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前的承诺
子寒醒来是清晨了，摸摸光光的自己，立刻就记起了昨晚的事情，脸红到了脖子，轻手轻脚往起爬，一只脚刚碰到地，一双手臂就环住了腰，鬼离半梦半醒的说道:“别走，陪我一会儿！”
子寒躺回去，任由他抱着，半晌听鬼离问道:“就今天了，你确定你可以下得了手吗？”子寒没想到鬼离会现在问，这个问题他想过很多次了，摇摆过，可最后莫飞羽的绝情让他彻底死了心，子寒盯着屋顶，幽幽说道:“断了，那根线已经没有了，我该还的也还完了，为了她不再祸害人，也为了解脱我自己，我应该狠心的。你放心，我不会心软的，心都没了。”
鬼离撑起上半身，看着决绝的子寒，想着他这些年遭受的虐待，再看到子寒身后那些消不去的伤痕，忍不住心疼的说道:“好，心没了可以用我的，但你记住了，有命才有心，你别犯糊涂啊！”
子寒点头，扯着嘴角笑看着鬼离，两人共用一颗心，你在我就在，我活你就活，很好！鬼离看着这个难得有笑容的他爱的人，心动了，强忍了躁动爬起来，拍一巴掌子寒，说道:“没人的时候，叫我阿离可好？”
“好，阿离！”
鬼离看着真正听话乖乖的子寒，听着他叫一声就心满意足了，转过身别过脸不去看他，心里暗骂自己没用，定力呢？他鬼公子这一生就算有牵绊了，从此愿为此人付出余生，用余生去爱这个叫莫子寒的人。

观战心软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映衬得整片山都泛着金光，可美丽的景色却无人欣赏，因为此刻的离门一片惨烈，厮杀的人群打破了山的寂静，也扰乱了如画的景致。
子寒站在山包上，看着这片自己生活了十年的热土，现在却血流成河，看着那些顽强抵抗的门徒，子寒心软了，忍不住看向鬼离。
“心软了？还是心疼了？”鬼离瞟眼身边的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山谷中的激战，听着兵器撞击的声音，笑容不自觉就爬上了他的嘴角、眉梢，他再也不用担心害怕了，再也没人能让他喜欢的人遍体鳞伤，再也没人威胁他的小乖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他甚至开始憧憬他们牵手漫步河边的美妙。
“阿离，他们...他们是无罪的，都是听命行事，能不能...”子寒望着鬼离，试图为那些门徒求情。
“不能！”鬼离一声厉喝打断了子寒的话，回头，凌厉的看着他，威胁道:“别忘了你说过的话，我动用了全部的力量才有现在的局面，死伤的人也不是活该的，再说，我已经按你的要求留下了那么大一批人，你要是还打别的主意，你别怪我下狠手。”
子寒别开脸，不说话的望向山顶，那里现在是一片宁静，他要求鬼离留下的人全在那里了，师父、福叔、小四、阿志等等，离门中没有沾上血腥的、被迫加入的、药物控制的，他都想留下，他不为自己，只是不想全杀光了让师父悲哀，离门是师父一生的心血。
入夜了，山谷恢复了宁静，影子过来看了看子寒，转向鬼离单膝跪地说道:“公子，一切妥了。”鬼离点点头，望向脸上无比复杂的子寒，抬手两指直击子寒的风池穴，子寒瞬间就咬了牙，身体麻木带来的疼痛让他清醒。
“清醒些了吗？”
“嗯！”子寒轻声答，抬眼痛苦的望向鬼离，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鬼离心疼撤回手，帮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说道:“不要想那么多，这是你的愿望，一直以来就等着这一天了，机会也只有一次。”
子寒痛苦的闭上了眼，是啊，我莫子寒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除了这个人，现在应该铁石心肠才对，再睁开眼子寒握了握剑柄，提剑快速跟上了鬼离。

杀入离门
莫飞羽听着手下人的汇报，越来越紧急也越来越近，她知道没胜算了，白水那边的精锐全部无踪影，派过去的人也没回来，肯定已经有变故了。黑火那帮子人虽然平常张狂厉害，要命的时候也成不了多少气候，想到这里，莫飞羽站起来进入内室，启动了暗门，留了一句话:“看你们的了。”
“门主放心，我们定能护您安全离开。”暗道内传来声音，甜美的女声，却没见到人影。莫飞羽扬扬嘴角，莫子寒，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子寒进入离门大厅，第一次堂而皇之的闯入，大厅里立刻涌入一众门徒，迅速排兵布阵将子寒团团围住。子寒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周围，问道:“谁领头？出来！”
“我说谁呢？这么大阵式，原来是离门叛徒回来了。”黑火悠哉悠哉的扛了大刀出来，轻蔑的看着子寒，继续说道:“怎么，离门养你教你，你就这么回报吗？”
子寒看着黑火，想起他们半夜在密林大战，想起他曾两次从莫飞羽的鞭子底下救出奄奄一息的自己，再看现在的场面，子寒开口说道:“我只找莫飞羽，识趣的想活命的都让开！”
周围的门徒们你看我我看你，只听黑火一声吼:“别听他的，我们誓与门主同存在！”门徒们顿时如打鸡血一般，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了这个叛徒”，大伙一哄而上，子寒迅速就拔剑迎上，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剑砍过去，抽剑回身直戳胸膛，顿时血染大厅，不多会儿就遍地血尸了。子寒擦擦沾满鲜血的剑身，回身红了眼望着黑火，再次开口:“我只想找莫飞羽！”黑火不可置信的看着子寒，半晌开口:“白水还真是疼你啊，竟然教了你全部，看来我还真有必要跟你过过招了。”话音一落，提刀就掠了过来，子寒拿剑挡开，返身跳开。黑火看他只防不攻，心里冷笑，大喝一声举刀就砍，内力实足的一刀，子寒不得不还击，一来二去，两人就纠缠上了。
“咣当”，一剑横过来，挡住了黑火的刀，鬼离喊道:“走，你的目标不在这里，去地道，这里我来。”鬼离说着就提剑刺向黑火。子寒张了张嘴，本想喊鬼离留他一命，可这时候说已经没意义了，即使留下了命黑火也活不久，离门不存在了，他怎么活。
子寒返身快步冲入内室，鬼离一边攻击一边喊:“影子！”影子随即奔向了子寒消失的方向。

母子对决
地道中，子寒猫腰一路前行，短暂的黑暗后，眼前一片光明，亮得子寒微眯了双眼，还没适应过来，就听前方左方右方传来暗器的声音，子寒忙矮身就地打滚，刚躲过暗器站起来，地上又弹起了东西，子寒侧身后退一步，还没站稳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没了光亮，全凭听力来判断，子寒有点束手束脚了。
“公子，右手边可以走。”黑暗中传来一声提醒，是影子，子寒转向右侧追过去，通过一段地道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那个他本应靠在她怀里享受满满的爱的人，此刻正一脸肃杀的看着子寒。
“来的挺快啊！”莫飞羽冷冷的看着，话出口都可以冻住空气了。
子寒本能的反应是跪下，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站得直直的，望着面前排成排的清一色的白衣女子，他有些犹豫，人命啊！多少条人命啊！
“叛徒！你休想伤害我们门主，拿命来！”一声怒吼，一位白衣女子提剑飞了过来，直击子寒心脏，子寒冷哼一声，快速迎战，十几招就丢回了一具死尸，惹得白衣阵一阵骚动。
莫飞羽惊讶，怎么可能？什么时候这小畜生那么厉害了？不敢多迟疑，莫飞羽沉着的望向阵头之人，大喝一声:“清理门户！”
白衣阵动了，飞出六个人，每个人的方向、剑法、攻击方式都不同，却都狠辣决绝。子寒也没见过这个阵，但凭他的能力，同时应付六个人，只要不分心就没问题。子寒防守、进攻、抵挡，六个人很快就变成了六道抛物线，飞回了莫飞羽脚边，顿时断气了。
子寒脚刚落地，阵中又飞出六个人，方法还是一样，子寒不禁冷笑，车轮战？就这些人，估计死光了也没能帮莫飞羽清理门户吧！
突然，子寒感觉身子一麻，脚步有了踉跄，完了，中毒了！子寒赶紧回身去防，可有些不灵活的腿脚牵绊了，一把剑擦身而过，另一把剑却刺入了他右手臂，子寒手一软差点丢了剑，咬着牙硬扛着，左手接剑一剑劈开，再换右手催了内力一通厮杀。
子寒越战越勇，越杀越狠，身体麻木了，心也麻木了，加速流窜的毒挑动着他每一根神经，他开始有点不能自控，只知道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那么就各凭本事吧。
影子赶过来时，吓了一大跳，子寒右手臂全是血，剑上滴滴嗒嗒全是血，再看地上，一堆死人，白衣红血黑发，看着无比的惨烈。影子奔过去扶住摇摇晃晃的子寒，关切的望了一眼，迅速塞了一颗药丸，看子寒慢慢平和下来才松了口气，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应对。
莫飞羽惊恐的看着子寒，实在是没预料到他有如此身手，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藏得够深的啊！莫飞羽不自觉的紧张得抓紧了扶手。子寒斜眼瞪着面前的人，红着眼问道:“解药！我要解药！”
“哈哈哈哈哈！”莫飞羽笑得前仰后翻，笑够了才说道:“莫子寒啊莫子寒，你太可笑了，解药？我莫飞羽的毒药不是轻易给的，你也别想要解药。”
子寒冷冷的看着，犹豫几分跨步上前，剑指莫飞羽漂亮的脖颈，厉声吼道:“说！解药在哪里？”莫飞羽不说话，子寒手上加一成力，脖颈处冒出一串血珠，莫飞羽身子抖了抖，还是沉默，子寒咬咬牙，剑入三分，血珠瞬间就浸湿衣领。莫飞羽冷笑，即而抬眼微笑的看向子寒，眼光变得无比柔和，轻声说道:“儿啊，你就这么恨为娘吗？”子寒身子一怔，执剑的手狠抖，十六年了，他只见过两回这样笑的娘，也只听过两回娘说出的这样温柔的声音。
莫飞羽嘴角上扬，继续说道:“你是我儿，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你，难道你就这么回报吗？为娘好心酸也好心疼啊。”
子寒呆立，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希望娘能悔悟，多么想要听到娘叫他一声儿，现在他听到了，却是兵刃相交之时。

心软的子寒
影子看着这对母子，突然发现了莫飞羽嘴角那抹奸计得逞的笑，来不及多想直扑过去，莫飞羽运足了内力一掌劈过来，击得影子横着就飞出去了，连带着子寒一起撞在墙上，反弹回来滚落在地，影子喷出的血瞬间就染红了地面。
子寒爬起来赶紧去看影子，见他脸色苍白，手捂了心口拼命咳嗽，大口吐血，子寒怒了，这一掌本该拍在自己身上，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他站起来提剑直扑莫飞羽，两人打斗起来，子寒狠了心每一招都直逼命门，每一剑都刺向胸口，似乎忘记了莫飞羽是他娘的事实。
剑刺入胸口，莫飞羽倒地，一口鲜血喷出来，大口喘息的看着子寒。子寒收回剑，看着莫飞羽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他知道他还是鬼上身了，每一剑都放了水没有致命。
“下不了手？”
身后一声质问，子寒身子一抖，回头望向鬼离。鬼离走向影子，检查了一下后喂给了他一颗药丸，又拍了拍他，起身走近子寒，凝视着，忽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得子寒身子偏了很远，再扳回来时嘴角牵了线的流着血丝。
“莫子寒，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她有拿你当儿子吗？她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着算计你，你呢？”鬼离是真的恼火了，他见不得这家伙在这件事上犹豫。
“我...我能不能...”子寒支支吾吾的开口，还没说出什么，就看到鬼离提剑劈向了莫飞羽，子寒大喊一声“不要”就扑了过去，鬼离一剑刺穿了莫飞羽的右手手筋，抬剑顶在她咽喉处，等着子寒刹住车，才吼道:“你再往前一步，我立马一剑杀了他。”
子寒停在那里，拧着眉看着喷火的鬼离，咬咬唇说道:“留她一命，要解药，子寒想得到解药，那些人没了解药活不过三个月。”
鬼离松口气，问道:“你确定只是想要解药？”子寒不说话，他真的不确定，这纠结的人生让他纠结着每一件事情。
“解药我会想办法，她不说也没关系，现在你自己来，你说过最后留给你的。”鬼离说着点了莫飞羽的穴道，拉过子寒，走旁边静静的等着。子寒走近，身后是为了救自己被伤个半死的影子，身侧是逼着他杀了莫飞羽的鬼离，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睁眼提剑，迅速刺向莫飞羽，剑尖刺入皮肤七分，子寒就收了力道，愣在那儿，他错了，说和做是两码事，他做不到那么狠毒，下不去手杀了这个他恨透的女人，只因他莫子寒身体里流着和她同样的血，只因这个女人曾经把他带来了这个世上。
鬼离叹口气，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他允许他的小乖乖在他面前软弱出尔反尔，可他不允许现在有什么变故，那些躺下失去生命的地狱门门徒不允许，那些瞪着眼还活着的人不允许。
鬼离歪歪头示意他带来的人去行动，自己上前一把拽住子寒拉回来，剪了双手按压在地，突然就被制服的子寒连忙开口:“鬼离，你干什么？”
“我帮你啊！你的行为让我难堪，也让我失望，你下不了手我帮你，但你欠我一个解释。”鬼离说完手上又加了把劲，压得子寒脸贴着地面，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莫飞羽在乱剑之中怨恨的闭了眼，一行热泪从他眼角流出，浸湿了地面，也浸透了子寒的心。
离门恢复了平静，一夜之间什么都改变了，门主死了，门徒散了，满地的尸体都掩埋了，到处的血迹也擦干了，如果不是经历过，根本不知道这一夜有多么的悲惨。

鬼离走了
鬼离去了山顶，带着胡半仙去做试验，解了白水的穴道，鬼离才说道:“莫飞羽死了，黑火我留了一条命给他，这山上的人我不会动，他可以帮你们解毒，但是，我有条件...”
鬼离顿了顿，看白水没有任何表情，接着说道:“莫子寒我要带走，他不再属于离门了，而你...”
“鬼公子，白水知道你能耐大，但子寒身体中的魔性去不了，万般皆因我救他而起，我有必要负责到底。”白水说完就望向了鬼离，静静等着。
鬼离思索着，他本来想说白水从此以后别再打扰子寒，可一想到子寒体内那股邪恶的力量，妥协了，拍拍腿说道:“好，正合我意，他重情重义，一定不会舍弃你们，所以也希望日后你们不会苛责他。”鬼离说完站起来，又安排了人帮忙，才独自一人下了山。
离门厅前院子里，子寒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鬼离临走前看着如死灰般的人，气得踢了他两脚，一路拽到院子里勒令跪了，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起来。
子寒想了，可想的全是离门的曾经，他与莫飞羽的曾经，他恨莫飞羽，可临了他还是杀不了她，他恨，恨自己无用，恨自己软弱可欺。
“想清楚没？”鬼离回来望着怔怔发呆的人问道，看他跪得歪歪扭扭也不计较。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回答，本就烦燥的鬼离暴躁了，捡了身旁一把剑鞘，抬手就往子寒背上砸，一边砸一边骂:“你他妈有病，用你自己做条件答应我，就为了杀了她，可你的做为呢？让你心软！老子死了那么多人，你有为我考虑过吗？你有心软过吗？啊！”
子寒扛不住扑倒在地，第一次气得鬼离下重手，他从来都是心疼，连苛责的话语都不曾有，这次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罚了自己，还动手打上了。子寒痛得咬牙强忍，右手有伤只能靠左手撑着地，勉强维持跪着硬扛。
不知道抽了多少，鬼离累了，心累了，丢了剑鞘，叹口气说道:“走吧，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鬼离福浅，享受不了你给的幸福，天地广阔，你也自由了，从此再无人胁迫你威逼你了。”鬼离说完迅速转向众人，命令道:“集结人马，我们回去！”
子寒懵了，鬼离的话如千万把剑刺入他的心脏，他感觉都不能呼吸了，等反应过来鬼离已带了人朝山下去了。子寒不要这个结果，圆了他的念想却丢了这个唯一的朋友，这个唯一爱他为他着想的恋人，不要！子寒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山下跑，他要追到鬼离，他想求他留下，他要他们绑在一起。可是，山下一片安宁，没有声音，没有半个人影，鬼离走了，真的走了，子寒蹲地上懊恼，抱着头痛哭，他再也找不到那个追着他的人了，再也听不到那些浑话了，再也闻不到那丝让他安心的气息了，子寒觉得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
一柱香的时间后，子寒起身，抹干了眼泪，他想通了也想清楚了，他要活他的后半生，怨了恨了，想了做了，莫飞羽死了，都已经无法挽回也不需要挽回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他莫子寒还要活着去面见师父，还要活着去守护王爷，更重要的是他还欠鬼离一个解释，他还想要站在他的阿离身侧，共享一颗心。第十

安安一早就到了KFC，今天无论如何都给你们赶到原来那儿，要不然坐穿KFC的椅子。

第十章 四处还债

跪候师父
子寒包扎了右手臂的伤口，又喝了两碗水，才理了理衣服往山顶走去。躲不过的人逃不开的命，他总要去面对的。
白水的院落前，子寒深吸一口气，端端正正跪下，放下左手的剑，平心静气的跪候着。师父从小就生活在离门，以前的离门是他的家，后来偏离的离门是他的无奈，可如今都没了，离门被他最怜惜最疼爱的徒弟给毁了个彻底。
小四出来抱柴火，瞧见门口的人，兴奋的奔过来，关切的问道:“子寒哥，你回来了，受伤没？”子寒冲他笑着摇摇头，即而问道:“你们没事吧？”
小四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都挺好的，只是...只是福叔走了，阿志中了毒，白师父他...他好像情绪不对。”
子寒皱着眉咬着唇惊愕，很快眼泪就转了眶，强压着悲伤喃喃自语:“福叔走了！都怪我，都是受子寒所累。”
小四拼命摇头说道:“不是不是，要不是你护着，我们早就都死了，福叔走得很安详的，他说过只要你好他就放心了。子寒哥，走，我们进去。”说着就去拉子寒，可没拉动，回头奇怪的看着子寒。
子寒推开小四的手，摇摇头说:“你先进去，子寒哥这次犯大错了，该罚。”
无论小四怎么劝怎么拉，子寒都没起来，小四跺跺脚一扭头就进院去了，他要想点办法来帮帮忙。
子寒跪了三个多时辰，天已经黑透了，周围一片寂静一片黑暗，山顶的凉风吹得子寒全身凉透，他咬着牙坚持，师父肯定很生气，要不然不会他跪了这么久还没发现，所以子寒做好了跪一夜的准备，只要师父能消气，他挨多少都值。

无声的责罚
子时刚过，子寒就忽的歪倒了身子，久压的膝盖酸麻没给上劲，他大口喘着气调整，还没跪起来，就听身后传来藤条扬起带来的风声，子寒赶紧咬了牙，藤条带着寸劲狠狠的咬上了子寒后背，抽裂了单薄的衣衫，抽起了一条红棱。
“师父，子寒见过师父！”子寒吸着气开口，刚说完就看到了眼前站立的脚，子寒赶紧往起爬，扯直了自己。
白水一句话不说，冷冷的俯视着子寒，看他跪正跪直，抬手又是一藤，抽在了锁骨上，子寒晃了晃又跪正，低眉顺眼的跪着，额头冒起的冷汗说明了这一藤的疼痛。
“右手！”简单的命令，没有一丝温度。子寒没半分犹豫的伸出右手，手掌向上，举平不晃。
“啪啪啪啪啪”，一连五藤，全落在手指上，十指连心的锐痛让子寒手抖得抑制不住的下沉，“啪”，下沉的手臂疼得狠抖却又迅速伸直，强忍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师父，还是没有表情。
“啪啪啪啪啪”，又是五藤，手指如刀切般疼痛的裂开了，子寒闷哼一声，拼了命的压制着想要缩回来的手，掐着腿硬扛。师父这种打法毫无规律，他猜不透也不敢猜，不知道今夜怎样才能平了师父那繁杂的心。
“啪啪啪...”一连串的急抽，子寒忍了又忍熬了又熬，终于在二十几藤后没能扛住，猛的缩回了右手藏在背后，落空的那一藤猛然停住，一个瞬间转向了肩头，照着肩头肉最少最痛的地方狠烈落下，衣衫破了，皮也破了，藤条咬进了骨头里，子寒痛得“啊.啊..”惨叫。
“啪啪啪...”还是无话可训，藤条长了眼一样猛抽右肩同一个地方，抽破了流出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汇合了剑伤流出的血，很快手臂就殷红一片了。
“师父...”子寒扛不住这种抽法，又不敢求饶，只能急急的喊声师父，期望师父能换个地方抽。

师父的原谅
白水停手，藤条背在身后，看着子寒痛苦的摇晃颤抖，厉喝一声:“跪直了！”等他跪好了，这才训道:“莫子寒，知道打你什么吗？”
“知道，子寒...子寒背弃了离门！”
“冤吗？”
“不冤！”
“那就好，好好受着，为离门那些无辜的门徒好好受着，你的一己之怨，连累的是无数条性命！”白水训完话，不说数目不说规矩，藤条冲着左肩而去，瞬间就抽破了衣服，陷进了肉里。
子寒忍，拼命忍，偏着头尽量露出左肩，可师父只抽那最痛的地方，鞭鞭直落锁骨，子寒咬得牙槽都酸了，可师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本能的就喊出了声，收都收不回去的痛呼。
白水再次停往，看着他疼爱的弟子，看着他跪趴着喘息，看着他挣扎着往起爬，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一方面希望子寒摆脱那个牢笼，另一方面却没想让子寒那么决绝的对待离门，毕竟那是他白水一辈子的心血，是白水视为家的地方。
子寒痛得全身抖成筛子，好不容易跪好了才开口:“师父，子寒有罪，请师父代离门无辜之人讨回公道，子寒不躲不逃，认打认罚认命！”
“啪”，一巴掌扇过来，子寒吐出一口血水，微眯了眼忍痛转回头，就听白水吼道:“你有几条命！”吼完抬手就抽，藤条噼噼啪啪起起落落，肩上、胳膊上、脖颈上、后背无一幸免，白水抽得又急又狠，根本不给一点喘息的时间，甚至在子寒歪倒时加重了力度。子寒痛到了极限，四面八方涌入的疼痛击垮了他的防线，他开始躲，抱着头缩成一团，滚来滚去的躲，可藤条却像长了眼一样追着抽，无论他怎么都躲不开，只会换来更重更急的抽打。
子寒半迷糊了，闭着眼等师父打死了他来抵命，眼前开始一阵阵黑，闪烁间就看到了鬼离，那个一直护着他却从来没求过回报的人，那个说过会为他赴汤蹈火的人，子寒一下子就清醒了，不能死，他说过要陪着他的，有命才有心。子寒努力逼自己清醒，情急之下喊道:“师父，留我一命！”
藤条猛的顿住，白水吐出一口恶气，收了藤条后退几步，看着地上蜷缩的痛苦挣扎的人，理顺了呼吸才说道:“知道要命了啊，如果不要命，你折腾什么，你莫子寒杀母杀同门，就为了一命抵一命吗？”
子寒明了，师父这暴风骤雨般的狂打，原来只因自己那句认命，是啊，如果认命他还折腾啥，如果认命他就不需要杀了亲娘，如果认命他就该逆来顺受。
子寒咬破了嘴里最后一块好肉，掐断了指甲，总算是让自己起来了，跪得不成样子，只能开口求饶:“师父，子寒明...明白了，求您，让我...歇口气！”
不知为何，白水看着这个倔强的人，浑身哆嗦的人，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他扔了藤条，走近弯下腰，一把捞起子寒，叹口气说道:“好了，过去了，你不欠离门了，离门也不存在了，跟师父回去。”说完也不看怀里的人，抱着转身就向自己院子里走去。子寒望着泪痕未消的师父，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师父，对不起，子寒让你没家了；师父，谢谢您！谢谢您原谅子寒的任性！谢谢您原谅子寒毁了您所有！

师徒对话
子寒醒过来发现床边全是人，小四、阿志他们都在，都惊喜的看着他，福婶抹把泪，转身就往门外跑。子寒看着他们，扯了笑往起爬，稍微一动就痛得倒了回去，砸到后背的伤拱起了身子，眉头都皱一起了也没喊一声，小四赶紧帮忙往起扶，好歹半坐着了。
福婶回来，端了个冒热气的碗，笑眯眯的直奔床前，子寒一看就笑了，他最喜欢的八宝粥，习惯性伸手就去接，肿成馒头的右手又缩了回来，换左手接过来温度正好，张嘴就开喝。
刚碰到碗就听到了门口的轻咳声，抬头正好看到师父站那儿，慌得子寒放下碗掀被往起爬，连爬带滚的才算是落了地，赶紧跪好，膝盖触地的疼痛都因慌乱被忽略了。
“师父！”弱弱的喊完，子寒就垂了眼，不敢去看师父，怕看到他眼中的失落，也怕看到他眼里的怜惜。
白水不说话，走到桌旁坐下，看着那碗粥怔了一下，渐渐就沉思了。福婶叹口气招了招手，就带着其他人出去了。屋内一下子格外安静了，一跪一坐，坐的人神游了，跪的人干熬。
半柱香的功夫，白水总算是神游结束了，望向跪着的子寒说道:“再不吃就凉了。”
“哦！”子寒应着，伸手拿了粥就往嘴边送，此时倒觉得是真的饿了。刚喝了一口，就又听师父说道:“跪着喝香多了是吗？”
子寒怔了怔，抬头去看师父，想了想又将粥放回了桌上，手撑着床沿往起爬，可滚下来容易爬起来难啊，费半天劲子寒还是没能站起来，只得求助的看着师父说道:“师父，搭把手可以吗？”
白水站起来，骂句“德行”就伸手过来拽，拽起来直接扶椅子上坐了，又推了推粥碗，才说:“赶紧喝，喝完有事说。”
子寒嘿嘿笑，一口气就喝光了粥，抹抹嘴巴舔舔唇，看着师父等下文。
白水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离门没有了，你也不必再受其所累，解药正在配制，你也不用担心，从今以后，你就为自己活，想怎样是你自己的事情，但记住了师父也有师父的规矩，别犯上了再跟我说不知道！”
子寒撑着桌子站起来，双眼直对着白水说道:“子寒明白，谢谢师父的谅解，子寒无论做什么都会先想到师父的教诲，还望师父能不计前嫌，一如既往的管束子寒，爱护子寒。”
白水听他说了这么长一段，轻笑一声嘀咕道:“跟什么人学什么，跟了鬼离学得油嘴滑舌。”子寒吐吐舌头看向师父，看到了师父发自内心的笑，也看到了师父眼中的释然。

艰难回王府
子寒休息了两日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自从行动前夜擅自离开了王府，到现在已经三天了，再不回去就该被王爷扒皮抽筋了。虽然现在回去也没好下场，可子寒就是迫切的想要回去，哪怕迎接他的是火海，他也要跳。
子寒没敢走门，凭着轻功掠过院墙，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后院里，左右看看没人拔腿就走，刚走两步就停住了，走廊两侧跑出来七八个人，仔细一看全是王府家丁。子寒叹口气，松了手中的剑，那些人全是家奴，他要是拔了剑，王爷这儿没法交待，估计师父那儿还得再挨顿狠的。
陆凡走出来，看着子寒发愣，半晌才开口说道:“奉王爷之命，凡未经许可擅离职守、闯入王府的人，拿住先赏一顿乱棍。”陆凡说完呶呶嘴，家丁们一窝蜂的冲了上来，举棒就打。子寒抱着头东躲西藏，苦于人太多又不敢放肆反击，还是挨了好多棍，有些棍子打在了骨头关节上，痛得他直跳脚，可除了硬挨死扛真的没辙。
挨了不下五十棍，家丁们终于停手散开了，子寒缩地上大口喘气调息，疼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缓和过来，子寒才撑了地往起爬，刚撑起来就听陆凡说道:“王爷说了，要想见他，你就跪着过去，不准用内力，除了膝盖哪儿都不准沾地，还有，自己带好挨揍的工具。”说完扔过来一条马鞭，子寒伸手接住一看，正是狩猎前天黄爷派人送来那一条，崭新的没用过。
深吸一口气，双膝触地，双手托起马鞭，跪直了，院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子寒不好意思抿抿唇，挪动膝盖，一步一步的往王爷院子里挪。陆凡别过脸干站着，王爷这回气得不轻，屋子里能摔的瓷器全都碎了，一地碎瓷都不让人收拾，他还真有些担心那个慢慢挪的人的膝盖了。
走了一半子寒就开始吃力了，王府太大，王爷的院子在中间，他本就没完全恢复的膝盖，现在正一点点的在石子路上磨着，那点儿皮根本就经不住。刚跨过一道门坎，就又听陆凡说道:“王爷有吩咐，每过一道门挨十鞭，抽腿上。”
子寒无奈，等陆凡拿了鞭子就准备起身，可手刚撑地又记起刚才的话，除了膝盖哪儿都不能沾地，没办法，缩回撑地的手，跪起来身体前倾，尽量露出一双腿。
陆凡抬手就抽，一连十鞭全抽在大腿上，鞭停，子寒就知道看不见的衣服下，肯定肿起了一道红紫的棱子，子寒咬牙接过鞭子，重新举好，继续往前。
四道门，子寒挨了四十鞭，突突跳的大腿受了影响，磨破的膝盖也碍事，挪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咬破了嘴唇强撑，子寒终于把自己送进了王爷的院子。

剁了喂狗
“子寒求见王爷！”子寒跪在院子中央开口，说完就静静候着了，不敢请罚，不敢讨饶，即便已经疼得湿透了后背，可他只能忍只能扛。
“吱嘎”，门拉开，自带低气压的成王踱着步慢悠悠的过来，绕着子寒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就坐到了石桌旁。子寒感受到了王爷身上冰冷的怒气，心知没那么容易过这关，盘算着要怎么开口。
“王爷，您要的东西带到了。”门外随着声音进来一人，子寒背对着门却听到了一声类似狼的动物低吼，让人后背发凉。
成王招招手，就见那人牵着一个畜生走到了子寒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子寒稍微抬眼，吓得吞了吞口水，一只满眼泛着绿光的大狼狗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子寒猛然记起王爷说过再敢开溜剁了喂狗，完了！
子寒侧转身，急切的望向王爷，开口求道:“王爷，子寒错了，不会再有下回了，您...您饶我一次。”
成王斜眼看着求饶之人，满脸惊慌满眼乞求，看来是记起了他的话，心中多少有点欣慰，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记性不错，可见是明知故犯了，罪加一等！”
子寒咬咬牙，反正不能死，豁出去了，膝行几步，放下鞭子又退回一步，说道:“王爷，子寒可以解释，子寒愿意挨打受罚，子寒不想死。”
王爷挑挑眉，出去几天变性了啊，知道求着解释了，王爷把玩着鞭柄，幽幽说道:“那好，我就听听你的解释，要有半句谎话，我放狗咬死你。”
“谢王爷，子寒不敢。”子寒松了一大口气，瞄一眼那急不可奈的狼狗，开口道:“王爷上次问过子寒的来历，子寒说过暂时不能说，现在可以说了。子寒的确来自离门，是门主莫飞羽收养的，来王爷身边是为了窃取心腹名册，也是为了给王爷下毒，因为...因为门主说过子寒长得像王爷失去的爱子，容易得手...”
“啪，啪”，猝不及防的两巴掌，打断了子寒的话，也扇得他歪了歪身子，使劲咽下口中的血腥，子寒转回头跪好，看了看王爷紧盯自己的眼，继续说道:“子寒此次擅自离开，杀了莫飞羽，捣了她的离门，所以...”
“啪”！一声巨响，震得所有的人都抖三抖，子寒闭着眼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忙抬头去看，石桌已经彻底碎成了两块，可见王爷气得不轻啊。子寒不敢动，盯着地上被碎石覆盖的鞭子，心里想着王爷为何动如此大怒。
成王握着拳头生气，莫飞羽早就该死了，只是碍于某人的面子他不追究，可他也失去了唯一知道语泽讯息的人，岂不让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他的爱儿了。王爷转身盯着子寒，愤恨的吼道:“来人，拿刀！”看陆凡转身而去，忍着踢死子寒的冲动问:“哪只手杀的人？”
子寒明了，瞟了瞟右手，保不住了，看来以后只能用左手了。没什么迟疑，子寒缓缓伸出了还没完全消肿的还带着伤的右手，下一秒就被王爷拽了过去，愣了一下才拖至花坛边按下，脸贴着花坛，整条胳膊按在花坛上，子寒闭了眼，带出两行泪，咬紧了牙等着刀起胳膊分离。
陆凡看着铁面的王爷，又看了看刀，张嘴还没说话，就看到那个牵狼狗的人从身后拿出一物件，摆在子寒胳膊前面，陆凡扬了嘴角想笑，被王爷一个眼神给杀了回去，清清嗓子说道:“子寒，你别怪我啊，这一刀下去你就成独臂大侠了，还有什么说的。”
子寒摇摇头，逃不掉躲不开的，要还就还清楚。陆凡抬手加了内力，一刀砍下去，只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肌肉分离的声音。子寒咬紧了牙忍着，忍得自己都快吐血了，可是却没感到疼，奇怪！
抬头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断成两截的猪蹄，狐疑的看向陆凡，人正笑得欢，顿时明了，被耍了！再看向王爷，还是没有表情，却传来了话:“剁了喂狗！”好吧！敢情剁了喂狗是这么解释的，服！

想不出来只能挨打
“怎么，没剁了你的爪子心有不甘吗？就你比猪还笨，喂了狗狗都变笨了。”王爷拾了鞭子，抖了抖上面的灰，轻描淡写的说道:“擅自出走罚完了，你可知莫飞羽是我抬进府的女人？你杀了她我也不计较了，本来就该杀，想想看，接下来是什么？”
子寒懵圈，懵得彻底，还有，他全都交待了，还有什么？使劲想努力想，子寒终于想出来一点点，说道:“王爷，子寒没给您下毒，也没给名册。”
王爷好像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样，背着手点着鞭子说:“量你也不敢！再想？”
子寒沉默，从头到尾的想，可半个时辰了也没想出来，只能求助王爷:“王爷，子寒愚钝！”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跪这儿想，想明白了自己去后院找我！”王爷说着递过来鞭子，看子寒接了才说:“好好给自己存着，专用！”说完带着陆凡等人走了，走得轻快，似乎心情很好。
陆凡刚出院门就又溜了回来，悄声说道:“走点心好不好，要不然你等着下半生躺床上过！”子寒欲问他，话没说出来人已经走了，唉！你倒是说清楚啊！
子寒还真听话，跪正了跪直了，左手拎着鞭子，开始回想，想他以前说过的话，想他这些天做的事，想他可能出的纰漏，一下子就想到了鬼离，那个被他气跑了的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会不会现在就在王府某个角落看着他，会不会原谅了他。
想得多了也想得偏了，子寒渐渐忘记了王爷要他想什么，眼睛不断四处张望，期望那个熟悉的身影，期待那抹熟悉的气味，可是他失望了，没有！他没来！真的放弃了吗？曾经那些誓言都烟消云散了吗？
子寒一直跪到了王爷从后院回来，摇摇晃晃的看着王爷，逼着自己把眼泪吞回肚子里，掐着腿拔直了身体才开口:“王爷，子寒...”
一开口子寒就低了头，泪水肆无忌惮的往外窜，子寒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就把王爷当成爹爹的，他怕！
王爷发现了跪着的人有异样，没说完的话硬生生逼了回去，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心痛了，捂着胸口拼命咳嗽起来，陆凡赶紧奔过来扶王爷进屋，子寒抹了把泪，焦急的看着王爷的背影。王爷歇了会儿，止住咳嗽才说道:“去吧，让他回房间去！”陆凡手一滞，王爷这是...？也不多想，顺从的去知会子寒，可没料到那犟驴就是不起来，只是追问王爷怎么了，气得陆凡转身就回了屋。
王爷理顺了呼吸听陆凡说完，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直接冲了出来，带起一阵阴风，击得子寒身子抖一抖。
“怎么，讨打？”王爷俯视着跪得难耐的人，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子寒咬咬牙递上鞭子说道:“王爷，子寒真的想不出来了，您打吧。”

你可愿留
王爷叹口气，气全消了，第一次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真的拿子寒当语泽了，希望他能有语泽的聪明，有语泽的高傲，会像语泽那样撒娇，会想各种办法哄自己消气，可毕竟是两个人，不同的环境，他不能强求，语泽已经没有办法找了，他希望子寒一直留在身边，哪怕只是个替身，也会让他心里有安慰。
王爷想到这儿，接了鞭子握在手里，平静的说道:“子寒，本王对你要求是苛刻，那是因为拿你当失去的那个孩儿，这是本王自私了，现在本王问你，没了莫飞羽的命令，也给你解了奴契，你可还愿呆在本王身边？你可还愿如从前一般维护本王？”
子寒惊愕发懵，不可置信的仰望着王爷，仿佛要看穿王爷的心一样。他欣喜，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只是愣神的看着，生怕一眨眼这些都不存在了。
“好了，算了吧！本王不强求，你自由了！”成王憋着胸口的闷气，说得声音很轻很轻，抖着手丢下一张纸，转身踉跄着往屋里走，心痛，他不愿意留下，仅存那点念想都没有了。
子寒看王爷突然就走了，反应过来捡起纸一看，奴契！抬头就喊:“王爷，您不要子寒了吗？”
王爷停住，没转身，半晌才又开口:“没了这些束缚，你可愿留？”
“留！子寒愿留！”子寒急于表态，手上一使劲，单薄的奴契瞬间就撕破了，子寒惊得手抖，忙望向王爷欲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脸的害怕、担忧。
王爷回过头来，看了看子寒，突然就笑了，这是子寒第一次看见王爷对着他笑，不知是凶还是吉，只好小声开口问道:“子寒扯破了，能再签一份吗？”
王爷的笑容瞬间就冻住了，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暴躁的吼道:“不是愿留吗？那东西要来干嘛！”吼完只觉得气血全往头上涌，眼一黑就晕过去了。陆凡一个箭步过来托住王爷，急呼:“王爷！”没反应，慌了，连忙抱起就往屋里去，冲子寒喊道:“快，找王太医！”子寒顾不得身上破烂的衣服，也顾不上疼得挪不动步的膝盖，爬起来一掠而去...

第十一章 成王中了失魂散

王爷中毒了
王太医仔细检查了三遍，才站起来忧心忡忡的说道:“王爷中毒了，无色无味之毒，缓慢渗入体内，按常理应半月后才会毒发，但因王爷近日忧思过重，又因怒气攻心才提前了。”
“那您可知道是何毒？”陆凡急急的问。
“唉！”王太医叹口气，说道:“恕在下无能为力，查不出来，估计应该来自江湖人之手吧！”
送走王太医，陆凡就急忙回了王爷屋，进屋就怔住了，只见子寒盘膝而坐，双手贴在王爷后背，头顶冒着热气，两手青筋全都突起来了。陆凡不敢靠近，怕伤及二人，靠在门框边看着，心里想着子寒进门来的种种，好像每回都有惊喜，只是从来都是一根筋，再多的聪明在王爷面前全都不敢用。
子寒收手调息片刻，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看着陆凡放好王爷又盖好被子，才开口说道:“我...我只是试试用内力将毒逼到一个地方！没恶意！”
“明白，要不然刚才就一掌拍你百会穴上了。”陆凡起身边说边作势去打，子寒躲开，然后问道:“你相信我吗？”见陆凡不解的望着他，又说道:“子寒想离开王府一两日，子寒认识一个朋友，兴许有办法可以解毒。”
陆凡仔细思索着，王爷没发话，他也不敢擅做主张，可王爷这情况也不能再拖，王太医说如果找不到毒的根源，王爷最多能半昏迷的活一个多月。
“陆凡，我不会开溜的，不管有没有办法我都会回来。”子寒盯着陆凡，看他还是没反应，以为他怕自己跑了不回来，抿抿嘴又说道:“要不，你再给我一颗噬心丹吧。”
“你有病，你以为那是糖啊！”陆凡瞪着眼低吼，气得恨不得扒开子寒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些啥。
子寒见陆凡不说话，扯扯嘴角说道:“别琢磨我了，脑袋里没浆糊。我走了啊，你照顾王爷，仔细检查饮食，还有，千万别让他动气。”说完一溜烟就跑了，陆凡心说你这还吩咐我了，哪回不是我帮你兜着啊。

失魂散之解药
子寒直接去了那个小院，一地的落叶，一屋的尘埃，子寒站在桌旁发呆，记忆之门就那样悄悄的打开了，他与鬼离的过往如幻影一般闪烁，在这个小院里，在这间小屋里，他莫子寒心甘情愿交付了自己，可也是他，亲手毁了这段情，气走了那个他想要余生相伴的人。
子寒走到床边，合衣躺下，头沾上枕头，闻到熟悉的味道，眼泪就开了闸，抹不干也斩不断。子寒静静的躺了半柱香的时间，最后翻身，鬼使神差的亲吻了一下那个枕头。
起身走到桌旁，沾了墨写下字条:“阿离，子寒想你了，你在哪里？”写完卷起来，熟练的塞进了桌底暗格里，然后又看了一眼那张床那个枕头，抬脚快速离开了。窗外窜进来一黑影，快速取走了桌底的东西，拿了枕头想了想又原样放了回去，脚点地飞出了窗户。
子寒没找到鬼离，也就不知道胡半仙的踪迹了，最后仔细想了想，会不会是离门派人下的毒，毕竟自己没有动手。于是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直奔山顶找师父。仔细描述了王爷毒发的全过程，又说了王爷现在的状况，子寒紧张的看着师父，等着他的判断。
“子寒，现在离门没了，我们也都安全了，你有想过做回原来的自己吗？”白水看着子寒，轻声的问着。
子寒一愣，反应过来师父说的是做回成语泽，他曾经特别想做梦都会想，可现在他背负得太多了，杀母、背弃同门还有随时会着魔的身体，这些都让他离成语泽越来越远。
白水见子寒不说话，也不再看他，转头望着门外下起的大雨，慢悠悠的说道:“王爷十之八九是中了失魂散，也就是说王府除了你还有离门的人，但你知道失魂散是怎么炼制的吗？那是用人血喂养的吸血虫提炼的，解药也必须用同一人之精血，连服五日。”
子寒沉默了，师父先前那么一问，这么看来，王爷中的毒应该是用自己的血养的吸血虫，记忆中他曾有过那么一段，这一两次他还瞒得过去，可连续五日？恐怕没那么好遮掩。
白水转回头看了看子寒，叹口气站起来去了桌旁，提笔写了张纸条递过来，子寒接过一看是药方，药材普通得是个药店都可以买到，主要是凝血固体的功效，他抬头不解的望向师父。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凝住他本身的血，用你的血去引出他体内的毒，再放毒血，他才不会失血过多。”白水背着手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看到子寒豁然明白，又递过来一颗很大的药丸说道:“此丸分三次剂量，在五日之后开始吞服，切记，还是用你的血送服。”
子寒茫然一片，垂着头思索着，他不是舍不得他那点血，只要能救王爷，哪怕天天放血他都乐意，关键是怎么瞒天过海，让王爷喝了那血，不然总不能如实相告吧！难啊！

说不清就不信任
子寒揣着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他饿极了进门看到水缸，直接舀了半瓢“咕咚咕咚”喝了个水饱，才赶紧往王爷院子里跑。
“你可回来了！”陆凡一出门就看到子寒进院来，一边嚷一边奔过来。
“怎么了？王爷他...”子寒第一反应是王爷出事了，忙望向陆凡，却看到了柱子后面站着的子成，心一紧，黄爷来了！都惊动天子了，这下更麻烦了。
子寒跟着陆凡往屋里走，边走边在心里盘算怎么办，跨进门的那一刻终于打定了主意，定了定神就进了屋。
“子寒见过黄爷，见过宁王爷！”妈呀！要么不来要么来俩，这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子寒双膝跪地上，没听到两位爷发话，也不敢起来，想了想赶紧掏出药方递过去，说道:“黄爷，按这个药方可以解了王爷的毒，只是...只是缺个药引。”
宁王接过药方一看就愣住了，呈给黄爷，也惊到了黄爷，厉声问道:“你确定？”
子寒知道他们看到药方会怀疑，忙解释道:“药方是最简单普通的，只是药引特殊些。”迟疑了一下，望向紧张起来的黄爷说道:“需要人血入药！”
黄爷松口气，吩咐道:“这好办！陆凡你去安排！”陆凡听令就要出门去，子寒忙喊住他，又说道:“这人血要得特殊，需要此人...”子寒努力想着怎么说才能引到自己身上，又不会让他们起疑。
“说啊！干嘛吞吞吐吐！”黄爷等得不耐烦了，开口吼道。子寒身子一震，咬着牙说道:“黄爷，子寒也说不清楚，您直接用子寒的吧。”
黄爷愣愣的看着子寒，思索着他说话的可信度，有点怀疑这药的可行性了。宁王却是饶有兴趣的歪着头看着子寒，摸着下巴说道:“为何非用你的血？难道这毒跟你有关系？”
一语惊得所有人都望向了子寒，黄爷眼中更是有了些许杀气，子寒慌忙解释道:“不是，是...这毒不是子寒下的，只是...只是这毒来自子寒生活过的地方，所以才要子寒的血，黄爷，您相信子寒对王爷的忠心，求您，先救王爷，王爷醒了自然就都明了了。”说完伏下身子头磕在了地上，他是真怕宁王再追一句啊，不会撒谎是他最大的弱点。
陆凡听子寒说的话，忽然想起了那日子寒说过他来自离门，而江湖人人都知道离门的毒是出了名的刁钻毒辣，于是上前一步跪下求道:“黄爷，陆凡相信子寒不会胡乱说的，请黄爷暂且相信子寒，先救王爷吧！”
黄爷凝神看着子寒，看不透也猜不透，关键时候他不敢拿成王的命来赌，于是看向宁王。宁王接受到信息，走上前，踢了踢跪伏的人，说道:“你说不清道不明，不可不防。”
子寒跪直，抬头望向宁王，明了的说道:“子寒的血必须要干干净净，其他方法我都接受！”说完抬手封了自己的穴道，迫使自己不能动用内力，不能做任何反抗，然后认命的垂下头等着。
陆凡张张嘴想说什么，黄爷斜了一眼他就闭嘴了。宁王看着跪地的人，心中有了些许不忍，犹豫的望了望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还真会出难题啊，这罪人都让我来做。想归想，出门去寻了两副铁链过来，将子寒双手双脚都锁住，这才吩咐陆凡去抓药。
子寒在心里苦笑，自己这样虽然不方便了，但至少那两位爷放心了，也就不会再追问真相了，等王爷醒来再说吧，自己也正好努力想想怎么解释。

入药的亲子之血
陆凡很快就亲自抓回了药，拎着药望向子寒询问，子寒走过来接过药，带起一阵哗啦哗啦，他尴尬的抿抿唇，双手轻轻提起脚上的链子，猫着腰提着药出门煎药去了。
宁王看着出去的那个佝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回身朝床那边呶呶嘴，凑近了黄爷说道:“黄爷，这样子让他看到怕不好吧，他可是拿那家伙当儿子一般的。”
黄爷不说话，闷闷的望着宁王，半晌才说道:“你自己说的不可不防，怎么着，心软想唱红脸啊？”宁王被噎得没脾气了，行！你是天子你说了算，反正到时候成北山要算帐，我就全推到你身上。
子寒将药倒入罐中，加了半罐水，放到火上开始熬，自己蹲那儿扯着手上的铁链发呆。陆凡过来惊动了子寒，子寒忙站起来去揭盖查看。很快药就煎好了，子寒回头伸手借了陆凡身上的匕首，背转身，挽了左手袖子，提刀就割了下去，刀起血流不止，子寒不动声色的静静的看着，血一串一串的流入罐中，鲜红的颜色混入黑色的药里，立刻就不存在了。
差不多半碗血了，子寒收回手，陆凡快步走上前，掐了手腕不动，掏出瓷瓶撒上药又用白布仔细的包扎好，这才转身抹干匕首插回腰间，说道:“你歇会儿，我来弄。”
子寒冲他笑笑，脸色惨白惨白，看着都疹得慌。快两天一夜了，子寒只喝了那半瓢水，吃了师父那儿一块点心，劳累过度再加上失血，他觉得有点头晕。陆凡也发现了子寒状态不好，急忙拉了他去坐下来，铁链一时间哗啦啦响得刺耳，惊动了屋内的两位爷。
宁王走出来一看，忙喊道:“陆凡，去，给他弄点吃的来，好消化的。”陆凡应声就去了，子寒抬头愣了几秒才感激的看向宁王，轻声说道:“谢谢王爷！”
宁王坐下来，隔着桌子看着面前的人，怎么看都觉得可怜，可转念又一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硬起心肠冷冷说道:“好好吃，喂饱了你，才有血拿来下药！”说完亲自动手倒药去了，子寒想去可又怕一个不小心把药摔了，那宁王还不得气得一脚给他踢院子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