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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雅贼》by郁沉公子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柳云泽点点头,然而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却又坐不住了,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我还是去接他好。”
容冽看柳云泽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只道:“你还担心容凛?你身子还不如他好,这时候出去又要着凉,别回头他没病你病了,倒得不偿失了。”
柳云泽却是含糊的样子,低声说了句:“可是……他身上伤还没大好,这样炎热的天气,万不能沾水的。他身边的人又是没心的,哪里懂得照顾好他呢?他那伤口一碰了水再一捂又要发炎,我又何必到那时候再给自己找活儿干?”
容冽听他这样说,微一沉默。
是了,容凛身上还有伤。
那样深的伤口,不过大半个月的光景,定不可能痊愈的。
可现在,那个男人却已像往常一样,依旧如同领主一般,率领众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再无半点儿虚弱的模样了。
可那样,未必是好事啊。
容冽看看柳云泽,又看看窗外的大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道:“罢了,柳大哥,你也不必去接他,我和洛笙带着伞去不就是了?你这样出去要着凉,他又淋不得雨,偏我俩是能动弹的。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把他带回来就是了。”
柳云泽一怔,低声问了一句:“你要去接他么?”
容冽点点头,拿了书房墙角挂着的伞,不禁笑了句:“怎么?你是怕我认不得容凛,还是认不得路呢?”
柳云泽沉默了一会儿,到最后,却还是释然笑了。他从柜子里又给容冽挑了两把大伞,又把蓑衣给容冽和洛笙披了,将二人里里外外包裹了好几层,方开了房门,将二人送出去。
看着容冽和洛笙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柳云泽不禁唇角含笑,觉得几分欣慰。
挺好的。
现下一切都挺好的。
在他经历了之前险些覆灭的绝望后,他又再度发现,只要活着,这世上,总归会有奇迹和好事发生的。
一切,都还不算晚,不是么。
而此刻在烟雨之中,容冽怕洛笙淋着,想和洛笙在同一伞下,然而两个人穿着臃肿的蓑衣,又不好打同一把伞,容冽心里干着急,只在洛笙身侧紧紧跟着。
洛笙瞧见容冽渔翁一般的模样,也只是笑,说了句:“我看你们哥俩是好了,你也敢自己来接他了。”
容冽笑了笑,低声说了句:“我哪敢一个人接他?还不是带着你来了。”
洛笙瞧着容冽,略微嗔怒地道:“哦,原来你是将我当做挡箭牌?”
容冽笑笑:“哪敢呢。”
他们二人倒来得巧,一路玩笑走到大堂的时候,集会正好散。各方舵主都让部下伺候着走了,弟子们也都冒雨回去了,容凛走在最后头,一抬头瞧见外面的雨,正想着要如何回去,便瞧见两个渔翁模样的影子走近了。
待等再近些,容凛看到他二人相貌,不禁一怔。他看着容冽,只问了句:“你又来做什么?”
容冽一挑眉,轻声道:“我是来接你回家呀。”
一起回家吧。
哥。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雅贼 第二百二十八章 起柩住处

要说柳云泽也是心细的。
容冽他们前脚刚走,他便吩咐侍从去准备酒菜。等到容冽一行回来的时候,饭桌上早摆得满满的了,又是新出锅的,全都热着。瞧见几人进门,柳云泽连忙迎上去把伞和蓑衣收了,晾在屋外的廊上,又领着几人去饭厅就坐,照拂可谓无微不至的。
容冽虽主动去接容凛回来,可两人一路上,也没说一句话。
他们两个,也确没什么好说的。除了两人都不愿提及的过去,似乎后来,也再没什么交集。容冽虽有帮助起柩堂击退山海门一功,可他知道那是容凛的痛处,万不能提的。他也不愿在容凛面前邀功,这一路,倒也沉默了。
虽是沉默,却没有那样不自在。
容凛对他,再无那样大的压迫。
容冽不知,是否是因自己变强的缘故,又是否是因自己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缘故,又是否,是因自己稍微懂一点点容凛的缘故。
他们沉默,却祥和。
洛笙夹在二人中间,也并不觉得如何难过。耳边的雨声太过嘈杂,倒也不觉得这寂静难熬了。一进屋,又是热腾腾香喷喷的酒菜茶饭,之前的凉意也散了,反倒越发觉得温暖起来。
事到如今,容冽、容凛、柳云泽、洛笙四人,终于共坐一席。
容冽都已忘了,他已多久没和容凛在一张桌上吃过饭了。而洛笙则压根没想过,自己还有跟起柩堂堂主共饭的一日。饭桌上,只有柳云泽怡然自得笑呵呵的,给这个倒酒给那个添菜,眯着眼睛笑个不停。
容冽知道,柳云泽是想缓和他和容凛之间的关系。
然而,他不能万事都依赖柳云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一阵沉默中,容冽插了话,一五一十地把一切都和容凛说了。容凛并没看他,只握着酒杯垂着眼睛,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柳云泽看看容冽,又看看容凛,轻声道:“容冽也许久没回来住了,偏他以前住的院子已拆了,弟子房他又不好去,我想着,不如把咱们院儿里的东厢房腾给他们住,那儿幽静,离咱们也近些。”
容凛侧过头,望着柳云泽,眸中的温情都要把人融化了。
他点点头,唇角似乎勾起了淡淡的笑,低声说了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容冽微垂下头,心里不禁偷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容凛还是这样。
只对柳云泽温柔。
柳云泽的话,容凛几乎是言听计从的。
若不是柳云泽,容冽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能制住容凛的人。也是柳云泽,让他知道,原来容凛还有人性,还有感情,还有心。
尽管那温柔,不在表面上对着他使,不过他也愿意瞧见容凛温柔的样子。
至少和柳云泽在一块,容凛会开心。
其实到现在,容冽对于容凛,也不能说全然没有芥蒂了。他原谅人不会原谅得那样快,对于往日不美好的回忆,也不会遗忘得那样快。
比起毫无芥蒂,不如说,他深入地理解了容凛一些。
再加上,在洛笙原谅他后,他似乎也被感化了,对于许多东西都释然了。也或许……是因为他时日无多,也没有工夫去和容凛较劲了。
反正现下,他并不觉得和容凛住在一个屋檐下多么难熬。
反倒内心,还有点儿澎湃。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容凛和柳云泽的东厢房,虽然空置了很久,但也不是全然荒废了,每到一个时候还有人收拾,因此是极洁净的。容冽和洛笙用完了饭便住了进去,偏那厢房里还有个暗格,容冽正好把雪吟灯收在里头,确保万无一失。
现在,他就静等着九月初十。
等着画桅和玉央回来,拿到新的线索。
或许一直纠缠了他这样久的秘密,就得解了。
容冽起初在这里住,确是醒了吃,吃了睡,睡了醒。反正他也没什么可干的,除了和洛笙有点儿娱乐活动,也再无什么趣味可寻。
二人就这样住了三日,直到容凛再度登门拜访,进门便甩了他一句:“你这次回来,就是来吃白饭的?”
自此之后,容冽便任劳任怨,供容凛使唤了。
容冽计谋不如容冽,虽然主要也是因为他不动脑子,但是他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容凛下了命令后,他就带着众人去做,反正起柩堂上下,没人敢不听他的。如今起柩堂正在恢复之中,每日要做的事很多,容冽也常忙得脚不沾地,尽管有洛笙帮忙,可两人也常常是从白忙到黑,等到月上柳梢头才恹恹地回到卧房里去。
不过这日子,倒也充实了。
疲累之中,容冽也觉得很有趣,他生这么大,还没这样理所应当和酣畅淋漓地使唤过人。
而且他使唤的,是他麾下的弟子,是他名正言顺的属下。
他如今是起柩堂的二堂主。
这是公认的,没人敢驳的,甚至连容凛也不去纠正,就由着弟子这样叫,由着容冽这样自居的。
在这日复一日的劳累之中,容冽倒很开心。
这就是他的家。
他的地盘。
十年了,他对这个地方,终于再度有了熟悉和归属感。
其实,也不算晚了。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这一日,倒也并不算特别,仍是在整日的大汗淋漓之后,容冽和洛笙踏着月色回来。两个人进门洗了个合浴便上了床,容冽倒也累了,没过多的去纠缠洛笙,啃了洛笙几口就抱着洛笙睡熟了。
半夜,雨又下大了。
容冽的睡眠是很浅的,是他天生的机敏和行走江湖这么久的警觉。雨打在花叶上的第一声,他便醒了,他本想去瞧瞧窗子有没有关好,别大晚上再潲雨进来。
然而,他一睁眼,却发现身侧空了。
原本睡在他怀里的洛笙,不见了。
容冽先是一怔,可他又想着,或许洛笙是去如厕了。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屋里却静悄悄的,半点儿动静也没有,洛笙也始终没有回来。
容冽皱皱眉,隐约觉得不妙,他坐起身,取了立在墙角的伞就出门了。
一出门他就瞧见,容凛卧房的灯亮着。
他只往前走了一步,便隐约听见了洛笙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洛笙……在容凛房里做什么呢?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雅贼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无解法


其实,洛笙在容冽睡着没多久后就出门了。
他倒不是心急,他也知道,容凛必比容冽回来得晚的。可他还是有点儿担心,他怕去晚了,容凛和柳云泽已经睡下了,他想问的事想说的话,也就不好开口了。
于是,在确定容冽睡熟了,他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那时候雨还没下,洛笙披了件薄衣,便出去了。
他们睡的地方,距离容凛的卧室,不过隔着几步罢了。洛笙却低着头,不知过了多久才走到门口去,几分迟疑地抬起手,轻轻地敲了几声。
门开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紧张的。
他一抬头,来应门的自是柳云泽。柳云泽看着门口的洛笙,也有点儿疑惑,不知洛笙大晚上来做什么。然而他仍是先微微一笑,柔声问了句:“怎么了?可有什么事?”
洛笙微低着头,喃喃了句:“容堂主在么。”
柳云泽凑得近些,端详着洛笙的神色,随后轻声说了句:“你找容凛么?容凛还没回来呢。”
柳云泽虽不问别的,心里却觉得纳闷。
洛笙,怎么孤身一人来找容凛了?
然而更让他不得解的,是洛笙得知容凛不在后,并没有离开,在犹豫了片刻后,只淡淡地说了句:“那,我可以进去等他么。”
柳云泽点点头,大开房门把洛笙迎了进来。
他虽不多话,可想问的,却太多了。
此刻,卧房角落的一张小桌上摆着酒菜,显然是柳云泽为疲惫而归的容凛准备的。洛笙静静地扫了一眼,只到一边儿的茶凳上就坐。柳云泽看着洛笙,心里不由觉得几分担忧,低声问了句:“他估计且回不来呢,你找他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洛笙抬起头,对着柳云泽涩然一笑道:“我只是有句话想问他。”
柳云泽一怔,道:“是什么?”
洛笙却摇摇头,苦涩回了句:“我和你……不好说。你若不嫌我碍事,且让我在这里等等。等容凛回来,我问了那句话便走,不耽搁你们的。”
柳云泽只得点点头,再没什么好问的了。
他觉得今晚的洛笙有点儿奇怪,虽仍然是那样凉淡如水,可未免,有点儿太淡了。似乎什么事情,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似的。柳云泽不知洛笙要问什么,可他记得容冽每次问问题的时候,都是一副心潮澎湃的模样,倒不似现在的洛笙,只恹恹地坐在那儿,似乎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不好的答案,还非要问似的。
他忽然觉得,洛笙现下的样子,有点儿走投无路似的希望渺茫。
虽是希望渺茫,倒也不算绝望。只是隐隐的,柳云泽很怕洛笙得到答案的样子,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安。
今夜,容凛回来得算早的。
不知他是否因瞧见那隐约的电闪雷鸣便早早归了,当容凛推开门的时候,柳云泽也微微一愣,似乎也觉得并没到容凛该回来的时辰。
洛笙并没和柳云泽一样上去迎接容凛。
他确没什么好迎接的,容凛也并不稀罕他的迎接。
他只沉默地,站起了身。
容凛忙碌一日已是很累了,一眼瞧见站在那儿的洛笙,心里也不由觉得疑惑。他轻轻抚了柳云泽的肩,把外衣脱给柳云泽让他挂好,随后上前几步,沉声问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
洛笙不敢去看容凛,只静静低下了头。
他向来不是多说话的人。
可现下的情形,却容不得他沉默。
而相对于开口,他躯体的动作,似乎更快些。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在柳云泽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洛笙便跪下了。那样纤细的身子,静静地跪在地上,头也轻轻垂着。柳云泽起初背对着没看到,再一回神已惊了,一边说着“你这又是做什么”一边想上去扶,却被容凛拦住了。
容凛看着洛笙,只静静笑了笑,那笑容阴冷,似乎并没被感化的。他静静开口,声音亦是低沉的,只淡淡说了句:“倒也难得,只是你求我,总得让我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洛笙静静跪在那儿,惨白着脸色。在这难熬的气氛中,他咬着自己的下唇,最终艰难开口道:“我……求你,十日秋的解药,你给容冽,好么?”
柳云泽在一旁紧皱着秀眉,双唇微动,却并没有说什么。容凛只静静握着柳云泽的手,随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洛笙,低声说了句:“你凭什么认为,十日秋有解药?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把它给容冽呢。”
洛笙垂着头,羽睫也开始颤抖,沉默了好一阵子方道:“就凭,他是你弟弟……我也求你,多一份仁心给他。只要你能救容冽,凡是我能做的,上刀山下火海,自没有敢不应容堂主的。便是容堂主要了我这条命去,只要容冽能活着,也就值了。”
容凛笑了笑,却又轻轻摇摇头。
他微垂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洛笙,似乎叹息般的,低声说出轻得融化在风里的一句。
“值什么呢。”
洛笙这样说,是代表,他愿意为容冽去死么。
洛笙是觉得值?
只可惜了……
容凛看着洛笙,随后任由身侧的柳云泽冲过去把洛笙扶起来。他看着面前的两人,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十日秋,是没有解药的。”
听了这话,洛笙抬头,几分恐慌地望着容凛。
“若它有解药,也就不是十日秋了。”容凛接着说了句。“那是起柩堂处决弟子的惩戒,怎么可能有解,怎么可能有退路呢。”
直到容凛的声音散去了许久,洛笙仍垂着头,面若死灰地靠在柳云泽身侧站着。
他心里,倒说不上吃惊,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悲痛。
是……
他不吃惊,也或许是因为,他早就有答案了。
只不过,他还不死心罢了……
而在洛笙怔怔站在原地的同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什么人推开了。容凛冷漠叹了声,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柳云泽和洛笙抬头,几分惊愕地望着门口的那人。
此刻门口,容冽虽打着伞,却还是让雨淋湿了几分。
只是那雨虽冷,却冷不过他眸中的悲切。
他看看洛笙,苦涩笑了笑,复又微垂下头,叹息着说了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原来,他本还庆幸的那个秘密,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此刻,房中的气氛冷得吓人。容冽却也不顾,只把伞放在门口,冒着容凛如箭似的目光走进去,拉起洛笙捡起伞便走了。
到最后,他也只说了一句。
“没事,我们回去了。”
洛笙点点头,可刚一出门,脸就被屋外的大雨打湿了。他拭了拭面上的水,心里冷得发疼,可在疼痛之中,却又有一分庆幸。
好在今夜的雨这样大。
才没让容冽瞧见,他哭的样子。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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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雅贼 第二百三十章 同床之夜

进了房门,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容冽回过身,瞧着洛笙低着头浑身湿淋淋的样子,心中几分酸涩。他把洛笙的湿衣服脱了,给洛笙换了身干净的。随后又出门去打了热水,端回房里用巾帕浸了,给洛笙擦洗着脸和身子,又用干的巾帕给洛笙擦着头发。
洛笙一动不动,只静静坐在那儿,随容冽怎样擦拭,就和一个全然没有魂魄的木偶似的。容冽看着洛笙的样子,心里发疼,到头来只静静地叹了一口气,轻轻说了句:“你何苦去问他,十日秋……本就是无解的。”
是,十日秋本就是无解的。
不然,也算不得是什么门规,算不得是什么惩罚了。
他自己深知这一点,所以心中向来没有侥幸,向来没有希冀。
他会死,他将死,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洛笙起初不应声,仍在那里静静坐着。半晌后垂下头去,只低声说了句:“我听见容凛的话了,你用不着提醒我。”
这话说得冷硬,让容冽不禁一怔。
可真正让容冽动容的,还是洛笙话中的悲切。
他第一次觉得,洛笙那样动情。他能听见洛笙的声音在颤抖,洛笙的心也在颤抖。他几乎能瞧见洛笙在自己面前痛着,那话中的悲戚,直直钻到他心里去,让他连带着也悲起来,痛起来。
容冽垂下头,将巾帕丢在一旁,他俯下身,将洛笙紧紧搂在怀里,在他耳侧轻轻说了句。
“我的错,对不起。”
洛笙轻轻摇头,心中的苦涩却仍在蔓延着。
你的错?
容冽,你错在哪里?
容冽没错……
他的容冽,根本就是世上最好的人。
可洛笙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天不肯给容冽一条出路。现在连他也走投无路了,不过再几步,就要迈进死胡同尾的深渊里,摔得骨头也不剩了。
容冽弯着腰,静静地抱了洛笙许久。倘若他不是顾忌着洛笙心绪,或许这一夜都不会松。待等他觉得洛笙平静了,便把手松开了。他瞧着洛笙的小脸被他的热巾帕擦拭的粉嫩嫩的样子,轻轻笑了笑:“不说了,我们接着睡好么?”
洛笙点点头。容冽便脱了衣服,吹熄了烛灯,抱着洛笙上床去了。
夜深了。
此刻窗外的雨越下越急,可屋里却是静悄悄的。两个人并肩睡在一张床榻上,离得是那样近,可却许久许久都没有合眼。两个人的瞳子在微有光亮的卧房中亮亮的,他们轮流注视着身侧的对方,可目光却不曾对上。
到后来,容冽也这是累了,想着想着,便有几分迷糊了。打了个哈欠合上了眼,随后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背对着洛笙睡过去。
洛笙没有动,只静静瞧着身侧背对着他的容冽。
随后他也转过身,从背后,把容冽抱住了。
容冽感觉到背后的温度,起初还不知是什么。在略微回过身后,他只淡淡一笑,口上不言,心里却美滋滋的。
洛笙早以为容冽睡了,又低下头,似是无意地在容冽背上蹭了蹭。随后蜷起身,把容冽抱得更紧了。
此刻,虽是七月流火,可夜里两人若这样抱在一起睡,仍是嫌热。
容冽让洛笙抱了一会儿,便觉得额头上有汗下来,而他内心深处,也灼得发烫,似乎有燎原之火,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本想让这夜安安静静地过去。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然而洛笙却没放过他,在抱了容冽这样久后,又在容冽肩上咬了一口,随后轻轻说了句:“容冽,我知道你醒了,你瞒不过我。”
话音未落,容冽一个翻身将洛笙压在身下,随后看着洛笙在黑暗中烁动着光泽的眼睛,戏谑地说了句:“你知道我又醒了,还这么挑逗我?”
洛笙听了“挑逗”两字,脸不仅一红,立时别过头去:“谁、谁挑逗你了!”
还不承认?
那正好,让你直接知道结果。
容冽俯下身,直接向洛笙颈侧攻去。洛笙颈侧细嫩,向来是最敏感怕痒的,让容冽一咬,立时身子都蜷了起来,似是一条水蛇般在榻上柔弱无骨地动着。瞧了洛笙难得娇憨魅惑的模样,容冽更是忍不住,也顾不得是刚换上的新衣服了,上来就撕,比猛兽还快些。
已有了多次的经验,两个人对彼此,也都了解得多。容冽精准老练地进攻着,洛笙则在这窘迫的境地里,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底线和最后一分清醒。
然而到最后,两人,也都迷离了。
夏末之夜,两个人在榻上大汗淋漓地抱在一起。洛笙起初说了句“脏”,然而容冽不仅没避开,还抱得更紧了。洛笙也没有办法,只把头埋在容冽怀里睡去。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块儿,怕是落了天雷也分不开的。
在这忘我之中,两人似乎都忘了适才悲戚的一幕。
容冽更是没心没肺,在精疲力尽之后,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脑中虽还想着要给洛笙沐浴,可不过一刻松散的工夫,便睡死了。
洛笙闭着眼,进入沉睡之前,只在脑海中无意地闪过一句话。
他和容冽这样的激烈。
真的是做一次,少一次了。
而此时此刻,柳云泽刚回房间没多久。他将伞收好,将外衣脱了,把蜡烛吹熄,轻轻地爬到容凛的床上去。
他瞧容凛注视着他,那灼热的目光让他红了脸,于是他低下头,轻轻说了句:“他们没什么,也没吵架……只是我,真的看见了些不该看的。”
容凛瞧着柳云泽窘迫的样子,只是笑个不停,道:“还用你去看?我坐在这儿就听见了。你非要说他们吵架了,要去看看,何苦一趟呢?”
柳云泽哼了一声,瞪了容凛一眼,也不说话。
“不过,这倒提醒我了。”容凛垂着眸子,忽然说了句。
柳云泽侧过头,问了句:“什么?”
容凛看着柳云泽,似是看着自己跳进陷阱里的猎物似的。他弯着眼睛,深深一笑,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好心,告诉告诉你。”
所以说,所谓兄弟,当真是心有灵犀的。
在这闷热潮湿的夏末之夜,相隔几步的两个房间,皆是氤氲火热。
而此夜过后,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常。每天白日,容冽和洛笙仍是让容凛使唤着。到了黑天,他们各回各家去,该吃吃该睡睡,该娱乐的,也一点儿没有耽误。
在这样忙碌充实的生活中,时间过得飞快。
一转眼,便是九月初九。
画桅她们,该回来了。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雅贼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古画之谜

九月初九,乃是重阳。
不过这样的节,大都是用来给家中长辈尊者孝敬取乐的,起柩堂这样的地方,自不当那是个节了。
到了重阳,日子也转凉了不少。起柩堂中虽没有这个时节最好的菊花,却有好些树。如今树都枯黄了,变了颜色。微风一吹,枯叶便落了一地一庭,瞧上去,也颇有几分韵味。
那日清早,容冽一如既往地到起柩堂南门领队做工去。
如往常一样,他是和洛笙一起走的。两个人吃了早饭,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今儿风有些大,吹落了好些叶子,待等两人走到起柩堂西南角的花苑旁边时,风恰是最急,一时枯叶屑子险些迷了眼睛,容冽用袖子挡了洛笙的脸,两个人就贴着城墙躲着,想挨过这一阵风。
然而,再一睁眼,眼前的花苑里,似乎有个人。
此刻花苑之中,大片的枫椤树叶红得浓丽,那夺目的颜色,似是二月的霜花一般。而在这满天满眼的红色中,有一个雪一样的女子静静地站着,那样醉人的红色,不曾染红她一分。他就背对着容冽和洛笙静静站在那儿,似是红艳中的一抹冰雪一般。
过了片刻,她还蹲下身子,玩弄着地上零落的红叶。
洛笙望着那女子,并不知那女子究竟是谁,他只觉得那样的人有几分奇怪,且那女子生得也与常人不同,从头白到尾,连长发都是雪一样的颜色,离远了看,真似九天的神女,那空灵的仙气,不是常人假作便能作出的。
容冽不说话,沉默之中,他自知道那人是谁。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了另一件事。
髑髅画,现在该已回到起柩堂了。
是,如今画桅和玉殃都回来,髑髅画自没有理由不带回的。玉殃此刻在这里,那画桅,怕是在起柩堂的另一处,而髑髅画,多半在画桅手上,就在距他不远的地方。
他想探求的秘密,近在咫尺了。
容冽沉默不言,只向前迈了一步。那一步自是无声的,可花苑中的女子却婷婷回过身,隔着漫天的霜花,静静看着容冽。
容冽依旧无话,那女子看着容冽,神情不动,只静静说了一句。
“我早知道,你还会回来这里的。”
容冽听到玉殃这样说,不禁心中一动。
他知道,玉殃所说的,定不仅是字面的含义。或许也意味着,她早就知道,容冽会放下过往,与容凛和好如初。
而那句话,并非事后才有的言论。
而是在许久以前,便已确切的预言。
容冽知道,这个莫测的女子,对于很多极玄的事,都是看得很透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忌惮玉殃。他忌惮的不止是那个女子,也是那个女子身上玄妙的力量。
可此刻,他还是主动走过去,沉声对那女子说了句:
“髑髅画在哪儿?我确有所需,借髑髅画一用。”
玉殃羽睫微垂,片刻后,只静静说了句。
“用便用罢。你……同我来。”
本要去南门的容冽和洛笙,半路私自拐了弯,跟着玉殃向起柩堂西北的一处小楼走去。容冽知道,那小楼是空置了许久的地方,他本以为是废弃了不用,却不想那是画桅和玉央的住处,这一直以来,一直为那两个女子留着。
而他想见到的人,他想见到的画,统统在那儿。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许是知道自己即将见到画桅,进楼之前,洛笙还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进去,他也不知道,在他进去以后,还能否保持之前平稳的心境。
可这样的心情不过持续了一会儿。
他现下,对于诸事真的释然了许多。
反正,他也原谅了容冽。
又有什么……不能迁就画桅和玉殃的呢。
而那心中最后的一分动摇,也在容冽用炽热的目光望向他,并紧紧握住他的手以后,彻底烟消云散了。
反正容冽与他同在,他什么都不怕。
两个人就手牵着手,跟着玉殃,顺着阶梯上了小楼。二楼的房梁上,还挂着浓艳的大红缎子,这么久没人住也没存了灰,仍是浓丽得刺目。
而此时此刻,二层小楼窗前,有一个女子红衣黑发,正婷婷站着。
听到地板传出的吱呀响声,那女子肩头一动,随后静静回过身来。在目光落在洛笙身上的时候,她眉头不禁一动,可又很快恢复常态,只是淡然一笑,随后轻声谈了句。
“所以说,真是命运无常,不是么?”
容冽隐约知道她在说什么,可又觉得自己知道的并不确切。
无论如何,四个人静静地围着桌子坐下了。
画桅知道了两人来意后,沉默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盒子,随后毫不怜惜地扔在桌上。她看看容冽,又看看洛笙,用染着石榴颜色的指甲轻轻点了点桌子,说了句:“你们要的东西在这儿了,要看就快看,我不知你们到底要知道什么秘密,帮不上忙的。”
容冽也不在乎她说话并不客气,也知那也是她的性情,只打开盒子,将那画取了出来。
此刻的髑髅画,与容冽一年前在林家见着的,基本是一样的。
只是没了水香熏着,那画是干燥的,也并没有什么腐朽的气味。只是这画毕竟霉了,边角上的霉斑和那隐约的红绿之色仍在。容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随后问了句:“这画上有鹤灵霜,一旦沾了水汽便会散毒。那鹤灵霜,也是你们下的?”
画桅笑了笑,摇头说了句:“我没那闲工夫,这画我从墓里得时,便是如此了。”
既是如此,那便是修墓之人下的毒?
也有可能……这毒,干脆就是沈吟自己下的呢?
只是为何下毒,用意又是什么呢?
容冽看着这画,脑中苦思冥想一时发痛。洛笙坐在容冽身侧,此刻也仔细瞧着。他看了看边角处的霉斑和红绿之色,无意中说了句:“我虽不懂,可听人说过。有的画上头一层,底下一层,非要除去上头那层,真正的信息才会露出来。这手法,也常用来军中秘密送信。要么水浸要么火烤,都是保护真相的一种方式。”
容冽皱着眉,静静听洛笙说着,心中隐约觉得有理,可该用什么,破去上头的一层呢?
画桅听着二人说话,片刻后吁了一口气,轻声道:“我还以为有什么秘密,你们,就是想瞧下头的东西?那有什么难的,该先告诉我。”
在容冽和洛笙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画桅只静静走到桌边,吹熄了正点着的煤油灯,随后将那布芯取出来,将还热着的煤油,往那髑髅画上一泼。
热油溶墨。
不过是一瞬的功夫罢了,那上头的墨色便散了,越来越多的花色从下头透出来。容冽一时惊了,也顾不得烫,连忙上手去弄,将那热油抚匀。不过片刻罢了,上头的墨色便都溶散了,底下的人影越发明晰,而边儿上的几行小字,也瞧得清楚了。
容冽心中满是欣喜,可瞧见画上的人,又是错愕。
他似乎,又不明白了。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雅贼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七言律诗

洛笙一时站起身,站在容冽身边儿,同容冽一起静静看着那画。
他适才,真不过随口一说。
那样的手法,那样的工艺,并不是口头上那样简单的。那样玄妙的设计,是一种复杂的保护,而那东西此刻就在自己眼前上演着奇幻,让他心潮一时澎湃,静静注视着那古画儿,心中千言万语,却又无一言能明确说出来。
二人一眼望去,都瞧见那画儿上画着个人。
且那人,还不是常人。
那人身上,是极其明媚尊贵的明黄颜色,那种颜色,本就是皇室宗亲才能穿的。然而再定睛一看, 那明黄服色上,还盘着五爪金龙,这毋庸置疑,定是君主龙袍了。
这画上画的……是个皇帝?
莫非,就是为沈吟修建神子墓,与这一切大有关联的随元帝颜祯雪么?
两人还未想得真切,画桅便又将那画拿起来,抖落了煤油,随后草草卷上了。她微微一笑,看着容冽和洛笙道:“这该是你们想知道的秘密了。我知道你们忌惮我,我不会问,你们也不用说。这东西我不看,你们只管拿走,也别想将我牵扯进去,平白添那好些是非。”
容冽怔怔地接过那画,瞧着面前的浓丽女子,低声问了句:“这髑髅画,你便如此轻易地给我们了?”
画桅点点头,应了句:“是。我用不着了,你们拿着玩罢。”
容冽虽向来知道画桅性情莫测,却也没有如现下这般一头雾水。只是那画儿已在自己手上,再没什么理由还回去了。他静静看了画桅片刻,低声道了句谢,随后牵着洛笙离开了小楼,出了大门静静离开了。
而在两人渐渐走远后,画桅披着那浓丽红衣,站在二楼小窗前,静静瞧着他们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愈来愈远,再也瞧不着了。
再一转眼,窗外又起风了。
画桅笑了笑,轻轻将那窗子关了。她回过身,看着沉静端坐在小桌旁的玉殃,只玩味地说了一句。
“我寻了三年趣事,却不想,都没有这一宗有趣。”
玉殃闻言,静静抬起头。清冷如冰雪的她,看着浓丽如荆花的画桅,片刻后垂下头,静静笑了笑。
那笑容莫测。
可有心人,定会明白的。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而与此同时,容冽与洛笙也不顾容凛派给他们的任务了,抱着那髑髅画便向住处走。若不是怕过分防范引人起疑,容冽恨不得将那画抱在手里牵着洛笙飞起来。待等两人回到房间,将门窗都锁死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沉下心来,复又将那画铺在桌上。
昏暗的寝室里,那画上龙袍的颜色,依旧是明媚的。
洛笙看着画上那潇洒俊俏的男子,心底几分复杂,他虽不懂画,可觉得这细腻勾勒间,定是有作画人的什么心事难说。他静静看了一会儿画,许是觉得房中过于昏暗,又点了烛灯来。在将烛灯放在桌上的一瞬,他一低头,瞧见那画的一角有几行小字。
洛笙抬头看着容冽,也不必多说,容冽自然知道他想什么。可容冽并没立时俯身去瞧那小字,只静静地说了句:“去将雪吟灯取来。”
洛笙点点头,挪身到一旁的柜中将雪吟灯翻找出来。
他将雪吟灯交给容冽,再也掩不住心中的好奇。没等容冽的下一步指令,他便俯下身去,去看那撰写的极其工整娟秀的几行蝇头小楷。
仔细一看,他才发现,那是一首诗。
而且,是一首七言律诗。
洛笙虽不懂画,却略懂史。他大抵知道,在颜氏皇朝末期,江湖上,其实并不如何盛行七言律诗。那时的文人骚客都认为律诗涩而不雅,真正的大家,更偏爱写词。
而律诗,则如同更久远的诗经一般,是一种不太正式,适用于亲近的眷侣或亲友之间表达情愫的一种寄托方式。
律诗之中,必有深情。
或许它不雅,或许它不谨,可其中最深切的情愫,会通过这种方式用带着墨香的诗句表达出来,带着那玄妙的声韵,直到另一人心中去。
洛笙此刻瞧着容冽把弄那水银灯,也大抵知道,这看似不打眼的七言律诗,怕就是容冽手中雪吟灯的最后答案。
于是他仔细瞧着那小字,将那首七言律,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真情不堪国事忧,
雪冷心间白满头。
欲与国主近对酒,
休让贱卿苦涩喉。
可叫相思种红豆,
曾隔高堂一江愁。
相顾无言陌路走,
守君敬重至死休。
容冽默默地听着,在洛笙凉润的语声里,一句也不说。他已知道,这诗的前四句,便是那四处机关的答案,他只低着头,小心地转着机关,终于将机关上的每句诗的头一字对好,随后他一按上下机括,只听清脆一声响,那雪吟灯便开了。容冽垂着眸,将其中藏着的书信取出来,却只静静扫了一眼,什么话也不说。
洛笙虽也着急,可他知道容冽心事,也就不催促了。
此刻,他们二人,都或多或少,为那首七言律诗中隐藏的情愫伤感着。
稍有些智慧的人便能瞧出来。
那不仅是一首七律,还是一首藏头。
这律诗每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便又是一句话。
真雪欲休可曾相守。
祯雪聿修,可曾相守。
看来,还是没有。
那两人的故事,到最后,大抵也只是生别离的结局。纵然死后如何建陵,如何安葬,可在他们都活着的时候,终究没有那缘分彼此守候。
颜祯雪和沈聿修是如此,那……他们呢?
容冽,和洛笙,到最后,又能有什么好结局呢?
一时之间,他们两人都不知,他们是在悲那一对君臣,还是在悲自己。然而短暂的沉默后,容冽还是笑开来,他明媚着神色坐到洛笙身侧去,全然不复适才那深沉的悲戚,只将那书信放在洛笙手上,道:“你看,这大抵就是最重要的那东西。”
这里面,就是八王爷庄佑,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静悄悄的卧室里,两个人肩并着肩,彼此无话地仔细看着。这一直看下去,两人的眉头都锁紧了,到最后,两人彼此相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八王爷……竟做过这些事?
而这些,就是容冽一直被针对,一直被追杀的理由?
他们似乎都有些糊涂了。
而这书信中牵扯的两个人,似乎是更让他们不明白的。容冽或许还知道点儿,可洛笙,全然想不出那二人会有这样的交易和瓜葛。二人看到最后,疑惑之中,还夹杂着震惊、不解、迷茫以及……一点儿小小的失落。
只是,真相若是如此……
他们,该何去何从呢。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雅贼 第二百三十三章 暗地交易


雪吟灯中的东西,说实话,并没有容冽和洛笙想象得那么致命,也并没有容冽和洛笙想象得那么重要。
他们本以为,这雪吟灯里藏着的,该是八王爷里通卖国的书信,或是意图篡位的谋书,可实际上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是两人共同签署的一份约定。
那份约定,虽也是有罪的,却也并没他们想象的那样邪恶和重要。
不过是让八王爷庄佑,暗地里将当时被俘虏的月珑国百姓和将士安然释放罢了。
而现下看来,庄佑确也这么做了。洛笙起初还在寻思,当初月珑国该是全灭,此次八王爷上战场,又是如何被当年月珑国将军的弟弟所伤的。
看来那些人,曾被庄佑饶过一命。
只是恨意仍在,又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而此次庄佑重伤弥留,也根本算是……自食恶果。
而与庄佑共同签署这份约定的,是一个叫做叶珩的人。洛笙和容冽起初都未反应过来那是谁,可看了两人约定的事,又似乎明白了。
那个叫做叶珩的、与庄佑签订了约定的,根本就是他们曾见着的服侍在皇上身侧的异族美人。
两人的约定也相当简单。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叶珩让庄佑将被俘虏的百姓军士都放了,而作为交换,他则会作为皇帝的侍者,忘却曾昔的将军身份,不寻短见,好好地活。
是,不寻短见,好好活着。
这意思听着莫名且简陋,而落在书面,说得文雅些,也是同义的“自加珍重,勿寻绝路”罢了。
庄佑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冒着被定以里通卖国罪名的可能做出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另一个人,在不得出路的宫里努力地活下去。
现下看来,他们似乎都如此做了。
庄佑将那些军民放了。
而那叶珩,也勤谨侍奉君王左右,瞧着也是很好的。
这算什么?
这交易,听着可是不公平的。
虽莫名其妙……可隐隐约约的,容冽和洛笙,也有了几分明白。
庄佑不过是用了最要紧的牵制,逼他实在舍不下却又救不出的人努力活得更好罢了。
容冽虽不知那二人究竟有什么深切的情分,可他明白,这东西,确是极要紧的。若是真让人瞧见送到皇上那儿,庄佑里通卖国一层罪,欺君罔上一层罪,与君王宠人私通一层罪,无论是放到谁身上,都不是能轻易洗得脱的。
此刻容冽也咬着牙恨,他当初怎么这么手欠,竟把这种东西偷来玩儿了。
早知道,他就不说这东西好看,直接把这沉甸甸的要命玩意儿丢给花择玉就是了。
只是他再转念一想,没了这东西,没了这莫名的约定和情愫,也就不会有他和洛笙的相见,也就不会有现下的一切了。
所以说,命运真是奇妙,不是么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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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雅贼 第二百三十四章 江山之择

这倒真是简单的选择。
自古以来,很多人都面临过这样的抉择。
要江山权位,还是要如玉美人。
这两者,各有各的重要,只可惜临到最后,不过能择其一罢了。
看着庄佑沉默地低着头的时候,庄仪的心里也一时有点儿恍惚。想当初,他也曾面临过这种选择。他本以为,他已成了皇帝,便再无人能奈他如何,他也就能将他最重要的那个人,庇护在自己身后了。
只可惜,全天下逼他,全朝野逼他。
连他自己,也逼着自己。
到最后,他不过只剩两条路。要么除去那个对他最有威胁的心上人,死守他的皇座,要么干脆放弃这皇座,跟那个人一起走。
瞧着困难,可答案,似乎不难决定的。
只可惜,在他还未做出选择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登基为主,便成了让他最后悔的、最无奈的、最痛彻心扉的事。
如今,他把这难题,推到他弟弟面前。
其实,这也是在给庄佑一条出路。
现下他这个弟弟,就像当初的那个人一样,名气和声誉都过于高了。他虽也有战功,却也是灭前朝的残忍军功,与他这个平四方战乱收天下民心的弟弟,大不相同。
现在的庄佑,他已经用不起了。
再继续磨砺那把剑,那把剑最后,定要悬在自己头上的。
他给庄佑的选择,也是给彼此的一条出路。
若庄佑能按他的心意做选,那一直以来被他锁死在深宫的那个人,也能得到救赎。
听起来,似乎有一种选择是皆大欢喜。
可男儿顶天立地,对于权位、声誉和功名,向来都有极强的占有欲和野心,并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
到头来,最重要的,还是自己。
庄佑得了这选择,静静沉默了许久。到头来,不过自嘲地一笑道:“皇兄这是觉得臣弟无用了,所以不要臣弟了么。”
庄仪摇摇头,轻声道:“怎么会,你若是执意要留在皇兄身边,皇兄也是开怀的。”
是么。
他们兄弟之间,早没什么情分了。
现在这种客套话说出口,听着都恶心了。
庄佑淡淡一笑,虽然重伤未愈,但还是撑着床沿,在庄仪面前跪下了。庄仪垂着眸子,淡淡地看着他,也不开口发问,只等着庄佑的答案。
庄佑微抬起头,漾起一分苦涩的笑。庄仪本还以为,他还是舍不得他的权位和功名,又觉得遗憾,所以才如此。
然而庄佑话说出口,带着一点点怅然和悲伤,却仍是铿锵有力。
“皇兄,你若早给我这样的选择,就好了。”
他,并没什么可犹豫的。
他,并没什么可放不下的。
他等着一日,已经等了太久了。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而与此同时的起柩堂,容冽和洛笙虽在内心纠结,可仍在平稳过着。那日他俩无故旷工,让容凛训了一顿,到后来自再也不敢,越发勤恳。十五月圆的前夜,两个人仍踏着月光回来,容冽已累得不行,走在半道连眼睛也睁不开,却在瞧见窗棂上落着的那只白鸽的时候,一下子清醒了。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有点儿心虚,他转头问着洛笙:“你瞧,这是不是捕门的鸽子?门里派人来催我们了。”
洛笙瞧见那鸽子,也是一怔。他和容冽确离开捕门太长时间了,也自知有愧。他瞧见那鸽子灵巧地转着眼睛,一时之间对那鸽子带来的消息也有几分抵触和犹豫。然而到最后,他还是走上前去,将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拆下来。
竹筒里,自有一张纸条。
只是此番的纸条,似有不同,竟是用朱砂写的。
打开瞧见的,自是鲜红的颜色。
洛笙起初未瞧那内容,只看那封口的字迹。他知道这纸条,怕是君竹给他写的,那自不是催他回去,而是要让他注意什么,或是告诉他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心里稍微有了些底,他方垂下眼,看那内容。
这一看也惊了。
连同身侧的容冽,一起愣在原地了。
纸条上,不过鲜红的五个字。
八王爷殉国。
不过这简单的一句话罢了,没有哪个字他二人不认得。
可给他们的震惊,却是非同一般的。
容冽从洛笙手里取过那纸条,又瞧了很久,灼热的目光快要把那白纸盯出火星子了。过了许久,他复又抬头看着洛笙,喃喃说了句:“八王爷……死了?”
洛笙不说话,他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只瞧着容冽,愣愣摇摇头。
八王爷死了?怎么会呢?
要说在八王爷回京初期,他重伤不治而死,也是在理的。可如今一个月过去,再怎样重的伤也该慢慢痊愈了,便是没大好,既都已熬了这么久,也该性命无碍了。
受帝王恩宠身居宫中、让一帮太医贴身伺候得妥帖的八王爷,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
这并不在理的。
而且,这算什么?
他们好容易得到了雪吟灯,好容易等到了画桅、玉殃,知道了髑髅画的秘密打开了雪吟灯的机括。他们才刚知道事情的真相,正不知在十字路口何去何从的时候,一纸书信告诉他们,一直以来从中作梗,却又是诸事之源的八王爷,蓦然死了?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这对他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利弊如何,已分不清了。
洛笙攥着那纸条,一时手也有些发抖,他知道自己心中澎湃,却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也或许是蓦然的结束和中断,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世事无常,前路越发不明。
容冽心中五味杂陈,却也好歹沉静些,先牵着洛笙进了屋,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还是容冽开口道:“马上就过十五了,一过十五,我们还是先回京中看看。这信上写得不详细,八王爷为何死了,现下又如何,都没有说。他若……他若真死了,也好。只是怕这其中还有阴谋,还是回去京中彻查一番为妙。”
洛笙点点头,应了容冽的话。
是,八王爷死了,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好事。
可这事来得太突然。
反而让他们觉得,是什么隐藏在暗处的阴谋。
只他们现下把脑袋想破了也没有用,现在这个当儿,自然是走不得。等容冽安安稳稳地过了这月的劫再论不迟。
现下京都,就是他们下一个目的地了。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雅贼 第二百三十五章 空荡之棺

此次十五,容冽也是熬得相当辛苦的。
尽管柳云泽又给他配了药,其中止痛麻醉的成分比原来更多了些,可奈何这毒也比原来更厉害,容冽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在房间里苦苦熬着。
他睡不着,他身侧的洛笙又如何能入睡呢。
略感闷热的夏夜里,两个人就在这幽静的房间里抱得紧紧的。白天他们受容凛恩赐没有出去做活,现在晚上都是极精力充沛又清醒的。这一分一秒的痛苦,反而更明晰得如同凌迟一般,让他们难以忍受了。
只终究没什么是忍不过去的。
咬咬牙,也就过了。
而就在几步之外柳云泽和容凛的卧房里,柳云泽起初也没睡,只在床上翻看着医书。他身侧的容凛想要合眼却又似乎耐不住寂寞,扯了扯柳云泽的衣袖,喃喃地说了句:“黑天半夜不睡觉,你又在看什么?”
柳云泽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想着如何伺候你弟弟呢?”
容凛吁了一口气,无奈一笑道:“你管他做什么?”
柳云泽摇摇头,再没理他。他又低着头看了许久的医书,随后侧过脸,认认真真地瞧着容凛,沉声说了句:“我的药,怎么可能没用呢?”
容凛一直仔细盯着柳云泽看,却没防着他猛然发问,一时一愣道:“什么?”
柳云泽复又低下头道:“十日秋的成分,我大都知晓的。与之对症的解药,我也是算得精细分两不差的。就算不得根除,可毒发的时候,也该是能将痛楚减轻七八成的,为什么……收效甚微呢?”
容凛微歪着头,看着柳云泽,眸中一时星光闪烁。他瞧着柳云泽捧着医书穿着寝服的认真模样,一时觉得心中迷离了。
不愧是他的柳云泽。
太聪明了。
然而容凛却不直面回答,隐隐约约之间,他似乎并不想深谈这件事。他微垂下眸,只轻声道:“听说他们过几天就要走了,他们一走,我这里,就缺劳力使了。”
柳云泽眨眨眼睛,几分疑惑地看着容凛。
他总觉得他发现了什么。
只是他心中隐约的推测,一无证据,也无更明晰线索。他盯了容凛一会儿,又低下头去看他的医书。直到容凛实在忍不住,低声喊了句“别看了”。又像禽兽一样扑上来撕了他的衣服,他的思路才一时中断了,从疑惑中跳脱出来。
十五月圆,容冽和洛笙,容凛和柳云泽,各自都拥着心上的伴侣,在这夏日毫无间隙地沉睡着。
静默之中,他们各有各的心事。
此情难说,谁都不曾戳破。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只是这次十五过后,容冽觉得他的身子比上次毒发又虚得多。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勉强有力气爬起身来,纵然身上仍是不爽,可他知道自己和洛笙要尽快回京都看看,所以什么也没有说。草草用了饭,又喝了柳云泽亲自给他熬的鸡汤,补了补气力,就上路了。
等他们好容易赶回京都,距离八王爷身死,已过了好几天了。
毕竟,君竹传信给洛笙,两人从起柩堂赶回京城,都是需要时间的。
而这耗损的时间,也真是巧了。
他们回来京都的那日,正好是庄佑的“头七”。
下葬之日。
庄佑那样位高权重的人,此番殉国,自是要风光大葬的。不过君王感念他深得民心,恩准全城的百姓来皇城门口参拜。八王爷的墓会在这里停一炷香的工夫,让八贤王的在天之灵再瞧瞧他深爱的黎民百姓再走,也不负他清廉爱民的仁德了。
如今聚在皇城门口的百姓,既有真的前来悼念庄佑的,也有不过闲来无事搀和一脚来凑凑热闹的。不过话说回来,此次八王爷葬礼的阵势倒真是浩大,豪华精致的程度几乎已超脱了普遍亲王待遇,早不是之前逝去的几个王爷所能比拟的了。
而丛丛叠叠的人群之中,好容易赶回来的容冽和洛笙,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也不顾在这黑斗篷下大汗淋漓,只在这里看着。
他们为什么要伪装呢?
是因为此处是京都,他们还是得小心,还是得躲。
他们为什么要小心,为什么要躲藏呢?
是因为心有灵犀间,无论是容冽还是洛笙,都从心底不相信,那个始作俑者八王爷,竟就这么死了。
只是他们质疑,却也没个依据,只是猜测。他们知道,现下世上虽已没了八王爷这个人,可他的势力不会这样轻易消散,他们若仍是被针对,还是相当危险的。
满怀疑问,他们就站在人堆里,静静等着。
等得两人都要在那黑斗笠下头热得昏过去了,皇城大门才嘶哑着声音被人推开了。皇宫正门五丈高,约莫三层小楼的高度,这一打开,声势还是巨大的。而与此同时,在这里聚集的百姓也都沸腾起来。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做戏,人群之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怮哭之声,听得容冽心里怪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忍了。
又等了许久许久,八王爷的棺椁,才在无数身着素服的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被十六个宫人抬了出来。
一时之间,悲乐重天,漫天丛丛叠叠的皆是雪白的冥钱。在此聚集的百姓虽让官兵挡着,却仍忍不住彼此拥挤探着头看。容冽起初怕周遭有守卫埋伏,并不敢上到房檐墙壁上去,可他很快发现,留在这人堆里,根本什么都瞧不见。
于是,他牵着洛笙,两个人轻巧上了旁边的一棵树。
皇城之中,本不该有这样高的树。只因为这并不是一棵寻常之树,而是曾昔一位末代皇帝自挂殉国的古树。过了好几百年,早成了参天大树,众人也不敢伐,虽觉得晦气,却也一直在这里长着。
此刻,容冽和洛笙就坐在最高的树枝上,眯着眼睛向下俯视着。
洛笙瞧着那泛着光亮的花梨木棺椁,不禁眉头紧锁。
他对八王爷,并没什么感情。只是在这氛围之中,心里也觉得怪怪的。烦躁之间,他想去探索些东西,可他对这些也不懂,瞧不出究竟哪里有蹊跷。
直到八王爷的棺椁停了一炷香的工夫,马上就要返回宫门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人群之中,忽然有个异族汉子冲破了官兵的阻挡,用连容冽都听不懂的稀罕语言大喊了句什么,随后一头在棺上碰死了。
洛笙看着这变故发生,一时心都惊了。
他不知那汉子从何来,也不知他是要做什么。只是出了这样的事,那些守卫的官兵还有护送的宫人太监,定是要被追责的。
而容冽在他身边闭着眼,只动着耳朵去听那动静。
半晌后,他再一睁眸,那时八王爷的棺椁已经被抬进宫去,官兵正忙着抬走那异族汉子,百姓自被推得更远了。
他看看洛笙,满面疑惑,眉头紧锁。
“果然不错。”
洛笙一怔,问了句:“什么?”
容冽垂下眸,轻轻说了句。
“那棺,根本就是空的。”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对了和大家说一下~因为楼主有一写就停不下来所以导致又多写了很多字的坏毛病qwq~所以雅贼完结可能要在过一段时间,原定八月初印刷实体书也会推迟到八月底九月初qwq~最近楼楼比较忙…但一旦完结会尽快投入实体书工作哒~
实体书定价应该保持在96.8不变,一共是三本,大概在52w字左右,三本会有六张彩色插画,插画会印刷明信片,六张一套,如果有想要明信片的宝贝可以到时候交书钱的时候说,会随书一起发送~也可以单独订购明信片,但是楼楼这里不能包邮,所以可以接受邮费的话不想订书也是可以单独购买明信片的~
还有别的事情楼楼都会第一时间说,插画的钱也是楼楼自己出,不会算在实体书成本和定价里,大家是不用担心的qwq虽然字丑,但是实体书楼楼也会签个字,如果不想要的一定要记着和楼楼说啊~楼楼特地买了墨水练习钢笔字中qwq~

楼主:郁沉公子  时间:2019-03-16 11:18:07
雅贼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又见令牌

那棺是空的。
容冽不过告诉洛笙了这么一句话,两个人也再没敢多留,便都回到捕门中去了。
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有信子传到捕门中来,说那撞棺而亡的异族男子,是曾昔月珑国的遗孤。怕是知晓庄佑身死觉得大仇得报,方了却心愿,终此残生。
而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事,皇上对于此事,竟并没有深究。
明明是那样肃穆的场合,明明是那样果决的皇帝,可对于这世上为何还有月珑国残部活着,为何月珑国全族当年并未全灭,他都不曾过问,也不曾追查。
他只让负责之人将那异族男子草草葬了,也就了事了。
容冽和洛笙在房中呆了许久,心中自也觉得蹊跷。洛笙前前后后想了好些事,觉得略微明白些,却又不甚明白。想得头昏脑涨后,他抬头瞧着容冽,轻声问了句:“那棺是空的?你如何知道的?”
容冽抬头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倒不难,听声音,便知晓了。”
洛笙却仍是疑惑:“声音?”
容冽点点头,道:“那若真是庄佑的棺,其中的陪葬品必定不少,棺体沉重,若陪葬的宝贝再丰富些,加上那花梨木本身的重量,怕都不是十六个人能抬起来的。花梨木坚厚沉重,可那男子撞上去的时候,整个棺体都摇晃了不说,还咚的一声空饷。那并不全是撞击的声音,也是空荡的棺体内部传出的回音。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庄佑的棺里,并没有人。”
是,庄佑的棺里,没有人。
没有人,自也没有陪葬品。那就是一口封得死死的花梨木棺椁,里头空荡荡的,瞧着华美精致,却只是个做派,什么也没有装着。
庄佑没在棺里,自是在别处。
庄佑还在别处,自是还没死了。
对于这个真相,容冽和洛笙却也有几分震撼,却也并不真的吃惊。许是他们一直明里暗里与八王爷有所瓜葛,才会在心里对那莫测的男子有一点儿感应。只是现下除了他们和与此事有关的人,全天下都以为庄佑死了,都传八王爷战场上被南蛮伤了心脉,虽苦苦熬了一月,却还是伤势沉重感染最终殉国殡天了。
毕竟,连棺椁都摆在你眼前了,谁能不信呢。
可八王爷,就是还活着。
容冽不知,此番八王爷假死一事,究竟是庄佑自己的主意,还又是有关宦海风云的见不得人的争斗之事。只是他想着,八王爷若没真死,那该是和这王朝好聚好散,虽再没了身份,可也该被安顿的极好的。
如今,庄佑既然都“死”了,那是不是代表着,再没有人会针对他们了呢?
既然连八王爷都不在了,即使他手上的书信送到皇上手上,也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纵然皇上有心追责,可又如何跟一个“死人”过不去呢?
他们千辛万苦寻到的真相,忽然之间,似乎变得没用了。
只是这一切转变得突然,他们的心,都没有放下。
转眼之间,容冽和洛笙,在捕门中又待了几日。捕门门主虽知道他们回来了,可似乎有自己正忙着的事,没有见他们,也没有排新案子给他们。他们两个也乐得自在,只后来又听说,继长公主府空荡了之后,如今佑王府也空了,满府的下人都遣散到别处去了。庄佑在世时,又没有妃嫔宠姬,如今家丁们也都走了,王府依旧是当时素白的样子,只是再没有人了。唯有外围一群官兵每日镇守护卫着,不让一人进入,将那王府保护得好好的。似乎有朝一日,有什么人,还会回来这里似的。
不过几日罢了,也再没有百姓沉浸在悲戚中,曾在佑王府门口怮哭的人们再也不来了,那个威风八面的王爷,似乎很快便被人忽视和遗忘了。
日如流水,谁会老记挂着这么一个死人。
如今京城之中,最把庄佑放在心上的,怕就是洛笙和容冽了。

楼主:郁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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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15-12-19 02:15:00

更新时间:2019-03-16 11: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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