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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长歌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补充两张楼兰想像图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跟着康乾的粟特商队,果然是一路平安。
虽然每逢关卡,官军们照旧会严加盘查,甚至仔细端详过依莲和卡姆兰,但最终我们都有惊无险地顺利通过。至于骷髅团的杀手,他们扮作波斯商队,只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不知何故,这帮人始终没有出手,看得出来,他们的耐心就像戈壁上的岩石,执着而坚韧。
我们和粟特商人们谈笑风生,打成了一片,各种轶闻和趣事,逗得依莲和卡姆兰不时大笑。有了美女的加盟,火寻风更是心情大好。长年的丝路生涯和苦涩的黄沙,并没有吹寒他的热血,他才二十岁,在他内心里,依旧燃烧着青春的火焰。作为商队最年轻的卫队长,也是最帅的小哥哥,他始终围绕在娜莎的身旁,轮番施展个人的十八番魅力,企图打动美女的芳心。只是,殷勤用错了地方,不管他如何表现,娜莎都只是报以礼节性的微笑,这让火寻风年轻的心遭受了百万点暴击。



我和康乾骑着骆驼,缓缓地走在商队的最后边。他身穿灰衣,看上去不过五十来岁,脸上刻满了沧海桑田。对比沙河相见的时候,他的身躯似乎又佝偻了几分,不光白发如霜,连嘴角的胡须都已变得灰白。就连他的坐骑银驼,似乎也有些老迈不堪。
丝路的长风就那么不停地吹着,漫漫黄沙在阳光下轻轻飞舞,一只苍鹰呼啸着从我们头顶划过。远处的祁连山和北山,仿佛两条巨龙,默默地注视着商队。长城的烽燧上,依稀可以看到巡逻的士兵。
对我来说,面对这片熟悉而陌生的土地,不由得心潮起伏。这里曾经承载了我无比的快乐,也曾带给我无尽的悲伤。虽说往者已矣,来者可追。然而,又有几个人真的可以忘记过去呢?
我和康乾两人一路慢行,默默无语。我是悲欣交集,他则面无表情。据我猜测,康乾是看尽了人世的沧桑,所以极其淡定。
“子……,禄山,快帮帮我。”
一声清脆的呼唤,将我从迷茫中解救出来。我抬头看时,只见火寻风焦急地望着我。
“火寻兄,天塌下来了吗?”我笑道。
“你再不救我,我的内心就要崩溃了。”
看着他一脸哀求的表情,我不忍心再调侃他,于是正色道:“啥事儿?”
火寻风凑到我跟前,瞧了康乾一眼,低声道:“娜莎姑娘不理我,怎么办?”
我沉声道:“娜莎姑娘是从昆仑山下来的。人家修道士清心寡欲,根本不沾惹人世情爱的。”
火寻风冷笑道:“那怎么她看你的眼神,明显和看我不同。”
“因为我们不一样。”我淡淡说道:“我和娜莎姑娘是天定的有缘人,结伴入世修行,所以关系比你更接近一些。”
火寻风犹未甘心:“禄山,你忽悠我。”
刚好此时,娜莎回过头来,朝我莞尔一笑。



火寻风沉声道:“你瞧,这分明就是暧昧的眼神。”
我摇头苦笑,我知道,此时的他,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人心好似一面镜子。你的内心想啥,看到的别人就是啥。火寻风,千万莫要以己度人。”康乾突然睁开双眼。
灌顶醍醐,让火寻风猛然清醒。他连忙拱手道:“萨宝,我知错了。”
火寻风红着脸,骑着马跑向商队的最前头去了。
我和康乾相视一笑,心中同时想起一个词:孺子可教。
“神龙现世,紫微星明。看起来,华夏大地又要风云再起了。”康乾喃喃念道。
望着他一脸肃然的表情,我低声道:“萨宝,我们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场浩劫呢?”
康乾望着红日方向,只是叹息。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难陀寺位于楼兰城中央偏西北,是西域诸国中闻名遐迩的古寺,与龟兹国的昭怙厘寺,并称为西域佛教双刹,也是楼兰国(插花:鄯善国)最大的寺庙。它占地十余亩,拥有僧众三百余人,是楼兰的皇家寺院。从数百年前建寺至今,难陀寺一直香火不断。据说,每一代的楼兰王即位之前,都会到难陀寺小住一段时间。



白龙马快速穿过城内的昆仑大街,就在跨过雀鸣桥,准备向西北折入时,兰陵仿佛听到遥远的东边,有人在轻声呼唤自己。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片刻,然后哑然失笑,策马折入礼佛街。
然而,那个声音不时在他脑海回响,搅得他内心咚咚直跳。
我这是怎么啦?着魔了嘛?兰陵在心中不停地自问。
正当他满脸疑惑的时候,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阿弥陀佛。兰施主,你终于来了。”
一声佛号,将兰陵从迷茫中唤回。他抬头看时,只见一个身披黄色袈裟的西域老僧,面色严峻地立在自己身前。而老僧的身后,跟着两名小沙弥。
他急忙从白龙马身上跳跃下来,那宝驹一声嘶鸣,径直跑向寺院的马厩去了。
“普照大师,请恕兰陵无礼。寺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请随老衲前来。”话音未落,普照便转身走向寺内。兰陵紧紧跟在其身后。
其中一个叫顿心的小沙弥,自幼与兰陵交好,他见其一脸紧张,便将情况悄悄透露出来。原来,前些日子,牢兰海突然发生海啸和地震,海水大退,孔雀河断流。更为可怕的是,城内爆发了瘟疫,虽然被休密驮和安子衿等人控制住了疫情,却也让楼兰百姓恐慌了一回。最近,楼兰再现异状,大批死鱼涌向岸边,难陀寺的百年佛塔莫名倒塌,就在数天前,一向硬朗的寺院住持普渡大师突然吐血,两天后圆寂。整个楼兰谣言四起,说是楼兰王施政不善,得罪了上天,所以整个楼兰都要遭受天谴。有鉴于此,楼兰王尉梨阇引咎去位,由辅国侯图追等人代政。
听到普渡大师涅盘,兰陵只感到眼前一黑,差点被寺院廊道的石块绊了一跤。以至于顿心后面的话,他都没太听清楚。但安子衿这个拯救楼兰百姓的年轻人姓名,他却是记下了。
“普照大师,我想最后拜谒一下普渡大师,可以嘛?”在难陀寺的大雄宝殿,兰陵双手合十恭声道。
“师兄早已涅盘西去。在他圆寂之前,特别交代,要老衲将他的手骨舍利子交给兰施主。顿心,端上来。”普照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顿心已将一个水晶莲花盒子递给兰陵,低声道:“这便是师伯的指舍利。”
兰陵接过舍利盒,悲从中来。
沉默了半天,他轻声问道:“普渡大师可有话语留给在下?”
普照摇摇头道:“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聚合时,其果定成熟。这是师兄在涅盘前仅有的偈语。”
兰陵双手捧着舍利盒,默默重复着偈语,缓缓走出了大殿。
“心无挂碍,得大自在。”身后传来普照的声音。
刚刚步出难陀寺大门,一骑快马从礼佛街驰来。
兰陵抬头看时,那马已经奔到近前,只见休密驮从马上纵身跃下,气喘吁吁地说道:“兰陵,我正要找你,快跟我走。”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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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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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花香迎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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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愉快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就在慕容萱娇的匕首刺向棘奴之时,只听得远方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这笛声好似有一种魔法,硬生生将萱娇的匕首停在了距离棘奴咽喉半分之处。
马匹一声嘶鸣,马车随即一阵剧烈晃动,萱娇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向了对方,她的香唇印在了棘奴的嘴上。萱娇感觉一道雷电瞬间穿透大脑,全身酥麻,手中的匕首,咣的一声掉落在马车内。
棘奴睁开眼睛,发现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自己,目光由凌厉逐渐变得温和,然后变成了甜蜜和喜悦。
余香沁鼻。棘奴长长地舒了口气,冲着美人粲然一笑。
萱娇的内心就像祁连山的冰川,在灿灿阳光照射下瞬间被融化。她美目流波,痴痴地瞧着对方,仿佛觅到一块千年的宝玉。
棘奴并不知道,他随性的一笑,已经彻底征服了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从今往后,他的名字,连同他的音容笑貌,将会深深地留在对方心中。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多年以后,昔日的横波美目,终将化作流泪的苦泉。
楼楼插花:音乐声响起来,大家K起来:
一吻便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
给你拯救的体温
总会再捐给某人
一吻便偷一个心
一吻便杀一个人
一串吻感一串金
一秒崎岖的旅行
……
车厢内风光旖旎,温情无限。
窗帘外再次传来那个清越的声音。
“敢问车内可是慕容公主?”
萱娇这才如梦初醒。她轻轻掀开帘子,只见一根绳子直立在眼前三尺处,绳头直通天际,她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飞天索。



正当她感到疑惑的时候,只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仔细看时,一名灰衣小沙弥从绳上轻轻滑落。
棘奴认得,这小沙弥乃是后赵国师佛图澄大师座下弟子。
“法隆师父,你怎么在这里?”他艰难地坐直身子,肃声问道。
“一个月前,小僧奉师命前往楼兰,打算拜谒难陀寺普渡大师。不料惊闻大师已经圆寂。本欲在北山荒寺为法师诵经,谁知竟在此遇到石将军。咦,将军你似乎中毒不浅。”法隆双手合十道。
棘奴勉力拱手道:“法隆师父,此事一言难尽。小子浑身无力,还请相救。”
法隆道:“将军且伸手过来,待小僧为你查脉。”
棘奴刚伸出手,萱娇朗声道:“这位小师父,你要搭救棘奴,可有经过我慕容萱娇同意?”
法隆淡然一笑:“公主,倘若你真想阻拦小僧救人,方才车厢内石将军早就没命了。况且,你瞧石将军的眼神,分明眼里有光,心里有爱。”
一边说话,法隆一边将手搭上棘奴的脉搏。
萱娇被对方说到心里去了,不由得面色一红,垂下臻首,低头不语。
法隆突然双目一亮,沉声说道:“石将军,你中了大秦的美女之毒,外加笈多王国的阿修罗毒。”
萱娇面色一寒,疾声道:“小师父,何谓美女之毒?何谓阿修罗毒?”
法隆淡淡道:“所谓美女之毒,这里的美女并不是指公主这般美貌的姑娘,而是一种原本产于大秦境内的有毒植物,名叫颠茄,在亚平宁半岛,颠茄的意思就是美女。中毒之人通常瞳孔散大,心跳加速,目光迷人。”
萱娇不由得再次瞧了棘奴一眼,果不其然,他的症状和法隆描述的基本一样。怪不得棘奴的笑容如此迷人,原来都是拜颠茄所赐。
棘奴沉声道:“那么阿修罗毒呢?”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阿修罗,原本是佛家六道众之一。是一种非神、非人、非鬼的道众。阿修罗男长相丑陋,常兴风作浪,好勇斗狠,阿修罗女则美貌异常,容易迷惑众生。在天竺,有一种全身都是毒的花,名叫曼陀罗,也叫醉心花。当地人常用它的种子或根茎来制成毒药。中毒之人通常头疼,容易产生幻觉,严重者全身痉挛,最后在昏迷中死去。由于曼陀罗花既像阿修罗女一样美丽迷人,又像阿修罗男一般威力凶猛。所以,笈多王国的人把曼陀罗毒药叫做阿修罗毒。”法隆沉声道。
棘奴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
萱娇瞧着他道:“棘奴,怪不得什么?”
棘奴讪讪道:“昨晚在倚红楼,仅仅喝了两杯酒,我便心跳加速,步履蹒跚,然后出现了幻觉,最后全身痉挛倒下了。”
萱娇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棘奴沉思了片刻,缓缓道:“我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还有神龙,它们在海天之间飞舞嬉戏,我自己也化身为一条金龙在戏水;我还看见了万丈金光萦绕在我头顶,无数的仙女在空中曼舞;我看到仙风道骨的长者,从云端向我走来……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阿弥陀佛。石将军正是中了曼陀罗和颠茄的双重之毒,再加上有高人施展法术,所以才迷醉在极度梦幻中。幸好对方只是打算迷晕而已,否则,将军很可能永远无法醒来。”法隆双手合十道。
棘奴一脸沉思道:“我与棘奴初次见面,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如此对我?还有,施法的高人又是谁?此外,萱娇,我为何会在你的马车上?”
萱娇眼中异色一闪而过,低声道:“昨晚丑时正,我和霸弟在敦煌城北吃完宵夜,正打算坐马车离开,突然发现一个无脸人扛着一个沉重的沙袋,从北城楼飞身跃下。我和霸弟觉得可疑,便驾驶马车一路狂追,最终在谷浑铁匠铺的后屋地窖,见到了沙袋中的棘奴,而那无脸人则不知去向。”
棘奴紧紧盯着她,突然道:“法隆师父,冒昧问一句,你如何得知我中的是阿修罗毒和美女之毒?”
法隆淡然一笑:“小僧本是天竺人,俗家时曾跟随家父学习医药,也曾见过不少大秦波斯商旅,所以对大秦及天竺毒物略知一二。数年前机缘巧合,得遇家师,便剃度为僧,跟随师父学习佛法。只是小僧愚钝,难以领悟佛法的精妙。师父悲悯天下,时常救度众生,小僧跟随久了,也便学了一些皮毛的去毒救人之术。”
萱娇双目大放光芒,激动道:“小师父,也就是说,你能治好棘奴的毒?”
法隆正色道:“若只中一毒,小僧自可解除。只是这两种毒药并使,小僧尚无万全之策,不过聊可一试。”
萱娇眼波流动,显然是有些紧张。
棘奴淡淡道:“法隆师父,你尽管施救。能治好在下自然最好,就算无效,小子也绝无怨言。”
法隆轻声道:“石将军想要拯救天下苍生,善莫大焉,与我佛家济世如出一辙,小僧自当全力相救。”
法隆一边说话,一边递给棘奴一颗黄色药丸,示意其服下,然后轻轻说道:“这是小僧炮制的催吐丸,可以帮助将军将胃内残留的毒药中和后,排除体内。”
话音刚落,棘奴只感觉胃内翻江倒海,猛烈地呕吐起来。萱娇连忙掏出自己的手绢,将其嘴里秽物接住。
半响之后,棘奴低声道:“这下舒服多了。”
法隆又取出一颗绿色药丸,递给棘奴正色道:“这是小还丹,可以舒缓你的心跳和神经。每三天服一颗。不过你要想完全恢复体力,估计没那么容易。”
一边说话,他又将一个绿色小瓶交给对方。
棘奴接过绿瓶,小心收于怀中,然后拱手道:“多谢法隆师父。”
悠扬的笛声再次从半空中响起。
“小僧告辞了。”法隆朝二人合十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根原本柔软的绳子,突然笔直的伸向空中,法隆拉着绳子快速上升,转眼之间,法隆连同那根绳子,一齐消失在天际。与之伴随的,魔笛声也戛然而止。
“这就是传说中的飞天索,一种神秘的法术,来无影去无踪。”萱娇望着一脸吃惊的棘奴,轻声说道。
棘奴望着苍茫的天际,似乎若有所思。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秋日私语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兰陵随着休密驮一道,骑着快马离开了难陀寺。在回往楼兰城主府邸的路上,休密驮将楼兰近期的状况简略告诉了他。
从休密驮脸上严峻的表情来看,问题已经十分严重,兰陵决定要帮其一把。不光因为儿时玩伴的友情,更重要的是,他认为休密驮作为一名优秀的王国继承人,一定可以将楼兰带向更加辉煌的时代。
“休密驮,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安排?”在楼兰城主府邸的大堂,兰陵首先问道。
休密驮瞧了叔叔安归一眼,慷慨陈词:“楼兰立国数百年,也曾经历过多次危难,但从未有像今天这般内外交困。内有佞臣欺主,祸乱朝纲,外有豺狼虎视眈眈。加上近期天灾人祸不断,楼兰人心惶惶,百姓无所安身。作为楼兰太子,我必须挺身而出,内扫弄臣,外御强敌,安抚黎民,重树乾坤。当前的首要任务,便是铲除辅国侯图追等人,还我楼兰子民一片青天。我计划今日便出发,偷偷潜回扦泥城,刺杀图追。”
安归沉吟了一下道:“休密驮,扦泥城已经完全被图追等人控制,都城守军和王宫卫队均已投其麾下。你壮心可嘉,只是单枪匹马,难以成事。不如等我联络精绝城、且末城、小宛城城主,组成讨逆军,由你担任讨逆军统帅,名正言顺杀回去。”
休密驮沉声道:“三叔此法固然稳妥。只是,战事若起,必然死伤无数,生灵涂炭。都是楼兰子民,相煎何太急?倘若波斯趁咱内乱之际发起突袭,只怕楼兰大好河山,便要拱手送人。如此一来,我休密驮岂不成了楼兰千古罪人?”
安归反驳道:“休密驮,你是楼兰太子,假使你孤身犯险,倘有不测,你一样是楼兰罪人!讨逆大旗一举,又有你太子亲征,加上辅以‘只枭逆首,余恶不究’的政策,逆贼必然作鸟兽散,如此一来,图追等奸贼,还不是束手就擒?”



休密驮朗声道:”图追等人逆谋已久,绝不会坐以待毙。鄯善都尉沙尔比以及右且渠朗巴都是我楼兰勇士,如今都已倒戈投奔图追,都城守军加卫队超过三千人马,且都是楼兰精英战士。讨逆军可能人数占优,未必能占得多大便宜。战事倘若僵持不下,岂不给外敌以可乘之机?“
安归道:”太子是国之根本,不可逞一时之气。“
休密驮道:”王宫卫队长哈萨尔原本是效忠王室的,只因被图追等人挟持其家属相威胁,才被迫保持中立。只要我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必然会偏向我方。至于原本中立的却胡侯加隆及击车师都尉伏火龙,我也有把握说服他们。击车师君卡朋和左且渠阿乌,与我一向交好,他们二人肯定会全力助我。二人手下各有近百战士,只要安排得当,我率领十数名勇士突袭图追府,将图追斩杀,余恶皆不足惧。“
”图追作为辅国大臣,府里守卫有二百余人。你这冒然突袭,风险太大。“安归道。
二人各执己见,相持不下。
兰陵突然开口道:”可否听在下一言?“
二人这才停止争执,齐齐望向兰陵。
”我有一计,既可以让太子无须犯险,又能除掉图追。“兰陵缓缓道。
休密驮和安归大喜,齐声道:”愿闻其详。“
兰陵让二人靠近,彼此耳语了几句。二人听罢,面露喜色。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悠悠的驼铃声和苍凉的羌笛声,在静谧而荒凉的戈壁上回荡,清风偶尔卷起黄沙,漫漫越过驼队,然后飘向远方。不知何时,身后的波斯商队里,传来钱格琴和纳伊箫(插花:古波斯乐器)柔美的和声,与羌笛声交相辉映,给这苦涩的旅程带来丝丝温情。
太阳笼罩着这片辽远的土地,远处的雪山反射着银光。远远望去,整个戈壁就像一幅清朗的风情画,而驼队,就是画中悦动的音符。
金色的光辉洒在康乾古铜色的脸上,他半眯着双眼,静静端坐在驼背上,仿佛一尊仙佛,悲悯地注视着这个苦难的世界。



聆听着《拉笛夫》柔婉而飘逸的曲调,我依稀梦回到自己遥远的故乡泰西封。骨子里流淌着安息人的热血,那是与生俱来的。只是那个故乡,再也回不去了。因为,安息已变成了萨珊,而我,已经习惯了丝路的风风雨雨,甚至思维都已经汉化。
”子衿,开始怀念那边了?“康乾突然指着身后,低声问道。
”我那是迎风流泪。“我讪笑道:”河西走廊的风沙,看起来不比大沙海(插花:塔克拉玛干沙漠)小。“
康乾望着远处的雪山,喃喃道:”很久以前,当我还是春风少年时,一心想要闯荡四方,所以选择了做一名丝路商人。如今我才发现,原来人老了以后,流浪的心,终有一天会疲惫。只是,百年不过一弹指,回首已是白发身。我开始羡慕这祁连山了,不管千年万年,它就这样巍然耸立,笑看沧海桑田。“
我轻声道:”萨宝,不管如何,起码你经历了多姿多彩的人生。“
康乾悲悯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们降生这个苦难的世界,其实就是一场人生的修行。比如我,作为一名商人,走过了丝路的万水千山,看尽了人世的悲欢离合。我用眼睛记录了这个纷繁的世界,而大千世界,也磨砺了我这颗沧桑的心。曾经有人问我,你是粟特人嘛?我点头称是。也有人说,你看起来像个波斯人,我颔首微笑。还有人说,你的汉语说的字正腔圆,是在汉地长大的吧?我告诉他,长安就是我的家。所以,我到底算是哪里人呢?“
我沉吟片刻道:”萨宝,我觉得你应该算是老丝路人。“



康乾微微一笑,满是皱纹的脸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这么说来,你也是新丝路人了。可惜,只有常在的丝路流水的人,这就是人生的无奈。“
我正色道:”萨宝,如果可以择日重来,或者你就是现在的我,请问,你会如何过一生?“
康乾沉声道:”我已经老了,不需要重新选择。我也不是你,所以无法替你勾画人生。作为老丝路人,我只想告诉你:凡事遵从自己的内心,顺天应命。同时,请你守护好这条丝路,让它千秋万代,惠及万民。“
我肃然应诺。
康乾道:”按照原计划,我们商队打算直接去姑臧城,这样的话,咱们还可以同行较长一段时间。不过,现在情况有变,我们打算先去吐谷浑的伏俟城,然后再折道前往凉国都城。所以,过了张掖之后,咱们便要各奔东西了。“
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想到三天后即将同他分别,我有些不舍。然而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默默地掏出一根芦笛,轻轻地吹奏起来。
”聆听芦笛的歌声,
它在哀叹分离之苦:
自从我被从芦苇地里收割,
我的悲歌总让人们流泪。
我找寻因分离而心碎的人儿,
因为只有他们才懂得渴望之苦。
每一个背井离乡的人,
都在盼望回家的那一刻。
在每一次聚会,无论人们是悲是喜,
我总在悲伤哭泣。
每个人对乐曲的理解各不相同,
但无人探寻过我内心的秘密,
我的秘密只能在我的悲伤中找到——
眼睛和耳朵的寻找都是徒劳……“
康乾在我的音乐伴奏声中,用波斯语唱起了《芦笛之歌》。
低沉而雄劲的歌声随风飘到了半里之后的波斯商队,有波斯商人跟随康乾一齐合唱起来。受此感染,越来越多的波斯人和粟特人加入了合唱团。
很快,《芦笛之歌》伴随着清风与黄沙,飘荡在苍茫戈壁的尽头……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初秋的花送给各位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棘奴,你在想什么?“萱娇问道。
棘奴缓缓舒展了一下筋骨,除了心跳还有些急促,发现手脚都可以运动了,只是暂时还用不上力气。他不由得在心里暗赞,顿心的小还丹真是管用。
”绑架我的人究竟是谁,不会像那飞天索一般,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吧?“棘奴突然转头问道。
萱娇骨碌碌地眨了一下眼睛:”听说过骷髅团嘛?“
棘奴沉声道:“可是那个在丝路杀人如麻,让人闻风丧胆,连各国王侯都不敢得罪的神秘组织?”
“不错。那个偷运你的无脸人,便是骷髅团里面赫赫有名的梦魔。此人原本是昆仑山最杰出的修真弟子,后来为情所累,违背门规,叛出师门,投奔了骷髅团,成为其头号杀手。梦魔武功高强,狠辣无情,曾经杀伤数名同门弟子。”
“但我听说梦魔最有名的不是他的无功,而是他的造梦术。”
萱娇低声道:“既然大家称其为梦魔,自然是造梦大师。据说,当年因为其恋人含冤跳崖,他一怒之下,施展出开境术,将涉事的同门引入虚开的幻境,然后大开杀戒,造成了一死四伤。若非其师无须真人出现制止,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据我所知,当今世界,能够修出开境术的人寥寥无几。”棘奴道。
“梦魔便是那不世出的天才。当年他修成开境术的时候,不过才二十岁,是昆仑山近两百年来最年轻的修成者。只可惜,昔日的一代天骄,变成了声名狼藉的大魔头。”
“也就是说,昨晚,大名鼎鼎的梦魔,居然联合念奴来对付我?”
“基本上是这样。不过还要加上一个人。”
“还有谁?”
“夜姬。一个只在黑夜出现的女人。一个专门摄人心魄的女巫。”
棘奴笑道:“想不到他们这么重视我。又是阿修罗毒,又是颠茄毒,还要加上造梦术和摄魂术,一齐向我招呼。我有那么可怕吗?”
萱娇将身子靠住对方胳膊,柔声道:“棘奴,你知道吗?你就是一个大魔王。所以他们才要联手。”
棘奴哑然失笑道:“我一向自认是顶天立地的热血儿郎,几时黑化了?”
萱娇秋波脉脉地注视着眼前的英武青年,将樱唇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男人对你俯首听命,女人为你神魂颠倒,好人对你感激涕零,坏人也对你刮目相看。就连我这样从冰河世纪走出的女人,都被你融化,你说,你是不是大魔王?”
琥珀流光,佳人如玉。一时之间,时间凝固。
“棘奴,你的心跳在加速哦。”萱娇突然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似笑非笑。
棘奴笑道:“旧美女(颠茄)之毒刚刚缓解,新美女之毒又汹涌来袭。我便有一颗熊心,只怕也消受不起。”
萱娇大笑道:“要做大魔王,先练大心脏。”
在二人的戏谑声中,马车缓缓驶入了马鬃山。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时间:2019-09-12 21:55:56
休密驮朝兰陵躬身道:“我楼兰的未来,全系先生一身,请受我一拜。还望先生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
兰陵侧身扶着休密驮道:“殿下言重了。你是楼兰太子,兰陵一介布衣,不敢受此大礼。”
休密驮恭声道:“兰陵,你并非我国人,却能为楼兰赴汤蹈火。所以这声先生,你当得起。我这一拜,是替楼兰千千万万的百姓行礼,也是楼兰国人的拳拳重托,还请先生受礼。”
安归也躬身道:“请先生受礼!”
兰陵不再推辞,受礼后朝二人回礼。



“楼兰自古便是绚烂之地,既不乏万国风流,又不输上邦富庶。当前突遇天灾人祸,奸人借机乱政,这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浮云也许可以短暂蔽日,但终将守得云开见日明。只要有殿下和城主这般殚精竭虑、为国为民者,楼兰的明天将会如同这早晨的太阳,越来越明亮。”
休密驮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和一封书信,沉声道:“兰陵,这是我的专用令牌。击车师君卡朋和左且渠阿乌等人见到此牌,自会听你号令。这里还有一封我的血书,烦请交给王宫卫队长哈萨尔、却胡侯加隆及击车师都尉伏火龙过目。这样,他们三人至少不会倒戈。”
兰陵将令牌和血书小心收藏好,然后低声道:“多谢殿下。”
休密驮朝安归道:“三叔,烦请你火速联络精绝城等城主前来,共商国是。”
安归领命退去。
兰陵正打算告辞,休密驮倏地拉着他的胳膊,双目灼灼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助我?”
兰陵肃声道:“首先,你是我发小和挚友。朋友有难,自然要相帮。其次,你是楼兰的领路人,楼兰有你才有未来!”
休密驮沉声道:“就没有别的原因了?”
兰陵正色道:“没了。我帮你,是尽朋友之义。我帮楼兰,是因为我也算是半个楼兰人。”
休密驮双目精芒四射,仔细瞧了他半天,这才低声道:“兰陵,图追武功高强,并且奸猾狡诈,你凡事要小心。”
兰陵拍着对方肩膀道:“休密驮,你一向雷厉风行,几时变得婆婆妈妈了?”



休密驮面色一红道:“我有个心腹,名叫若哈。我让他与你随行,彼此有个照应。”
兰陵笑道:“我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便是龙潭虎穴,要去要留,全在我心。不过呢,多一个跑腿传信的,也不是坏事。”
“你可别小瞧他,他可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文武全才,机敏聪变。有他在,你可省心不少。”
“如此说来,我倒是想见一见。还有,麻烦你准备两匹快马,一盏茶之后我便出发。”
“骏马和黄金我早已备好,随时可用。若哈,进来!”休密驮朝着门外大声道。
话音刚落,一个灰衣中年汉子快步跨入,朝着兰陵拱手道:“若哈见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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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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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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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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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抬头看时,只见面前站个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汉子,精干身材,高眉深目,典型的普通楼兰人模样,只是一双眼睛特别有神。
兰陵道:“若哈,你跟随休密驮多久了?”
若哈恭声道:“小人原本是先王的贴身侍卫。太子十岁时,小的被先王调为太子的私人侍卫。如今,跟随太子也有八九年了。”
休密驮道:“若哈,从此刻开始,你便是兰陵公子的侍卫,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需无条件照办,不得违令!”
若哈恭声道:“小的明白。”
兰陵笑道:“若哈,咱们出发,直奔扦泥城。”

“萱娇,咱们是进入北山了嘛?”棘奴问道。
萱娇指着莽莽的群山道:“你看这连绵不绝的山岭,是不是很像黑骏马?”
棘奴笑道:“你该不是带我来欣赏马鬃山的景色吧?”
萱娇笑道:“我知道你很喜欢骏马,这一带是野马出没的地方,所以想带你来看看。”
“我已经有了坐骑朱龙马。此刻应该还在倚红楼的马厩里。”
“你那匹宝驹的确神骏不凡,我已经安排人给你带来此地了,所以不用挂念。”
棘奴大喜,急忙道:“它在哪里?”
萱娇含笑不语。
棘奴将手放在嘴边,吹响口哨。
只听得远方传来一声响亮的嘶鸣,紧接着,从东北方向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待二人抬头看时,只见二里多之外,一匹遍体通红的神马,四蹄奋起,风驰电掣般地飞奔而来。那高昂的马头仿佛一条神龙,鲜红的马鬃在风中飒飒飘扬,透亮的体毛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跑到酣畅处,马尾和马头马身连成了一条直线,远远望去,就像燃烧的火焰卷过地平线。
萱娇大赞道:“好一匹神驹。”
棘奴笑道:“我叫它朱龙马,因为它身似火焰,骏若游龙。”
萱娇坏笑道:“我偏要叫它火焰驹。”
棘奴耸耸肩,双手一摊,含笑不语。
眨眼之间,朱龙马已经奔到棘奴身前,一声长嘶,生生止住步伐,将马头不住往他身上摩挲。
棘奴欢喜地抚摸着马首,露出欢快的表情。
这时,北边又有一骑旋风般奔来。
“霸弟,你也来了!”萱娇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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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3-10 08:36:59

更新时间:2019-09-12 21:5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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