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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长歌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其实,就在无极真人和阿芸对话的时候,河西走廊也并不平静。
对于敦煌城来说,午夜时分,依然有很多热闹的地方。
棘奴和樊铃花化身为两位翩翩公子,出现在倚红楼二楼的一个雅间。二人一边畅饮波斯葡萄酒,一边欣赏艺伎的歌舞。
由于二人超高的颜值,引得路过的倚红楼姑娘纷纷侧目。
樊铃花冲着棘奴挤眉道:“大哥,你瞧那位弹琵琶的姑娘,朝你至少抛了十次媚眼,而跳舞的姑娘,眼睛就没有从你身上离开过。我要是男子的话,一定会羡慕嫉妒恨死你。”



棘奴笑道:“铃花,假如你是一个男儿,瞧这盛世美颜,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可惜呀,生错了女儿身,哈哈。”
铃花沉声道:“你别瞧不起我们女儿家。虽然不比你这盖世英雄,铃花我也是在枪林箭雨中过来的。”
棘奴低声道:“刚才不过是戏谑之词,不必当真。”
铃花正色道:“大哥,任何人都可以开我玩笑,就你不行。”
棘奴愕然道:“为啥?”
铃花沉声道:“姑娘我任性,可以嘛?”
棘奴和铃花对视一眼,双双大笑,举起夜光杯,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樊公子,宋混来迟一步,还请见谅。”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雅间门口传来,紧接着,一个魁伟的汉子走了进来,抱拳向二人行礼。
铃花和棘奴二人双双站起身来,朝对方拱手回礼。
宋混将目光盯住棘奴道:“樊公子,敢问这位贵客是……”
未等铃花开口,棘奴拱手道:“小子棘奴,见过宋大哥。”
宋混双目精芒四射,猛然间一拳挥向棘奴胸口。宋混乃是敦煌宋家第一高手,也是凉国四大高手之一,这猝不及防的偷袭,可谓是声势凌厉。
棘奴并不惊慌,看似漫不经心地侧身,堪堪避过对手的攻击。几乎与此同时,他的拳头也迎了上去,同宋混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铃花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已然不及。就当她以为二人即将大战之时,只见二人同时哈哈一笑,轻轻地碰了三下拳头。



“西风凛冽兮,世道艰难。饮冰千日兮,热血未寒。战马长嘶兮,炽焰冲天……”当二人同时唱出《举大纛》的时候,铃花这才醒悟,原来是虚惊一场。
“想不到你们都是乞活军的人。”铃花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如释重负。
“樊公子有所不知,我一见到棘奴的脸,差点以为冉良将军重生。当年,我还是个十岁孩子的时候,被匈奴人拐卖,幸亏冉将军救下了我。恩公的脸,从此永远印在我脑海。后来我加入了乞活军,跟随冉将军浴血鏖战。将军蒙难之后,我便回到敦煌,组织宗族子弟保卫家园。如果我没猜错,棘奴兄弟应该就是冉将军之子冉闵吧?”宋混说道。
棘奴拱手道:“正是小子。”
铃花苦笑道:“你们演的一手好戏。刚才我还以为你们要开干呢。”
宋混笑道:“我不过是想试一下棘奴的身手罢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并且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宋混佩服得很。”
棘奴也笑道:“方才我和宋大哥连击三拳,那也是乞活军兄弟日常的见面礼。”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夜色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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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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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夏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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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混正色道:“铃花,听说寒江堡等十几个堡寨已经归附棘奴兄弟,可有此事?”
铃花沉声道:“不错。棘奴少年英豪,雄才伟略,乃是天命所归。我爹及众位堡主寨主均被他折服,尊他为首。”



宋混朝棘奴躬身道:“如今诸胡祸乱四方,华夏大地生灵涂炭。汉家百姓都在期盼救星的出现。在我看来,你便是那位下凡的盖世英雄。倘若能够光复汉地,驱除胡虏,我敦煌宋家八百凉州健儿,甘愿奉你为主,任你所驱。”
棘奴抱拳道:“小子才薄艺浅,居然获宋兄厚爱。棘奴我感激不尽。”
宋混道:“去年燕赵棘城之战,慕容恪亲率两千狼骑突袭,大破石虎的赵军,斩首三万。少侠能在燕国战神的攻击下,率部全身而退,从此名动天下。不久前,听说你匹马单枪,击退让人闻风丧胆的骷髅骑兵,救下谢艾。更于寒江堡的校场,从受惊的火焰驹那里救下樊堡主性命。似少侠这般有德有才,有情有义之人,正是我等翘首以盼的大救星。刚才我已试过你的身手,真是自愧不如。况且,少侠是恩公冉将军之子,名门之后,单凭这一点,我宋混便愿追随少侠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棘奴道:“宋兄过奖。”
宋混恭声道:“老大,直呼我名即可。”
“我就喜欢叫你宋大哥。”棘奴道。
二人一齐大笑,同声吟唱起来:“我心如磐石兮不可摧,胡虏未除兮誓不返。举大纛兮,伤时拭血。舞征袍兮,裹尸而还。安得乞活兮一生半世……”
铃花看得热血沸腾,也加入了吟唱团。
正当三人群嗨之时,雅间外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听闻有贵客莅临,念奴姑娘吩咐奴婢前来,有请贵客移步楼兰轩,共赏月光。”



片刻之后,一个十七八岁的绿衣女子出现在门口,面带春风。
“你叫什么名字?”铃花沉声道。
“奴婢热娅,是念奴姑娘的丫鬟。”绿衣女子柔声道。
铃花笑道:“久闻念奴姑娘才艺双绝,咱们今日就去瞧瞧。”
热娅望着棘奴,恭声道:“念奴姑娘说了,单请这位少侠。”
宋混笑道:“樊公子,棘奴佳人有约。只好由我陪你痛饮了。”
铃花双目精芒闪动,瞧着棘奴,也不说话。
棘奴低声道:“两位慢饮,我去去就来。”
然后,他挥手笑道:“热娅姑娘,烦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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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轩是一座径约三丈、高约两丈的豪华圆形建筑,带有明显的楼兰和西域风格。位于倚红楼西北侧,距离铃花他们的雅间不过数十步。
棘奴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沿途姑娘们热辣的目光,以及宾客们嫉妒的眼神。
棘奴跨入楼兰轩巨大的圆拱形大门,热娅掩面花痴状一笑,轻轻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他走到大堂中央,在一张精美的圆形石桌面前坐了下来。
正当他打量着屋内带有异域风情的各色壁画和装饰之时,只听得一阵风铃轻响,紧接着大堂后面的纱帘轻轻撩了开来,一道白色的丽影如同暮光一般飘了出来。
眼前一亮之时,只见一位风姿绰约的妙龄美女,细步纤纤地走到自己身旁,盈盈一笑,望着自己。
“小子棘奴,见过念奴姑娘。”他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棘少侠,请坐。”念奴美目流波。
棘奴直视着对方火辣的目光,微笑道:“念奴姑娘,看够了吗?”
念奴笑道:“小哥哥丰神俊朗,英武豪迈,只要是个姑娘家,永远都看不够。”
暗香盈动之间,一团白雪,柔柔倒向棘奴的怀抱。
棘奴轻托对方玉臂,将其身躯扶正,然后低声道:“念奴姑娘,今夜我可不是来寻风月的。”
念奴嗔道:“棘少侠,可是嫌弃奴家?”
棘奴微笑:“丝路美色八分,念奴姑娘和塔米娜各占三分。这是四海皆知的。可惜小子命薄,无福消受。”
念奴抓住对方的胳膊,笑道:“前几日有一位叫做兰陵的公子,也是这样对奴家说的。长得帅的男人,莫非都是骗子?”
棘奴哈哈大笑道:“我倒是听说,越漂亮的女人,毒性越大。”



念奴闻言,紧紧贴着棘奴,眼里精芒闪动,死死地盯着对方双眼,仿佛燃烧的火焰遇到热油,又像即将枯萎的作物遇到甘霖。
棘奴毫不退缩,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久久凝视。
一方是心如止水,一方是巨浪翻天。
终于,念奴顶不住了,倏地面色一红,垂首喃喃道:“你都没有试过奴家,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毒药?”
“念奴姑娘,你说……”棘奴问道。
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外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在倚红楼:“敦煌贼首宋混,勾结后赵奸细石闵密会于倚红楼,密谋背叛朝廷,现奉太守之令缉拿相干逆贼,所有人等,立马出来一楼大堂,若有迟误者,一律按逆党查处,杀无赦!”
棘奴刚想站起身来,被念奴一把按住,低声笑道:“棘少侠,你就是石闵,也叫冉闵,对吧?”
“你怎么知道?”这回轮到棘奴懵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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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茉莉花香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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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夏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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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清凉九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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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嫣然一笑,仿佛午夜昙花绽放。
“棘少侠,奴家虽非汉人,又身处边陲,对天下大事,也略知一二。像棘少侠这般俊杰,放眼寰宇,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棘奴低声道:“想不到莺莺燕燕的倚红楼,也是卧虎藏龙之地。小子本已易容,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姑娘慧眼。”
念奴将纤纤玉手搭在棘奴肩头,柔声道:“棘奴,倚红楼已被官军包围。一会儿他们过来查房,你只需配合我,包你兵不血刃,平安离开。”
棘奴沉声道:“区区倚红楼,我若要走,谁能拦我?”
念奴笑道:“少侠英明神武,莫说敦煌太守府,便是万马千军,你也不惧。只是听说少侠尊崇大道,从不滥杀无辜。这些官军都是爹生娘养的,不过奉命行事,不如由奴家替你应付,即可让其交差,也无损少侠声名。”
棘奴笑道:“便依姑娘。”
话音刚落,楼兰轩外传来官军的呼喝声和脚步声。
就在第一名官兵的腿迈入大门之际,念奴嘤咛一声,如同一只波斯猫,跳到棘奴怀里,一双玉手,紧紧地搂着对方脖子。她的樱唇,几乎贴到了对方的耳朵。
尽管软玉温香抱个满怀,棘奴古井无波,他好整以暇地一手揽着念奴的细腰,一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放在自己嘴边。
“徐贵,你们都尉府的胆子见长呀。本姑娘的闺房,也敢擅闯?”念奴故作嗔怒状。
“念奴姑娘,我等奉太守之名缉拿逆党,此为例行搜查,还请多多包涵。”领头的队率一脸皮笑。
“你们要缉拿逆党,与本姑娘何干?可别忘了,国舅爷几天前刚和你们李太守叙旧来的。你要搜不出人来,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徐贵正要辩解,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徐贵,你小子竟敢得罪念奴姑娘,这个队长不想做了?”
紧接着,骆一刀走进了楼兰轩。
“骆都尉,你赶紧把人撤走,不然莫怪本姑娘不给你面子。”念奴沉声道。
骆一刀赔笑道:“姑娘莫要生气。徐贵,这里没你事了,赶紧给我搜查别处去!”
徐贵答应一声,带领官军撤了出去。
念奴媚笑着对骆一刀道:“骆都尉,莫不成你也想留下来和这位贵客一样,陪我喝两杯?”
骆一刀坏笑道:“在下就不打扰姑娘雅兴了。”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退了出去,走到门口,他突然回过头来,沉声道:“这位公子眼生得很,敢问尊姓大名?”
“小字棘奴,从长安过来做点小生意。”棘奴朝骆一刀微笑道。
骆一刀紧紧盯着棘奴瞧了半刻,怪笑着道:“棘奴兄弟,什么生意呀?”
棘奴双目精芒一闪道:“骆都尉,我看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缉盗要紧。”
骆一刀被对方凌厉的眼神刺得浑身发毛,还没有缓过劲来,只见对方在手中扬起一块墨绿色的玉牌,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拱手道:“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消失在楼兰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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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将嘴贴到对方耳边,柔声道:”棘奴,方才你那墨玉,哪里来的?“
棘奴低声道:”姑娘若肯告诉我你是哪里人,我便告诉你墨玉的来历,如何?“
念奴将对方脖子勾得更紧,媚眼如丝道:”除非你肯陪奴家上床。“
棘奴微微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抱起对方,走向堂后。
念奴只感全身无力,闭眼道:”棘奴,你……你这也太猴急……“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已被放倒在后堂柔软的大床上。
”姑娘,陪你上床的使命我已经完成了。“棘奴低声道。
念奴罗衫半解,玉面含春道:”你还没有上床,做不得数。“
棘奴坐在床边,淡定地望着对方。
”小哥哥,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念奴嗔道:”莫非是嫌弃奴家?你要知道,便是王孙公子,巨万豪富,倘若我不喜欢,便是万般乞求,我也从不正眼瞧他一下。“
一边说话,她的身子如同水蛇一般游了过来。



棘奴将对方伸过来的柔荑轻轻推开,凝声道:”情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我最崇拜的西楚霸王,便因宠爱虞姬而英雄气短。大好江山,拱手送与别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念奴双腿盘上对方腰肢,柔声道:”项羽若非恃才自负,不会用人,加之残暴不仁,几时能轮到刘邦?至于虞姬,至死不曾负过项王,一介弱女子,何能撼天下?今夜你便是项羽,奴家便是虞姬。春宵一刻,九死无悔。“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抚摸对方脸庞。
白肤胜雪,红颜如霜。燕语莺声,满屋盈香。
棘奴轻抚念奴窈窕腰肢,但见对方面色潮红,美目含春。待他将手放到对方膝盖处,念奴浑身一哆嗦,全身发麻,几乎要瘫在那里。
棘奴将其再次轻轻放倒在床上,心中默默念道:”卿本佳人,奈何若此?“
念奴双目紧闭,一脸迷离而沉醉的表情。
棘奴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离开后堂,朝楼兰轩大门走去。
一行热泪,顺着念奴的如花美颜,缓缓地流了下来。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送大家清晨花香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后堂距离大门不过两丈左右距离,原本几步便可以到达,但对今夜的棘奴来说,变成了天堑。他举步维艰,每走一步,都好像扛着一座大山;每次抬腿,似乎都要思考半个世纪;踉跄的身形,让人想起酩酊大醉的酒鬼。
棘奴感觉全身就像石头一般僵硬,所有的内力仿佛泥牛入海,使不上半分气力。更让他感到惊心的是,眼前左边是巨浪滔天,右边是无边烈焰,身后则是无尽的深渊。



最为可怕的是,他的双眼一片朦胧,仿佛置身在远古的浓厚迷雾之中。而意识,就像夏日骄阳下的冰川,一点点在消融和流失。他想张嘴说话,喉咙里恍若灌满水银。他就像在黑暗中穿行了千百万年的囚徒,身心疲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只想躺下来闭目睡觉。
就在距离圆拱大门数尺的地方,冉闵魁伟的身躯,就像遇水的泥塑,软软地倒了下去。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依稀听到兵戈交击声以及铃花对他的呼唤……
不知何时,楼兰轩内的圆桌旁出现了两道鬼魅般的人影,一个无面人和黑衣中年美妇。
“念奴姑娘,出来吧。”黑衣美妇柔声道。
不多时,香风盈动,念奴娉娉袅袅从堂后走了出来,朝二人轻声道:“奴家见过梦魔和夜姬二位前辈。”
夜姬微笑道:“今番能够迷倒冉闵,多亏了姑娘相助。日后待我禀告宗主,为姑娘请功。”
念奴笑道:“冉闵果然厉害,中了奴家的阿修罗毒,还能走路,如非两位前辈亲自出马设下迷魂阵,只怕留不住他。”
梦魔沉声道:“方才赢得真的好惊险,合咱们三人之力,才勉强将他拿下。倘若冉闵踏出了大门,我们迷魂阵就未必能困住他了。怪不得宗主这么喜欢他,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夜姬低声道:“想不到一向孤傲的梦魔,也有服气的时候。”
梦魔瞧着倒在地上的棘奴,喃喃道:“他让我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不,他比我当年更杰出……”
“念奴,瞧你犹自梨花带雨,不会对这小子动了真情吧?”夜姬瞧着对方,突然问道。
念奴正色道:“我当年在母亲墓前发过誓,国若不复,誓不成家。冉闵虽然少年英杰,与我并无助益。况且,我对汉人无感。”
夜姬仔细地瞧着对方,柔声道:“三公主,莫要入戏就好。请记住,你的双亲都死于汉人之手,所以,汉人都是你的仇人。”
念奴肃声道:“我母亲曾经说过:人生如戏,全凭演技。方才我与他耳鬓厮磨,不过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梦魔沉声道:“莎佳,今后公众场合莫要再叫念奴三公主。”
夜姬恭声道:“遵命!”
梦魔扛起棘奴,朝念奴微微颔首,和夜姬一道迅速消失在大门之外。
念奴呆呆地望着楼兰轩外,兵戈交击声和官军呼喝声已经渐渐远去。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念奴,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嘛?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就在棘奴倒下的时候,远在东边数百里外的马营河峡谷,一片宁静。
一轮上弦月高高地挂在天上,清亮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峡谷。康乾的粟特商队经过一天的折腾,人困驼乏,早已进入了梦乡。
无盐的伤口基本恢复了,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个美觉。如水的月光照在他沉睡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到他孩子般的微笑。依莲和卡姆兰二人蜷着身子,背靠背躺着,二人如云的秀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拂,偶尔交织在一起,远远望去,就像一朵美丽的双生花。
距离他们十数丈远的一块石台上,我和娜莎盘腿对坐,正在闭目修行。月光将我俩的影子投射在苍茫的峡谷里。
对于修道者来说,午夜是练功的黄金时段。
自从前不久开辟了一条天地为鼎身为炉的修炼通道之后,我发现九天的风云雷电,只要我想,便能手到擒来。只不过我这自身的炉火太小,功力太浅,难以把控火候,所以练功效果差强人意。但毫无疑问的是,我坚信自己已经迈上了一条修行的康庄大道,若得名师指引,假以时日,我这米粒之珠,必将散发出太阳一般的光芒。
多年以后,当我站在昆仑之巅,嗷啸苍穹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当年的我,在经历牢兰海神龙殿事件后,体内早已经储满先天之火,只不过它们就像地心深处的九幽离火,深埋在我人体的小宇宙里。它们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等待我那身体炉灶足够强大之时,便像火山一般喷薄而出。



我的头顶一直萦绕着丝丝雾气,而娜莎那边,则是云淡风轻。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地睁开双眼。只见娜莎美目流波,仿佛瑶池碧水般,亮晶晶地瞧着我。
“子衿,你的手怎么样了?”
我轻轻甩动自己的手臂,低声道:“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真是多谢你了。”
她微微一笑,我感觉整个峡谷都沐浴在春风里。
“娜莎,你眼里有星星,尤其你每次微笑的时候,它们都在闪烁。”我柔声道。
”子衿,我是修道者。任你嘴甜如蜜,对我无用。“娜莎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淡淡说道。
看着她澄澈如镜的双眸,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咱们虽然躲过了酒泉官军的盘查,但距离凉国东界尚远,变数很多。最紧要骷髅团的人,不会放过咱们。“我转移话题。
娜莎笑道:”只要咱们能跟着粟特商队,就不用担心。“
”你是说康萨宝会护着咱们?“
”我只告诉你一个事实。据我所知,康乾行走西域丝路二十几年,几乎没有出过差错。“娜莎正色道。
”作为修道者,你居然知道这么多信息?“我沉声道。
”修道者也要入世修行的,所以多了解一些情况,不是坏事。“
不管是娜莎还是康乾,我突然觉得,熟悉而陌生。
我紧紧盯着她的双目,想要寻找答案。然而面对牢兰海一般澄澈的眼睛,只能是一无所获。
”师父曾经告诫我们,永远不要低估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正如孔夫子所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娜莎淡淡说道。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第二张插图失误,重新补一张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雨后初晴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当棘奴睁开朦胧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右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婀娜的青衣女子,用手支着下颚,正慵懒地瞧着窗外的风景。而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焉支花香。
棘奴全身酸软无力,头脑也有些发懵。回想起昨夜的场景,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就像断线的风筝。除了记得会见宋混之后,去了楼兰轩同念奴一起饮酒,后面的便是一片空白。
他刚想说话,只听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棘奴,你醒了?”
话音未落,那少女轻轻将他扶坐起来。
马车内暗香浮动。玉颜如花,一双琥珀眼更是闪闪动人。
就在青衣女子方才观景的时候,棘奴瞧见了右前方那座黑黢黢的大山,以及一抹阳光。他的头脑逐渐变得清醒起来。
“敢问姑娘,咱们这是去哪里?”
青衣少女并不接话,沉声道:“棘奴,昨晚可是去了倚红楼?”
“不错。小子与姑娘素昧平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还清楚我去了哪里?”
“方才你在昏迷中,叫了两次念奴。据我所知,这位姑娘,可是在敦煌与塔米娜齐名的红牌阿姑。至于你,匹马单枪击退骷髅骑兵,收服寒江堡等诸多堡寨,还有那个神龙现世的传说,最近都在凉州一带秘密传开了。这样的传奇人物,此刻就坐在本……本姑娘的马车上,真是不胜荣幸。”青衣少女笑道。



棘奴仔细瞧着对方,也不说话。
“在我印象中,棘奴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眼前这位登徒子,莫非是个西贝货?”青衣少女坏笑道。
“姑娘,咱们可是去往马鬃山?现在可是申时?”
青衣少女眼色一亮:“棘奴,不如你再猜猜我是谁?”
“如果我猜中了,姑娘有什么奖励?”
“如果你能猜出我的姓名,本姑娘送你一把匕首,如何?”
棘奴微微一笑:“这辆马车虽采用凉州本地木材和装饰,但那车轮明显高出一截,很可能来自北方的草原部落。你再听,已经跑了几个时辰,马蹄声还能如此整齐,并且马匹并不见喘粗气,除了塞外的战马,凉州马可没如此耐力。姑娘身上弥漫着淡淡焉支花香,但这香气并非来自焉支山,很可能来自阴山。更为重要的是,姑娘英姿飒爽,落落大方,自带贵胄之气。综上分析,姑娘应该是来自北方的贵人。”
青衣少女兴趣大增,双目精芒闪烁:“北方的贵人之女老多了,你又如何知道我是谁?”
“除了柔然王族和鲜卑王族,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哪家草原贵族盛产琥珀眼美女。”
青衣少女面露赞许之色:“便是这两家王族,女孩子也不少呀。”
棘奴微微笑道:“据我所知,柔然王族与姑娘年龄相若的女子共有三人,其中一人修道去了,另外两人均已嫁为人妇,所以均可排除。慕容家族似姑娘一般年纪者四人,吐谷浑可汗叶延之女莫槐公主,体弱多病,完全不似姑娘般英姿飒爽,所以可排除。剩下三人,均是燕王慕容皝之女或侄女,其中慕容燕正在辽东讨伐高句丽,而慕容嫣然和莫槐公主类似,也都可排除。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姑娘便是燕王最疼爱的萱娇公主。”
青衣少女鼓掌笑道:“精彩。你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便是慕容萱娇。”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棘奴低声道:“其实,我还是无意中捡了点便宜。”
慕容萱娇双眉一扬:“你我初次见面,你如何能作弊?”
“去年棘城之战,我曾与令兄慕容恪交过手,当时,我发现他的右手腕内侧有一颗痣。而方才姑娘观赏窗外风景的时候,我恰好醒来,不小心瞧见了你右手腕内侧的那颗痣。据说,这是慕容家族的标志之一。”
“棘奴,不,我应该叫你冉闵。你是我最佩服的少年英雄,除了恪兄。所以,现在这把匕首是你的了。”
话音刚落,但见青光一闪,棘奴的脖子上架了一把森寒的利刃。那匕首一尺多长,其中刀刃约莫八寸长,呈三十度左右的弧形。匕柄四寸长左右,柄端镶有一颗红色的宝石。慕容萱娇双目寒光闪闪,紧紧地盯着对方,似乎随时都要将利刃刺入对方的脖子。



棘奴大笑道:“原来这就是萱娇姑娘的待客之道,怪不得草原上的王孙公子,没有人敢迎娶姑娘。”
慕容萱娇冷笑道:“那些酒囊饭袋,本姑娘看着就烦。如果所托非人,我慕容萱娇宁愿孤独一生。”
“萱娇姑娘美人如玉,我见犹怜。倘若就此湮没黄沙之中,岂不是暴殄天物?”
“既然如此,要不你娶我好了。”萱娇琥珀流波,柔情无限。她右手中的匕首松了几分,身躯不由自主地靠了过来。
棘奴的身体完全不能动弹,软玉温香贴了个满怀。此刻他的心中,似乎有一万匹骏马在奔腾。面对如花玉人,一向淡定的他,不知该如何拒绝而又不伤了对方。



“萱娇姑娘……那个”憋了半天,他终于抖出了这几个字。
她收起了匕首,轻轻搂着他的胳膊,满眼蜜意地说道:“棘奴,叫我萱娇。”
“萱娇,”他吞了下口水,缓缓说道:“你先不要冲动,好不好?”
“我听说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今天,第一眼见到你,我便觉得,你就是那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男人。方才与你一番交谈,更加坚定了我的看法。”
“可是,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在我出生之前,家父已经为我指腹为婚了。”
“我不在乎,在我们草原民族,一个男人拥有两位妻子是很正常的。”
“萱娇,咱们今天刚认识吧,彼此也不熟悉。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你可以娶了我之后,咱们再慢慢熟悉。”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你的心上人是谁?”
“我……那个……”
“编派我是吧?”
“我的意中人,她叫……兰陵。”
不知为何,棘奴脑海里竟然冒出这样一个陌生的名字。多年以后,当他向兰陵讲起这段往事之时,他看到兰陵灼灼星光一样的双眸里,噙满泪水。而他,每每忆起此事,都要默默地念起一段台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萱娇双目精芒暴闪,全身微微颤抖,嘴里轻轻重复着兰陵的名字。
“棘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萱娇,我觉得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如果我慕容萱娇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射向棘奴的胸口。
棘奴心中一声叹息,闭上了双眼。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初秋的花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清晨,朝晖洒满了整个楼兰城。
阳光温柔地唤醒了这座城市。高大的城楼上,楼兰士兵全副武装,威严地站在城头。城门已经打开,往来的行人穿梭不绝,又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忙碌。三三两两的路人行走在大街小巷,城内的店铺也陆续开张,吆喝叫卖声与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难陀寺的钟楼顶上,传来悠扬厚重的晨钟声,穿越了这座美丽的古城,飘荡在四面八方。
一骑白马,沐浴着朝阳和晨风,沿着牢兰海边的官道,缓缓向东门走来。金色的阳光笼罩着这位白衣少年,长长的影子拖在地面上。清风温柔地抚摸着他俊美的脸庞。骏马似乎懂得主人的心思,悠然地踱着步子,就像一位翩翩君子。



对兰陵来说,这是一座不能再熟悉的城市,楼兰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他儿时的印记。对他来说,这就是堪比故乡的地方。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的故乡究竟在哪里。
身后的牢兰海,对他来说,更不陌生。多少次,他曾经畅游在这澄澈的海水里,与鱼虾作伴,与蛟龙共舞。他天生热爱大海,每次进入水里,他都感觉无比的自在,仿佛水就是他的生命一般。而那些水里的动物们,每次见到他,都显得十分地亲切。他甚至可以读懂水族们的心思,彼此可以无障碍交流,当然了,是用心灵沟通。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就是水族来的。
以前,每当他面对普渡大师,说起自己是条鱼的时候,大师总是含笑不语。对兰陵来说,大师就像自己的长辈亲人一般。这次西行,他专门途经楼兰,就是为了看望普渡大师。
想到大师慈祥的面容,兰陵的心中充满温暖。而远处传来的悠扬佛钟声,更让他感觉亲切。以至于身后随风飘来的腥臭味,都被他当作海水的味道了。
不过,当他跨入城门的那一刻,心中突然嘎嘣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由得加快速度,向难陀寺方向策马奔去。白马王子的到来,自然会引起楼兰姑娘们的驻足欢呼,还有男人们啧啧的称赞。只是,兰陵的心思都在难陀寺,无暇顾及那些狂抛的媚眼,他这一路奔跑,不知道伤透了多少姑娘的心,同时妒杀了多少男子。
休密驮此时正站在城东高楼上,看到一骑白驹如同游龙一般穿城而过,而马背上的少年,依稀是他儿时的小伙伴。不由得心中一喜,大声呼喊:“兰陵,你回来啦!”
兰陵马不停蹄,晨风中飘来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休密驮,难陀寺见!”
休密驮摇头笑道:“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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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3-10 08:36:59

更新时间:2019-09-12 21:5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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