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之的感觉总是很准，不知不觉之间大哥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部队待的时间太长了，总是十分严厉，有时候他都怀疑大哥换了个人，明明他小时候哥哥还是温柔的哥哥，会把他抱在怀里哄，他做噩梦的时候哥哥总是会陪着他。
这一个月他在逐渐适应这样的哥哥，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哪里会有以前面对吴成那么拘谨，亲哥骂得再狠打得在很也是亲的，不会要他命。
就是鸿宇总是出岔子，已经准备关停的赌场被警察发现，赌场的负责人和一众荷官全都被抓了进去，被咬得死死的，也亏得是正在关停中，里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没有多少现钱在里头，不过是惹得一身骚，得找个靠得住的律师帮忙把人捞出来，否则让警察顺着这条线往下挖，真不知道会带些什么出来。
赌场的事还没完，这边儿的夜店又隔三差五有人闹事，那群警察跟要争业绩似的三天两头往夜店去，什么事都没有也排查一顿，今天带走两个买酒姑娘说涉嫌卖淫，明天从客人身上搜到大麻说你店里有人贩毒，让停业整顿。
沈遇之和黄承毅坐在天台上，一人拿着一瓶酒，苦笑着碰了一下杯。
“这些死条子，不给人活路啊。”黄承毅说。
“妈/的！”一说到这儿沈遇之就是一肚子的气，酒瓶子摔在地上碎成八瓣，“拿个大麻说老子贩毒，恶心谁呢！”
“还不是为了交差，专门捡软柿子捏，他们敢动和联胜？前两天装模作样把唐老大请进去待了两天，最后不是局长亲自开车给人送回去的。”黄承毅翻了个白眼，“他不送行吗，于铭手里他贪污受贿的证据能堆一尺高，枪口还直对着他老婆女儿。”
沈遇之泄愤似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玻璃。这窝囊气他还真没受过。原本以为他们已经在往正道上走，那些人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个过渡期过去，以后就干干净净，谁知道在他们已经收敛爪牙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看来前期的宽松都是在引诱他们往下走。那些人分明就是欺负他们现在手上没人敢拼敢杀。
“去萨奇，我他/妈亲自看着！”沈遇之拿起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大力抖了抖把衣服抖整齐。步伐里都带着愤怒。
黄承毅又惊又喜，他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个二爷，那时候多风光，他们走到哪儿都没人敢惹。他也知道有人是表面客客气气背地里不知道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可也比现在人家都敢直接欺负到你头上来得好。

这风口浪尖上两位一起来，萨奇的经理徐晨刚也是一惊，赶紧出来陪着。
“二爷，毅哥，这是怎么了？”
“做你的事，我就看看。”沈遇之挑了个视线比较好的位置坐下，拿了杯酒也不喝，就在手里晃着酒瓶子。
黄承毅在对面落座，冲经理摆了摆手让人走。
萨奇还算好，沈遇之经常过来玩儿，手底下的人也都管理更严格些，还没被人抓住过什么把柄。就是最近风声紧，客人还是少了大半。以前那么热闹的场子，现在哪儿还有以前一半，真是看得人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坐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有人要对萨奇下手了，有人打了起来，砸了不少瓶子杯子。沈遇之抄了酒瓶子就过去了，他本来就一肚子火，就想找个由头打一架，现在有人专门送上门来简直正中下怀。到地方一看更是气愤，这个闹事的杂碎也是这条街上的人，以前他们争不过他，现在跑来落井下石要让他生意做不下去，天天闹点儿小事赶他的客人。
正撞枪口上，那可就是新仇旧恨一块儿算。一啤酒瓶子在脑门上爆开，啤酒沫子混着血流了那人一脸。遇之丢了碎酒瓶，左手抓住那人的衣领，右手拳头就跟上去了。毕竟是自己的地方，老大一动手，小弟还有看着的道理？萨奇的服务生一拥而上把闹事的这波人全控制住，让他们看着二爷是怎么修理他们领头人的。
“苍敏？我看你他/妈就是只苍蝇!”沈遇之已经彻底把人按在了地上，还不忘出言讽刺一番，“不长眼睛叮到老子头上来了，谁借你的狗胆！”
说话间又是好几拳下去，打得那个叫苍敏的几口血混着牙齿喷了出来，瞳孔竟然有些涣散。
“放手放手！”一个穿制服的举着枪走过来，枪口直指沈遇之。
遇之拉着苍敏站起来，把人揽在臂弯里，冲警察笑了笑。“警官，切磋武艺你们也管，吃饱了撑的吧？”
那警察还端着枪，眼睛看向苍敏，“他是不是打你。”
沈遇之放在苍敏身后的手上拿着一块碎玻璃，此刻正抵在他后腰上，他哪里敢胡乱说话，只得强打精神对警察摇头，脸肿的像猪头，嘴里牙齿也没了好几颗，含含糊糊地说着“我们玩儿呢警官。”
沈遇之冲警察挥挥手，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那警察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走了。萨奇的人冲着那警察的背影又是嘘声又是嘲笑。
却有人鼓掌走过来，“早就听说二爷威风，百闻不如一见啊。”
沈遇之把手上那杂碎扔在地上示意服务生把这些人丢出去，转头看向走过来的人，见过两面，印象深刻。唐潜的公子唐梦泽。原来刚才跟苍敏起冲突的是他。
“哟，唐公子。”

二爷内心

唐梦泽踢开碎玻璃走到沈遇之身边来，“上次跟二爷玩儿得开心，今儿本来打算来还二爷一个人情，谁知道碰上这样的事情，又要二爷出手。”
“嗨，你在我这儿玩，我就得保证没有人打扰你。”沈遇之向黄承毅要了块毛巾擦了自己的手。“甭客气。”
“二爷爽快。”唐梦泽掏出几张名片来塞到遇之手里，“这几位都是处理烂摊子的好手，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那就多谢了。”沈遇之把名片装进口袋里，对唐梦泽笑笑。
“咱找个地方再喝点儿？”
“下次吧，今天没什么心情。”
“成，下次我请。”唐梦泽冲带来的女伴吹了声口哨，向沈遇之挥挥手，走了。
黄承毅靠过来肩膀碰了碰沈遇之的肩膀，“哎？这小子觊觎我家二爷的美貌啊，无事献殷勤的。”
“滚一边儿去！”沈遇之笑骂，不过也在心里琢磨这个家伙究竟想干什么，他甚至开始觉得第一回在医院碰面就是那小子刻意为之。
这一架打出去，没多久鸿宇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自断手脚一两年的二爷重新开始用拳头说话，他们憋屈了小一个月，这下算是出了口气，大家伙都是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拿上武器去街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们也知道，二爷也忍不住了，本来就是黑社会，玩儿什么文明。都走上这条路了还想全身而退？那可不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估计二爷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赵伟森别提有多高兴了，前几天他的场子也有人找事，想着二爷说的不要惹是生非，他就忍下了，憋了一肚子火呢，这下可以找人讨回来了。兴奋得从床上跳下来，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罐啤酒开了。喝到一半想起来还有件事忘了跟人说，套上衣服抓起车钥匙就走了。
沈遇之在萨奇看到赵伟森一脸兴奋地走过来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脑袋疼，虽然江湖是打打杀杀吧，可这人就纯把打打杀杀当事业也忒没脑子。“有事儿？”
“二爷我跟你说啊。”赵伟森神神秘秘把沈遇之拉到一边还把嘴凑到人耳朵边儿才肯说话，“我那个不成器的老叔是被人谋杀的，就是要封他的口。”
“我猜到了。”沈遇之无奈地笑了笑，“你大半夜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啊？”
赵伟森怕被人误会似的赶紧摇头，“不不不，那个要封口的人，我见过，是交警大队的王队长。”
“什么！”沈遇之惊讶地看着赵伟森，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个王宇石队长他是知道的，就是当年处理他爸妈那场车祸的交警，那时候还只是个小警员，现在已经是大队长了。

夸我甜，不夸不更了

“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大哥说的话我回去又想了好长时间，我总觉得那事不简单，就旁敲侧击打听了好久，我那老叔也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想让我救他，就跟我说了，他好几次看到王队长要弄死他，后来我悄悄跟着也看到过一次，就是王队长。”赵伟森以为沈遇之不信，拼命解释。
沈遇之眉头皱的更紧了。赵伟森不是个拿这种事来逗乐的人，说得这么真切九成是真的。可如果真是王宇石，那当年的事就太罪恶了。他原本以为只是有人买凶杀人，做得干净利落，调查的人没有走心才当交通事故处理了，现在看来根本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好了，伟森，谢谢你。这件事不要声张，让我好好儿想一想。”
“哎，是，那二爷，我先回去了啊。”
“去吧。”
沈遇之心想这事绝对不能让大哥知道，大哥一向信任政府，要是知道其中真相岂不是要大失所望，自己效忠了那么久的组织根本不值得效忠，这种感觉可太难受了。
不过王宇石已经出手杀人，怕是已经狗急跳墙，万一一不做二不休要让所有人闭嘴，让他发现了大哥在追查这件事，大哥岂不危险。
还真是个棘手的事情。
实际上他也用不着纠结了，沈元晟那么果断放弃在军队的大好前程，也是早就知道了一些端倪，他既然追查这件事，断断不会轻易放掉司机这条线。他已经先于遇之知道了王宇石。
遇之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大哥坐在客厅沙发上，烟灰缸里尽是烟头。
“哥？”沈遇之有事瞒着大哥，颇为心虚，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大哥。
“哦，你回来啦。”沈元晟暗灭了烟，抬头瞧了遇之一眼。
“哥你这是怎么了，抽这么多烟。”
“没事，有点儿心神不宁。”沈元晟拍了拍手站起来，往房间走，“早点儿睡啊。”
沈元晟知道的事情比他还要更多些，那天爸妈本不用出门，是遇之的班主任打电话叫他们去学校的，既然是突发事件，背后指使者怎么就料的那么准。他不信什么运气，特地派人去打听，果然在那之前几天那个班主任家里去过两个警察，教师宿舍楼里有人觉得奇怪特意留意了一下。他们骗老师说他爸妈是嫌疑人，希望她帮忙引罪犯出来。然后司机等在必经之路，直直冲撞上去。那些人还怕货车司机有什么疑虑中途退出，事先就对他爸妈的车做了手脚，刹车失灵油箱泄露，就算货车司机掉链子刹车，他们也活不下来。事后处理这起事故的警员也有提出疑义的，可他们的意见没有人听，他们也慢慢被人排挤出去，谋杀就定成了交通事故，这么多年来怕早就被人遗忘了。
这场事故里，每个人都特么不干净。
沈元晟苦笑着，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这就是他誓死效忠的组织，这就是他誓死保卫的社会。
真脏，真他/妈脏！

遇之儿要完咯～大哥黑化咯～

沈元晟突然惊醒，这些天一闭上眼就老是梦见从前的事。他拍了拍晕沉沉的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看着病床上的遇之。遇之脸上乱七八糟都是手掌印，他自己打的自己清楚，没有十天半个月这肿算是消不了了。
他这回下手也是太重，虽然藤条皮带都不是伤筋动骨的东西，但遇之身上确实被他抽得肉都烂了，伤口深可见骨，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差点儿报了警。
他想起来还真有点儿后怕，要不是遇安突然冲进来拦住他，他真可能活活打死了弟弟。
方才梦里遇之挨打的时候还会跳着躲开。现在就这么脆弱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胸腔还有点轻微的起伏，真让人怀疑他已经死了。
梦里遇安也还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现在，被人陷害毁了清白，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意见人。
遇安拿着饭盒走了过来，长发披散遮了她半边脸，嘴角还有些肿，走路的姿势都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大哥。”遇安把饭盒放在桌上，自己拘谨地站在一旁。头微微低着，头发散下来连眼睛也遮住了。再加点儿特效能直接去拍灵异片。
沈元晟看见妹妹这个样子心脏就一揪一揪地疼，遇安以前多活泼开朗啊，现在看着谁都躲躲闪闪的，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壳里去。
“安安……”沈元晟看着沈遇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光是看着她就让她觉得不自在，浑身像被针刺一样了。沈元晟赶紧移开视线，逃离了病房。想着遇安总是跟遇之亲近些，或许只让他俩待在这儿会好一点。
沈元晟关上了房门，遇安慢慢坐在椅子上，轻轻握住遇之的手，“二哥，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好怕，我害怕……”
沈遇之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是听到遇安在叫他，他拼命想醒过来，但眼皮就是抬不起来，虽然他已经睡了两天了。

（看不懂的同学，这是一二楼的后续。中间都是回忆）

沈元晟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手里夹了根烟，但没有点燃，医院不能抽烟的。四天前护士打电话叫他过来，病危通知都下了，医生在手术室忙活了五十多个小时才把遇之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还不自觉地在颤抖，他自己也是后怕。也不是没这么打过，怎么至于藤条皮带就能把人打成这样。
他哪里知道最近这三个月风声鹤唳他暗处忙着应对上头的关系，遇之在明处也一点都不轻松，还要随时接受他随口说出来的责罚。他说过可能转头就忘了，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死心眼儿真的巴巴跑去刑堂领罪。
身上的伤总是没好就添了新伤。刑堂的棍子打出来不伤皮肤却伤内里，外头看着只是有些淤青，里头的肉怕是都烂了。
病危倒也不是他那一顿打导致的。
他起身去了趟卫生间，看着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他突然觉得好陌生。怎么会变得这么心狠手辣，居然差点亲手打死自己的亲弟弟。又怎么会一步一步走到自己信仰的对立面。
入党的誓言言犹在耳，他却已经成了黑道社团的幕后大老板。以前他的枪口总是对着敌人或者罪犯，现在却直指同僚和战友。

他好像又看到了两年前。
遇之接触了唐梦泽介绍的几位大律师，成功把自己赌场的人捞了出来。那一通折腾，虽然不算伤及根本，但是他们这几天的损失也上了千万。看着各个堂口报上来的账目，遇之气的不行。底下的人受不了这个气，更别说他。
他也按不住底下堂口的躁动了。顺势而为，鸿宇重新捡起生意。老大一松口，底下该杀人的杀人，该放火的放火，走私的走私，贩毒的贩毒，社团公账上支钱搞了军火。
那段时间他们疯了似的，把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官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图钱图利都有的治，这伙人分明什么都不图就是挑你出来要弄死你，那你怎么管，谁敢管，万一惹急了他们，整出什么反社会的事情，谁负得了责。上面谨慎了，对手也不敢肆意妄为了。
鸿宇变回了最初的样子，连刑堂的牌子都重新竖了起来。
警局的张局长晚上设了饭局请沈元晟作陪，要跟遇之来个友好交流。
沈遇之一向最烦这些伪君子，本来不想去，但是想着这样搞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再加上大哥在场，他还是去了。
张坤看人进门，起身迎了一下。
沈元晟招呼遇之坐到自己身边，手搭在弟弟肩膀上，向张坤介绍，“这我弟弟，沈遇之，张局叫他遇之就行。”
这个张坤以前还是缉毒大队队长的时候去边境执行一项任务，因为涉及到边境，一不小心就会引起事端。那又是一项大案，上级申请了特种兵协助。特种小队的队长就是沈元晟，他们也算是并肩战斗过的战友。
张坤为了遇之的事找上沈元晟的时候，沈元晟颇有些震惊，他认识张局的时候张局还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铁血汉子，没想到现在也学会了低头。后来想想也明白了，现在张坤已经是局长，在他的辖区老是出现动乱，他怎么跟上面交代，剿灭想来也不容易代价太大动静也太大，不如安抚下来，维持着表面太平。
沈元晟在心里嗤笑，可真是***，遇之之前分明放软了姿态已经快要转型完毕，你在人家虚弱的时候偷袭，现在承受不了反扑又来求和。一点儿节操都没有。
又想到爸妈那件事，这里的警察哪里还有什么节操，怕是是非都不分。
“张局今天找我吃饭，不会是设个局让我来然后派人埋伏在路上弄死我吧。”沈遇之倒了杯水，冲着张坤冷嘲热讽。“你们惯会用这种手段。”
张坤嘴角抽了抽，又咧开嘴笑了笑，气氛尴尬得要死。“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跟你大哥，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咱俩之前也就是不认识才闹出这些事端来。”
沈元晟不说话，只把三人面前的酒杯都满上了。
“原来是这样，那还是我的过错，没有提前跟张局打招呼。”沈遇之看了大哥一眼，也晓得要见好就收，不然真逼得狗急跳墙他们也受不住了。“张局放心，您的战友还是您的战友，不光是我的哥哥。”
沈元晟把酒杯送到张坤面前，三人共同举杯。
有沈元晟在中间润滑，他们之间说话也少了许多摩擦。谈话之间干脆兄弟相称起来。酒喝到半酣，张坤一只手挂在遇之脖子上，“老弟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事儿私下招呼，家丑不外扬不是？”
“是是是，坤哥说的对。”遇之应付着喝醉了的人，他还小，也不屑于跟人争称呼上的便宜。
张坤姿态如此放低倒也不是全然怕了鸿宇那群疯子，他们说到底也不过是群亡命之徒乌合之众，沈元晟这边儿的威胁反而更大。他去找沈元晟从中调停的时候原本想的是这人一身正气又是正儿八经军校毕业还参与过重要行动的中校军官，肯定容不了弟弟胡作非为，哪知道沈元晟直接回他，“我兄弟胡作非为我自然知道管教，可我也不会由着别人欺负他。”
这话一说出来张坤顿时愣了。沈元晟虽然已经不在部队带兵，但是自己做着保安公司，那可都是退役老兵，沈元晟亲自训练，又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忠心耿耿。虽说他们不至于全都违法乱纪，但要是沈元晟说得冠冕堂皇一点，他们想法简单一点，恐怕立马就加入了鸿宇的阵营。纵然他们不会正面跟警察为敌，但难道沈元晟让他们保护着自家弟弟他们会拒绝吗。
特种作战从来不讲究人海战术，沈元晟一个他都恐怕都吃不消。

酒足饭饱，沈元晟叫人送了张坤回家，也拽着遇之上了自己的车。这些天遇之闹得痛快，今天又给了张坤那么大一个下马威，他心情正好着。坐在大哥身边还笑嘻嘻的，贼逼得官低头，可不得劲？
沈元晟斜了他一眼，看着前面的路自己也笑了出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干坏事的感觉这么爽。
“明天去公司训练场，我教你射击。”
“卧/槽？”沈遇之瞪大眼睛看着大哥，大哥主动要教他东西他就足够惊讶了，大哥还组织射击训练是想干什么玩意儿？不能是玩儿吧。
“你想什么呢？就是给他们玩儿的，去射击俱乐部太招摇了，自己弄了个场馆。”沈元晟顿了顿，接着说，“枪械毕竟危险，以后不要轻易去用。”
沈遇之心虚地看向窗外，“知道了。”
“你尽快处理好后面的事，张坤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啊，这几天你风头太过，出门多带些人，没有合适的就找我。”
沈遇之心里一动。大哥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表明是站在他这边的了，从前不是还为着他违法乱纪揍过他呢嘛，这也转得太快了点儿？难不成那张坤真有什么对不起大哥的地方？
几个月之后重归平静，沈元晟面上还是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安保事业，但其实江湖上几个大佬已经确信，他站在自己弟弟身后了。他训练营里的新学员有不少鸿宇各堂口送去的小弟，甚至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给自己的老部下洗脑，竟有不少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明面儿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背地里帮鸿宇做杀人越货的生意。
现在谁想动鸿宇一下子，不光得掂量沈遇之手下的堂口有多尊崇他这个老大，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能跟老兵打仗的本事。
不过也亏得沈遇之没有妄图称霸的野心，只是想自己做自己的生意，从来不主动挑事儿。y市居然还是保持着从前的局势，西城区二爷为首，本市最大的社团还是唐骋宇的和联胜。这两位井水不犯河水，再下一级的社团也不敢去拔老虎的胡须。
黄承毅和沈遇之坐在角落里听人把他们的故事当传奇一样讲出来，两人笑着碰了个杯。竟还是觉得这样的生活痛快，不束手束脚的。
“哎？我说，你是怎么把大哥拐到沟里来的？”黄承毅抹了嘴，手撑着脸，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沈遇之丢一个白眼过去，“你怎么说得那么难听。我哥啥时候去沟里了。”
黄承毅自知失言，脸色一变。赶紧岔开话题，“前几天你不是说想弄个马场，有人来找过了，说想转让，咱们抽空去看看？”
“嗯，先看着吧，这都腊月中了，再过几天我得回老家了。几年没回去了都。”沈遇之喝了口酒，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下来。
黄承毅稍愣了愣，他还真不知道原来二爷还有老家，他一直以为遇之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是回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咋说得这么沉重呢。

沈遇之沈元晟还有遇安一家一起回了老家，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县城，但是遇之一向不喜欢回这个家。家里的爷爷奶奶有七个孩子，他有一个叔叔五个姨（妈耶我好像搞错了，应该是姑姑……我辣鸡了），他爸爸是家里的老大，但是爷爷奶奶好像并不喜欢他，可能是因为爸爸读了大学留在外地的缘故。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只能自己猜，家里亲戚不喜欢他他却知道为什么，家里兄弟姐妹都很会读书，就算不会读书也有一项技能，不像他，没有学问也没有事业。
遇之从坐在爷爷家的客厅里以后就一脸冷漠坐在那儿玩儿手机，二婶招待他他也是敷衍地答应一声。
老爷子盯着遇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沈元晟也注意到了，悄悄踢了遇之好几下，他不耐烦了，手机一关，倒扣放在桌上，脸色更难看了。
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他江湖上摸爬滚打怎么可能不懂。但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爷爷奶奶就是不喜欢他们，都是亲孙子，为什么那么偏心眼儿。
“你看看你看看！”老爷子把拐杖点在地上点得叮当响，“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沈遇安吓得一激灵，手里鼠标滑下来，啪的掉在地上。她也不喜欢回老家，虽然家里的大人都把她当孩子们的榜样，但是爷爷太恐怖了，这个地方也很奇怪，传统气息比较重，走出去还能看见祠堂什么的东西，然后家教也很严。她在自己爸妈面前放肆惯了，一回到这儿就得端着。
遇之本来就不顺心，再被人一吼，心态瞬间就炸了，但是毕竟是自己家人，总不能跟在社团一样随便发火，他毕竟是小辈。
谁知他不做回应反而让老爷子更愤怒了，接着骂骂咧咧，“……跟你那个爹一模一样。”
沈遇之嚯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踹了自己刚坐的椅子。实木的椅子砸在地板上咚的一声，把在厨房忙活的小姨和叔叔也引出来了。沈鑫手上还拿着一把青菜，二叔手上还拿着锅铲，一看就是惊到了。
“你骂我就骂我，我爸招你惹你了！”
老爷子没被人这么顶过，眼睛瞪得灯笼似的，一口气差点儿没过来，二婶感觉过去给老爷子拍背顺气。
“遇之，你干什么？给爷爷道歉，快。”沈鑫走到遇之身边轻轻推了推他。
沈遇之吼了出来，心里的火也消了大半，这一吼也确实吓到了一屋子的人，他不是什么良善，发怒的眼神里总是有杀意。也就沈鑫还敢过来他身边。
小姨在他心里的地位到底不一样，就算是给小姨面子，他冷静下来，还是走到老爷子面前低头说了句“对不起。”

嘿嘿😁这里面藏着沈爸爸沈妈妈过世的性格包袱

老爷子却后仰着身子，连连摆手，“哎呦，我受不起，受不起，你们看他这眼神，是要吃人呐。”
一句没有等来没关系的对不起就会显得很尴尬，就像现在傻在原地的沈遇之。
几年没回来感觉这老头越来越会摆架子了。
但是在中国的家庭里，不管是为了什么，晚辈只要敢跟长辈顶嘴，那就一定是晚辈的错，所有人都会讨伐你，不管是谁挑的事。
满屋子的人，二叔二婶，四个姑姑，还有那些他几乎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兄弟姐妹，他们眼神里全是指责，好像每个人都在说他不该气老爷子。
沈元晟终于走了过来，指着脚下的地板，对沈遇之说了句，“跪下。”
遇安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元晟，还悄悄问了旁边的妹妹她没听错吧？
沈遇之握紧拳头咬了牙，弯下膝盖跪在了自己并不尊敬的老人面前，气鼓鼓地。
“道歉。”
沈遇之却决计不肯开口了。
旁边的人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在责令他开口道歉。老爷子被二婶扶着，居高临下拿鼻孔看着他。
僵持了一分多钟，沈元晟看了那一圈看戏似的家人，弯腰欲解遇之的皮带，手刚放在扣上就被遇之握住了。遇之便真觉得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抬头看着沈元晟，眼圈说红就红了。
“放开。”沈元晟说。
语气过于坚决，沈遇之慢慢松开了手，头也扭了过去。沈元晟成功抽出了遇之的皮带，对折了把铜扣握在手里，抬起手一皮带抽在人背上。
所有人都安静了，大气都不出了。
“说不说！”
遇之梗着脖子，不吭声，打得不是自己似的。
沈元晟也有些恼了，这个弟弟明知道爷爷不待见他们，还非要去招惹，他们跟家里人少来往无所谓，他也不在乎这里的人怎么评价他们两兄弟，可他们的错处都会被乡亲算在爸爸身上，说是爸爸没有教育好孩子。爸爸的骨灰安置在这里的祠堂，沈元晟不想爸爸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南方的冬天并不冷，衣衫单薄，沈元晟问一句抽一下，十几下下来背上就一片火辣辣的。
遇安瞅着一屋子的长辈居然没有一个人过去拦，她可忍不了了，扑过去拽住大哥的胳膊。
老爷子看这几下皮带抽得一点儿情面都没留，心里的火也下去了，反正遇安也来拦了，他正好也就着说了句“算了算了，你这是打给我看，我老头子见不得血，教训孩子回家教训去。”
沈元晟听老爷子开口了，也就收了手，把皮带丢给弟弟让他系上。遇之忍着背上的不适，系上皮带，极不服气地站起来，一个好脸色也没有。
遇安气呼呼地看了看旁边看戏的人们，挽着二哥的胳膊就要走，若不是沈鑫拦着，他俩估计能连夜开车回去。

本节主题，在外面再是爷，回到家也得装孙子

沈鑫拉了也算给了他台阶下，左不过是留下吃顿饭，遇之也就妥协了，关掉手机跟遇安做到一块儿去看着一群长辈说些有的没的。
他们讨论的无非是谁家的孩子今年怎么怎么样了，还在上学的就谈学习，毕业了的就谈工作谈有没有找对象，无聊的很，遇之真是不知道大哥怎么能陪他们瞎白话那么久。其实是他自己有偏见，在这儿待着不顺心再加上后背疼，所以觉得聊不下去，他平日里跟那些合作伙伴或者官面朋友交流感情的时候不也是聊些有的没的。
家里人多，吃饭也分了两桌坐，长辈们一桌，孩子们一桌，沈元晟顶了爸爸的位置跟长辈们做在一块儿。
遇之遇安跟一群不认识的兄弟姐妹坐一起，至少比跟长辈们坐在一起更自在。这一桌子说是孩子，其实也有二十七八的哥哥姐姐，年龄跨度相当大，从奔三到十一二。这可能就是爷爷奶奶孩子多的缘故。
那个十二岁的妹妹是三姨家的小女儿，吃饭的时候老盯着遇之看。遇之被她盯得不自在了，放下碗筷冲人温和地笑着，问：“你有话想跟哥哥说吗？”
小妹妹害羞地摇了摇头，把脸埋进饭碗里去。
遇之心情好了些许，这些孩子还是可爱的。不像大城市那些熊孩子，他们都规规矩矩的，规矩得有些拘谨，拘谨中带着害羞。这种害羞在小姑娘身上就很是可爱。
吃完饭又是好一顿客套，遇之好不容易才坐上自己的车。家里人多，但是没有那么多房间，所以隔的近的就回家，远点的就干脆去住酒店了。遇之一行就是要去酒店住的。
到了酒店，遇之觉得一身轻松，脱了外套换上拖鞋往浴室去。开了一上午车，疲惫得很，洗个澡就睡觉好了，明天又要回那个家，腊月三十，还得在那儿折腾一天。
刚要睡下，有人敲门，他还以为是大哥，去开门的路上还想着不管大哥说什么都不原谅，结果门一拉开是沈鑫站在门口。他赶紧紧了紧浴袍，才让沈鑫进门。
“小姨啊，这么晚有事儿？”
沈鑫手里拿着瓶药酒，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床，“来，趴这儿，擦点药好得快，别把伤留到新年去。”
遇之挠了挠头，耳朵尖儿红红的，磨磨蹭蹭走过去趴下，小心翼翼把浴袍往下扯，露出自己结实的后背。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很美，有肉又不夸张，恰到好处。只是有许多伤疤，刀伤枪伤好认，其它乱七八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打架留下的，或者以前吴成随手拿什么东西打的。今天沈元晟抽得那十几下基本都落在肩背，有些肿了，不至于破皮。
沈鑫把药酒在手心搓热了揉在他背上，有点儿热，还有点儿酸胀的疼。他紧闭了眼睛任由小姨揉搓。
“小姨，爷爷为什么不喜欢我爸爸？”沈遇之趴在枕头上，盯着沈鑫。
沈鑫叹了口气，“你爸爸是个倔脾气，太过刚硬，那会儿你还小，二叔失业了，爷爷想让你爸爸给二叔在公司安排个职位。二叔偏是个不成器的，先前的工作就是你爸爸帮忙找的，他不好好儿做弄丢了，又去让爷爷找你爸爸。还想跟你爸爸一样有单独的办公室，你爸爸也恼火，他是职业经理人，怎么可能安排一个啥都不会的人进公司。你爷爷就觉得他不讲情面不肯照顾弟弟了，你爸爸又不会服软，爷爷就觉得他是飞黄腾达了看不上穷亲戚了。这不这么多年你们也不回来，他可不就越想越钻牛角尖，觉得你们一家子都看不上他。”
“呵”遇之冷笑一声。这老头儿真是没有什么理由值得爸爸看得上的。
“不过就是在家待两天，别让街坊邻居看笑话，委屈你了。”沈鑫擦完药帮他把浴袍拉上来，又拍了拍他的头，安抚小孩儿一样。
遇之趴着点了点头，就像在枕头上蹭了蹭脑袋一样。沈鑫的话他是听的，在他心里沈鑫就是妈妈，是比母亲更伟大的存在。

腊月三十上午祭祖，中午一起吃团年饭，下午围一块儿包饺子。遇之到底是给沈鑫面子，处处忍着让着，只当自己是个聋子瞎子听不见也看不见，就跟遇安和几个小点的弟弟妹妹瞎闹。
就是这么和谐的气氛突然被一阵狂暴的砸门声打断，靠门口近的沈鑫满心疑惑地走过去开门。这时候谁不是在家跟家人团聚，怎么有人敲门还敲得这么气急败坏。
门一打开把沈鑫吓得捂着胸口往后退。那外面站五个男人，手里拿着棒子和刀，凶神恶煞。
他们拽住了沈鑫的胳膊，逼问，“沈淼呢！”
沈淼就是沈遇之二叔，这家的主人。
“你们，你们干什么？”沈鑫想把胳膊往出拽，整个人都向后仰，可惜还是动不得半分。
沈桐按下遇安之后快步上前，揽住妻子的肩膀。“你先放手，有事说事。”
“沈淼欠我们二十万，让他还钱！”带头那人冲屋子里的人吼。一屋子基本都是女人孩子，他们更嚣张了。
“还钱就还钱，你放开她。”沈桐皱起了眉头，推了推眼镜。
但对方颇有一种见不着沈淼就不放人的架势，反而抓得更紧了，沈鑫不知是吓得还是被抓疼了，脸朝丈夫身上一埋，竟是哭了。
“我/操/你/妈/的！”沈遇之观望了这么会儿，对方是给脸不要脸，沈鑫一哭他就忍不了了，拿起刚才剁饺子馅的菜刀就冲了上去。“给老子放开！”
讨债的看他过来，一时被唬住。这一片谁不知道这家的孩子们都是知识分子，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今天怎么冒出来这么个人，难不成是哪个妹妹带回来的对象？
屋子里的人此时也回过神来，有人拿起手机就要报警，却被讨债的一巴掌把手机拍掉地上屏幕都摔碎了。
里头的孩子们吓得直往妈妈怀里躲。
讨债的显然摸不清遇之的底细，只当他是在虚张声势，想再看看他有没有后手，还是抓着沈鑫不放，但是力气小了许多。
“你们老大谁啊，说出来我听听认不认识。”沈遇之冷静下来才发觉这根本不会变成一件大事，讨债无非就是要钱，要到钱才是目的，再强硬的手段也只是手段而已，他们见到钱自然不会乱来。何况这地方还有他们堂主的场子，真出事谁怕谁还不一定。
“我们老大是y市鸿宇的堂主，怕了吧？”站在领头人后面的一个黄毛小子说，脸上还自豪得很。
沈遇之一口老血差点儿喷人脸上。
“哪个堂主啊？”

“孟绍杰！”
孟绍杰的名头是叫得响的，做赌场的，生意摆的很大，这人有个习惯，自己喜欢的地方就得有自己的场子，说是方便自己过去玩儿。
沈遇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语地笑了几声，拿出手机给拨通了电话，**气地开着免提。
“哎？二爷过年好呀，我还说明天再打电话给二爷拜年呢，您怎么还抢先一步了哈哈哈”
孟绍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惊呆了一屋子的人，那几个讨债的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其实没见过孟绍杰，哪儿够格啊，只是觉得这人名头比较响，拿出来唬人罢了。所以他们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但他们确实听说过鸿宇的龙头老大一向被人叫做二爷。不过眼前这个人也太小了点儿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得得得，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兄弟刀都架老子脖子上了。”
“谁那么没眼力见儿啊？”
“估计你也不认识，w县你是不是弄了个农家乐，给负责人打个电话。”
“嗯，说的也是。手下人有眼不识泰山，二爷您担待啊。那我先，先挂了？”
遇之挂了电话瞧着那几个愣头青。果然是皇权不下县，他一老大居然被自己小弟的小弟的小弟拿刀威胁。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那个小头头接了个电话脸上就白一块红一块了，估计是吓着了。赶紧收了手，把武器背到身后去。“二爷，得罪了。”
“你该跟谁道歉？”遇之扶着惊魂未定的沈鑫往沙发上坐下。
讨债的赶紧冲着沈鑫又点头又哈腰，嘴里叠着声说对不起。但是人就是不撤，道歉归道歉，事还是要做的，钱还是要拿的。这是赌场的规矩，不看情面。

沈淼这会儿从厕所里出来了，躲在遇之和沈鑫身后耀武扬威。
“人出来了，你们找他要去。”遇之瞥了一眼沈淼，扶着沈鑫跟沈桐一起退到包饺子的桌边去。
沈元晟对这个二叔也没什么好感，只是碍着情面平日笑脸相迎。这会儿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想管，扶不墙的人就该受点儿教训。扯到鸿宇的堂主，沈元晟也猜到这钱究竟是怎么欠下的了。
沈淼见侄子一副不管他的样子又慌了神，居然躲到了老爷子背后。那老爷子也拍着他的手，似乎是在安抚让他不要害怕。
“沈大叔你还是快把钱给我们，我们也好交差。”
“我没钱，有钱我会不还吗！”沈淼像个乌龟似的伸出头来冲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