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幸。
这里会有新朋友，会有老朋友。
我还是那个简单的诉说者。
工作越来越繁忙，却还是想抽时间写点东西。我会时常回看之前的文，那是我大学中自己打破重塑的过程。这两年有些感悟还是想套在故事中分享给大家。
阿幸还是有一点小骄傲，我现在做的，从前做的怕节目是你们有很多人都有看过，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个一个孩子，很多年后告诉我，是我让他看到一个行业，看到一份辛苦与满足。
感谢你们，新朋友，老朋友。

【壹】

胥宥郗总觉得有眼神炽热的久久的停留在自己身上，有这种感觉已经是第三天了，今天的导演组全体会，他终于找到了这个目光的来源，是一位跟了他一年多的小朋友，小七。
小七真名叫陆一奕，只是时间一长，大家都只会记得AKA，真名反而不那么重要。胥宥郗找到答案后心里一乐，多久没见这么年轻这么纯这么蠢的孩子了，有点意思。
事情可以追溯到三天之前，小七作为年轻导演中比较优秀比较靠谱的孩子，胥宥郗用起来也是很习惯，有什么零散的事情也会随手扔给小七去做，那天刚好有一篇评奖的材料需要写，习惯性把表格微信转给小七，甚至多余的话一句都不用交代，半天之后小七的文件就发回来了。刚好赶在胥宥郗在开车，一方面信任小七，一方面自己也偷了个懒，打开粗略看了一眼就转出去了。

没过十分钟，领导的电话就来了，劈头盖脸一顿问材料谁写的，说错字连篇、语序不通、毫无责任心！胥宥郗本身对这些也不上心，更没想着把小七写的说出去，说自己写的搪塞几句就过去了，当了总导演的人，市场的肯定原本奖项的肯定要重要，因此什么材料胥宥郗根本不在乎。
胥宥郗挂了电话自己通篇看了一遍，只有开头的一个错字和一个语序问题，发了微信给小七让他改，也就没当回事。看这几天的表现，小七怕是不知道从哪听来领导发脾气的小道消息，只当自己都给挡下来了，愧疚了三天吧。

“散会。”胥宥郗开会向来没一句废话，新节目录制在即，大家时间都很紧张。
胥宥郗不得不说自己有一点好奇，看着人陆陆续续的都走出会议室，小七抱着电脑侧身让出去了一个又一个人，终于等大家都出去了，这个有意思的孩子就在距离自己一米以外的地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神纯的自己竟然一时挪不开，看得出眼睛一眨一眨的都是想说的话。
“材料没检查就敢发我？”胥宥郗挑了眉对上小七的眼睛，胥宥郗决定救这个孩子一次，不能让他继续别扭下去了。
“对不起…”不停舔嘴唇的动作显示着这个男孩有多紧张。
“我本来以为你会提修改意见，我修改之后再检查就好了……是我最近有些得意……工作上也有些疏懒了……给你的就应该是保证无误的，以后不会有类似情况了。”虽然很紧张，话说的断断续续的，但是这完整，真诚。
胥宥郗本来以为一句对不起之后，他随便客套两句连吓唬带哄的说两句也就结束了，这样认真的道歉和反省反而让他一愣，这孩子，乖巧的过分了。
胥宥郗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想到过去一年，这个孩子和自己除了工作好像没说过别的话，总是自己交给他什么就完成什么，觉得很难的事情，不出多久也井井有条的推进，好像一直尽力的在做到最好，不犯错自然也就不会过分关注。
沉默的三分钟对于小七来说无比煎熬。
“去吧。”
小七一愣，没想到自己的道歉换来的是两个字，愣了愣有些失落的点点头，说了声我出去了。
这么好的孩子，不磨他怎么行呢，胥宥郗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


之后的一周，陆一奕感受到了胥宥郗前所未有的气场全开，可单纯的小七只当自己做的不够好。
谁都知道各大爆款综艺节目中的几大爆款总导演里面，胥宥郗是出了名的录制现场大魔王。当这样一个人开始故意挑剔你，你怕是连一丝生机都没得。
“主视觉？”
现场视觉系负责人陆一奕被点到立刻答：“已经催了，明天晚上能给。“
“按计划主视觉初版哪天出？”
“昨天。”陆一奕连呼吸都满了半拍。
“为什么delay？”
陆一奕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以往这些东西delay也是常事，没人过问什么，一两天的时间差随口带过就行。
明知道陆一奕没办法回答，胥宥郗明显没想要轻易放过他，眼神一直留在他身上，看的陆一奕终于坐不住站起来。
“delay是供应商的问题，允许他们delay就是你的问题。”胥宥郗停顿了一下“这事还干得了吗？”
一句话，本来大家都是垂着眼帘生怕对上胥宥郗，现在却齐刷刷的投向陆一奕，要知道这是组里出了名靠谱执行力强的孩子，如今被提出来这么开刀，大家都明白，录制期的大魔王胥宥郗终于上线了。
“能。”虽然声音有点抖，陆一奕还是很干脆的回了话。

胥宥郗没说话，陆一奕自然不敢坐下，站着开完了全程的会。

会议最后，胥宥郗简单的收了个尾：“你们可以算算，明年的几个项目都在我手里，这个项目干呲了，后面就别想好过了，散会。“
胥宥郗没说，屋里站着的这个小孩，被我注意到了，就再没好过的日子。

【贰】
陆一奕最近非常丧气，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无法让胥宥郗的满意，更丧气的是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是那么想得到胥宥郗的认可。
无论自己是提交什么资料，请他审核签字什么文件，甚至只是简单的汇报都会被挑剔、挑剔、再挑剔。
虽然丧气到了极致，但是手中的工作推进丝毫没有怠慢。小七总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像是带了一层盔甲，刀枪不入。
一季节目，六十位选手，上百组舞台才艺，每个舞台都需要配不同种类的包装、只是第一期的录制就有将近40条的视频素材需要制作。收集需求、核对需求、制作反馈，小七觉得自己一整天都在敲键盘回复微信，手指僵硬。
微信短暂的安静了几分钟，小七瞥了一眼电桌面的右上角，晚11点，晚饭没有吃，并不觉得饿。简单的活动了一下肩膀，狠狠的揉了揉酸涩的不行的眼睛。
再一睁眼，突然发现眼前有一个人，胥宥郗。
“这么晚？”
“小胥哥…”不得不说，被挑剔了一周的孩子现在一看到胥宥郗就怯。
“起来。“
小七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把座位让出去给了胥宥郗。
胥宥郗不急不缓的坐下，拿了桌上的鼠标，随便浏览着小七的工作文档。
小七看着边看微微皱眉的胥宥郗心里一抽，还来不及想自己有什么工作疏漏就看到胥宥郗点开了自己的微信，浏览着自己和其他同事的聊天记录，小七嘴张了又张，愣是没敢出言阻拦。
胥宥郗余光瞥到小七放在身侧的手，不安分的搓着裤线，刻意看的分外慢分外仔细。
小七自认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工作也尽力，更何况私自看别人微信也是胥宥郗的不多，可是自己就是紧张，紧张的呼吸怎么也稳定不下来。

松开鼠标，腿稍稍用力，椅子往后退了一点，胥宥郗自然的双腿交叠斜坐，抬眼，眼神盯上陆一奕。
气氛安静的吓人，陆一奕只恨自己嘴笨，从来都不会打破尴尬的气氛。还不等小七找到话，胥宥郗抬手从侧面握住小七的左臂，稍稍用了力往自己身边一带。
感受到胥宥郗的力道，小七身子他的方向一倾，身子也微躬。
“告诉我你的工作流程。“
小七被问得一懵，一时也没说出口。
胥宥郗的耐心果然为零，握着小七大臂的手微微一松，还不等小七直起腰，拇指食指用力拧上了小七大臂内侧。
惊大于疼。
胥宥郗左手愈加用力，小七咧着嘴狠狠的躬着身子，接着胥宥郗用右手随便从旁边抽了一张纸，一杆笔，“五分钟，工作流程画出来。“
说罢便松了手。
小七就算再懵也知道胥宥郗是打算教自己些什么，飞快的应了声是，就拿着纸笔走到旁边桌子上写写画画，坐当然是不敢坐的。
小七只是被吓到，小七不是没有工作流程，因此不到五分钟，简单的导图就画出来了，简单明了，填满整一张A4纸。
小七利用最后一分钟检查一遍没有错字才敢递给胥宥郗。
胥宥郗接过纸，看都没看直接抬手撕了，一张A4纸一分为二，接着他挑了比较小的一半纸递给小七，“反面重写。”
给小七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原封不动的重新写。
没有给时限，小七平复一下心情认真的思考了很久，既然给一半纸，就代表要简化流程，胥宥郗也没有催，就安静的等着。
新的工作流程写完，递过去，胥宥郗简单的看了一下便抬眼看向小七。
“为什么没有按照这个执行？”
小七虽然纯，不代表他不聪明，他明白胥宥郗让他重写，他就明白胥宥郗在让他反思。
“因为怯。”反思的话总是很难说出口，但是还是小七标准剖白状态，声音抖抖抖，内容却不达意思折扣。
“因为这次合作的选手导演组从前没合作过….还不知道他们的习惯流程….因为怯….所以没敢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因为怯…所以没有及时沟通熟悉….”
“明白了？”
“明白了。”
胥宥郗点点头，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工作到十一点，并不代表辛苦，并不值得自满。”
“是。”

【叁】
小七看着胥宥郗走开的背影，小七抬了抬头，用超小声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右手抚上左臂被掐的位置，烫烫的…

距离录制还有十天。
作为总导演的胥宥郗也有一直逃不过去的一关，汇报。

今天的办公区充斥着小朋友们欢快的声音，“鄧鄧”“老大”“小鄧哥”一声接一声。
原本常闭的制作中心总裁鄧伟办公司，因为鄧伟的到来瞬间出现了很多扒门的小朋友。
制作中心大魔王的胥宥郗也是有上司的，凡是胥宥郗作为总导演的节目，监制定是鄧伟。
但公司谁都知道这个鄧伟可比胥宥郗接地气多了，艺人、赞助商寄来的礼物常年堆积在办公室里面，每次鄧伟来办公室的时候都是大门大开，等着部门的小朋友们来领礼物，随便拿，先到先得。有时候同一个礼物很多小朋友都喜欢，使劲磨磨鄧伟，搞不好还能替孩子们多要一些来。所以部门的小朋友们都习惯叫他老大或者鄧鄧，怎么亲切怎么来。
有胥宥郗这个大魔王在，鄧伟就像一个从来不对大家发火的老父亲。

所谓汇报，就是节目推进到现在的所有进度、成果一一说明给鄧伟。

会议室。
“从选手开始。“胥宥郗向来没有一句废话。
六十个选手的照片、特长、面试视频卡段、逐一介绍，每个选手的负责导演轮流来介绍。
鄧伟的意见非常少，通常吐槽比较多，他的角度总是很刁钻，逗得大家一起笑，会上的气氛反而难得的欢快很多，孩子们汇报的状态也愈发的好，轻松的时候最能看的出来项目最真实的状态。
有些胆子大的导演们也时不时的吐槽一些“不晓得为什么现在的孩子都喜欢这些选手“之类的话。

“概念宣传片，明天发布。“胥宥郗抬眼看了一眼陆一奕，示意他播放。
一分半，播放完毕。
鄧伟没有说话。
会上难得沉默了一分钟。

“参与宣传片拍摄的选手，有最后没有入选的选手吗？“鄧伟的语气很随意。
陆一奕一愣，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问题，但是还是反应飞快的回了一句“有。”

“有很好看的，最后因为实力不够没入入选，但是长得真的好看呀~”会上气氛比较轻松，选手导演也毫不顾忌的发言。


“几个？”鄧伟没接话，继续发问。
这下陆一奕就答不上来了，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具体的数量更不知道了，正想着怎么回答，就听到胥宥郗的声音：”三个。”

“没关系啦，他们面试都签了协议的，经纪人也是知情的。”选手统筹立刻接了话。
“当然要保好看的画面啦。“导演们七七八八的开始说些话。
年轻的孩子们窸窸窣窣的自顾自的说着，没人说做导演就不能花痴，反而总有人再说，带选手就跟谈了一次恋爱一样一样的。

“剪了。“鄧伟说了两个字。
底下一片叹息和小花痴的遗憾声、抱怨声。
可陆一奕一直盯着胥宥郗，就眼见着胥宥郗抿了一下嘴。
即使连一秒钟都不到，但是陆一奕就是知道，胥宥郗紧张了。

短暂停顿后。
“继续。“胥宥郗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接下来的会议相当顺利，鄧伟的意见依旧很少。

终于到了最后一项，主视觉。
虽然delay了好几天，但是陆一奕还是很喜欢这一版主视觉的，无论是风格还是意向都无比契合节目，淡墨色的主颜色很典雅，所以讲到主视觉的时候，心态上也会比较放松，本来以为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好看。”鄧伟说。
陆一奕心头一喜。

间隔一秒，鄧伟发问：
“如果我的冠名是红色非常现代标识，你打算怎么放在这个青色的主视觉中?”

下面一片寂静。
“改。“胥宥郗只吐了一个字。

“整体问题不大，大家可要努力哦，季度奖金等着你们。”鄧伟笑嘻嘻的看着底下的孩子们，“节目不爆掉，小胥哥收拾你们，我可不保你们。”
鄧伟平时也会跟着大家叫胥宥郗小胥哥，总是一边打趣胥宥郗的严厉一边吓唬逗弄孩子们。

会议在一片祥和中结束，整体没有大的变化。
按照惯例胥宥郗肯定要和鄧伟再单聊，所以托两位大佬的“福”，小朋友们难得的按时下了班。

陆一奕抱着电脑回到座位上，还差一点工作，他不打算拖到明天，余光瞟到胥宥郗跟着鄧伟进了办公室，不知怎的，陆一奕就是怕鄧伟，比怕胥宥郗还怕。

鄧伟办公室内。

胥宥郗进了屋，关了门，顺带锁了门。
转身，跪下，唤了句“老师。“
鄧伟自顾自的做到自己位置上，指纹解锁了电脑，啪嗒啪嗒的敲上键盘。
完全忽视胥宥郗的存在。

胥宥郗算是鄧伟一手带出来的。
五年前胥宥郗认鄧伟做老师，这五年大大小小的节目做了十余档，胥宥郗也从导演到执行总导演再到现在的总导演兼制片人。
鄧伟的带人方式可以说是非常的简单粗暴，想不清楚就跪着想，再想不通今天休息，明天接着跪，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趴下挨揍，挨不住就滚蛋，敢说一个不字也滚蛋。
没人想得到亲切温和的鄧伟认真起来是何等苛刻和暴虐，可就是这苛责和暴虐下的认真就吃的胥宥郗死死的。

“想清楚了再开口。”一个小时之后，鄧伟终于想起来跪着的胥宥郗。
“是。“胥宥郗面上平静，”两错处，其一，宣传片误用未入选选手。其二，主视觉思虑不周。“
“误用？”鄧伟一挑眉。
胥宥郗饶是再淡定心里也不由得漏了一拍。
“若是误用，你怕是今天出不了这个门。”
“不是误用，是我没规矩了…于法，协议条款中包含使用肖像权这一项；于理，艺人及艺人经纪知晓落选后也同意配合宣传，我便没再管。”


鄧伟规矩大，圈内从小导演到大牌制作人都知道，有时候笑嘻嘻面上眼神里是明显的不容置疑。不是他的一分不要，是多年来鄧伟信守的准则，哪怕小到只有一两秒的落选选手的宣传镜头，落选即不属于这个节目，所以落选选手带来的宣传效果，哪怕一个粉丝一分流量，他都不要。
这就是他的规矩。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第三处错，自己想。我要是提醒你你知道后果。“

【肆】
前两处错的剖白胥宥郗算是过关，只是这第三处错，胥宥郗真是一时毫无头绪。
并没有给胥宥郗太多时间，“十分钟。“鄧伟下了最后通牒。
十分钟对于现在的胥宥郗来说实在少的可怜。
转瞬即逝。

“老师，对不起，请您提示。”
“你起来，跟我出来。”胥宥郗和鄧伟从来都不是浪费时间的人。

出了门。
零零散散还有几个导演在加着班，鄧伟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还没走的导演，都来。“然后自己随意的在一个已经下班的人的工位上坐下。
等大家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聚拢到鄧伟坐着的那个工位上，因为是主动加班期间，大家也都比较随意，抱着杯子的，端着晚饭的，干活到一半手里攥着笔过来的，聚过来之后靠墙站的，坐在桌子上，带着椅子滚过来的，不出两分钟五个导演加上陆一奕，六个人就成不规则圆形聚拢在鄧伟身边，反而是胥宥郗，有点距离的站在整个圆形的外面，不明所以的观察着。
“你们现在选歌都怎么选呀？“
“有曲库。“”根据现在题材对应的我们整理了一个几百首歌的曲库。“
“几百首歌像一首歌哈哈哈。“
“不知道现在孩子们为啥都喜欢这样的。“”不看歌词都不知道长了些什么。”
大家七七八八的讲自己给选手选歌时候的状态，讲到一些本身就已经是出道然后自带流量的小艺人的时候还会偶尔翻个白眼，讲些这么油腻这么不真诚到底是为什么会有粉丝的话。
鄧伟一直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偶尔抛一些问题，孩子们的吐槽他也跟着笑。从选歌问到选手点位设计，问到故事编排，问到服装设计，问到舞台呈现。导演们随意的吐槽着现在时下流行的文化，吐槽着现在小朋友的喜好和狂热的状态，一脸我老了，我不懂的状态。
陆一奕虽然没有说什么，作为现场执行团队，他对选手是没有什么设计任务，只是在舞台呈现上把选手导演那些不切实际的形容词变成屏幕上实在的画面，舞台上摆放的实际的道具，仅此而已。但是这一段谈话太过诡异，他还是悄悄的捏了一把汗，眼神不时的瞟着胥宥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没有表情的变化，他却觉得胥宥郗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

看着小朋友说的差不多的，鄧伟没有再抛出问题，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
鄧伟椅子一转，面向本来站在自己身后的胥宥郗，挡在胥宥郗前面的导演很有眼力见的让开了一条路。

“他们凭什么不懂。”
鄧伟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读懂受众不是你开一次两次研讨会就能解决的事情。”
“我没要求你懂演唱的发声技巧，我不要求你懂得改编编曲，我不要求你分辨请每一个舞种，我只要你懂他们喜欢什么，这些孩子又要如何被喜欢，你们怎么敢说你不懂。”
胥宥郗一直没有说话，鄧伟的声音不大，但是整整一层办公区静如死灰。
所有导演显然被从来不发火甚至话都不多说的鄧伟吓到了。
是啊，他们怎么敢说不懂，怎么敢用那么不屑的状态去评价他们要求面对的受众。那些一直让陆一奕不舒服的感觉如今终于明了，他们差一点，敬畏之心。
“胥宥郗，你该懂，跟这些小朋友们没关系，是你的工作没做到位。”
胥宥郗点头，开口说了唯一一个字，“是。”

安静了大概十秒钟左右。
鄧伟显然还是没打算放过胥宥郗：“明天不要进景，没做好准备的话，我不介意停掉这个项目。”

陆一奕整个人一震。
“好。”胥宥郗面部改色的应下来。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互相传递着眼神，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一坐一立的两个人看，想要传递消息给已经下班的同事又不敢拿手机，每个人表情无比丰富。


“车库。”鄧伟起身，留了两个字给胥宥郗。

“阿欣，发通知。”胥宥郗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平静的布置着工作，“明天十点开会，所有人待命，按顺序排，依次是主创和现场组、选手导演、编剧，最后是全组会。”
“啊，好，马上！”
被叫到的阿欣是组内统筹，被叫到名字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编辑短信。

陆一奕的眉头就没展开过，他发现自己除了担心这个项目以外，更深的担忧是这个面色平静的胥宥郗。正想着就听见胥宥郗点自己的名字：“七，现场组所有没下单的设计先停。”

陆一奕点点头，一直盯着胥宥郗的眼睛希望能看出点什么。胥宥郗对这个焦灼的目光再熟悉不过了，笑不出就微微点了点头，算是一句，放心。



“委屈吗。“鄧伟坐在副驾驶上。
“辛苦您。”
鄧伟一笑，“我知道你一定说过要小朋友们读懂受众。“
“我知道您要的不是【我说过】。“
“罚多少？”
“一百吧，明天一早还要开会。”
“嗯，两百。”

组里的传统一直是这样，挨骂的永远是领导。
鄧伟骂人只骂胥宥郗，胥宥郗就算脾气再大，骂人也只会骂部门负责人。他们习惯称导演们为小朋友们，小朋友干不好，是你领导没传达到位。最没用的一句话就是，你说过。



这是胥宥郗第一次做真人秀节目的总导演，真人秀是完全不同的架构，不同的思路，不同的合作伙伴。当所有人都告诉胥宥郗这个项目没有实操基础，不好做，做不了的时候。是鄧伟在会上直截了当的一句，“项目立项，我说要做。”
他胥宥郗就是被这样吃的死死的吧，无论身边的这个人多么喜怒无常，多么暴戾，这个人手中的藤条抽下来有多痛。


胥宥郗跪在鄧伟的书房，没了车里的轻松，是郑重，是敬畏，“阿胥知错，请老师责罚。”

【阿幸有话说】
阿幸最近在录制期，活着变成了一项KPI，所以更新断断续续。
更到【肆】总觉得还是要出来讲几句话：本文纯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总是看综艺的小伙伴大抵能看得出我在套用哪个综艺写，既是套用就定然不是我做过的节目，文章里面提及的故事、人物，也仅仅是为了满足我想要传达的概念而虚构出来的。
而我真正生活中遇到的同伴们，都是很好的人。
我知道，也收到一些私信，在这个楼里怕是有蛮多跟我同样行业或者即将跟我步入同样行业的小伙伴。我希望给大家看到的是这个行业带给我的一份荣耀和满足，是我的视角，而不是现实，希望你们喜欢与理解。

【伍】
“嗯。”
鄧伟知道，胥宥郗一会一定还有工作通宵到明早，也不难为他，打了个手势让他脱了裤子。
自己伸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又打了个手势让胥宥郗跪到凳子上。
胥宥郗也不是扭捏的人，当然他也知道鄧伟不会给他扭捏的机会，他一向懂得合理的分配精力，比如在这间屋子里顺从一点，多分一点精力给晚上的工作。
毕竟创造优质的内容比趴在这里挨打难多了。


鄧伟从书房的架子上抽了藤条出来。鄧伟虽然规矩大，胥宥郗也是能一丝不苟的执行的人，但是像双手捧着藤条请罚的事情倒也不常见，多是像今天这样，随手抽出来，然后再很随意的抽到人的身上。
“啪。”
“嗯…”没有做好准备的胥宥郗闷哼的一声，咬咬牙稳住身子。
虽然知道鄧伟面上平静，但是心里一定是生了气的，但是今天这第一下重的还是让胥宥郗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啪！啪！…”一下过后，是连续的九下。
胥宥郗的双手狠狠的按着椅背，老师家的椅子，是打死自己也不敢让指甲在上面抠出印子的。


“啪啪啪！…啪啪啪！“鄧伟的训诫一向不带什么感情，话也从来不多。每一下都是均等的力度，每十下都打在同一个地方。折磨的这个地方再也没办法下手，就换下一个地方。
鄧伟从来没要求过胥宥郗挨打的姿势，哪怕没要求他不能躲不能叫，胥宥郗也是不敢的，如今五十下过去，胥宥郗肩膀都缩到一起，整个胸膛因为疼痛含起来，只是腰部以下的臀腿位置是丝毫不敢乱动的。


短暂的停顿，胥宥郗立刻恢复挺拔的身形。
胥宥郗有点担心，五十，这才四分之一而已，而自己身上早已有了薄薄的一层汗，椅背也都是自己掌心的汗渍。
正想着就感觉身后有藤条的触感，整个人一机灵，却没有写想象中的疼痛。


鄧伟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轻点着胥宥郗的后背，“记得项目立项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吗？”


“不破不立。”胥宥郗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破不立，老师的教导总是很简洁。


很多年前鄧伟就是这样的说话方式，胥宥郗最初不懂，听不懂的时候总想着问清楚问明白。
刚跟着鄧伟的时候，鄧伟总是跟他强调语言的画面感，重复十遍八遍他还是参不透。还不够沉稳的他，最言辞激烈的时候也不过敢说一句：“什么是画面感，就不能举例告诉我一下吗！”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鄧伟没有惩罚他的言辞激烈，只是让他原地等一下。自己坐在电脑前整理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资料，打印出来递给胥宥郗，耐心的给他讲什么叫做语言的画面感，直到胥宥郗彻底明白。
最后鄧伟对他说，“我想逼你，逼到你自己写出来，我就告诉你，这就是语言的画面感。如今我讲给你，这份知识你便永远得不到。”
从那个时候起，胥宥郗才真正意识到这位老师的严厉，那天他身上一条伤痕都没有，悔恨却足够将自己淹没。



“嗯，你记得就好。”鄧伟淡淡的说了一句，抬手就要继续挥藤条。
等很久，这一下还没落下，胥宥郗不明所以的回头，正撞上鄧伟好笑的眼神，“你们组里有个孩子，叫….小七？”
“啊。啊？是。“胥宥郗明显愣了一下，又紧张了一下，才啊啊了两声才回一句是。
“那孩子的眼神都要在你身上烧个洞了。”
胥宥郗不知道该接点什么话，总是还来不及整治那个孩子，更不想鄧伟盯上那个孩子，他知道小七被自己骂到狗血淋头都比承受一次鄧伟的“教导”要来的轻松。


鄧伟只是不生气了就坏心眼的逗弄胥宥郗，见人不说话也就不再打趣。
“啪啪啪！啪啪啪！…”恢复了既定频率的十下一组，十下一组。
“嗯…”八十下过后，胥宥郗发出了今天的第二声闷哼，紧接着便开了口：”老师，容我两分钟。“


鄧伟能看得到胥宥郗明显的不受控制的抖动，今天自己下手不算轻，在人家骂胥宥郗也只是帮他教训手下小朋友做铺垫，算不上教训。如今这80下才算，自然不会轻。
没到两分钟就听到胥宥郗尽力保持平稳的声音：“谢谢老师，我可以了。“


鄧伟扫了一眼胥宥郗的臀部，再打就只能叠着伤口了，但是他向来不是一个懂得心软的人。
“啪啪啪！“抬手三下。
“啊….”胥宥郗眉头狠狠皱在一起，低低的发出声吼。
“啪！啪！啪!。”伤口叠加的部分已经微微破皮，有点点血迹渗出来。
“老师，对不起。”胥宥郗自知现在身体的抖动他控制不了，只能低声道歉。
鄧伟根本没管，一连十下狠狠敲下来。
胥宥郗抿着嘴，攥着椅背的手指因为用力按压的缘故呈现惨白的颜色，头深深的埋在右侧自己的臂弯里。
鄧伟并不想纠正他的姿势，”啪啪！啪啪！啪啪！“
不急不缓的6下，胥宥郗只觉得绝望，老师今天是一点水都不放，想想还有一半，暗道不应该把会议定在早上十点。



正在胥宥郗与自己挥之不散的绝望做抗争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你出来。”敲门的人没等着里面的请进，干脆的撩下了一句话。
胥宥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暗暗舒了一口气，今天算是熬过去了。

鄧伟藤条往书桌上一放，开了门就出去了，胥宥郗早已习惯自己被丢在屋里这样的状态，门外的人这五年，三番五次不知道救了自己多少次，他老师那么强势的人，唯有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宠溺和顺从都不足以形容老师面对这人的状态。

“南。”鄧伟唤他的名字的时候，是谁都没见过的温柔带着一点讨好的笑容。
“我去给他上药，你下楼吃饭。”被唤做南的人，声音有些冷冷的吩咐着。
鄧伟不以为意，赖皮的啄了一下雅南的嘴，“谢谢。”

他们两个都知道。
道谢不是为了楼下的一桌佳肴。
而是谢谢你懂得忍住心疼给我管教弟弟的空间。
更谢你懂我的不忍，看似强硬却是将一切台阶都为我铺好。

【柒】
“什么意思，许总”胥宥郗手中的笔轻轻搁在桌子上，抬眼一挑眉。
对面坐的是公司内容向副总，许文。
“字面上的意思，公司已经决定，邵琦作为你的联合制片人，主抓现场，他会带一个五人现场团队，并且带根据他的情况更改部分的硬体供应商。“
会议室安静了大约五秒钟，
就在坐在旁边的邵琦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胥宥郗起身，绕过办公桌，身体靠在桌边，右手拄着桌面，低声对许文说：“你要我的节目给别人镀金我没什么好说的。“
接着转头对着想要开口反驳的邵琦说：“我的要求，恪尽职守、令行禁止，烦请传达给你的每一位导演。相安无事最好，惹了乱子别怪我不留情面。”
“另外，硬体名单我要审，公司资质烦请邵导发我邮箱。灯光、音频，不能动。”
说完，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公司扶植新人的方式他胥宥郗虽然不认同，但他不能不接受。这就是与平台的交换，服从一些力量的安排，换取平台的基础流量与创作的自由，胥宥郗本就是通透的人，几年职场和鄧伟的教导之后更是对这个行业摸得七七八八了，他知道他的时间该用在什么地方上。
这件事胥宥郗也不想麻烦鄧伟，他最明白，与其浪费在无聊的争执上不如花点时间安顿好原来的现场组，以及做好Plan B，不过是少几个小时的睡眠。


公司楼下咖啡店。
胥宥郗点了一杯美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闭上眼脑子里在飞速的盘算着之后的布局。
五个人，对方应该是不知道有虚拟技术的对接岗位，也就是自己还要留一个人在现场组。
留谁呢。
毫无疑问的，陆一奕。

晚上收到邮件的胥宥郗还算满意，自己说过的灯光和音频量对方也不敢动，视频制作也幸免于难，相对比较重要的供应商中更改的只有道具制作，那，陆一奕保持原岗位不动。


“跟大家介绍一下，邵琦，节目联合制作人。”
“大家的工作分工有一些调整，原本现场组的人，除了陆一奕将全部调至才艺组，邵导团队将接手现场导演岗位。“
“七，除了本职的道具对接工作以外，辅助新现场组导演交接工作。”
“是。”虽然震惊但是陆一奕还是保持着良好的专业态度，稳当的应着。
“散会，七，你留一下。“

大家陆陆续续都散了走出了会议室，陆一奕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震惊拉了椅子坐在胥宥郗的面前：“小胥哥，都要进景了，改供应商，改现场组配置？”
“质问我？”胥宥郗抬头。
“我没有，我…”陆一奕对上胥宥郗的目光，满脸的疲惫映入眼帘，陆一奕突然有点后悔，不是决定了他胥宥郗的第一个真人秀，无论如何要帮他扛下来，无论如何帮他打的漂亮吗。
胥宥郗也不纠缠，“我打听了一下，邵琦团队能力一般，部分硬体没换，都是能信任的老师，即使导演不靠谱他们也能撑下来，换了的硬体中道具给我盯好了，有问题拿你是问。“胥宥郗顿了顿，“现场组帮我撑着点，我信不过他们。“
“好。”陆一奕心下有些感动，有些话于公而论过于私密了，能说就代表了绝对的信任。

陆一奕怎么也不会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有那么难度过。
日常开会到凌晨三四点，整理所有舞台设计需求，同步给设计师就要到凌晨五六点，打车回家七点睡下九点就要起床，问进度，配合选手排练，更新道具设计。
另一方面还要抽出时间给新的现场组团队补课，从节目定位到舞美到每一个演出的设计事无巨细毫无保留。
就这样连轴转了整整两天之后，距离设计师收到需求单已经过去了整整48小时，而一张设计图都没有回来，期间问了几次进度供应商的对接统筹都只是反馈说在催。
“距离第一次彩排还有十天的时间，我们需要给道具制作留一周的时间，我们收到设计图之后还需要审看报价，可能还需要沟通修改，您觉得几十个道具在三天之内您能完的成？”陆一奕的的态度已经开始强硬，“距离我给您需求单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您任何设计图都没有出来，您是不是给我解释一下。”
“陆导，您话不能这样说，我的设计师也一直在加班，不能说没有设计图出来就就代表我们这两天没有工作。”
“稍等。”陆一奕对远处走过来的同事轻轻说，指了指自己的电话示意对方稍等一下。陆一奕也不愿意继续扯皮下去：“按照时间表您最晚明天交设计图，这样我还有时间催促领导审核设计和报价，请您务必抓紧。“
说完就挂了电话，倒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两秒钟后，陆一奕做起来，看着身边的导演笑笑：“说吧，又要改什么？”



本来以为进度滞后就已经是最可怕的事情了，可当转天陆一奕接到设计师发过来的设计图时，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乱七八糟。
乱到他如果拿给胥宥郗看，他必死无疑的那种，就是可能骂人的声音会从四楼传到一楼的那种。
陆一奕倒在椅子上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心里的怒火简直要淹没他。虽然尽力让自己平稳，但是抓起电话开口的第一句话依旧是掩盖不住的愤怒：“我的需求单您看了吗！”
对方的统筹看起来是打太极的一把好手：“当然都转给设计师了，有什么问题我再帮您沟通。“
“那就辛苦设计师再好好看一看需求，我清楚的说明了每一项道具的用途，不要再把挂在天上的东西做成落地式的，请看清楚尺寸、颜色、材质！”
“好的，没问题。”对面的声音一成不变的冷静。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去到贵公司与设计师面谈，可能文字每个人的理解不同。”
“不必了，我会好好沟通的。”
“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很多采购的东西反馈找不到？”
“嗯…找不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找不到。”
“看微信。”陆一奕极力克制自己，把自己自己刚刚找到的一条购买链接发过去，“为什么我能找到？”
“好的，我安排人采购。”依旧波澜不惊，油盐不进。
“剩下的再好好找一下。”
陆一奕挂断电话，整个人无比疲惫，三天，每天只休息一两个小时。



胥宥郗路过陆一奕的工位，就看到一具疲惫的身躯刚刚趴到桌子上，一声微信提示音，腾的一下就坐起来了。
胥宥郗往陆一奕的方向走过去，远处就听到新上任的现场导演梭梭远远的喊：“小七，你来一下呗。”
“来了。”陆一奕甩了甩因为打字快要抽筋的右手，起身走过去，一抬头就看到了胥宥郗。
“小胥哥，有事？”
胥宥郗看了一眼陆一奕，顿了两秒钟，“没事。“
陆一奕点点头，指指梭梭的方向，“我先过去。“
胥宥郗点点头，看着陆一奕的走远的背影，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个孩子，状态不对。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一奕的睡眠时间被压缩的越来越厉害。
“小七，这个流程你帮我确认下。“
“小七，这个你们原本是怎么设计的？”
“小七哥，我们有些设计上的更改。“
“陆导，这几样东西采购找不到。”
“陆导，不然这个你找个示例图。”
“陆导，这个修改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周的时间，距离第一次彩排只有五天的时间，陆一奕终于爆发了。
“为什么没有办法制作完成？！”
“时间太紧了，彩排可能是赶不上了，联排和录制现在看来是没问题的。”
“原本的时间规划我给你们列的清清楚楚，现在就一句告诉我时间紧做不出来？选手不彩排你让他们联排的时候才第一次知道舞台上有什么东西是吗！被迫压缩选手的联系时间，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
“您别急。“
“我需要知道每一样道具具体的进度和预计到场时间，我会按照彩排顺序合计一份最晚到场时间，麻烦您和制作沟通清楚后来一下我们公司，多晚都等您，我们今天务必核对清楚！“
挂了电话，陆一奕隔着窗户看着排练厅里面被集中训练的选手们，他们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孩子，眼里都是梦想，都是真诚，都是憧憬，还有一些坚定。那些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让他，让这些幕后制作者们忍不住的想要去帮助他们，想要给他们最好的舞台。
而他，却连一个毫不配合的硬体都搞不定。
陆一奕就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头埋在胳膊里，像一个鸵鸟一样藏了一会。
就一小小会。
三分钟之后，陆一奕就已经抱着电脑坐在排练厅的一角，一遍看着选手们的排练以备随时提供帮助和更新需求，一边重新拉时间表。

和统筹核对完最后的时间又已经是凌晨六点。
虽然陆一奕知道自己又没有睡觉的时间了，虽然这已经是第六天这样了，但是好歹重新规划下来，赶一赶进度是能得上彩排的。
至少他的心里，好过一点了。

【捌】
接下来的几天，陆一奕反复分核对进度，统筹那边的回应越来越模糊，陆一奕的心里也越来越打鼓，每次的对话也越来越急躁。
直到彩排前一天下午，陆一奕原本想着核对一下明早道具到场的时间，却发现统筹，找不到人了。
陆一奕开始慌了。
一个下午找不见人，他可以安慰自己说可能在开会。
直到晚上八点，微信不回、电话不接、陆一奕反倒平静下来了。
他先给胥宥郗发了微信，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立刻打印了明天彩排的需求单，一项一项的去找替代品，去找解决和解释的办法。
九点。
陆一奕还在逐一寻找解决办法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胥宥郗。
“在办公室吗？”
“在。”
“我办公室等我，我十分钟之后到。”
没等陆一奕回话电话就断了，强装镇定的陆一奕一下子就被撕破了，他要冷静是因为他要解决问题，哪怕距离明天早上彩排开始只有十几个小时他也不能放弃。但是胥宥郗的出现让他在一个小时之内建立的外壳瞬间崩塌。
他抱着电脑和需求单进了胥宥郗的办公室。
没敢坐。

胥宥郗进门的就看到一只小盆友弓着身子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奋笔疾书，不用想也是争分夺秒的在想解决办法。

听到开门声音的陆一奕迟疑了一下根本没敢回头，自己犯的怕是天大的错误，无论他是被谁坑了，但是事实就是他没做好，他无从辩解。
陆一奕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胥宥郗，抿抿嘴，刚想说话却被抢了先。
“我接了道具公司统筹那边的电话，他跟我说明了道具的进度，也跟我道了歉。“
陆一奕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竟然真的只是躲着他陆一奕，拒绝和自己沟通，却找了他的领导，陆一奕有一种深深的耻辱感。

“七。“胥宥郗没有坐下，就站定在陆一奕的对面。
“你看着我。“胥宥郗按着陆一奕的肩膀，声音尽量放的温柔，对上陆一奕抬头甚至已经有些红了眼眶的眼睛。“你在中间做了多少，我都知道，我信你。”
陆一奕一下子被狠狠的戳中，他以为胥宥郗进来肯定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他知道胥宥郗是一个多么严格的人，也知道自己耽误了多大的事情，打死他也想不到胥宥郗的开场是这样一句话。陆一奕别过头，愧疚、委屈，和羞耻感简直要将他淹没。
“道具的事情，我不逼你，你也不用逼供应商，彩排道具找替代方案，我看你已经在做了，一会一起弄。”
胥宥郗看着低着头胸膛起伏的很厉害的小朋友笑了笑，但是用很严肃的声音说了一句：“明天还要一起打仗，撑住。”揉了揉小盆友的头发：“帐，我们录完这次再算。”
陆一奕抬头有些怯生生的眼神刚好落在胥宥郗的眼里，没多耽误，胥宥郗把陆一奕按在座位上，两个人一夜无眠。


彩排正式开始。
纵然已经十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陆一奕，到了现场挂上对讲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除了自己这边糟心的事情，他一直没忘了胥宥郗告诉他，盯着现场组。
可他陆一奕真的盯不过来。
才两天。
节目录制流程单处处是错。
现场组导演与各硬体老师沟通不畅，内容无法及时准确有效的专递。
现场导演梭梭控场能力简直底下，除了在现场和选手开几句玩笑很得心应手以外，真的是毫无是处，自己这边下到导演实习生，上到外请的硬体老师，对他的投诉源源不断。
一边是陆一奕忙死，死扛着也不肯告诉胥宥郗，一边是胥宥郗静观其变，丝毫不为所动。

所有的事情，终于都在录制当天爆发。
十一点录前会议，现场导演未到，一屋子导演，硬体老师们面面相觑。
陆一奕看着正位上的胥宥郗，脸色黑的吓人。

胥宥郗不说话，没有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走。
就这样，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二十分钟过去了，屋子里面仿佛静止了一般。

直到有人推门进。
当所有人有以为梭梭终于到了的时候，齐刷刷转了头过去就看到鄧伟走了进来。
“鄧哥。”“老大。“大家纷纷打着招呼，终于让这个房间里再次有了声音。

胥宥郗起身把主位让了出来，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侧面。
“怎么回事？”
“等现场导演开录前会议。”胥宥郗回答得十分平静。
鄧伟看了一眼邵琦的方向，邵琦刚一对上就慌张的躲开了。
“还有二十分钟观众进场。“对讲里传来现场制片的声音。
鄧伟歪头看胥宥郗：“不录像了？”

没等胥宥郗回话，陆一奕赶紧插了一句：“不然先发流程单吧。”
胥宥郗和鄧伟同时看了一眼陆一奕，陆一奕心里瞬间漏了一拍，但是还是胆大的坚持对视着。“我们可以先发录制流程单，同时继续等梭梭老师。”

陆一奕本是无意，没想到却引出了更大的问题。
“这个流程单不对。”灯光董老师把三页的流程单往桌子上一撇。
“所有的修改都没有及时更新，这是几天前的版本吧，还是说我按这个错误版本严格执行就行了。”
灯光董老师是业内非常专业且严格的老师，彩排期间现场组导演的不专业已经非常惹恼他了，至于是不是凭借多年默契看出来胥宥郗的意图也不可而知。

灯光董老师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负责现场的邵琦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静默了一分钟之后，董老师起身离开了。而他的离开带动了几乎半数的硬体开始一起离开。整个会议室瞬间变得更加尴尬。

“小胥哥，我们是否按原计划让观众入场，现在距离通告上的入场时间还有五分钟。“现场制片可能是收到了这边的消息，没有直接放观众进场，而做了最终的确认。
“稍等。”一句话过后，胥宥郗看着邵琦。
胥宥郗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他，不说话，但是询问的意味十足。
他再问，你的现场导演什么时候到。你的流程单怎么解决。你打算怎么把离席的硬体老师们劝回自己的岗位。
终于，邵琦也觉得自己终于是躲不过的了。
“是我的问题，小胥哥，你看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我，我现在真是没有办法，现场导演我来都行，但是外面这些大佬们…”
”现场导演你来？你告诉我所有流程你烂熟于心吗？每一个演出每一个灯光的设置，每一个道具的摆位，每一个选手的走位，你都知道吗？看来我的要求，邵导没有传达到位呀。“胥宥郗步步紧逼。
邵琦整个人仿佛被逼到死角，哑口无言。

不在给邵琦时间，胥宥郗开口：“梭梭，带着他的人，从我的现场撤出去，否则，我的人,绝对,不会进现在现场组。”胥宥郗，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


邵琦知道，他这个联合制作人还能挂名，就算是胥宥郗给他最大的面子了，他拿起手机，播了梭梭的电话：“你，不用来了。“


胥宥郗歪头一笑：“无关人等请出去等候，邵导，导播间的沙发欢迎您。“
等胥宥郗用眼神逼得邵琦带来的人都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之后，立刻恢复了严肃。
所有人都知道，录制期间的大魔王来了。

“陆一奕。“
陆一奕一惊，胥宥郗好像好久都没有叫自己的大名了。
“现场导演，能做吗？“
“能。“陆一奕当机立断的答到。
胥宥郗眼神一闪，一闪而过的吃惊还是被陆一奕捕捉到了，你让我帮你盯着，我必然全盘帮你顶住。
“两分钟，外面的老师们不用管，关于现场组此次执行工作人员以及流程单补救方案，告诉我。”
陆一奕点头。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高效且恐怖的状态，只有鄧伟好像看戏一般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这个在他看起来有些冒失的年轻人。
在等待陆一奕的期间，胥宥郗把所有岗位的导演都cue了一遍，每个人随机问了1-2个问题，只有一秒钟的反应时间，不能对答如流立刻就是下一个问题，再答不上来，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cue到下一个人了，你就等着站到会议结束吧。这是魔王的固定环节，他的要求就是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工作必须烂熟于心，这是对工作的基本尊重和应负的责任。

“好了。“陆一奕开口
陆一奕开口的时候，整个屋子已经有一半的人站着，垂着头。
胥宥郗眼神扫过每一个站着的导演，“如果别人的懈怠成为了你们懈怠的理由，那你们真是叫我失望。”
这话不同于胥宥郗之前劈头盖脸的谩骂，就这么平静的失望两个字，狠狠敲在每个人心上。


胥宥郗不再继续，用眼神示意陆一奕可以说了。
“首先最初现场组的人，从才艺组调回，按照原来工作经验进行岗位分配。这次录制抛弃开流程单，每一个机械和灯光的变成都是有固定数据保存的，所以流程上我们最需要明确的就是时间节点，在之前的联排中，每一个定版的呈现我都有拍摄视频留存，一会我发给各位现场对接导演，根据视频找出对应你们所负责部分的时间节点，并与老师沟通这个情况。此外，流程环节我们只能靠编剧台本进行，会需要占用五分钟的时间进行简短的现场组内部会议明确所有环节流程。”

胥宥郗点头：“执行吧。”
“好！”
“制片老师，我是本次现场导演陆一奕，观众可以按时入场。“：
“收到。“


等会议结束，大家四散开始工作，鄧伟和胥宥郗两人并肩往导播间走。
“你就没想留梭梭的现场组对吧。“
“我没想这么快，也没想惊动您，抱歉。“工作状态的胥宥郗没有往日的恭敬，像是两个朋友在聊天，但是一句抱歉说的真诚。
胥宥郗明白，鄧伟之所以来，就是给了他一个保护层，在公司高层看来，在那间会议室里面，逼退邵琦的，就是他鄧伟的权利，而不是胥宥郗。
“干的不错，做节目，虚名不图，但是若有人妨碍了节目本身，我未必比你留情。”
“谢谢老师。“胥宥郗笑。

飞快处理好一切的陆一奕坐在监视器前，按住对讲：“现场准备。5，4，3，2，1.”
有那么一瞬间，脑中一闪而过的是胥宥郗的一句话：“帐，录完这次，我们再算。”

【阿幸有话说】
两篇更新，六千字，送给大家。
追我的文，辛苦大家了。

「陆」

「陆」

「柒」

「捌」

之前三章都被吞掉了，现在补给大家。
三章呦，别漏掉。

【玖】
鄧伟随意的坐在导播间的沙发上，有胥宥郗在，早就不需要他还在制作一线。胥宥郗并排和导播坐在一起，除了必要的沟通以外他也不会过分打扰打扰导播老师工作，对讲里有条不紊的对话昭示着现场有序的推进着录制。


出乎意料的，陆一奕的表现的非常稳，录制异常顺畅，偶尔有一些突发问题也能及时作出回应，对上和导播间、总导演，对下和现场组制片组沟通也十分及时、清晰。

“我这边有很多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人，走来走去的可能会穿帮，能不能帮忙控制一下啊。”
对讲里传来了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声音。
完。陆一奕心里一沉，马上抓起对讲。
果然，陆一奕这边对讲还没有按下去，就听到明显不快的声音。
“你谁？”是胥宥郗。
对讲整整静默了半分钟，刚刚的话那么不专业，陆一奕虽然听声音还叫不上名字，但是他知道一定是个刚来的实习生。
“小胥哥，我是现场组，岗岗。“
“用对讲，你是谁，你在哪，你要和谁沟通，都说清楚了。你那些无所谓的形容词都给我去掉，这种话现在还需要我跟你们强调吗？岗岗是谁的人，给我带出去教，教不明白别给我进现场。”
“收到，小胥哥。”胥宥郗话音刚落陆一奕赶紧应了，扫了一眼面前的分切画面，按了对讲继续沟通道：“制片老师，现场下场口的位置有一些工作人员聚集，帮忙控制一下，会穿主持人画面。”
陆一奕提心吊胆的等了三秒钟，没再传来小胥哥暴躁的声音，听到了制片回了句“收到”，终于放下心来，抽空发了微信让组内的小统筹去看看那个实习生岗岗。

这场录制整整持续了九个小时。
“各位观众，我们今天的录制结束了，请大家有序离场，注意安全。“
摘了耳包和对讲扔在桌子上，陆一奕瘫软在椅子上。
一整天精神高度集中，左右耳包和导播间沟通，右耳对讲和导演沟通，手里还要拿着话筒以备不时之需，加上之前很久没有好好休息，陆一奕觉得精神疲惫到了极点。但是还是强撑着拿着手机在现场组的群里发了消息：“找个会议室，二十分钟后总结会。“
刚把手机放下就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回头就看到胥宥郗。
“现场导演继续做下去吧，和组员好好磨合。“
陆一奕起身，点点头：“嗯，已经安排了录后总结会，您要参加吗。”
胥宥郗摇摇头,“不了”说完扫了一眼满是疲惫的陆一奕，“今天收尾抓紧时间，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来我家，我说过的话，没忘记吧。”
陆一奕心里一紧，点点头没说话。
胥宥郗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个孩子每次怯生生的样子都很可爱，“地址晚点发你手机上，晚饭可以来我这吃。”

虽然很累，但是陆一奕还是死撑着开完了总结会，跟大家明确了之后的分工，又嘱咐了一些现场的注意事项，就让大家回家休息了，虽然有些孩子做事还不太成熟，但是也不急这一会。
到了家的陆一奕根本无暇去忐忑害怕，已经累得恨不得洗澡都是闭着眼洗完的，把自己扔到床上，裹上被子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四点了。
想到胥宥郗的话，陆一奕腾地一下就醒了。
抓起手机就看到胥宥郗发给自己的定位，路程大概半个小时，还好，不会迟到。
虽然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什么也没干，但是陆一奕还是紧张到强迫自己重新去洗了个澡，把自己打理得十分清爽之后，陆一奕终于出了门。
从踏出门的那一刻，陆一奕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开始加快。
那是他陆一奕从步入这个行业的榜样，一年多以前的胥宥郗已经小有名气，无论是他的作品还是他的坏脾气。可是他陆一奕却偏偏就喜欢，喜欢他对作品对内容一丝不苟又愿意大胆尝试，喜欢他看似脾气差但是逻辑异常清晰严谨，喜欢他看似冷淡实际非常维护下属会注重每一个人的发展。而大家也是，怕归怕，留下来的都是死心塌地跟着他的，比如他陆一奕。
他说，算账。他怎么会不怕。
陆一奕在门口徘徊了很久都没能稳住心态敲响胥宥郗家的门。
光是平时一些小错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自己就已经非常无地自容了，这次的问题已经十分严重了…虽然是供应商的不靠谱，终究…错还是在自己的…吧，那会被骂成什么样子呀。
眼见着指针就要逼近六点了，陆一奕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下去了，终于还是敲响了门。
门开了。
穿着家居服，手里捧着打好的鸡蛋的胥宥郗好笑的看着门外的小朋友，丢下一句：“下次想罚站来屋里，门外凉。”转身又进了厨房。
陆一奕的脸腾就红了，该死，在门口那么久被发现了吗。
就在陆一奕手足无措的时候，胥宥郗的声音又传出来了：“换鞋，洗手吃饭。”
“好。”陆一奕轻轻的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换了鞋轻手轻脚的寻找着卫生间。
胥宥郗的家不算太大，三室一厅的格局，最大的一间改成了书房。整体房间的调性还是比较明亮的，看不出这个人的家还是有点活泼的。陆一奕一边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转移注意力，一边洗了手到餐厅就看到胥宥郗已经坐在对面等他了。
可能是居家服的缘故，陆一奕觉得胥宥郗整个人都柔和了三分，自己也放松了一些。
“睡到几点？”
“四点。”
胥宥郗笑：“咱俩认识也得有一年半了吧，也没好好找你聊聊。”
“公司人那么多，项目又一个接一个，哪来的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之前的工作，轻松的氛围几乎让陆一奕忘记了自己今天来是挨骂的。看着胥宥郗放下了碗筷，陆一奕也匆匆吃了两口，把自己碗里的饭都解决掉了。
刚要伸手收拾碗筷，就被胥宥郗拦住了，“去书房，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想一想怎么跟我解释之前的失误。”
陆一奕的动作将在半空中，胥宥郗自顾自的端走了碗筷，撂下一句：“桌上的纸笔，可以借你用。“

【拾】（上）
陆一奕局促的站在胥宥郗的书桌前，虽然觉得很难为情但是还是抓紧时间抽了纸笔。
他没有写检查，而是一条一条的回溯了一下事情发展的经过，把事件整体分成了几个部分，按部分总结了一下自己在每个环节上做的不足的地方。
最终的结论归咎于自己没有严格的盯好每一个细节，轻信他人，没有及时做好预案导致的这一切。
完成之后，陆一奕还算满意的把纸叠起来，叠成一个小方块，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这不是检查，只是他思考的辅助，也便不好意思给胥宥郗看，不如藏起来。
思考完的陆一奕，也做好心理建设的陆一奕一下子没了事情做，只剩下站在书桌前的局促被无限放大。
他也说不好为什么，面对胥宥郗，做错了事情就是不敢坐，哪怕对方从来没有要求过，胥宥郗再挑剔再发火他从来不觉得不妥，说他对胥宥郗心服口服也不为过。


推开门的胥宥郗就看到了立在自己办公桌前的小朋友，两只手局促的捏着裤线。
不知道为什么，陆一奕抬头对上胥宥郗的眼神，走进来的胥宥郗明明还穿着家居服，可陆一奕却觉得眼神异常冷静，气场甚至比导播间的胥宥郗还要强大，心下比以往还惧了三分。


“就不让你坐了，这个房间里不会有平等的谈判。“胥宥郗拉开座椅，坐在陆一奕的对面，左腿交叉叠在右腿上，背部后靠至椅背，微微抬头看着陆一奕。
“我们认识也一年多了，我一直有关注你，无论是人品和能力，我都认可。”
陆一奕来不及吃惊于胥宥郗直白的夸奖，就听到胥宥郗继续说：“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想用你看起来比较残暴无理的方式协助你继续成长。“


说罢，胥宥郗抬左手，从书桌最上层抽屉里拿出一把戒尺，通体黑色看起来厚重的很。“啪。”扔到桌子上。
陆一奕浑身一颤，惊恐的看了一眼胥宥郗。
“这是我的方式，你一定会答应，所以我没有做plan B。”


陆一奕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接二连三的信息让陆一奕处于一种完全懵逼的状态。
“给你时间。“胥宥郗神色淡定的坐在椅子上，把对面吃惊的小朋友就晾在了原地。
当陆一奕终于反应过来今天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做梦，自己也没办法遁地从这个房间里出去的时候，他的思绪终于回到了桌面上的那个东西。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像胥宥郗说的那样，会答应。


坐在对面的是胥宥郗啊，是一直以来他目光追随的人啊，他多么希望被这个人关注，多么希望和这个人并肩作战啊。

因为这个想法让原本已经很局促的陆一奕更加局促，胸膛一起一伏的昭示这这个人的紧张和无措，陆一奕尽量控制自己吞咽口水的幅度，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抬头偷偷瞟了一眼胥宥郗，对方十分平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气定神闲的等待着自己的答案。


“小胥哥…”陆一奕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拖是拖不过去了。
胥宥郗挑眉。
“我接受…您的…方式。”
胥宥郗依旧平静，点点头，伸了手：“写的东西给我看看。”

陆一奕一惊，他以为他要的是检查，抬头，道歉：“啊，小胥哥对不起…我没写…”
胥宥郗一歪头，“往前一步，手给我。“
陆一奕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听话的靠近，右手刚刚举起来，胥宥郗起身，左手抓过陆一奕的指尖，右手拿起桌子上的戒尺，一连五下落在掌心。
陆一奕被握着的右手不能动弹，身子却疼的躬了起来，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强忍着没有出声。
可他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状态只停留了两秒钟，反应过来之后他便立刻站直了身体，以一种非常规矩的状态接受之后的责打，虽然怯生生的半低着头，但是右手也是丝毫没有躲开的动作，他早就从心底里服从这个人了。
很多时候，越是简单的孩子，就越容易对一个人死心塌地。


胥宥郗歪着头，对上陆一奕的眼神，眼里质问的意味很明显了。
“对不起，小胥哥，我没有写检查，只是借用纸笔理清了一些思路。“
“记着，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但是，如果撒谎，后果自负。“停顿了一下，胥宥郗继续开口：“想瞒我可以，别留痕迹。”说完指了指桌上的本子，被放错了方向的本子。
“是。”陆一奕显然有些被吓到，右手肿胀发烫的十分厉害，胥宥郗松开他的右手，他也不敢揉，就放回自己的身侧，微微垂着头。

“浴室给你准备了新的睡衣，去洗澡，我在书房等你。”
“好。”陆一奕点点头，往门的方向走去。
“我提醒你一句，你还有洗澡的时间，再认真地想想，怎么跟我交代。”
陆一奕一愣，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胥宥郗看小盆友出了门，打开了刚刚陆一奕写的东西，思路清晰、态度还算端正，是块璞玉，才值得好好雕琢，他想。
他不是一定要捶楚这个孩子，他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值得自己带他去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有些事，小盆友自己再努力，一条路走到黑也不一定是好事，需要有人帮他们换个角度，看自己。

洗了澡回来的陆一奕终于从刚刚懵逼的状态回过神来，现在的状态是，四分害怕，四分无措，但是终究还有一分的是欣喜。胥宥郗的方式，他不陌生，见过总是见过的，无论是影视剧里还是文学作品中，他不排斥，甚至还有一点喜欢，喜欢那种因为看中产生的苛责，因为被苛责才确认自己是被看中的。

【阿幸有话说】
七千字。
送给大家当新年礼物。
赶在年前写完，写到手抽筋，祝大家新年快乐。
最近看了幕后之王，一遍笑情节假，一边看下去，最后还是很想要一只淳于乔。
讲给大家是因为，虽然很假，但是如果有小伙伴看我的文觉得有些部分比较晦涩难懂的话，可以看一看幕后之王，就会比较清楚的知道，什么是现场，画面语言比文字的优势就在这了。
（悄咪咪的说一句，我的现场比节目里好一点...[骄傲脸])

阿幸是个傻子，叨叨了那么多，忘记提醒大家。
还是两章，分成了三段发，别漏了。

「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