军,但他知道贝勒爷是办正事儿不是闹着玩的。然后下午又陪主子来这边看地形,接着又大半夜的出城假装追逃犯,这追得还得有水平,时间速度都得算准了,都快折腾死他了!
这戏做得也够足了吧?这回那个小将军一定对他家主子深信不疑了吧?
现在他又领着百十来号人躲在山上的树林里,忍受着山中的蚊子的叮咬看着下面那俩人的“亲亲密密”。看看这手背上的大包!在这么下去兄弟们都非中蚊毒而死不可。贝勒爷你可得记着给兄弟们发赏银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家小贝勒还真狠得下心。那山坡虽然不陡却也挺高啊,你说跳就跳都不带含糊的。要是先前计算不准,跳得稍有偏差那就滚歪到旁边的石头崖子下面去了。
他虽然没看见当时的情况,只遵从贝勒爷的指示一路向前跑,但是经过那段路的时候心里还是直打怵,就怕有个万一……
抓个李自成至于这么玩命吗。
还好他家贝勒爷没事,真是阿弥佗佛。

对于他家小贝勒的做法他不能完全理解。但是看小贝勒这些日子一直心事重重的,便猜想到这次抓李自成的任务很可能还牵扯了些别的事。
上次与摄政王密谈回来后,小贝勒就变了个人,本来就不苟言笑的脸更是成天挂了层冰霜一样。还把那个汉人小将军从大牢里带了回来,然后又计划怎么取得那人的信任找到李自成。
心细如发的胖子想到这深深吸了口气。
难道是和那次密谈有关?摄政王平时对小贝勒说不上亲近,却绝对的重视,当初也是摄政王抵挡各方压力给他封了个贝勒爵位。

不管小贝勒出于什么原因这么玩命的找李自成,他一个下属也不能说啥,他要做的就是绝对服从小贝勒的命令,并且一定要保护好小贝勒的安全。这是当初端庆王爷让他到只有十四岁的小贝勒身边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哎,等小贝勒他们过了这段路,他胖爷还得回去准备行装去海阳。
世上还有比胖爷更累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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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相拥,倚天把酒>

六、
两人出山前换下了清兵的衣服,吴邪说张坤那头发去中原一定会被人打死,劝他不如干脆全剃光算了。
张坤也没理围在身边转圈不断絮叨他的吴邪,相当从容的整理好衣服又从包裹中取出一块藏青色的头巾,把大辫子缠在头上包起来。
你还别说,这么一包还真是一点也看不见那碍眼的满清大辫子,而且人看起来更精神了!

吴邪把嘴撇得快歪倒耳朵上去了,小声嘀咕着:“这样子要去了中原不知道要祸害多少无知少女。”
这话他没敢让张坤听见。想他一堂堂大将军现在吃人家的,穿人家的,银子还得花着人家的。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分钱憋死英雄汉。万万不可得罪这位金主,不然一路他只能吃自己了。

“喂,你功夫跟谁学的?”两人走上小路,吴邪又耐不住寂寞的没话找话。
他就纳闷了,这死孩子气人的时候能把人嘢得半死,不气人的时候就跟个闷油瓶子似的安静得吓人。

张坤给他一路上“喂喂喂”的已经没了脾气。你跟那人纠正一百遍人家还是“喂喂喂”的叫,除了不理,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让吴邪改个称呼。

“喂,问你话呢,回一句能怎么着。这荒山野岭的就咱俩活人,你是要闷死我吗!”看人又加快脚步撇开自己,吴邪明显不满地喊。
一路上他都没能痛快地找人聊个天,憋得他满腹话语无处“倾诉”。见人不理他,一激动早把什么不能得罪金主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坤皱皱眉,猛地停下脚步。

‘咚’地一声闷响后,刚才闷头一个劲往前走的吴邪捂着撞痛的鼻子,恶狠狠地盯着前面忽然停下害他受痛的人。
“喂!你停下怎么不说一声!”
鼻子好酸,还热热的,不会流血了吧。
把手拿下来一看,……真流血了!
死孩子你是故意的吧!
咬着牙继续瞪。

张坤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一路上被吴邪的呱噪烦得头痛,离得远点又听那人抱怨,就想警告他安静一点。谁想到这么一停把人给弄伤了……
看吴邪恶狠狠又满含委屈的眼睛,无奈向前一步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扳正,同时抓起他的一条胳膊举起来。
“这样可以止血,别乱动。”

吴邪一听乖乖配合地闭起了嘴,一双眼睛却不老实地眯着向下扫量着面前的张坤。
这小子皮肤真好,连个毛孔都看不到,一看就滑不溜丢的。要是以后路上没吃的快饿死的时候,用这小子果腹一定口感特好。
应该先吃哪里好呢?胳膊?大腿?
想着想着就嘿嘿地奸笑起来。

对面的张坤不知道吴邪在笑什么。看他鼻孔下面的两道血迹,还有那一脸的不怀好意忽然背后发冷,觉得那人盯着自己肯定没想好事。
面无表情地收紧手指的力度,换来吴邪的一声哀嚎。

“啊!,你谋杀啊!差点把我下巴掐碎!”
吴邪甩开张坤的手,张开嘴上下左右地活动了下面部肌肉,抬起手揉着下巴有点心虚地抱怨。“这么大人你怎么没轻没重的。”
这小子不会看出什么了吧,小爷只是随便想想又没实施,难不成他会读心术?

“你刚才在笑什么。”这次张坤没打算放过他,不吓吓这家伙点给点教训看来是不会消停。
“我哪里笑了。”
故意不看张坤的眼睛,上前去扯那人背着的包裹想找点东西擦鼻子。满鼻子血迹的狼狈样和这人对峙,让他觉得气势上首先就矮了一截。

张坤心中好笑地任他去解包裹在胸前系起来的活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吴邪属于那种俊秀中透着灵气的人,扎眼一看没有那么惊艳,但相处下来会越看越顺眼,一双明媚绝艳的眼睛闪动时更是让整个人清华潋滟。如果谁不小心跌进他那双灵动纯净的眼睛里,那么将永远无法自拔。
张坤现在还不知道那双眼睛所具有的魔力,毫不忌讳地盯着蹲在地上有些心虚翻着包裹人。
“就它了!”
闻声,就见吴邪抖落出他的那件清兵衣服用力撕下一块布料开始擦拭鼻子。
……这人真是……
等吴邪忙活完了,他上前拉起人继续问:“你刚才笑什么。”

没完了是不?!
死心眼的孩子咋那么讨厌呢!要不是你一身好功夫又刚巧是小爷的救命恩人,小爷才懒得理你。
把手中沾着血迹的布片一扔,抬头挺胸开始耍无赖:“我笑怎么了,难不成你希望我看到你就哭?你以为深沉是谁都适合的表情?你以为你做出这副样子就真那么吓人?年纪不大就要有个天真少年的样子,别成天死气沉沉的,好像谁欠你钱似的。”
说完,一抬腿,大摇大摆地从张坤身边越过,走了!
留下身后地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包裹,还有眉头紧锁的张坤……

嘁,吓唬谁啊,小爷不怕。
终于扳回一局,爽!

“……”
那一副爷就是笑了你能怎么着的样子,还真让张坤不知道能拿他怎么着……
打一顿,不现实。又不能真的一走了之。
算了,为了早日找到李自成,忍吧。
上前收拾好某人扔下的烂摊子,闷头跟在后面。

为防追兵,两人选的是小路,出了山海关地界才能算真正的安全。这一路上除了吴邪经常性的唠叨,或者没事试探试探张坤脾气的底线之外,行程上倒是没有耽误。
在一个小村庄补给休息一晚后,两人再次启程。
海阳是从山海关南下的必经之路,中间有一大片的沼泽区。张坤选定的路线就是这里。
从小在草原流浪,他可以清楚的分清哪里是草地,哪里是沼泽。选择这里是因为路近,他已经等了六年,终于得到母亲的消息他真的片刻都不想等待,早一天抓到李自成,他就可以早一天见到母亲。
至于李自成是不是真能给摄政王想要的东西,那就不归他管了。

吴邪难得对此没有异议。
他知道想要快点离开清兵势力范围走这里是最保险也是最快的。官路虽然好走,但是两人目标太大,绕得弯路也多,行程上要多出近三倍的时间,而且半路很容易被满洲鞑子发现。
随闯王出征前,他得到小花要从广西回湖南的消息,如果那个家伙不半路又转悠到别的地方去游玩,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和张坤的速度快一些就可以在湖南与小花汇合。
张坤说保证能带他出沼泽,既然那小鬼不怕,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沼泽很美,远远望去绿油油中参杂着一片片红色和深黄色的苜蓿草。清亮的水洼中倒影着蓝天白云,微风拂过荡起道道涟漪。
如果太阳没有那么晒,吴邪真想吟诗赞美一番。

沼泽要比平地难走得多,那些湿泥和水洼给行走带来了一定的困难。暮云四合,已经艰难行进了一天的两人都有些累了。
吴邪站定看看渐渐西落的太阳,对前面走着的张坤喊道:“喂,马上天黑了,就算你能分辨出哪里是沼泽,夜里也看不见吧。赶紧趁现在找个干爽的地方休息。”
沼泽地水气很大,他的鞋子、裤腿早已在趟过浅水洼的时候浸湿了,衣摆也被野草上的水珠打得湿漉漉一片。再看张坤,一路上都是他在前面带路,更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衣摆比他湿得还厉害。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张坤左右看看四下空旷的原野,指着一处对吴邪道:“去前面那儿。”
吴邪顺着张坤的手指望去,就见到前方不远一个缓缓隆起的土包。有土地的颜色裸露在外面,看起来相对干燥,也是附近的最高处。
累极地弯下身子,用拳头垂垂腿,点点头笑道:“只要不泡在水里睡觉,我就没意见。”

佩服此人能如此苦中作乐,张坤第一次好心地向他伸出了手。拉住吴邪的胳膊,拽着人往土坡那里走。还没走多远,就听身后的人“啊!”地叫了一声。接着,抽回被他拽住的胳膊蹲到了地上。
然后,一条身体很细的黑斑花蛇从两人脚下滑过,速度极快地游进草丛中。

“那条蛇咬我了。”吴邪咬着牙用手捂住左边小腿。他觉得没有比他更倒霉的人了,身上被蚊子咬不说,现在又被蛇欺负!
张坤赶紧蹲下来去拉他的手,“刚那蛇有毒,让我看看伤口。”
吴邪听他说得极肯定,心里暗骂了一句娘。松开手任张坤撕开他的裤腿查看伤口。
只见光洁白皙的小腿上布着两个细小的黑洞,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微青红肿。
“没事吧?那条蛇那么小,这毒不厉害吧?”

张坤也不说话,只是皱眉从包裹里拿出先前被吴邪撕破的军服又从下摆处撕下一条,紧紧地系在伤口上方。“我背你过去。”
“我没那么娇弱!”
不服气地推开张坤伸过来的手,勉强地站起来。他的小腿在刚问完张坤这毒厉不厉害的时候已经开始发麻,但是他不相信一条小小的毒蛇真能让他连几步路都走不成。

“不想死得快就老实点,乱动只会让毒性扩散得更快。”
这人还真是麻烦,真不知道该说他鲁莽还是死要面子,现在的情况还逞什么英雄。

听了这话吴邪真老实了。归于三叔麾下上战场杀敌后,每次受伤之后就会一直听到那老头跟他吼:受伤就要听军医的话,不想死那么快就不许带着伤满军营的乱跑,在跑就打断你这小兔崽子的狗腿!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对了,他好像说: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么?还有,兔崽子长不出狗腿,只能长兔子腿儿。
然后就会是招来他三叔的一通爆栗。
张坤是军医,也对他说不想死就老实点。
一时间,他似乎看见了他那一向风风火火的三叔又在面前对着他吼叫。
然后,他冲着张坤笑了。

张坤见人走神,刚想叫他,看到那张脸就被他那灿烂的笑容弄得彻底无语了。中毒了还能走神想别的事情,还能傻笑……
还是这毒厉害得已经让他大脑混乱了?
不会,这毒并不难解,草原上几乎每家都会备有解毒的草药。以被咬的时间计算,现在还不至于让人出现幻觉。
懒得再废话,一把拽起吴邪的一条胳膊,没等人反应过来便弯下身子将人扛上肩头向那出土坡走去。

吴邪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愣神,等反应过来已经很没面子的被那臭小子扛走了。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骨头这么硬,硌的他肚子生疼!
“喂,你不是说背吗!这是背吗!”
怕张坤说乱动毒性会扩散是真的,不敢使劲扑腾,只能用拳头捶捶那人的后背。
“你这样是不尊兄长,你这破孩子走慢点,我肚子咯得难受!”
“喂!你这个……”
“闭嘴!”
张坤一声就喝止了不停闹腾的人,然后任他拳头在自己身上捶着。反正也不疼,既然这人还有力气,就当他帮自己捶背了。

吴邪头朝下被晃荡得头晕,还好土坡不算远,等张坤把他放下便不顾形象地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道:“头都晃掉了……”
看他有些发白的脸,张坤坐到地上拉起他的左腿。伤口果然比刚才肿的更厉害了,细小的伤口已经流出两道细小的黑色血线。
黑斑花蛇是草原上常见的毒蛇,毒液不至于马上要人的命,但是拖过三天不治疗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从包裹里面拿出一个白色青花小瓷瓶,往伤口到了些黄色的药粉。
“一般毒物出现的地方都会有与之相克的解毒之物。你在这休息,我去附近找解药。”

“天快黑了你去哪找?”吴邪睁开眼睛,撑着手臂坐起来,“别没找到解药把你搭在沼泽里,你刚才不是给我上药了吗。”

“那药只是一般的外伤解毒药,你还得内服解毒草药才行。”张坤把包裹系好递给吴邪,起来作势要走。
吴邪着急地爬起来去拉他,“我跟你一起去,不能让你为我送命。你做人有义气,我也不能没担当。”
左腿本就无力,猛地站起来头又晕了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就往那人身上栽倒过去。
张起灵反应很快地抬手去接他,然后……
两个人的唇就在电光火石间碰到了一起……

扒在人怀里的吴邪因为这意外之吻顿时瞪大了眼睛。喋喋不休的嘴猛地住了口。美眸眸底的瞳仁瞬间放大,满是不可置信。
须臾,他脸色一白,立即推开张坤,猛地向后退了两步。他现在心里慌乱得连腿上传来的麻痛都没有精力去在意,只听见自己狂乱没有节奏的心跳声。
居然亲上了,居然亲上了……
这一句话在他脑间不停地循环着,再无其他。

而被推开的张坤眸光闪了闪,马上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刚才他本来已经转身了,但是听到吴邪的动静又被他拉住,这一回身的功夫那人就“投怀送抱”地扑过来了,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接人,谁知道竟然使得两人有了这样的亲密接触。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唇上柔软的触感带着一股清凉的清爽气息,充斥着他的鼻息让他恍惚,这才使得他一时间愣在那里没了反应。
这是意外,他不停的对自己说。

天地静谧,方圆一片死寂。
吴邪觉得快要被这种诡异的气氛淹没了,张坤就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眼里有着一丝震惊,也有……鄙夷?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看懂了张坤眼里的意思,也许是‘做贼心虚’的心里作用,他就是觉得那眼神里一定有那个意思。自己一定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被那小子看不起,虽然这只是个意外。
腿上麻痛得有些站不住了,他感觉到毒液似乎已经从那处伤口游走到了全身各处,甚至腐蚀了全身的血液。因为他已经开始头晕,眼前模糊发黑,身体也一阵阵的打颤。
然后,他真的晕倒了。

张坤在他倒下的瞬间给出了反应,向前冲上一步一把将人拦腰搂住扣进怀里。见吴邪双眼紧闭,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知道这是毒素已经开始扩散,得赶紧找到解药才行。
把人放平到地上,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外袍帮他盖好才起身看看地平线处只留一丝的残阳皱起俊秀的眉毛。
刚才人还有意识,自己离开也不怕他不能提防毒蛇之类的东西再次出现。但是现在人已经昏迷过去……
怎么也没有两全的办法,犹豫了一会儿翻出几个火折子,然后掀开吴邪身上的衣服,蹲下拉起他的两条手臂转手搭在肩上,然后背起人向土坡下面走去。
但愿这附近能有可以解毒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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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黑斑花蛇是我瞎编的,考证党请绕过。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风雨相拥,倚天把酒>

七、
这是一个狗血烂俗的二傻子剧情……

沼泽的夜空很美,如墨的天空中镶嵌着点点寒星,朦胧、遥远、虚幻。如水般的凉意从四周淙淙漫过来。被月光渲染成暗青色的原野上,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影被朦胧的光晕笼罩,显得如此静谧唯美。

也许是吴邪命不该绝,张坤背着他走了大概一里多路,就找到了可以解蛇毒的草药。把人背回来用随身带着的匕首将草药切碎,放进水壶里使药汁与水融合慢慢喂给吴邪。
昏迷中的人没有吞咽的意识,张坤就让人靠在肩上,捏开他的下巴喂一口然后捂住嘴巴再仰起他的头使其吞咽。怕人呛到,他每喂一口都很小心,折腾了大概半个时辰才用够了药量。
收起剩下的解药把人放到地上躺好,自己也侧躺下来。吴邪身上的热度已经恢复正常,这是毒素得到抑制的征兆。
张坤几乎一夜没怎么睡,即使闭着眼睛耳朵也警醒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半夜的时候吴邪动了,大概是冷了,身体向着身边的唯一热源靠去。张坤听到动静立即睁开了眼睛,见人冻得身体蜷曲着,伸手摸了摸吴邪的手。
很冰,看样子确实冻坏了。
撑起身体帮着把衣服盖好又重新躺下,借着月光盯着那人不安稳的睡颜陷入了沉思。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任何哀愁,即使情况在危险他也没有表现出过一丝惧怕,有着一副铮铮傲骨。
嗯……,应该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这个人平时会耍些小心眼,有点小聪明,偶尔会犯迷糊,有点莽撞,嘴巴也毒,对人却是一片赤诚。
如果不是对立的双方,他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也许还能成为生死相交的好兄弟。

这些年在王府里大部分时间除了刻苦练功,他剩余的时间见到的几乎都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宫廷中,皇子豪格与摄政王明争暗斗。王府中,他那名义上的兄长视他如眼中钉。如果不是义父和王将军这些年的保护,相信他早已经死于非命。
近两年来,他掌握兵权,才使得义兄有所收敛。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吴邪这种真性情的人了?
他不记得了,自从离开盛京,除了生母和义父他就没再见过能够对他用过真心的人。
就连对他有救命和栽培之恩的摄政王……
呵!也不过是利用罢了。
他现在还不知道摄政王为什么会有母亲的消息,更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会有交集。
一切都要等待,等着见到母亲一切都会有答案,他也可以知道生父是谁了……
‘坤儿,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这世间最了不起的英雄。’
这是当年母亲说过的话,他一直记在心里,从不敢忘记。

看着身边安静了一会儿的人又因为寒冷向这边凑过来,有丝犹豫的伸出手臂接纳了那人靠近的身体,将其拢在怀中。
吴邪,快点好起来,然后带我找到李自成。

第二日,吴邪身上的蛇毒已经得到了控制,人精神了不少。
早上醒来后两人好像要故意遗忘般谁也没提前一晚的事情。用过干粮,吴邪很听话地按着张坤的吩咐服下了药汁。
那药汁实在好喝,有股青草的苦涩味道,让他觉得自己喝的不是解毒药而是黄莲汁。
愁眉苦脸的喝完药,把水壶往地上一放,冲着坐在一边准备给他小腿敷药的张坤道:“这药好苦,快给我点清水。”
张坤垂着眼睛把药粉小心地倒在伤口上,回道:“没有清水。”
抬手指指地上的水壶,面无表情道:“都在这里。”
“什么?!”吴邪立即喊了起来。“你不会只准备了一壶清水吧!”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粗心,没听过穷家富路吗,水这种可以维持生命的东西居然只准备了一水壶!就算这水壶比较大也要以防万一再多带一个啊!

药已经上好,张坤终于抬头看他。
“你忘了我是临时决定跟你去湖南的?这些东西本来是帮你准备的,怕你路上带太多是累赘。在军营的时候我看过山海关附近的地图,我们快些走不用三天就可以出沼泽地,这些水省着用足够了。”

“……”
合着这人还是为自己着想,真是谢谢了……
可是在前一个村子休息的时候怎么不多准备一个水壶。就算以前够用现在也不够了好吗!水那么苦能解渴吗!还累赘,现在小爷瘸了,你是不是要嫌累赘不要了!
“那你去那边的水塘里弄点清水?”

张坤撩起眼睛看看他,道:“沼泽里的水不能喝,有毒。”
不理吴邪想要杀人的脸色,站起来伸出手拉人。
“起来看看能走吗。”

“你慢点拽,我还有伤呢。”
吴邪抱怨着站起来,撇开张坤的手自己走了几圈。
还行,除了有点疼,瘸的也不厉害。

“能走就动身。”
张坤弯腰拾起包裹和水壶,看也没看吴邪一眼便走了。

吴邪站在土坡上,运气调息,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在你又救了小爷一命就不跟你计较了。嘁,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被人无视吗,多大个事儿啊。
看着张坤的背影他嘿嘿一笑。张坤你这个笨蛋,现在那壶水都是苦的,你渴了也得喝,你就等着跟小爷同甘共苦吧!

一路上张坤也算照顾吴邪,尽量迁就着他的速度,过一些较深的水洼时也会扶着他。
怕左腿沾到水,吴邪几乎是单脚跳着在水洼里前行。然后,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华丽丽地摔进了水里,连带着把张坤也拉下了水。
两人几乎是爬出水洼的,出来第一件事张坤就把他的伤口用药汁洗干净,又给他上了药粉。
包裹里除了那只青花瓷瓶全部阵亡,想换件干净衣服都没有。
等两人第四天头上走出沼泽的时候,已经是两个除了脸上还能看出模样,全身都黑不溜秋的泥人。

其实一开始张坤是想背他的,但是他死活不干。
因为他心虚!
前两天的那个嘴对嘴的亲密接触让他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已经丢人丢到家了。人家张坤不计较又是给他找解药,又是搀扶着走路,他怎么好那么厚脸皮的再让人家背。
落水事件后,张坤的脸色更臭了。他就“可怜兮兮”慢腾腾地跟在人家身后,满心的懊恼与悔恨。

于是到了小镇子上唯一一家客栈后,他破天荒的没有计较两人同住一间。其实他知道计较也没用,张坤不过是个小军医,军营里那点俸禄能有多少,这一路上吃吃喝喝不省着用怎么能行。想到这里他又有了一点点小感动,那些积蓄也是当时张坤为他准备的。这小子还真够义气!

说这里是客房还真有点抬举了,屋子里除了一张木床和一套破桌椅就再没有没别的东西。大概是平时没什么人住,老板都懒得打扫,桌子上已经落了一层浮灰。
绕进这个相对偏僻的小镇吴邪也没指望着能住什么好地方,这里可比大牢好多了,至少没有臭味和老鼠。
从吃苦这点来讲,吴邪还挺服气张坤的。比方那壶苦水,自己喝的五官都挤到一堆去了,人家张坤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就喝下去了。
人的忍耐力啊,果然是不一样。

他腿上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感激的同时也佩服那人的医术。上了那么几次药,又喝了一壶的苦汤子,这毒就给解了。
现在走路也利索多了,只是小腿用力踩在地上时还有微微的刺痛感,但是这些都不碍事。
毕竟是流血发炎过的,他也没指望着马上就能好。

两人先后洗完澡,张坤点了一个肉菜一个青菜。好久不见肉星的吴邪像饿狼一样吃得腮帮子满满当当的鼓起来。
另一边坐着的张坤则是细嚼慢咽,十足的好教养。
吴邪边吃心里还一边编排人家,不愧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少爷,就算落魄了也还是有礼仪教养。大小伙子吃饭还数饭粒,装大家闺秀呢!
本来是看不惯张坤那副翩翩佳公子的俊雅样才有这想法,没想到却因果报应,他自己到装了一回大家闺秀。

事情是在第二天发生的。
两人休息够了准备动身,刚出客栈就见一群人聚在客栈对面的茶摊上,正纷纷乱乱地谈论着昨天晚上某家闺女给人祸害还杀死割去头颅的事情。

满清入关后便攻占了山海关周边地区的所有府衙,这里离县城较偏远,清兵还没有过来。但是他们入关便屠城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这里,所以镇子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百姓都人心惶惶。
有的说是清兵干的,有的说是从关外进来的采hua贼……
各种猜测络绎不绝。

吴邪一走而过就给听了个清楚。
采hua贼?!
真是可恶!满清大敌当前不用一身功夫去报效国家,却跑到这里来祸害百姓。小爷今天不走了,非得把那个采hua贼揪出来砍个百八十刀!
“你听见他们说得没?”吴邪捅了捅身边的人。
“嗯。”张坤应到。
“咱们先别急着走,这些百姓这么可怜,我们得帮他们找到凶手为民除害。”
说着,没等人应话就走到了茶摊那里。
“老乡,你能把具体的事情再跟我说说吗?也许我能帮你们。”
吴邪一副温和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能生出一股子信任。

那人打量了下吴邪,又打量了下街上站着的张坤,点点头道:“两位是路过的?”
“是啊,关外世道不好,我们兄弟二人正准备去南方投亲。”吴邪说着坐在了老板刚搬过来的长条凳子上,又招手让张坤也过来坐。
等张坤也坐下后,老乡们便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一个身体比较结实的年轻人说道:“今天一早我从家里出来,就听见对面院子里吵吵嚷嚷,还有陈叔和陈婶的哭叫声。等我挤进去一看,妈呀,差点吓死。陈婶家的玉儿躺在屋子里的地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脖子那个地方黑乎乎的一个血洞,头都没了。”说着还用手拍了拍胸脯定惊。
“真是畜生啊,祸害了不说还要杀人。”一旁的干瘦大爷放下茶碗叹着气。
“谁说不是。”众人附和了一声,接着听那身体结实的年轻人继续道:“那屋子里满地都是血,我哥和胆子大的去拽趴玉儿身上哭的陈婶,陈婶死活不撒手,大家好不容易才给掰开给架了出去。出了屋子陈婶就哭得昏死过去了,我们帮着把陈叔扶出来后就有几个人想去县里的府衙报案,但是一想现在是满洲鞑子的天下,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那边留下的几个人正陪着陈叔和陈婶呢。”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是啊,还是这么个死法……”
“只可怜那老两口闺女死了都无处申冤。”
众人边说边叹息,无不是满脸的惋惜与同情。
一个人拍拍桌子,“现在的府衙早就归满洲鞑子了,那些当官的见满洲鞑子打来早跑了!谁还能帮咱们申冤?满洲鞑子更不会管老百姓的死活,进关就屠城!这是什么世道啊!”
先前那个年轻人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又说:“先不管满洲鞑子管不管,我们得自保!我觉得那淫贼还在咱们镇子附近,一会大家散了就赶紧通知各家晚上锁好门窗,家里有未出嫁姑娘的晚上千万别一个人睡。”
茶摊老板给众人蓄满茶水道:“那淫贼手段那么残忍,咱们都手无寸铁能防住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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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听完整个事件的两人互看一眼,由吴邪开口问道:“陈家女儿是昨天晚上被害的,你们这些街坊就没听见什么动静?”
年轻人努力回想了下,摇头道:“我们也纳闷呢,按理说我家和老陈家住的最近,可是昨晚上真是一点声音也没听见。”
“那能不能带我们去陈家看看?也许能找到凶手杀人的线索。”吴邪又问。
“这个……”年轻人皱起眉毛明显有些为难。
旁边的一群人也都面露难色。
吴邪明白他们在为难什么,毕竟姑娘遭到这样的迫害死状一定不好看。他和张坤又是外乡人,冒冒失失的过去是欠妥当。所以他也不催促年轻人,只是说道:“你们可以先去陈家安抚下两位老人,再和他们商量下先把尸体处理一下,等说通了我们在过去。我们这两天先不走,就留在客栈里等消息。”
“这位小兄弟,你真的会破案?”对面坐着的一位蓄着胡须的老人问吴邪。
“破案到是不会,不过可以通过查看死者看出凶手用得什么凶器,也可以判断他的武功到出自哪里。”停顿了下又道:“此人手段凶残,如果不尽快抓获只怕还会为害乡里。”
“怕就怕那个淫贼还会来啊……”有人点头附和。
吴邪看了眼旁边的张坤,说道:“我们兄弟二人没什么本事,倒是会些拳脚功夫,可以暂时留下来保护你们。但我们也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恐怕耽搁不了几天。这样,你们去陈家问过之后来客栈,咱们商量下怎么抓那个凶手。”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凶手在那!”
闻言,吴邪和张坤同时起身回头,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领着一群乡亲手提木棒,铁钎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跑过来。
“大哥。”之前讲诉凶案现场惨状的年轻人站起来走了过去。“凶手在哪?”
壮汉瞪着吴邪与张坤道:“就是这两个!”

啊?
吴邪愣住,张坤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壮汉走到两人面前,对着一干乡亲道:“这两个人是昨天下午到咱们镇上来的,而玉儿就在昨天晚上被人害死了,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吴邪现在很想翻白眼,好事没做成到惹了一身骚。
他很想说这世间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眼前的壮汉明显就是一个。
“这位大哥,你说我们是凶手,可有证据?”吴邪耐着性子问道。
壮汉满脸凶相地回道:“要什么证据,如果不是你们做的,那到说说来这想干什么。看你们就不像什么好人!”

我们哪里不像好人?这汉子也太不讲理了!
“我们只是路过,昨晚住进来就没有出去过,客栈老板可以作证。”
早已经从客栈里出来的老板一听提到自己,赶紧点点头。
他那破客栈门窗老旧隔音也不好,他因为年纪大了又一向浅眠,就算厨房里有老鼠啃东西都听得见。要是这俩人真从门窗出去了,那破门窗咯吱咯吱的响声他不可能听不见。

壮汉扫了老板一眼,看看吴邪,从鼻子里哼出声冷笑来,“总之你们来这里目的不纯。”
接着他似乎很痛苦的抽了抽嘴角,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向吴邪,“玉儿冤死,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走你们任何一个!”

吴邪气急反笑,“这位大哥就认定是我们兄弟二人做的了?那我问你,如果真是我们,为什么我们不在做完案后马上离去?而是明知道自己是外乡人,仍要以一副生面孔赶在上午人正多的时候出现?这样不是招摇过市的自投罗网吗?如果我们是凶手又怎么会傻得主动留下来帮你们捉拿凶手?就算假装做好人想掩人耳目这也不是上上策,暴露目标只会使日后行事更加困难。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壮汉说出玉儿的名字时,吴邪就看出来他对那姑娘的感情不一般,也许正是一对小恋人。心上人惨死,控制不住的乱咬也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事情来了,那就接招吧。
向前一步坦然道:“感情用事并不能解决问题。即使你想尽快抓到凶手也不能无凭无据的冤枉任何人。我想这里不止你一个人希望抓住真正的凶手为玉儿姑娘报仇!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戏不得,也不是你说谁是凶手谁就是,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不想放过真正的凶手就请你先冷静下来。”

听完吴邪说的,壮汉的弟弟也在一旁劝道:“大哥,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事情没查清楚不能随便冤枉人家。咱们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壮汉皱眉看了弟弟一眼,道:“难道就这么放过这俩个可疑人?”
他已经改变了称呼,从认定的凶手改成了可疑。
其实他并不确定吴邪和张坤就是凶手,只是心爱之人惨死让他被愤怒之火冲昏了头脑。听说这里有两个外乡人的时候就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而当吴邪一身坦荡的站在他面前时,他直觉上就认为这样的人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面对这样的人让他有一种压迫感,本就没读过什么书的粗人真是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了。但是人都召集来了,只能咬牙死挺着。现在吴邪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也就顺着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他问道:“你刚才说要留下来查凶手?”

吴邪淡然地点点头,“既然我们有嫌疑当然不会就这样离开。抓到凶手前我们都不会走,要是不放心,你们可以派人进客栈看着我们。”
说着拉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的张坤转身向客栈走去。进门前停在台阶上,回头对街上的众人平静地说道:“一会儿带我们去现场,之后大家商量下怎么捉凶手。”
众人盯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位大英雄俯视天下的傲然风姿。
大家心里一致认为这人一定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不禁对壮汉刚刚的鲁莽表示出不满。

两人回到昨晚住的房间,客栈老板就进来了。
“两位小兄弟,刚才真是对不住了,魏家老大就是个直性子,你们别跟他计较。眼瞅着晌午了,看看你们要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吴邪客气地笑着道:“老板,帮我们准备两个素菜就好,麻烦了。”
“好,你们先休息,一会菜就好。”

等老板出去,吴邪坐到木凳上问:“喂,刚才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说什么?”张坤把包裹解下放到桌子上,淡淡道:“你准备怎么做。”
吴邪挑挑眉,忽然靠近道:“我想请君入瓮,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配合一下。”
张坤的头微微向后靠了靠,垂下眼道:“你打什么主意。”
他习武多年,对于这样忽然的靠近,本能地给于戒备的反应,并不是故意针对吴邪做出这种举动。
吴邪却对他下意识的躲闪愣了下,随即想到两人先前那点小意外,有些尴尬地坐回去。
“这里没有驻守的官兵,那个淫贼尝到一次甜头不会轻易罢手的。说不定这两日还会有所动作,我们只要放出诱饵一定可以引出他。”
“所以?”
吴邪嘿嘿一笑,“所以我想让你男扮女装做诱饵。”
“做梦!”
甩下一句话,张坤便起身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喂,难道你不想为乡亲们做点好事?”吴邪不死心地凑到床边。
张坤睁开眼睛,又像懒得看到他一样重新闭上,道:“去找别人。”
“哪有人可以找!总不能去让镇子上清清白白的姑娘做诱饵吧。估计淫贼没抓到,姑娘已经先吓哭了。”
“找别人。”
“……”
你这死孩子,这不是难为人吗!你让我去哪里找人,今天见过的那些人哪有你长得好看,你当采hua贼都是瞎子啊,逮着一个就下口?!
“喂……”
“闭嘴。”
吴邪龇着牙盯着床上假寐的人攥起拳头在空中挥动了两下,走回桌前抓起水壶往嘴里灌水。
你等着,臭小子小爷就不信治不了你!

晚上老乡按着他的吩咐送过来一套女装的时候吴邪差点没哭。下午张坤那家伙用了“卑鄙”的手段,最后这套女装竟然要穿在他的身上!
什么手段?
是相当“卑鄙”的手段!当时他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张坤。最后架不住絮叨的张坤被他烦得从床上跃起来,说两人以武力定胜负,输的人就男扮女装。
然后……,他输了……
张坤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还说,主意是他出的,好事做到底,这出戏还得他自己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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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风雨相拥,倚天把酒>

八、

“这衣服穿我身上太短了!”
吴邪换好女装不满地使劲拉着衣摆向下拉扯。这镇子里的姑娘怎么没有个子高点的,裙摆只到他小腿,袖子也不够长,这不是让他扮小丑吗?难怪张坤那个死孩子说什么也不答应扮女人。原来他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真是太狡猾,太奸诈,太可恶了!

一旁喝着茶水的张坤瞟了他一眼,也差点被那身不合体的衣服逗笑。吴邪和他身高相仿,身材健美挺拔,让他穿这身就像大人穿小孩衣服,怎么看怎么滑稽。

“喂,除了你说的你头发没办法装女人,你是不是还算计好衣服的事情了?”
吴邪随手拉开衣襟走过来,这衣服太紧,勒得他喘不上气来,到了桌边拿起张坤帮他蓄满的水杯一饮而尽。喝得急,有水顺着他完美的下巴一直划过脖颈流到结实的胸膛上。
“你可以让他们帮你做一套合身的。”张坤掩住笑意,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睛,继续品茶。
吴邪的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裸露出来的胸膛紧实光滑,锁骨精致到无可挑剔。当然,如果上面没有深深浅浅的鞭伤会更漂亮。
想到那些伤痕都是自己手下留下的,他竟然有点心虚的不敢再去看。

吴邪没注意张坤那边的微妙变化,正忙着跟不合身的女装做斗争。
“你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一会儿我去跟老板说一声。现在风头正紧,那采花贼估计会过两天行动,应该来得及。”
至此,他已经完全认命自己去当诱饵。
比武之后他很不服气,说自己身上有伤才会输。张坤却说,难道你准备让我顶着满洲人的辫子去扮女人?
他一想也是,要是张坤扮女人还要系头巾,哪有女人会裹着头巾涂脂抹粉的,采花贼又不是傻子,一定不会上当。而且那群老乡也会怀疑,万一非让他把头巾解下来,他那大辫子造型估计会被乱棍打死。
所以,为了张坤的生命安全,他大义凛然的牺牲了自己。

换好衣服出去和客栈老板说了这事,老板一刻也没耽搁,立刻跑去和大家商量。第二天一早,魏家老二领人还带着三个中年女人托着一摞新衣服和女人梳妆打扮的一套东西来到客栈。
吴邪一看那架势还有那件大红色的女装,怎么就觉得自己像要待嫁的姑娘呢,用不着这么多人忙活吧?
一个胖大婶笑咪咪地走到他面前,把手中的梳妆匣打开道:“这位英雄,我们是来帮你上装的,这些你一定不会。”
吴邪看看里边的东西,心想他还真不会。没想到这偏僻小镇中的女子也有这么多金银饰物,不会全扎到他脑袋上吧?那不得把他脖子压断了!
“呵呵,大婶,这些太夸张了吧?只要简单点的打扮下就好,不然这不迎亲不嫁娶的打扮这么花哨,采花贼一定会有所怀疑的。”

一旁的魏家老二拦住他推拒的手,笑着说:“小兄弟,昨天王老板晚上找到我们,我们就研究了下。我们这小镇里的姑娘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想采花贼知道这里有个漂亮姑娘还挺难,正好镇南边的李家近些日子要娶儿媳妇,所以咱们不如就着这场婚礼,把那个采花贼给抓了。”

见吴邪眉头皱起来,忙继续劝道:“小兄弟,采花贼一天不除我们就一天惶惶不安,而且您不是说你们也有急事要办不能耽搁太久?如果采花贼一直不行动,咱们也没处去抓他不是?李家这几天一直张罗着准备婚礼,就在三日后迎亲,喜堂和迎亲用的东西还有宴席要用的食材早都备好了。采花贼要是一直在附近潜伏着一定会知道,李家也怕过两日他们迎亲会真的碰上采花贼,已经把新娘子藏起来了。知道您要为民除害,就无条件提供出他家的喜堂和喜宴,我们又连夜赶制好了两套婚服,只要小兄弟点头,我们立刻就去出去放消息。”

吴邪暗骂这群狡猾的村民,都准备好了才来跟他商量!想他堂堂七尺男儿扮女人就够憋屈了,还让他嫁人!
可魏家老二说得也没错,一般情况下,采花贼不就是喜欢图个新鲜?要让他知道这里有新娘子,说不定真能很快引出来。
“那……新郎你们谁来演?”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一旁吃早饭的张坤。

“他?!”吴邪的声音直接跑了音儿。“他不行,他武功比我高,得藏在暗处抓贼。”
魏家老二眼带担忧地说:“可是我们这群人都不会功夫,万一采花贼半路劫人怎么办?再说您说身上有伤,到时候这位英雄不能第一时间出来抓贼救您怎么办?”

吴邪双手搓搓脸,看向那边的张坤,“喂,你给个话。”
张坤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吴邪又看看一众村民,淡淡道:“新郎找别人,我会一路跟着。”

吴邪点点头,对魏家老二说:“就你吧,你扮新郎。”
“我,我不行……”魏家老二连忙摆手。“我不会武功,万一采花贼抢人的时候杀新郎……”还没说完,见吴邪不悦地皱眉,立即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小兄弟您别误会,我不是怕死,真是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啊。采花贼凶狠至极,现在又没有官府的保护,杀了我们全镇都是有可能的。而那位英雄武功高强,扮新郎不是更方便一路跟随保护吗?”

吴邪也懒得和他计较什么怕不怕死的问题,乱世之时一个普通老百姓怕死太正常了,况且是他主动承担下来帮他们抓采花贼,一些事情真的必须他去抗才行,真不能让这些百姓置身危险之中。
他一开始只想假扮女人,在街上转两天引那个采花贼上钩,这群村民现在把事情搞这么大确实和他的想得有很大差别,但不得不说可以更快的引出恶人。
叹口气走到张坤对面坐下,不容拒绝地说:“就按他们说的办。”
不给张坤说话的机会,转头道:“你们去办婚礼和放消息的事,我们两个还要商量下接下来的事。”

“好,好,我们马上去准备。”
魏家老二和另外两个同行的男人急匆匆的走了,剩下三个等着帮吴邪上妆的大婶满脸笑容盯着他小声议论。这些大婶都是镇子上梳妆最好的人,镇子上的姑娘出嫁都会找她们开脸上妆。她们见吴邪眉目清秀,都觉得上完妆不说倾国倾城,那也定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大婶,我们有话要说,能不能等一会?”吴邪被盯得背后发冷,站起身冲着几人和气地说。
为首的胖大婶把大红喜服送上去,笑着说:“好,两位英雄先换衣服,好了叫我们一声就是。”

看着手里喜服,吴邪只能无奈地点头,活了二十五年没娶老婆,今天竟然要嫁人,而且新郎还是那个死孩子……
两人回到客房,吴邪把衣服往桌子上一放,道:“别板着你那张死人脸,他们让我扮新娘的时候你不说话,找你扮新郎倒是推拒起来,你一开始是不是擎等着看我笑话?”

张坤状似无聊的抖落出那件大红男装,随后又扔下,“主意是你出的。”
吴邪抓起旁边那顶新郎帽扣在头上,冲他瞪眼道:“可我没让他们准备婚礼啊!”
张坤上前摘下他的帽子,扬扬下巴示意桌上的女装,“那边是你的。”
“……”
吴邪开始咬牙。

不知为什么,张坤就觉得吴邪生气瞪眼的样子很好玩,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更是——“可爱”。
对,就像现在这样。脸色通红,灵动的眼里冒着火,明明长着一副温润样还要做出凶狠的表情,一点震慑力也没有。
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把玩着手中的帽子道:“你在不平衡什么?主意是你出的,他们只是比较心急罢了。而且他们不过是让你的计划上更完美一些,嗯……果然人多力量大。”
说着还点点头,看着吴邪快要扭曲的五官心情愉悦地弯起唇角。

“你存心的吧?是存心的吧!”吴邪扔下手中的衣服,向床上笑得可恶的人扑过去。
张坤灵活地闪身躲开,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扣在身后,膝盖顶着他的腰把人压倒在床上。正色道:“昨天下午去看现场,那屋子里留下的白色粉末是西域传过来的迷(瓶邪)魂粉,中了的人会全身无力,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你还是别计较这些没用的事,好好想想万一被抓你怎么应付吧。”
吴邪整张脸都被压着埋在被褥里,费力地转过脸挣扎道:“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请问这位英雄不会在旁边看着我被下药不管吧?”
虽然是问句,但他玩笑的语气中却透出绝对的信任,这另张坤心里微微动了一下,为自己刚才对这人的态度有些懊悔。抬起腿从他腰上移开,手却还制服着他,冷下声音道:“麻烦是你自己找的,主意也是你出的。如果你不去多管闲事怎么会有今天?”

“你说我多管闲事?”吴邪腰部用力,反转身体瞪着人道:“有人被杀了,你能眼睁睁看着不管?!还是我真的看错你了?”

张坤松开他,从床上坐起来,淡淡道:“你早就知道我自私,何必说这些。我心里只有报仇,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吴邪对他相当信任,虽然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看他单纯不对他设防的样子又有了一丝不忍。
他可以和朝中官员周旋耍弄权术,也可以用手中兵权强势压制心怀不轨之徒。但他唯独没接触过吴邪这样的人,这个被他设计到自己圈套中的人带给了他许多新奇的感受,让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向来是保护好自己就好,从没想过要与谁成为朋友,更不会想要与谁成为生死相交的兄弟,但是吴邪却让他有了这样的心思。
看他生气,会觉得好玩想继续逗他。看他在村民面前不卑不亢的淡然神情,就觉得这人一定还隐藏了很多自己没看到的一面,想继续去看,继续去了解。
但是,他知道这种想法该打住了。这种感情上的熟悉与融洽不可能只是吴邪单方面的付出,他刚才不就顺着自己的心意被那人引得笑了吗?他们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解得越多,以后就越割舍不下。
他并不想两人战场上有兵刃相见的一天,可不想和不会是两码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希望吴邪在想到他今天的冷血无情时,不会心软得下不去手。
因为,自己是无法心软的……
想到吴邪以后终有知道他身份的一天,就觉得现在真的没必要与他太过亲近,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好。吴邪是那种会对人掏心掏肺的人,与其以后知道真相会难受得想杀了自己,还不如干脆让他从头就觉得自己自私无情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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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爬起来一拳挥过去,却被张坤一把接住,甩了两下没甩开,气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既然别人的死活与你无关,你为什么一次次救我?”说到这里,他见那人眼神闪烁了下,压下怒气摇头道:“把自己说得冷酷无情有什么用?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也你不会救我。”
这时张坤已经松开他站起来,他揉揉手臂起身靠前一步直视着那人的眼睛继续道:“如果你不想帮他们,当时我说留下的时候你就不会答应了。张坤,我已经说过你的仇会一定会帮你报,我吴邪说话算话!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说心里只有仇恨这种话……,请相信我,同时也能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将来,我希望你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你以后的日子里会有朋友,还会有妻儿,仇恨绝对不可以成为你一生的全部!”
说完推开身前的人走回桌边脱下身上的衣服,开始一件件穿起那繁琐的喜服。
可能是刚才的吵架让他心里烦乱,衣服上那些盘扣系带就像故意跟他作对一样,不是扣错位置就是系得太紧解不开。

张坤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垂下眼睛敛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确实是他曾做过的事,但是为什么要对这个人起了不忍的心思?宁可让人觉得自己自私无情也不想那人对他产生好感,就因为他让自己觉得心情愉快,还是因为他是自己见过最善良最真诚的人,所以不忍心去伤害?
善良,真诚会让自己不忍心……?
不,张起灵,你还不了解他,别忘了会有那种前一刻对你笑,下一刻却在你背后捅出刀子的人。

可他不会是那样的人,他眼神干净得让人一眼就可以看进心底。
不,张起灵,你也说了他还有很多面是你没见过的,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伪装?

可他的关心不像假的,他说不能让仇恨成为你全部的时候眼里藏着心痛,他是真的在关心……
张起灵,你千万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他的关心不能成为你不去达到你目的的原因与理由。

两个声音不停的在心中拉锯着。一个声音说出吴邪的好,另一个就会马上跳出来反驳。内心正纠结着,就听吴邪出声喊他。
“喂,过来帮我一下,这两根带子好像系错位置,我解不开……”
深吸口气暂时摒弃心中的一切想法看向吴邪,就见那人已经转回身,正低着头使劲拉扯两根衣带。

都已经结成死扣了,还拽……
走过去拉开吴邪的手,半弯下腰开始认真的帮他解系成死扣衣带。刚把一个死扣解松,就听到头顶又响起吴邪的声音。
“喂,我大人大量,刚才就当你在说假话气我。记住,以后不许再说自己是自私的人,也不许再觉得除了报仇就没别的事可干,你不觉得那样很无趣很痛苦吗?我已经认定你这个朋友,一路上我都会想尽办法不让你有闲心再去想那些的。”

张坤的手一顿,站直身体正对上吴邪那双皎若秋月的眸子,在那里面,他看到了一种坚定的承诺。那双眼睛很漂亮,带着浓浓的暖意,几乎要将他卷进那片汪洋中。赶紧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神色,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以为人被自己教导得惭愧了,吴邪毫无自觉的又溜出一句,“就说你还是个小孩儿,赌气的话张口就来,不顾人死活的话是随便能说的吗?”
然后他觉得帮他解衣带的手探向他身侧,紧接着腰部就被人用力抓住,疼得他哎呦一声。
张坤眼里透出冷意,问道:“你刚说什么?”
吴邪向旁边闪躲,但那只手好像卡在他的肋骨上,死死的扣着不松一点力度。忍不住大喊出声,“好疼,快放手!我是小孩儿行了吧!”
见人真的疼了,张坤松开手,拿起喜服最外面的一件长袍扔在吴邪头上,“带子解开了,快换衣服。”

“嘁!”吴邪拽下蒙在头上的衣服,恶狠狠地咬咬牙。“拿着你的衣服出去!顺便把那几个大婶叫进来!”
张坤看他一眼,拿起桌子上的新郎服走了出去。

等吴邪全部装扮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他就不明白了,那些出嫁的姑娘是怎么忍受这繁琐又受罪的上妆过程的。那几个大婶竟然异想天开的要帮他开脸!开什么玩笑,他是捉采花贼,又不是真的出嫁!
誓死抵抗,死活不依的才保全了他这张完美的面孔免遭毒手。现在他看那几个大婶就全身发寒……
女人,尤其是身材魁梧的中年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而帮他梳妆的几个大婶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边点头边围着他转圈。抛开吴邪那一脸不耐和不快,还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绝对的倾国倾城!

张坤并没换衣服,而是坐在客栈大厅里和几个村民研究晚上迎亲的路线。等大婶打开客房的门出来说,“吴英雄出来了。”几个人就一齐看向门口。
接着就听到一阵吸气声和赞叹声。
“太美了!”
“天仙下凡……”
还有几个张着嘴巴都忘记闭上直接看傻眼的。
张坤抬眸看去,就见吴邪身着一身镶金边的大红喜服明艳照人站在那里。
眉如琼黛,凤眸如墨,唇若红樱,眼底一汪碧湖,波光粼粼,如诗似画。带着一分雍容,两分高贵,三分迷人,就那么从门内慢慢走过来。
转回头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不言不语地等着那人走过来。

吴邪真不是故意想让人惊艳才这么慢的走出来。实在是这身衣服和头上的金步摇让他没发走快点,他怕被长长的衣摆绊倒,更怕那一头的金饰被他甩下来变成杀人的凶器。

终于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已经挂满红绸的客栈,不自然地摸摸头上的金簪。“你们都准备好了?”
盯着吴邪看傻的魏家老二从后悔没有答应做新郎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赶紧说:“准备好了,李家是我们镇上最有钱的人家,我们一路上张灯结彩,散消息说李家从城里迎娶的那位千金小姐已经到了客栈,今晚就会从客栈迎娶。”
吴邪微微点头,“安排得还行,那采花贼听了消息一定坐不住。对了,你们消息都传到哪里?”
“哦,我们已经通知了十里内所有村子。李家是我们这的大户,办喜事会派送喜饼的事情大家前一个月就知道了,他们晚上前都能赶来镇里参加婚礼。”

吴邪挑挑眉,看向张坤,“声势这么浩大,我想那贼人也不敢在路上下手。我们还是主要防备晚上宴席开始以后。一会帮我找把匕首,采花贼见新郎和客人都在宴席一定会去新房,你在路上注意一下有没有可疑的人,酒宴意思两圈就装醉去休息,然后赶紧找好位置隐藏。
其实他还是不愿意张坤扮新郎,但又怕村民假扮的新郎路上因为紧张会出什么差错让采花贼看出破绽。
如果他是采花贼,听到这么大的消息一定会暗中观察,村子里才死过人就有人娶亲,这有些说不过去。虽然一般人家选好的黄道吉日不会因为这些受到影响,但不确定此事千真万确他是一定不会下手的。
说来也巧,他刚才在房间里上妆,那个胖大婶说这个月有两个黄道吉日,一个是今天,另一个就是三日后。事情已经这么安排好了,看来老天爷也是想让他在今日抓到那恶贼。
“你们去准备吧,我得回屋里适应下这身行头。”

人陆陆续续的出去,张坤没急着走,而是从扣在小腿上的皮套中取出把匕首递给他,看他道:“晚上嘴里含一口酒,对那种迷(瓶邪)药有一定的抵御作用。”
“知道了。”吴邪接过匕首拔出来,对泛着寒光的武器很是满意,点头笑道:“你怎么不换衣服?……哦,我知道了,你怕现在换了会被采花贼怀疑新郎耐不住寂寞与新娘私会。不错,想得挺周到。”
没理他的调侃,张坤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桌上,“会用暗器吗?”
吴邪用食指按住盒子拖到身前,修长的手指在盒子上点点,问:“是什么?”
“十字镖。”
吴邪立即想到了当初逃离提督府时那几个被一击毙命的侍卫,撑着下巴抬头道:“以前练过,不精通,你留着吧。”
张坤注视着他看了一会,收回盒子,转身离去时有些犹豫地说:“你……小心。”
吴邪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起身回到房间后笑了。
说一句关心人的话有那么难,想了那么久才说,真是个别扭孩子。
哼哼,采花贼,今晚你要是真敢来,小爷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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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风雨相拥,倚天把酒>

九、

天黑时分,山海关外的一座小镇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通往客栈的整条街都被红绸渲染。李家是镇子上的首富,这样的排场几十年来都不多见,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围在客栈门口的两边等着看李家从城里迎进来的千金小姐。
诱捕cai花贼的事情只有本镇的一些人知道,周边村镇赶来的人并不知道实情,也不知道镇子里出了人命案。当时魏家老二派人通知时怕人多嘴杂走漏风声,镇里死人的事情一点也没透露出去。所以前来看热闹的百姓都以为这是场真正的婚礼个个兴奋难耐,叫嚷着快让新娘子出来。

吴邪在客房里听到外面的吵嚷声直翻白眼。你们才是新娘子!你们才早生贵子!你们才多子多福!
没过多久,就听门外有人高喊:“新郎官来接新娘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他的心竟快速的跳了两跳。李家派来在门外守候的喜娘敲门进来,见他坐在桌边不知想什么,赶紧拿起一旁的红盖头笑着说:“新郎来了,小姐快把盖头盖上。”

吴邪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觉眼前一片朦胧的红色撩过,一块薄薄的红纱罩在了头上。本能地想把碍眼的盖头掀开,却听喜娘说:“小姐,不能摘!”说着拉开他的手,继续道:“这盖头一定要新郎揭开才行,不然不吉利。”
吴邪张张嘴想说话,想到这喜娘并不知道他是男扮女装,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别他一开口把喜娘吓昏过去,要真昏过去还好说,就怕吓得跑出去乱嚷嚷。
忍,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诱捕cai花贼明明是他的主意,怎么现在倒觉得一切都不受他控制了呢?

被喜娘搀扶着走出房门,就听喜娘在一旁笑道:“小姐的个子真高,不怪是城里的千金小姐。”
吴邪心想,我个子高和城里的千金小姐有什么关系?真是莫名其妙!
终于磨蹭到门口,就听前方的吵嚷声小了下来,但还是可以听到有人议论新郎好俊俏之类的赞美之词。吴邪暗笑,俊俏那是一定的,这死孩子可是小爷发掘到的,要不是小爷打不过他,今天这新娘就是他了。接着又听有人喊:“新郎下马,迎新娘出门……”
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盖头遮住视线,朦胧中一个人来到他身边。
他知道那是今天新郎官,张坤。

身边的喜娘把一条红绸交到他手里,刚接过来,就听张坤说:“不用。”
紧接着,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叫好声,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
正欲挣扎,就听张坤说:“你个子太高会惹人怀疑。”
一听这话,他立即老实了,心中却翻腾得厉害。
死孩子,你还嫌小爷不够丢脸是不是!个子高小爷可以半蹲着走路,抱我这事儿事前怎么不跟我商量下!
一旁的喜娘也被突来的变故弄愣了神,听见大家的欢呼才反应过来。赶紧满脸笑容地高喊:“新郎新娘情比金坚,此生永不分离。”
又是一片叫好声,吴邪认命地搂住“新郎官”的脖子,乖乖窝在人家怀里。
其实他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有红盖头挡着脸。
大家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他们不认识我,不认识我……正在心里念着经,就听张坤又说话了,而且是贴在他耳边说的。
“下台阶了,你想办法把盖头弄掉,让藏在暗处的采花贼见到你的脸。”
“……”
张坤!小爷与你势不两立!

大概猜出吴邪想什么,张坤又道:“不让人看见你,贼人怎么上钩?”
从把吴邪抱起时他就已经发现人群最后面一个身影隐入黑暗,想必人太多,贼人无法看真切这边情况,去寻视野好的地方了,所以他才让吴邪拿掉盖头。

吴邪身体绷得紧紧的,用额头冲着张坤的侧脸撞了一下,“小子,你给爷等着。”
他的动作和声音都很小,在街上红灯笼映出喜庆朦胧的光芒中,大家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新娘娇羞地跟自己的夫君撒娇。叫好起哄声又是响起一片。

走下两阶台阶,张坤见吴邪还装死,拖着他腰的手暗中用力,“想早点抓贼就把戏做足,不然把你扔下去。”
然后怀里的人闷哼一声,搂在他脖子上的手也扣住他的肩膀开始用力。
“小子,你敢掐我……”

两人谁也不肯松懈力度暗中较劲,已经走下台阶。吴邪被张坤捏住腰侧当然要比肩膀的部位更疼上几分。见张坤抱着他的手臂都没有松懈的迹象,他知道自己又输了。
认命地松开张坤的肩膀,手臂微微扬起,宽大的衣袖自下而上带起一阵微风,大红色的薄纱盖头随风扬起飘落于人群。
回忆着以前与同僚逛烟花地时见过的风尘女子的模样,唇边扬起带着春情的微笑,笑容宛如融雪的初阳,眉眼顾盼生辉,泛着惑人的情意地望向围观的人群。
当年年少轻狂,他被同僚撺掇几句就跟着去了一次花街。当然,他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只是好奇那个地方为什么会吸引男人,就连小花那个高傲清冷的人也会在那种地方常年包下一间客房,所以想去见识一下。
到了那里他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投怀送抱地左右包围,喝了两杯酒就狼狈地逃了出来。后来逛qing楼的事情还是被三叔知道了,他被罚着抄了一百遍的孙子兵法,还被禁足了半个月,从此他再也不想,也不敢去那种地方了。
几年前他见到小花还抱怨这事,小花笑得很没象形地说:我是不想被那群大家闺秀和老爷子逼婚才假意流连qing楼,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想到以前的事,他忍不住又笑了,这一笑再次把围观的人迷丢了魂。刚刚盖头从头上扬起的那一刻,围观的目光便齐齐地涌了过来。乡间的平凡百姓哪里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只一眼,人人都止住声音,痴痴地望着他。疑似仙子下凡尘。
李家长子常年在外营商,这一回家探亲就娶了个天仙似的媳妇,怎能不让人羡慕。稍微俊俏家境好些的对新郎官既羡慕又嫉妒,觉得自己也能配上这貌美佳人。家境贫寒的只能叹息黯然地摇头。

跟在后面的喜娘见盖头掉了,哎呦了一声赶紧冲着人群喊着快把盖头还回来。可是那边听到喜娘让还盖头就乱套了,这可是天仙美人的东西,怎么舍得还。一时间,盖头掉落那一处人头翻涌,乱做一团。

吴邪看那处热闹非凡,憋着笑收回目光,正撞上张坤看过来的眼睛。
柔和暧昧的红光下,清风拂过,两道目光相撞交缠。一个深邃幽深,一个纯净无垢,纠缠着相互深陷。一时天地静谧,似有一棵种子埋于两人心底,正在悄悄滋生发芽。

正在这时喜娘把抢回来的盖头递过来,吴邪接过重新盖到头上,觉得脸上发烫,赶紧小声道:“时间这么长那贼人要是在这一定看到我了,快走!”
张坤不动声色地把人抱得更紧,快走几步到花轿前把吴邪抱了进去。
他的心跳得不太正常,这绝不是抱着人吃力的表现,三百多斤的石狮子他也可以轻松提起来。那为什么心跳会加快?难道因为吴邪扮得女人太美?不,不是因为这个。下午已经见过他扮女装,当时除了觉得眼前一亮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那是……因为他那一笑,还有他看过来的一眼?
想起刚才吴邪那灿若星子的眼里流动出的那抹柔光,还有那清华滟潋的笑容,他的心又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那是他见过最狡黠的笑容,那笑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眼神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纯净无邪。
一如那人的名字——吴邪。
一个人为何能把这两种不同的神情完美融合起来的?
他的心再次迷惑了,本能想要靠近,理智却告诉他不行。

“喂,刚才有没有发现可疑人?”
放下轿帘的时候,他听见吴邪小声问,手顿了一下,回道:“嗯。”
轿子里的吴邪哼笑一声,“来了就好!”

等张坤上了头系红绸的白马,围观的人群涌到大路两旁,一声高过一声的恭贺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新郎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胸前系着红花的鼓乐队伍,全部用红绸包裹住的花轿行在队伍当中。
迎亲的队伍在满街红绸和恭贺声中一路吹吹打打向镇南的李家慢慢行去。
张坤骑在马上,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抛开杂乱的心绪,注意着在房顶一路跟随的采花贼。这人轻功不错,待会一定要把握好抓获的最佳时机。还要……保护好吴邪。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时间:2019-05-09 12:26:04
队伍行进的缓慢,吴邪在轿子里闷得难受,那繁琐的喜服还有满头的金饰都成了束缚。这李家到底多有钱?演个戏手笔都这么大,不是隐世的官宦世家就是商甲之家,除了这两种,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人可以身处这偏僻之地却有如此家财。管他呢,反正捉到采花贼他和张坤就算大功告成,然后就可以功成身退去湖南找小花。
哎,小花啊,你可知道哥哥我今天“嫁人”了?你那臭脾气跟我生气就跑得无影无踪,要是知道我成亲了不告诉你,不得一辈子不理我?
正无奈地笑着,就觉得队伍比刚才更慢了,然后轿子停了下来,鼓乐声也停止了。
“迎新人进门……”又是那个司仪的声音。
接着他听到脚步声,轿帘掀开了。
“还抱?”察觉到来人伸出手抱他,他就知道是张坤,于是特呆特傻的问了一句。
张坤似是叹了口气,“采花贼就在对面的房顶,想他怀疑就自己走。”
“果真来了!”
他有点兴奋地伸出手搂住张坤的脖子,也不去计较他是怎么抱的。忙活这么久又是扮女人又是出嫁的,鱼终于上钩了,是小爷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叫他怎能不兴奋?
张坤能感觉到怀里人的兴奋,微微皱了下眉。傻瓜,那贼人武功不弱,你在高兴什么……
无奈怀中人的奇特想法,抱着人跨过火盆,穿过庭院向喜堂走去。

喜堂里入眼的也是一片红色,正中的桌案上摆放着两根巨大的龙凤红烛,果盘里花生莲子红枣等整齐地码放得高高的。不管布置还是人,处处透出一派洋洋喜气。
一对中年夫妇坐于作案两侧的高椅上,满面笑容地与前来祝贺的客人打招呼。
司仪从陪嫁的箱子上取下一张红纸交到李老爷手里,那是陪嫁用的喜帖,两家交换喜帖从此便正式成为亲家。李老爷笑着点头拿过桌子上男方家的喜帖交给司仪,示意婚礼开始。
司仪站正身体,喊道:“吉时已到,准备行礼……”
吴邪被放下,一时搞不清方向,有些站立不稳的晃了晃,一旁的张坤赶紧伸手拉住他。
“一拜天地……”
这就开始了?
吴邪还没搞清状况,就由着身边喜娘的引导,慢慢弯下身子又抬起。
“二拜高堂……”
身体被转个圈,喜娘扶着他的胳膊又鞠下一躬。
“夫妻交拜……”
转过与张坤相对时,他心里生出一丝紧张,低头就能从盖头里看见张坤的大红衣袍,那人离他不过一人之隔,只要两人向前躬身就可以头碰到头。
之前的一切都可以当演戏,可在司仪高喊拜堂时,他却觉得一切又是那么真实。
他,真的“嫁人”了……!
想到两人在客栈前对视的那一刹,忽然有种掀开盖头逃离的念头。当然这只是一个念头,此刻他已经被喜娘压着背部和张坤头碰头的“夫妻交拜”了。
等他回过神来,司仪已经在喊:“送入洞房……”
不行!这是他心里的第一个反应,然后有人帮他完成了这个愿望。

“等下。”
上座的李夫人笑着走过来,看看张坤,又看看蒙着盖头的吴邪。从丫鬟端过来的托盘里拿过一把小巧的金锁和一把金钥匙。
“这两件金器是之前叫人特地打造的,现在送与你们夫妻二人,希望你们能像这锁和钥匙一样,此生都只属于彼此。”
张坤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金锁。“谢谢。”
李夫人笑着拉过吴邪的手,把金钥匙放到他手中,“新郎手中的金锁只有你这把钥匙才能开启,预示着他的心也只有你能开启,你要好好保管啊。”
吴邪低头透过盖头盯着手中的钥匙,嘴角抽了抽。
这老夫人不是老糊涂了吧?怎么给他们这个?她不知道他们是两个男人吗?还金锁和钥匙……

其实老夫人很冤枉,她纯粹的想要感谢两人帮助镇子里除害,怕两人过后不收礼物,就在婚礼上把谢礼送了出去,但是又不能太过表明让人看出破绽,所以只能说些祝福夫妻和睦之词。
“好了,送入洞房吧。”李夫人对司仪示意后,笑着回到主位。
司仪很卖力气,声音洪亮地又喊了一次,“送入洞房……!”
一对新人在一阵欢呼中,被喜娘和丫鬟簇拥着向后院的洞房走去……
****

楼主:七月x凤凰于飞

字数:189242

帖子分类:瓶邪同人文

发表时间:2014-04-18 06:20:00

更新时间:2019-05-09 12:26:04

评论数:132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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