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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做殡葬行业的,见谁都得先说句升官发财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见燕子的心情转好,也不由得高兴。吃过饭后,又把早先就留下的一份饭菜端去尸妆间,不过二婆婆却摆了摆手,一口未动,让我拿了回去。
晚上到家的时候,在饭桌上我又把这事情原原本本地给青子讲了,不过这死女人还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听完也只是“哦”了一声,也没什么评价。
我就说:“据我分析,麻老大、肌肉男、黑毛还有燕子,他们以前应该就是一伙的。后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几个就隐居到了这殡仪馆里。老六是四年前来的,至于那位二婆婆,感觉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对了,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我去拿了纸笔,按着记忆把那块符牌上的花纹给画了出来。
青子已经吃好了饭,把碗筷放下,看了一眼我画的东西,道:“大约是茅山派的玩意儿,记不太清了。”
“茅山派?”说起正一派我不太懂,但提到茅山派,那还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关于驱鬼辟邪的流派,民间向来有南茅北马的说法。
北马指的是出马仙,在北方地带,出马仙极为兴盛,那个怀了蛇胎的张慧芳,就是一个出马弟子。该流派的弟子,往往是通过出马仙附体等手段来辟邪驱魔。
而南茅,就是指的茅山宗。不过我最先知道茅山道士,那还是从一些港台的鬼片上,以前在村里经常偷溜进录像厅看。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传说中,茅山术神秘叵测,最擅以符文咒法驱鬼降魔,在民间留下无数传说。
只是听青子说,这茅山宗其实最早也是脱胎于正一派,与天师、清微合称符箓三大派。
“这么说,那小白脸是个茅山弟子咯?”在我想象中,茅山弟子都是像港台片中那些捉鬼大师一样,是穿着黄色道袍,头戴道巾,手持桃木剑的,跟这小白脸实在是没半分相像。
青子却没继续睬我,起身就去了书房,我只得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自己瞎琢磨。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殡仪馆的门口,远远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家伙,伸着个脑袋趴在铁门上往里张望,姿势极为猥琐,原来是狮子头那个胖子。
“看什么呢?”我走到近前叫了他一声。
那胖子给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差点一头栽倒,回头见是我,这才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我见他一头虚汗,脸色白得跟张纸似的,有些奇怪,就问:“你这是怎么了,见着鬼了?”
那胖子于是吓得一声尖叫,扑过来就要捂我的嘴:“陆兄弟啊,你可千万别乱说啊!”
我问出什么事了。那胖子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哭丧着脸说:“这回可真出大事了!”
听他把事情说了,我心里咯噔一声,问题还真是大条了。原来昨晚我回家之后,那家人又央着狮子头带他们来殡仪馆,又是磕头又是加钱的。不过狮子头知道这事情是办不了了,铁了心给回绝了。
谁知那两对夫妻见求狮子头不成,就自己开了辆车子把那男童的尸体运到了殡仪馆,在外头哭天喊地,非得要殡仪馆接收,最后当然是被麻老大他们给轰了出去。
结果第二天,有人发现有个车子停在路旁,左侧的车门破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砸开的,进去一看,就发现那对夫妻死在了里头,两人的脖子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野兽咬得烂了,车里全是溅的血,腥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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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没想到那对男女离了殡仪馆之后,竟然出了这档子事!那死胖子哭丧着脸说:“一定是那鬼娃子起尸了!这可怎么办好啊!”
我听得一阵头皮发紧,这恐怕还真不是普通起尸那么简单,能凶成这样的,可不多见。就问:“那小孩到底怎么回事?”我问的是好端端一个小孩子,怎么会长出了鬼牙?
胖子擦着汗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啊。这小孩听说是病死的,进棺材那天,突然就有人发现他嘴巴张开,里头长出了四颗獠牙。这不,他们就找上了我,我怕事情有变,就不顾规矩,赶紧地找到了你们殡仪馆。哎,谁知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听了,一时间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了声:“我上班要迟了!”没等胖子反应过来,就一手攀着铁门,翻墙进去。
一路小跑,急急忙忙地找过去,把麻老大他们全叫了起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就那小孩的样子,迟早要尸变,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黑毛翻了翻小眼睛,若无其事地道。
燕子这次倒是没反驳那黑毛的话,说:“我看那小孩的死,八成就跟那对父母有关。心怀鬼胎,死了也就死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麻老大朝我道:“小七,狮子头还有没说其他的?”
“其他倒没什么的,就是然我替他求求情,说他真不是有意犯了规矩。”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麻老大点头道:“这事情咱们不用理会,生死有命,不是咱们殡仪馆的责任。”
燕子伸了个懒腰,说:“我要回去继续补觉了。小七,陪姐姐去睡一会儿。”说着就搂我脖子,我一晃身闪开,说:“二婆婆叫我还有事!”赶紧地逃了出去。
不过虽然麻老大说这事我们不用管,也不关我们的事,但到了下午,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我当时正在大桑树底下躺着,就听外头传来咣咣咣的敲打声,有人在用力地拍铁门。
我起来过去一看,大铁门被敲得咣咣响,门头似乎来了很多人,一个颇有些熟悉的声音扯着嗓子在外头叫:“快开门,你们这些狗崽子,快出来给我姐姐姐夫偿命!”
一听他说什么“姐姐、姐夫”什么“偿命”的,就记起来了,是昨天来那个富贵男人的小舅子,叫什么庞贝的那个小白脸。
我从另一边的围墙爬上去,往大门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来了十几号人,其中有四五个是戴大盖帽穿制服的,是几个警察,其他人则是穿着便装,有老有少,大概是那小白脸找来的亲戚好友。
在那里啪啪啪敲门的正是那个庞贝,头上缠了一圈的白纱布。看来这家伙恢复能力倒是挺强,当天被燕子用花瓶在脑袋上来了一下,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我正伸着脑袋张望,不想被他们当中一个人看见,立即大喊了一声:“那里有个小鬼,把他给逮下来!”
我立即从墙上缩回来,跳回地上,骂了一句:“逮你个大头鬼啊!”在墙下站了一会儿,只听外头那些人在喊着要砸门冲进来,心里不由有些焦急,琢磨着是不是去通知麻老大他们。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就在这时,只见从存房方向远远过来一个人影,瞧那身形又高又壮的,显然是肌肉男。我心里一喜,冲他挥了挥手。
“外头情况怎么样?”肌肉男走过来问,神情很是淡定,似乎没半点放在心上。
我就简略地把刚才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肌肉男拍了拍我肩膀,说:“咱们出去看看。”说着,就取了钥匙,去把大门的锁给开了。
我跟在他后头,大门打开一看,入眼就是那小白脸脑袋上绑着纱布站在那里,身后有几个人正拿着大钳子,似乎整准备要把门锁给夹断。
“你们想干什么?”肌肉男扫了众人一圈,冷着脸说道。他本来就身形高大,孔武有力,站在那里还是颇有压迫感的。拿着钳子吵着要破门的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小白脸咬着牙,叫道:“你们这帮狗崽子总算出来了,我要你们给我姐姐、姐夫偿命!给我上先把这破馆给砸了!”
肌肉男冷笑一声,喝道:“谁敢!”他这一声厉喝,犹如半空中打了一个旱雷,我站在他旁边,没注意之下,倒是被吓得一哆嗦。
那些个人也是被惊住了,一时间不敢乱动。
“张队长,这是怎么回事呀?”肌肉男朝其中一个穿制服的说,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憨厚的笑容。
我刚才数了一下,这穿制服的一共来了有四个。其中那个张队长,是里头年纪最大的,皮肤黝黑,额头很宽,皱着眉头,板着一张脸,跟块黑铁似的,硬邦邦地说:“根据群众举报,你们殡仪馆不仅招摇撞骗,而且害死人命!”
我一听这人语气,心想这不太妙啊,咱们殡仪馆本来就是做的偏门生意,很多事情是没法摆到明面上说的,这可怎么是好。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突然想到自己一个毛头孩子,在这里上班还算是违法的,忙缩了回来,悄悄躲到肌肉男身后去。
肌肉男笑道:“张队长,这是说哪里话。昨天这对姓董的夫妻把刚亡故的儿子送上门来,说是一定要让我们给办理后事。咱们殡仪馆的规矩,向来白天是不接生意的,所以这单生意就没做成。他们在外头出了什么事,跟咱们殡仪馆可扯不上关系,张队长你说是不是?”
我心想肌肉男这话是说的挺有道理,但那个张队长一看就难缠的很,空口白牙的,他又怎么能轻易信你。正有些担心,就听那张队长“嗯”了一声,硬邦邦地道:“这说得也有道理,殡仪馆外头发生的事,跟你们殡仪馆能有什么关系?庞贝,你听到了没有,赶紧带着些人回去!”
我一听就愣住了。这什么情况,就凭肌肉男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那张队长就给糊弄住了?这不对呀,就那张队长那长相,绝不可能是个好说话的。
那姓庞的小白脸也是愣住了,大概是想不到风向这样就转了。肌肉男冲张队长点点头,说:“各位辛苦。”就把大门关上,重新锁上门。
我靠着门口停了一会儿,只听姓庞的在外头骂骂咧咧,但听脚步声,这群人是正在离开。回过头来,还是不敢置信:“有点怪啊,这姓张的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啊。”
肌肉男笑说:“这张队长跟我们是老熟人,老六还经常被他请去查案。”
我“咦”了一声,诧异道:“他们请瘦竹竿去查案?”
肌肉男冲我笑道:“原来你叫老六瘦竹竿。”
我吐了吐舌头,刚才太过惊讶,直接说漏了嘴,把“瘦竹竿”都叫出来了,忙讨饶:“你可别去跟六哥说,拜托拜托!”
肌肉男笑着摇摇头,说:“查案有什么稀奇,你别看老六平时不怎么说话,其实很有本事,只可惜当年被人伤了头部,才变成这样子。”
我好奇地问:“那六哥以前是什么样子?”
肌肉男道:“那就不太清楚,当年我们见到老六的时候,他已经是被人重伤了。”
“六哥以前是不是也是干殡葬的?”我见瘦竹竿对尸体那么了解,说不定跟我还是同行。
“应该不是。”肌肉男道,“听老大说,老六的祖上应该是仵作。”
“仵作?”我有点稀罕。仵作其实是一种很古老的职业,日日夜夜与死人打交道,如果宽泛地说起来,倒与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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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三叔曾经说过,仵作这一行当,十分辛苦,不仅需要精通解剖及药理病理,知道何处经络受伤便危及哪出脏腑,还要通晓各种毒物,要求十分之高。
据说没一个仵作家族,每隔五到六代就会出现一个天生阴阳眼的后代,能辨识周天,洞察阴阳。只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而且倒得近代,随着西方法医学的入侵,仵作这一古老职业,恐怕早就已经失传绝后了。
这会儿突然间从肌肉男这儿听说,瘦竹竿居然是出生一个仵作家族的,不由分外感兴趣,说:“那六哥是不是有阴阳眼?”
肌肉男笑道:“你想知道,就自己进去问问,我可就不太清楚了。”
我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殓房。我摇摇头说,说:“还是不去了。”想到肌肉男说那个张队长请瘦竹竿去破案,那无非是让他帮着验尸,不由有些奇怪,“他们查案不是有专门的法医么,还有国外什么先进仪器的,听说很厉害的,还需要六哥去做什么?”
肌肉男神情古怪,说:“当然是查验一些……那些个法医不方便查的尸体。”
我一听,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过来。就比如之前遇到的那个被剐首的,又或者是那个肚子里怀了蛇胎的张慧芳,无论哪个,让那些个法医见了,估计都得把他们给吓晕过去。
又聊了几句,肌肉男就回去继续睡觉了,我则是回去大桑树下继续躺着。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最近几天也没生意上门,清闲的很,其他都好,就是挺无聊的。
躺了一会儿,就见一个长长的人影盯着日头走了过来。我眯了眯眼,一看,原来是瘦竹竿。手里头拎着一个铁笼子,走到我边上,说:“死……了……”
我听得糊涂,什么死了,不过那铁笼子倒是看着眼熟,盯着瞧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把那铁笼拿过来一看,里头躺着的那条人头蛇身的怪东西,趴在那里已经不会动弹了。
我吃了一惊,说:“真死了啊?”
瘦竹竿木愣愣地说:“要……死……了……”
我松了一口气,要死了就是还没死,这家伙真是爱来个大喘气!既然这位验尸高手都说没死了,那这东西就肯定还活着。
麻老大本来说等个一个月看看,如果那条蛇不来就把这怪东西给处理掉。现在算算,离一个月的期限可还差着大半个月。在这之前,可不敢让这东西死。
这玩意儿吧,既算不上蛇,也算不上人,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它得的是什么病。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就问瘦竹竿有没喂它吃过东西。
瘦竹竿支吾了半天,我大约是听明白了。
没有!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给这东西吃什么,想来想去,只能去厨房熬了些米汤,放凉了。打开铁笼子,往里头瞅了瞅,这小东西动也不动,身上一滩黏糊糊的“墨汁”,腥气呛鼻。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去戴了个缠尸手套,把那小东西托到手心上。触上去倒是软乎乎的,鳞片也还没长出来,盘在一起还没我的手掌大。
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片刻,这东西的一张脸其实还是模糊不清,整个肉乎乎的,在嘴巴的位置有一个小口,眼睛和鼻子处只有略微的凹陷和凸起,只是隐约有些样子。
我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它那小小的身子,过了一会儿,就见它似乎是蠕动了一下,嘴巴位置的小圆孔微微张了张。
我用小调羹挑了些米汤,就放到它嘴边,只见那小圆孔微微张驰了一下,勺子里的米汤就见了底,已经被这小东西给尽数吸了进去。
我看得稀奇,赶紧又挑了些米汤送过去,不一会儿,又被它给吃进了肚里。看来这小东西还不算太邪门,要是只喜欢吸血吃肉的,那就麻烦了。
一直到把一小碗米汤喂得只剩了个浅浅的底,再喂进去,那东西就开始朝外倒吐了。想来这玩意儿终于是吃饱了,瞧模样也有了生气,不像之前那副软趴趴的死样,就收拾了下碗筷,把它丢回了铁笼。
拿东西昂着个头,朝着我的方向缩了缩嘴巴上的小圆孔。我是懒得理它,今天哥这么伺候你就算你的福气,等过两天就把你炼尸炉一把火给烧了。
我把铁笼一拎,就递过去要还给瘦竹竿,谁知这二傻子摇摇头,居然拿着一根又细又长的指头点点我,又点点铁笼,然后扭头就走了。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靠,这都什么人啊,居然直接把这麻烦丢给了我!看了一眼铁笼子里那一坨臭烘烘的东西,不由得来气,早知道就不该管,饿死这玩意儿算了。
不过恼火归恼火,但老大都发过话了,点名要这东西活过一个月,我也不能真就丢下不管。这玩意儿真臭得厉害,只得去厨房端了一盆子水出来,打开笼子,用两根手指拎着那东西的尾巴,一把给丢进了水里。
那东西一进水,倒是直接就沉了底,开始从小圆孔里咕嘟咕嘟网上冒泡。我“靠”了一声,急忙把它给从水里拎了出来,心里头还在想,这蛇还有不会游泳的么?
那东西也就只是下水了一遭,肚子却是鼓鼓囊囊的,已经大了一圈,想来是喝饱了水。我小心地托到手掌上,还不敢太用力,万一把这东西的肚子给撑破了,那可就完了。
过了一会儿,总算见这玩意儿开始往外吐清水,肚子也慢慢地瘪了回去。我是有些没辙了,只好把它托在手里,用水清洗了一遍,然后把铁笼子也跟着用水刷了好几遍,总算是把那股恶心的味道给刷没了。
清洗过后,这东西的样子倒是顺眼了一些,脑袋是有些淡粉色的,肉乎乎的,身子是那种天青色,略微有些透明。其实要把脑袋和身体分开来看吧,都还算看得过眼,但两个一相加,就他妈是个怪胎。
见它吃饱喝足,看样子也还挺活灵的,就懒得再管它,把铁笼子往树荫下一丢,就去厨房做饭了。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打从这之后,瘦竹竿就在没来碰过这笼子,这不人不蛇的怪物倒变成我专管的了。这段时间以来,也没个生意上门,成天闲着,不是烧烧饭就是给小怪胎喂喂食,这哪还是什么尸体化妆师,到成了杂务工了。
以至于有一次回到家,正准备上桌吃饭,青子那死女人皱眉说:“最近又作什么怪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没有啊,什么都没干。
青子道:“一股子的蛇骚味,去洗两遍再回来。”
我:“……”他妈的这女人到底什么鼻子,我闻了两遍也没闻出个什么来,但也不敢顶嘴,只得乖乖地去浴室搓了两遍才回来。
时间很快,又过去三天,已经到了八月中旬。这天我照例地一早来上班,翻墙进了院子,脚刚一落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我被那死女人逼着每晚在鬼屋里睡绳子,虽然这睡绳子的技艺没增长多少,但是对阴气的敏感度却是与日俱增。
在我那间卧室中,我已经能通过感知周遭阴气的变化来微调身体的方位,以求在绳子上保持平衡。这会儿一踏进殡仪馆,立即就觉出今天这儿的气机跟以往都有些不同。
倒也并不是说这儿的阴气是强了,还是弱了,而是相比原先,似乎是多了一层诡异的变化。只不过究竟是哪里不对,一时间却也没有半点头绪。琢磨了半天,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先不管,心里想着或许是这地底的阴气突然发生异变,也未可知。
不过快到中午的时候,想起有点事要找燕子问一下,就去了一趟存房,这才发现殡仪馆里似乎是真出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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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到存房的时候,燕子还睡在她那口棺材里没起来。起先我也没当回事,连着叫了几声没人应后,就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发现燕子的状态很不对劲,一张脸通红通红的,并不是那种正常的血色,而是红得妖艳。不仅是脸上,甚至连裸露在外的手臂大腿,都是红得发亮,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螃蟹似的。
我忙伸手到她额头探了一下,一触手就吓了一跳,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发热,而是烫手了。我忙去拧了一把湿毛巾来,放在她额头,暂时给她降降温,再一摸身体其他部位,更是热得惊人。
在她耳边叫了几声,也不见回应,好半天才发现她已经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开阖了一下,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我端了一盆水来,用湿毛巾把她身上擦了一遍,然后就赶紧地跑出门去,找其他人求助。但是找了一圈之后,我就愣在了当地,整个人犹如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股子寒意直冻到骨头里去。
麻老大、肌肉男、黑毛还有瘦竹竿,无一例外地全都倒下了,就跟燕子是一模一样的症状,浑身滚烫,一个个都想烧红了的大螃蟹,皮肤红得发亮。神志最清醒的要数麻老大,但也只是比其他人稍好些,我进去的时候,他还睁眼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就跟着陷入了昏迷。
我一颗心悬在喉咙口,整个人都木木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突然想起尸妆间,二婆婆本来身体就极差,不知道怎么样了。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急忙赶了过去,一进门,只见二婆婆依然背靠着门口睡在藤椅上,露出一头白发,屋子里头静悄悄的,没半分声息。
我只觉得一颗心别别直跳,走过去一看,却是吃了一惊,这二婆婆又是跟其他人都完全不一样。她原本一张很是苍白的脸,此时却是变得铁青,嘴唇发白,我颤抖着手伸到她脖子上探了探,只觉得触手冰寒,像是摸到了一块冰似的。万幸的是,脉搏虽然微弱,但依稀还是有的。
我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但却又更加糊涂了,为什么其他人都是浑身滚烫,而二婆婆却是全身冰冷呢?
这几人都是在一夜之间病倒,事情来得实在蹊跷,八成是跟这儿奇怪的气机变化有关。一个正常人又哪承受得了这样的高温或者冰寒,再想不出主意,大家迟早得丧命。
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从雪库中挖了些冰块出来,敲碎了分别给发热的几人镇上,只是二婆婆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跺脚,从铁门翻出去,直往家里赶去。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准备去找青子出手帮忙。
按照我对她脾气的了解,这死女人估计是不会管这摊子烂事,但这回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除了找她我是想不出任何的出路。心里想着,要是她不肯管,自己就撒泼耍赖,无论怎么的也得求了她来一趟。
谁知刚出殡仪馆没多久,就迎头碰上了一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缕稀稀拉拉的黄毛湿哒哒地贴在脑门上,衣服裤子全被汗给湿透了,一身肥肉被太阳晒得通红。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是那个狮子头,不知他今天又来干什么。不过我今天可没空搭理他,话也没说,直接从他身边跑过。
“陆……陆……”那胖子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见我要走,直接扑了上来,拽住我胳膊不放。
我靠,这死胖子是不是有病!我心里着急,直接就在他那圆肚子上踹了两脚,好赶紧甩脱了走人。可这胖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回是死命跟我磕上了,死扯着不放。
我觉得有些奇怪,就暂且停下问了句:“什么事,我有急事。”只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立即走人。
胖子揪着我的胳膊,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看来是一路跑到了这里,好容易喘允了气,大叫:“他……他妈的,那姓庞的小子找了人要害你们!”
我一听,心里就咯噔了一声,催他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胖子见我不跑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抹了把汗,连喘了几下,总算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原来这胖子自从上次那件事后,被殡仪馆驱逐出来,可算是把饭碗给砸了,心里不舒服,把姓庞的一家子从祖宗十八代开始骂了个遍,天天就去路边的大排档喝啤酒,借酒消愁。
这天晚上他正喝得有些迷糊,无意中往大路那头看了一眼,就见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走过去。他起先也没在意,可仔细看了两眼,见其中有个人脑袋上兜着个白绷带,认出是庞贝那个小白脸。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他借着酒劲,就捞了个酒瓶子,想上去在他脑袋上再闷上一下子。不过这也就是酒劲上头,走到半路被夜风一吹,顿时就清醒了,一看对方两个人,自己怕不是对手,就骂了一句,准备回头。
就在这时,他忽然就想起来,那个跟庞贝走在一起的人有些怪。仔细一想,就发现是哪里怪了,这人大热的天,居然穿了件长袍。他觉得怪异,用力拍了几下脸蛋,让自己清醒过来,瞧瞧跟了上去。
后来他才发现,那人原来是穿了件道袍,只是当晚天色比较暗,他并没有看仔细。因为殡仪馆这件事,他对道士很是敏感,就在后面跟了一路。
这胖子在三化区这一片,还是混得很开的,人面也熟,花了一番功夫,总算让他打听到,原来那道士就是那姓庞那小子说的师父,是那小子费了好大心思给请过来的。
“那小白脸请他师父来,会不会是为了对付他们家那具童尸?”我问。怎么说那庞贝的姐姐、姐夫也是被他们家那男童起尸给咬死的,跟我们也没直接关系。
胖子一拍大腿,道:“那姓庞的小子都当着他亲戚朋友面撂下了狠话,说是一定要让你们殡仪馆的一帮狗……血债血偿!”
我一听就他妈的来气,这小白脸是不是脑子有病,立即就想到,今天殡仪馆里躺倒一片,八成就是那小白脸的师父暗中下了黑手。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原本是应该跑出一百八十步才对,但我年纪小,腿要比成年人短,是以估摸着用了两百三十这个步数。
在这个位置站定,就原地转了一圈,朝四周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胖子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腿一软,当时就趴到了地上。
“哎哟可跑死我了,陆兄弟你这是干什么?”胖子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喊道。
我没功夫理他,找了个高一点的土丘,朝四周望去,索性这边地势平坦,土地荒芜,小树林也很少见,没什么遮挡。
“快找找有翻过土的地方!我找这边,你找那边!”我从胖子身边跑过,喊了一句。
那胖子衣服已经湿透了,喘气如牛,都快走不动路了,不过倒还算硬气,答应一声,硬撑着就爬起来朝我的反方向跑去。
这会儿的日头越升越高,阳光刺得人快睁不开眼,我跑了这一阵子,汗如雨下,眼睛看出去雾蒙蒙的,但我不敢有丝毫停歇。如果这真是火炽局,那姓陈的道士就太他妈狠毒了,麻老大他们非得全死在这牛鼻子手上不可。
我满地方的跑,心里紧张得厉害,因为我是用步数来测算,只能算出个大概,方位极不准确,而且毕竟是初次计算,很有可能把方向完全弄反了也说不定,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祈祷老天保佑,另外就只能靠人力来增加定位精度。
正焦急地翻找,就听胖子在那头大喊了一声:“这里这里,这里动过土!”
我吃了一惊,急忙朝胖子所在的位置奔去,这下子奔得太急,眼前不由一黑,停下喘了几口气,总算是缓过劲来,仔细一看胖子手指的地方,这是一小片碎石滩,背后是一个黄泥土丘。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此时这碎石滩露出一些新泥,明显是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往下挖!”我心里一喜,招呼狮子头就一起来动手。这胖子倒也不问,上来就跟我一起徒手往下挖。
这土下碎石很多,而且经过太阳暴晒,土质十分坚硬,不一会儿我俩的手就给磨出了血。这胖子虽然痛得一张圆脸拧成了茄子,但忍住了一声不吭,不由得让我刮目相看。
所幸再往下,这土层倒是松软了一些,大约挖下去半米多深,就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我喊住胖子,让他停下,小心地把上头的浮土拂开,只见土层中露出了一截碗口粗细的石桩。
“咦,这怎么还有人打了个桩子?”狮子头惊呼了一声。
我叫了一声“再往下挖”,就伸手去抓泥。狮子头苦着个脸,也跟着上来扒土,直到又往下挖了大约有一尺来深,我立即叫了声“够了”,让胖子停下。
擦干净石桩上沾的浮土,只见这石桩上雕琢着奇特的纹路,自上而下,在露出地面的那半截,靠近土层的地方,刻着一个小字。这个字鲜艳如血,是用朱砂写就的。
胖子伸手去摸了摸,说:“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还刻的有字?”
我一颗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这用朱砂写就的小字,是个“未”字。
“他妈的死牛鼻子!”我狠狠地骂了一句,从地上站起来,由于蹲得太久,只觉得一阵头晕。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那姓陈的牛鼻子实在太狠毒了,这果然就是火炽局!
这石桩上刻的“未”字,不是“未来”的“未”,而是十二地支中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中的“未”字。
茅山术中的火炽局,其实最早是源于一种十分歹毒的墓局,是一个叫做卯丁的人发明的。这个卯丁也算是我们这行内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但是为人邪气,发明了不少残酷狠毒的墓局。这火炽局就是其中一种,不过在当时被人称为炼魂局。
但凡是行内人,都知晓人的魂魄属阴,所有民间有时又称之为阴魂。而在阴阳五行中,水是属阴的,火则属阳,所以对于人魂来说,遇水则强,遇火则弱。
卯丁发明的这个炼魂局,就是在挖好的墓坑中洒上香灰,以香灰为基础,尸体在大暑之日午时下葬,棺木以南北之向置之,并且用产于蜀中的黑黧木为棺,以赤硝铺于椁中。
黑黧木和赤硝都是纯阳之物,相比于我们行内常用的朱砂,这两种东西的效果更佳,但因为这两种东西比较稀少,在古时候只有一些富贵王侯才用得起,所以常用的还是朱砂为多。
把尸体下葬后,再用用六根石桩,分别刻上十二地支中的已、午、未、亥、子、丑,埋与墓穴的四周,已、午、未在内,亥、子、丑在外。地支三会中,已、午、未三会南方火,亥、子、丑三会北方火,这两把火,在死人脸的笔记中,把它们称之为六地火。
这南北六地火一烧,对于人的魂魄来说,那简直就是炼狱般的煎熬。据说在卯丁发明这墓局之后,第一个享受到这赤焰炼狱之苦的,就是卯丁的一个仇人,死后被他设下炼魂局,魂魄被困局中,日夜受烈焰焚烧之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后来这一歹毒墓局流传了出去,被一个道士改造成为一种杀人术,也就是现如今的火炽局。死人脸在笔记中只是说改造火炽局的是一个道士,但没说究竟是什么人,但既然这是个茅山术,那八成当年将炼魂局改成火炽局的应该是个茅山门人。
炼魂局炼的是魂,火炽局则焚的是人,这就是火炽局与炼魂局最大的不同。在火炽局中,同样会布置一个葬坑,但与炼魂局不同,这葬坑中的尸体是起的牵引作用,把六地火引到施法者欲行凶之地,引地火杀人,悄无声息地置人于死地,端得狠毒异常。
死人脸在笔记中虽然记录了火炽局的布法和原理,但并没有写明破解的方法。当初青子说死人脸是偷学的,那么很有可能只是学到了一半,而没有学到解法。
又或者说,这火炽局根本是没有解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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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火炽局通常是在深夜子午十分悄然发动,中了火炽局的人,之所以浑身滚烫,昏迷不醒,根本原因是受六地火所困,一旦到了午时太阳最烈之时,局中之人就会受地火催动,自燃而死。
以前跟着三叔跑灵堂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有自燃而死的人。我当时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他们身上携带了一些易燃物,因为天气太热,把东西给烧着了。现在想来,也许也并非如此。
虽然火炽局的其中一根石桩已经被我找到了,但此时我却根本不敢动手毁桩。如果这根石桩被毁,六地支少了其中一支,这火炽局自然就瓦解,但身在局中之人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不会自燃,但身体也会被突然失衡的地火瞬间破坏。到时候,殡仪馆中六人,恐怕就不知道有几人能生还了。
我焦躁不安地站起来,头上汗出如浆,一颗颗汗珠顺着脸颊淌了下去。我转瞬间在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但都没有一个是可行的,拍了一下胖子,让他千万在这里守着,要是在正午之前不见我回来,就把这桩子挖出来。
狮子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点点头,抹了把汗说:“尽管放心,他娘的就算被太阳给晒死了,老子也要把这桩子给挖出来!”
他妈的,都晒死了还怎么挖桩子?我心里着急,也没心思再跟他说下去,又叮嘱了一声,转身就朝三化车站方向跑去。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去求求青子,虽说让这死女人出手管这种事情,势必比登天还难,但我也只能抱了万一的希望。
搭上车子,眼看着太阳一点点往头顶便宜,坐在那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当我冲进家中的时候,青子正从楼梯下来,皱了眉头道:“做什么慌里慌张的?”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扶了椅子直喘气,身上的热汗滴滴答答地淌到地上,围着我的身子洒了一圈。
“把地洗干净了再出去。”青子说完,就转身要上楼。
我心里一急,但实在太喘,说不出话,只好冲上去拉住她裙子,我手上全是汗水,顿时就在她裙角上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手印。
“又皮痒了是不是?”青子眉头那么一挑,就吓得我心肝都颤了颤。但此时人命关天,我说什么也不能放。
总算是稍稍喘允了气,连忙大叫:“救命,救命啊!”见她把脸一板,当时就要发作,立即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起初还是在假意哭泣,但哭着哭着,想到要是这火炽局真破不了,我刚交的这些朋友就得惨死当场,越想越是害怕,再加上又想起了三叔,不仅心里酸楚,悲从中来,最后倒是从假哭直接变成了真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嚎得惊天动地。
大哭了好半晌,我才猛地醒悟过来,还有正事要办,一边抹眼泪,一边偷眼瞧了青子一眼,见她站在那里,一脸古怪,倒并不像是发怒的样子。

楼主:匪夷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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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8-04-17 00:23:11

更新时间:2019-03-27 20: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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