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阿熠儿，”祁云天笑呵呵地掐了把他的脸，“敢跟我耍脾气了。”



楚熠没掀起眼皮看他，他捏了捋头发丝，在他眼皮上打圈儿转，楚熠眼皮痒痒，睁开眼，祁云天笑着看他，下一刻却在他臀上拍了一记。



“真是惯坏你了，”祁云天道，“睁眼，看棋盘。”



“不要看。”楚熠嘟囔一声，眼睛却还是看向了棋盘。



祁云天将他刚刚落下的白棋子拾起：“你看。”



“都说人生就如一盘棋，便是这个道理，”祁云天说话温温柔柔，语调平平缓缓，“有了你这一枚白子——”



他稍稍一顿，又将那与之制衡的黑子往后退了一步：“这枚黑子才会走这一步。”



这时的棋局顿时不如刚刚剑拔弩张，祁云天一手抱着他，一手接着往后撤棋子，棋局和缓平静下来，远不如之前一触即发的局势。



“假设，你往这边走，”祁云天将棋子落下，“棋局便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走错一步不打紧儿，”他将那几枚特意相让的棋子撤了，道，“若是关键的几步错了，这盘棋也就毁了。”



“你是个聪明孩子，该是知道我再说些什么的。”



楚熠同他所说是个聪明孩子，只可惜这聪明劲不用在正道上，心里走几个来回，他面上不动声色地撒娇道：“我困了。”



“困啦？”祁云天将棋盘收起来，揉了揉他的发，“那便回屋睡去吧。”




楚熠回屋时，祁齐在趴在床上，晃着两条白花花的腿子低头在玩些什么，听见动静，扭头，楚熠没什么表情地缓步进屋。



祁齐呀的一声，生怕谁听不见地惊叫起来：“你又挨打啦。”



这个又字用得实在妙。



楚熠咬咬牙，权当听不见接着往里走，祁齐才不这就放过他，从床上蹦下来，楚熠臀上有伤，走不快，只能拖着步子往前走，矮他一截儿的祁齐立在他面前，堵住他的去路，一脸嘚瑟地扭腰抖腿拍拍屁股。



还吐了吐舌头——



“我身上怎的这么舒爽呢。”



楚熠冷着脸推开他：“找揍去找隔壁大师兄，一条龙服务绝对到位。”

祁齐声音里都透着嘚瑟劲地说了一声“我才不去咧”，他喜滋滋地跟在楚熠后边儿，看他趴在床边，也趴在了他旁边儿。



“你疼不疼？”祁齐突然问，还想伸出爪子摸下楚熠的屁股，被楚熠抓了个正着，挨了一记拍，又猛的缩了回来。



楚熠睨他一眼：“我揍你一顿让你也试试这滋味儿？”



祁齐捂着屁股拒绝：“我才不要，我后边儿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 ”



“那不完事儿了。”楚熠收回视线，霜打了的茄子般垂着脑袋趴在床上，他在想师父刚说得话——



因着，有了白子的上一招，才有黑子下一招。



嗯，因着有了白子的上一招，才有黑子下一招……



他脸上划过一丝残忍的笑意，都是你们逼迫我的，我也不想这样，都是你们逼得——



祁齐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他看不见对方的脸，脑子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爬下了床，翻箱倒柜地开始找东西。



“诶 ! ”



被窝下，楚熠手里被塞了个冰冰凉的盒子。



“这个赏你了 ，”祁齐找着上次师兄从小师兄那给他顺来的药膏了，楚熠抬起头，对上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祁齐颇有经验地道，“你揉开后，先用凉水帕子敷一敷，再抹这个药膏，明儿起来就不怎么痛啦。”



“……你经验还真是丰富。”



祁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嘟囔：“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不是好话了，”楚熠揉一把他的发，后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底拢了一层水汽，便改口道，“睡吧。”



祁齐真是说睡就睡了，楚熠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又是梦到了那一夜的惨状，满天的血，他拼尽全力向前跑，后面是不长眼的刀剑，跑着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楚熠猛的睁眼，梦境里和夜里的人的脸交织在一起，正是同一张脸，楚熠被吓了一跳，半个身子缩了一下，祁云天伸手去拍他的背，嘴里哄道：“没事没事，都是梦，师父在呢。”




意识到这是现实的楚熠有些茫然地看了屋子一圈，他的腰间横着一只胳膊，祁齐一条腿叉到了他腰上，大大咧咧地横跨过他之前亲手划下的分割线。



是他的房没错，楚熠呆呆地看了眼师父，半天没回过神：“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小兔崽子， ”祁云天笑骂，“守着你几天了才知道，还不是担心你梦魇了。”



楚熠眼睑发酸，手伸进里衣里，摸到了一柄短刃，是他睡觉都不肯取下来的防身之物，身后抱着他的祁齐睡得憨，奶唧唧地蹭了蹭他的后背，师父掐一把他的脸，说你快些睡，睡熟了我也好回去再睡一会，现在他想，他可以先把这东西卸下来了，带身上睡觉怪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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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齐睡觉是出了名的不老实，卷被子蹬腿磨牙全叫他占了，早晨起来楚熠的被子又被他打滚儿卷了去，楚熠团啊团在被子中央才蹭着点儿热气。



祁齐揉着眼睛看着他面前的楚熠，难得极了抓着他把柄一样叫起来：“你过界啦，过界了的是猪，猪猪。”



楚熠困着呐，眼都不睁，祁齐偏要闹着他，让他承认自己是猪，幼稚死了，明明昨天是他先过的，要认也得他先认。



楚熠折腾不过他，又困，顺手就在祁齐屁股上盖了几个大巴掌，让他老实点儿，这祁齐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要去找师兄告状了，祁秋白抱着个汤婆子正从屋外进来，祁齐一身里衣就扑了过去，哭丧着脸说楚熠打他。



炭没了，屋里就点余温，祁秋白叫了一声，忙得把这小家伙的往厚厚的衣袍里一塞，然后丢回了床上。



祁齐裹着被子又开始嘟囔念叨了：“他打我师兄，他欺负我。”



祁秋白从柜子里抱了一床棉被出来，盖在他两身上，一边凉凉地道：“还有人能欺负得了你啊。”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汤婆子：“今天没炭了啊，外面冷着，都别起来了，一个给了小彦儿，还一个给谁？”



祁齐冲楚熠那头努了努嘴，不言而喻，祁秋白将汤婆子往楚熠脚下一塞，看祁齐看看他白白净净的脸，瞧着也不像打架了啊，于是问道：“他打你哪儿了啊？”



“屁股，他打我屁股。”祁齐有些羞羞地说，祁秋白听了，干脆利落地扒了他裤子，楚熠悄悄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



两团肉嫩生生的，祁秋白瞧了半响才看出来左边屁股蛋儿呈微微粉色，像是挨了几个巴掌的模样，祁秋白唤了一声阿熠，楚熠看得分明，师兄手起掌落，五个大巴掌兜风而下，再转眼就瞧见祁齐右边屁股蛋儿几个深红的巴掌印肿起，堪堪盖了半个屁股。



“以后他再胡闹就这么揍他。”



祁齐干嚎几声，捂着半边屁股一通好揉，我我我了半天，终究是不敢说什么，惨兮兮地蹭了蹭师兄的肩，余光瞥见楚熠冲他做了个口型——



“该，自找的，打得好。”



祁齐哼哼着往被窝里缩，一边小声地嘟囔师兄的坏话，他怂，只敢小声地说。



汤婆子暖着脚，浑身都跟着暖乎了起来，祁秋白冲着楚熠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弄后边儿。”



楚熠面皮一热，嗫嚅道：“师兄，怎么……知道……”



祁秋白往在被子里自娱自乐，拱成一大团的人儿那里撇了一眼。



祁齐睁大了眼睛，表情无比受伤：“不是我 ，我什么也没说 ! ”



祁秋白自顾自地摊开掌心，掌心呈着一小盒膏药：“你小师兄让我给你的，比七七给你那药还要好点儿，我给你抹点儿。”



什么药膏不药膏，楚熠无暇顾及，脑子里迸出了一串字——



连小师兄都知道了，肉眼可见的脸更红了。



“不丢人，”祁秋白无奈笑笑，“你不疼么？给师兄看看。”



祁齐看他这别扭劲儿，啧了一声，皇上不急太监地帮他把话说了：“他早上自己抹过药啦 ! ”



楚熠：“还说不是你，大嘴巴 ! ”



祁齐扬着脸，一脸你能拿我怎么办，半个身子露在外边儿，祁秋白看得直皱眉，被子给他裹好了：“你给我躺好了，别冻着 ! ”



师兄就是他的人形汤婆子，祁齐抱着师兄，浑身都舒坦——



“师兄给我揉揉屁股，疼。”



什么疼，没挨几下，也没怎么用力，又撒娇，祁秋白看着这个撅到自己手边的屁股，讨宠似的摇摇晃晃的小屁股，没动手，反而摸了摸他的脸，发出由衷的赞叹：“嗯，真的挺厚，难怪一点都不害臊。”



祁齐在他怀里拱啊拱：“给揉揉嘛，师兄。”



“我不揉，惯的你，”祁秋白道，“你求求阿熠，让他给你揉揉。”



“喂，”这倒是点醒了，挨打还不是都怪他吗，祁齐扯了扯楚熠袖子，“你给我揉揉。”



楚熠应了声好。



他手摸到祁齐后边儿，忽然变脸，猛的往下一掐：“让你四处说我挨打 ! ”



祁齐尖叫一声：“我又没说错，你本来就 ! ! ! 挨打了啊 ! 疼 ! ! ! ”



“你还说 ! ”楚熠手上发力。



“不说了 ! 好痛 ! ! ! ”

二师兄回来啦——



祁玿带了炭回来，当然还忘不了带了祁彦爱吃的酥糖和卤味。



屋里又重新烧了暖烘烘的炭，祁玿像逗猫一样逗还窝在被窝里的祁齐，祁齐伸手问他要酥糖，祁玿背着手笑说没有。



“你骗人，肯定有，”祁齐就差在床上撒泼打滚了，“你每回都买，然后骗我说没有，全去给小师兄吃啊啊啊，我都看透你了 ! ! ! ”



祁玿忍俊不禁：“好好好，有，给你吃一块。”



祁齐从被窝里爬起来，“啊”的一声张开嘴，祁玿塞一颗糖在他嘴里：“没了，不是师兄不疼你，吃多了牙要坏了的。”



“我晓得的。”祁齐弯着眼睛，很开心的模样。



“诺，阿熠。”祁玿唤一声呆呆愣愣发呆的楚熠，楚熠微微张着嘴，“啊”的应了一声，嘴里忽然被塞了块甜滋滋的酥糖。



祁邵拍拍他的头，说了句接着玩吧，转身要走时，被祁齐手脚并用地抱住了——



“我要去找小师兄玩儿，二师兄抱——”他说话时嘴里含着颗糖，翘着舌头撒娇似的。



祁邵将他往上颠颠，裹在披风里面抱在怀里，转头又问了问楚熠去不去，楚熠摇了摇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祁玿给他掖好被角，揉了揉他的头发，道：“那再睡会吧。”



楚熠点点头，闭上了眼睛，祁玿抱着怀里并不安分扭来扭去的小家伙出了门，轻轻合上了房门。



祁彦每天都要吃一堆的补品，清淡寡水早叫他吃腻了，于是祁玿每回下山都会给他带酥糖和卤牛肉解馋，他夹起一块牛肉，麻辣劲道的口感，要是再有一壶小酒便是人生无憾了。



祁玿瞪他一眼：“你想都不要想。”



酱牛肉已经是破例了，要再喝酒他当真是不要肠胃了，祁彦弯了弯唇，喂一口牛肉到师兄嘴里：“说笑的，说笑的。”



祁玿面色稍稍放缓，尝了这瞎眼张的秘制酱牛肉脸又止不住绷了起来，这回怎的放这么多辣椒 !



连一向贪嘴的祁齐吃了两块都嘶嘶哈哈地说不要了，祁彦却还是一块一块地往嘴里送，祁玿犹豫着开口：“小彦儿，少吃些，你肠胃不好。”



祁彦弯着眼睛冲他撒了个娇：“没事的，师兄，馋死我啦，就让我吃个过瘾吧。”



祁玿有片刻的失神，祁彦鲜少有笑着的时候，眉目中总是拢着一股淡淡的愁意，如今笑起来，眉目开怀，如一个没有什么烦心事的少年郎。



他本该是那样的，那些能让他欢喜的事儿，我总是愿意做的。



祁玿嘴角勾起一个笑：“那你吃慢点。”



……



祁秋白进来时，看见案几乱七八糟，摆着几副用过的碗筷，肉都吃完了，那红通通的辣椒麻油看得祁秋白直皱眉：“祁齐，酱牛肉你全吃完了？！”



祁齐睡着呢，看着怒火中烧的师兄，呆呆地揉了揉眼睛：“啊？”



“啊什么？！胡闹！这么辣的东西你全吃了，不怕闹肚子！”



祁齐这才反应过来，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去直视师兄的眼睛：“奥，是我吃的，我没事的师兄，我铁打的肠胃，吃不坏！”



见他还在嘻嘻哈哈地打马虎眼，祁秋白一把将人提溜了起来，朝着他屁股狠狠盖了几巴掌，闷响顿时炸开，祁齐小声地告饶：“师兄，别生气别生气，回我屋，小师兄还在睡呢，别吵醒他啦。”



祁秋白看一眼尚在睡梦中的祁彦，提溜小兔子一样，将祁齐提溜到隔壁，也就是他自个儿的屋里，扒了裤子，噼里啪啦一顿打屁股。

祁彦才是团宠

祁秋白真怒起来，巴掌抡下去都不看地，好几下掴在同一个地方，好疼的……



巴掌扇在屁股上，他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祁秋白的怒气，断断续续地讨饶到：“师兄别生气，别生气……小师兄说你肝不好，少生气……”



祁齐被盖了一屁股巴掌印才作罢，最后被祁秋白提溜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才肝不好，会不会说话！”



祁齐捂着屁股委委屈屈地屁股唤疼一边看见趴在床上的楚熠直勾勾地盯着这边看。



“你看啥！”他没好气地道。



“看你撅着屁股挨打呗。” 楚熠才不怕他，该说啥说啥。



祁齐扬着胳膊作势要打人，祁秋白横他一眼，他又瞬间老实了。



“别生气了师兄，”祁齐摇着师兄的胳膊撒娇，祁秋白摸摸他肚子，瘪瘪的，他还是凶巴巴地道：“要拉肚子我还揍你！”



“不会的……”祁齐忙得做保证，他肯定是不会，就不知道小师兄他……



怕什么果然来什么，祁彦夜里起了四次夜，跑得腿都软了，连祁云天都惊动了。



祁云天舀着一勺黑乎乎的药汁，哄着他喝：“来，喝一口，把药喝了就没事了。”



人就是这样，被哄着时候非要犯犯毛病，也可以简称为一个字——作。



祁彦苦哈哈地喝了两口便不想喝了，卷着被子躺回了床上，祁齐在耳边叽叽咕咕地说话，一会说师兄肯定是着凉了才会拉肚子，一会说肯定是晚上的饭菜有毒，各种为祁彦的病找借口，祁秋白已然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扫了他一眼，祁齐又立马移开了视线，压根儿都不敢和祁秋白对视。



祁秋白看看病恹恹的祁彦，看看面色红润，啥事没有的祁齐，心里忽然想明白了些什么。



“祁彦！”



祁齐心里咯噔一声，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兄。



祁彦有好久没被连名带姓地叫过了，掀起眼皮病气沉沉：“师兄……”



肯定又要挨骂了。



“下午那盘牛肉是你吃了？”



祁彦吃前就知道会挨大师兄的骂，还是战胜不了馋虫，闹了这么个结果出来，怎么说也这么大个人了，还因为这事挨骂，倒也怪不好意思地道：“是我。”



“吃了让祁齐替你挨打？” 祁秋白压着火，非得把这事问清楚了。



祁齐羞愧地垂下脑袋，一时间不论是大师兄还是小师兄都没脸看了。



“什么？”祁彦这下当真是搞不清情况了，看了眼没脸抬头的祁齐，“什么替我挨打？”



“不是……”祁齐伸出一只手，扯了扯师兄的袖子，“小师兄不知道的，是我，是我自愿要替他的……”



“总之不要……怪他。”



这一番前前后后，祁彦可算是明白了，哪是一顿打的事儿，他怎么也说是当师兄的人，怎么也轮不着祁齐来给他顶罪，祁彦气得捂住胸口，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他破口大骂：“谁要你替我顶罪？！你以为你是谁啦，我自己做的事自己能担！”



祁云天忙得给他顺气，怕他就这般晕了过去：“别气别气。”



祁齐也委屈，他本是好心，没想着办了坏事，骗了大师兄大师兄黑着一张脸，明晃晃写着心情不好四个字，小师兄更别提了，都快被他气死了。



他嘴一瘪，可怜兮兮地道：“对不起。”

祁秋白也没工夫哄他，他也气着呢，还是祁云天摸了摸他脑袋，让他先回屋去，祁齐抽抽鼻子，嗯了一声。



临走前，祁秋白看他披风也没穿一件，再气还是凶巴巴的说了一句：“裹上我那件披风再滚出去。”



祁云天将那件披风拿来，好好地将祁齐全身包裹住，顺带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看你师兄多心疼你，你回去好好冲他撒个娇，他舍不得对你发火的。”



祁齐又嗯一声，眼睛红红的，小兔子似的跑了。



楚熠还是第一次见，祁齐这么没精打采，恹恹的模样，他诶了一声，惊奇道：“你怎么了？”



祁齐吸溜吸溜鼻子，忽然有点想哭。



他也真这么做了，扑进了楚熠的怀里，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这这这……实在太突然了，楚熠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只知道拍他的背和一句你别哭了别哭了。

还好祁齐也不用人哄，自己哭完发泄完，就收了声，瞪着一双红红肿肿的眼睛，又凶又抽抽搭搭地跟楚熠说：“你真不会哄人！”



楚熠笑了一声，他又气冲冲地说了：“你不准笑我！”




啧啧，脸上还挂着泪呢，楚熠给他擦了擦脸颊的泪，说:“不会的。”



又重复了一遍，“不会笑话你的。”



祁齐哭起来惊天动地，连隔壁都听得清清楚楚，祁秋白轻叹一声，捏了下祁彦的脸：“你看你啊。”



“看我什么看我，”祁彦心里也不好受，没好气地顶回去，“还不是怪你，没有查清楚就打人，还想诬陷我！“



“还怪上我了！”



祁彦鼓着脸：“怎么不怪你了！”



“行，你再多说一句，”祁秋白睨他一眼，撸袖子直接用武力镇压，“信不信我揍你。”




祁彦最是吃软不吃硬，梗着脖子道：“要打就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好，好，好，”祁秋白连说几个好，“有骨气，等会挨了打可别哭。”



说完作势真的要打，将人翻了个个，祁彦趴在他膝头，眼见着裤子都要被扒了，他忽然诶呦一声，捂住肚子：“肚子疼！”



这么一叫唤，祁秋白哪还舍得打他，扶他起来，裹严实了，热水都是亲自喂到嘴边的，祁云天去灌让他捂着肚子好舒服些的汤婆子，祁玿去煎药，祁彦裹着被子，悠哉悠哉地让师父师兄伺候着，殊不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有秋后算账啊。



祁彦总算是睡下了，祁秋白看他折腾得毫无血色，病恹恹的一张脸，又是气又是心疼，最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发便离去了。



祁秋白瞧着一双兔子眼睛的祁齐，问：“哭了？”



祁齐睁着眼睛说瞎话，摇了摇头。



祁秋白瞪他一眼，还什么都没说呢，他眼眶又红了，一包泪含在眼眶里，小嘴也撅了起来，委屈得不得了。



“你骗我还有理了？”



祁齐摇头。



“瞎帮人顶罪有理了？”



祁齐又摇头。



“没理还有脸哭。”祁齐眼底滑下一滴泪，祁秋白绷着的脸松下来，拿他没办法似的戳了下他的脸，“一句都说不得你了是吧！”



“师兄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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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秋白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顺势躺下，祁齐趴在他身上，突然掰了掰手指，闷闷地道：“你说了我好多句，四五句了。”




裤子被一把扒了，祁齐臀上的掌痕还清晰可见。




祁秋白给他揉揉屁股，语气平静：“我有说错你了？”




祁齐瞅他一眼，又不敢吱声了。




祁秋白哼了一声，看他这般乖觉的模样顺眼了些：“你给你小师兄顶罪以为是为他好？是害了他 ! ”




“还敢骗我，”说到这茬，祁秋白几个巴掌掴在祁齐臀上，打得噼啪作响，“说起来就来气 ! ”




祁齐小嘴一瘪，又要哭的模样，祁秋白喝了一声不许哭：“跟你讲道理呢。”




祁齐只能憋住了，听师兄东拉西扯地跟他讲道理：“再说了，你小师兄自尊心多强的一个人啊，知道你给他顶罪，心里难受得还不如揍他一顿呢。”




“还有——”祁秋白略一停顿，身后浑圆两团软肉被泄愤般的大力搓揉下挤压成了各种形状，他一面发泄，一面恶狠狠道：“敢骗我了，真是长本事。”




祁齐呜呜地叫着疼，祁秋白和面团似的揉了几下，收手，不轻不重拍拍掌下的这个屁股，屁股蛋儿肉眼可见地晃了几下，祁秋白问道：“自己说，该不该打？”




在挨打这件事上，祁齐哪有说话的份儿，向来是他祁秋白想揍就揍，就算他有那个胆儿说不该，也能被祁秋白的板子抡成该。




“该打……该打……”




“阿熠，”祁秋白唤了一声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楚熠，指了一下，“去，拿块板子来。”




“还打啊，师兄，”楚熠看看祁齐，帮他求了个情，“不打了吧，师兄。”




祁秋白纳闷儿，拍了拍祁齐的屁股：“什么时候你两关系这么好了，阿熠还帮你求情了？”




祁齐才不想说自己扑他怀里哭了这丢人的事呢，梗着脖子道：“谁和他关系好了？”




听了他这话的楚熠哒哒哒跑去拿板子了。




拿来递给祁秋白的时候，还哼了一声。




祁齐也：“ 哼 !”



“挨你的打吧 ! ”

怎么又吃我空格，我再发一遍

祁秋白用板子蹭了蹭祁齐的屁股，祁齐有些不安地蜷了蜷，下一秒板子破风而下，一连五下拍在臀面上，祁齐啊的叫了一声，疼得眼眶都窜上了泪，疼劲还没缓过来，祁秋白的手已经覆了上来：“还敢不敢了？”



这对话，有点像打完了训话的意思，祁齐眼睛一转，有些不敢相信：“打完了？”




祁秋白一掌清清脆脆地拍下去：“嫌少了？”




“不不不。”祁齐连忙改口，搂着师兄笑盈盈的，又是没有什么心事的模样了。




祁秋白揉揉他头发，哄了他几句，祁齐一天下来，又累又困没一会就被哄得睡着了，楚熠看得睁目结舌，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祁秋白，又不说话。




祁秋白有些好笑，祁齐有时也这样，有话说又不敢主动。




祁秋白冲他招招手，问：“怎么了？”




“师兄，我就想问问，”楚熠小狗似的屁颠颠地跑过去，转着一双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怎么哄人呀？”




祁秋白嘴角嚼着一丝笑意，冲他又招了招手：“再过来点儿。”




楚熠又过去了一点，祁秋白张开胳膊将他抱怀里，说：“就这样。”



一边用手指轻轻摩挲他的额头和他的发，极尽温柔的语气道：“乖乖，崽崽，乖崽崽，不哭了，不哭了。”




楚熠一阵恶寒，祁秋白又道了：“他要还哭你就再抱抱他——”




“不哭了不哭了，心疼死师兄了，乖不不哭了，心疼死了。”




楚熠一把推开祁秋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算了。

祁齐做了个噩梦，吓得神志不清，一头钻进了楚熠怀里，还以为他是祁秋白，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拱啊拱：“呜呜呜，师兄我做噩梦了。”




“啊，怎么了？”楚熠学着祁秋白刚教他的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祁齐的额前的发，祁齐嘴里小声地呜咽着，心里一软，语气更柔了，“没事儿，我在这呢。”




祁齐好不委屈地道——




“我梦见师兄给我做的鸡腿全被阿熠吃了，一个没给我剩！”




楚熠一噎，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抬手就是在他屁股上抡了几巴掌，祁齐嗷得一声，捂着屁股在床上打了个滚，一抬眼看见是楚熠，又是惊吓又是无辜：“我，我，我……”




楚熠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小气鬼！” 祁齐又扑了上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大声地又说了一句，“小气鬼！”




“谁小气鬼，” 楚熠气不过，扭过身来，一边戳他肉嘟嘟的小脸泄愤，一边数落，“谁小气鬼，梦里还惦记鸡腿，还说是做噩梦？！”




祁齐摇着脑袋躲：“给你吃，给你吃嘛！”




“给你吃俩还不行吗！”




“什么吃俩，师兄每回都是对半分的，到你这儿就变吃俩个了！”




“还说你不是小气鬼！”




“再说。” 楚熠扬了扬巴掌。




“哼！”




楚熠不理他，闭着眼睛打算在睡个回笼觉，祁齐闹生着，扭了扭腰，偏生不让人安生：“我屁股好痛，你给我揉揉。”




“你摸摸，” 看他狐疑的眼神，祁齐拽着他的胳膊让他探到自个儿身后，让他摸了摸，然后撅起小屁股，“肿的，给我揉揉嘛！”



“又不是我打的，”楚熠嘀咕了一句，还是给他揉了揉，一边斥了祁齐一句，“真是不害臊！”

可以快乐地拍小师兄了

祁齐楚熠两个人又呼呼大睡过去，祁齐还是一贯的没有睡醒，一只脚横在楚熠身上，手抱着他的腰，睡得流口水，祁秋白毫不客气地将人从床上挖起来，两个人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儿，祁秋白捏了捏楚熠的鼻子，笑道：“这是哪家的小猪啊？ 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师兄，困。”楚熠揉揉眼睛，难得露出几分孩子般的神态。




“起来了起来了，”祁秋白二话不说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楚熠显然没睡醒，茫茫然地站着，连衣裳都是师兄手把手伺候的，“醒醒，师父一早就等你呢，晚到了当心他打你。”




“奥——”还是困，楚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出了门。




那头的祁齐又争分夺秒再次进入梦乡，祁秋白打了他屁股几巴掌，他才嘟囔着睁眼：“再睡一会嘛，师兄，就一会。”




“不信你，每回都这样说，”祁秋白抱着胳膊，凉凉地威胁道，“困着是吧，师兄给你醒醒神？”




祁齐撇着嘴爬起来，换了衣裳，一头发正不正歪不歪的束着，跟在师兄屁股后边儿，到了小师兄房门口，见师兄进去了，他倒是还顿了一下。




“进来 ! ”




祁秋白伸手拉了他一下，他才进门了。




屋里祁彦祁玿都在，祁彦和祁齐目光对上时，两人皆有些尴尬。




祁彦没规没矩地床上窝着，连水都是祁玿给味道嘴里的——




“小彦儿，怎么说也是你犯事儿了，态度能不能端正点儿。”



祁彦仅用两个字打发了祁秋白：“我冷。”




祁秋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你躺着。”




心里其实再说，真是个不怕死的。

“那你床上趴着，裤子脱了。” 祁秋白道。




“师兄，” 祁彦躺在床上也不动，往祁齐的方向瞅了瞅，“别，七七还在这。”




“这会你知道羞了，” 祁秋白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这么大个人了，明知道自个儿肠胃不好，还不忌口，闹了一天的肚子，不丢人？”




“丢人……” 祁彦小声地说，“可是酱牛肉真的很好吃……”




最后一句话过于小声，祁秋白没有听清：“什么？”




“没有。”




“没有就好，” 祁秋白笑笑，吩咐祁齐道，“转过去，给你听个声儿 。”



祁齐背过身去，眨眼间，天旋地转，祁彦裤子被扒了，两条腿扑腾扑腾，一边说：“二师兄救我！”




祁玿果然坐不住，一起身，祁秋白一记眼刀飞来，道：“坐好了，也是罚你。”




祁玿只能坐下，任祁彦怎么眨巴眼睛，也没法子救他，这下祁秋白可以撒气了，他几个巴掌照着扇下去，臀肉一颤一颤的，染上粉色，祁秋白问：“还冷？”




识时务者为俊杰，祁彦忍着疼：“不冷。”




“小彦儿挺厉害啊，”祁秋白一边将遇热即化，白玉般的脂膏细细揉在两瓣臀上，兜在他两瓣臀，臀肉软软弹弹在他掌心晃了几下，“帮你顶罪的顶罪，惯着你惯的你可劲儿吃。”




“自己说，该罚多少。”

祁彦和师兄打商量般的语气道：“十下？”




祁秋白被他认真的语气气笑了，一掌拍下去，反问道：“多少？！”




祁彦忙的：“二十，二十……”




祁秋白这下好说话了，说了句“二十便二十”，祁彦心里暗喜，下一刻就听见他又道了，“不过是一个人二十，给买的，给顶罪的，偷吃的，都得罚，打在你身，痛在他们心就是了。”



“师兄——”



祁玿和祁齐的声音同时想起，祁秋白并不意外，勾起唇：“求一句情，加十下。”



这便是铁了心了，听了这话祁玿和祁齐一个屁也不敢放，只能看着祁彦噼里啪啦地挨揍，不，准确点儿来说，是一个看着，一个听着。



看着的这个心疼得不得了，听着得担心死了，只能听见巴掌拍到屁股上的脆声，小师兄怎么也没个声儿，可别被打死了吧。




打死自然是没被打死，祁彦忍得辛苦，咬着衣裳，硬是一口都不叫，臀上已然是被扇得一片赤红，可怜巴巴地打着颤，祁秋白又气又是心疼他，弯腰抄起祁彦纳得密密实实的鞋底，左右开弓朝着屁股尖儿狠狠扇了几下，祁彦疼不过，漏了一声疼出来，之后更咬紧了牙关。




“犟，让你跟我犟。”祁秋白在气头上，鞋底便是最好的凶器，几下都打得特别重，挨了几下重叠的地方，夸张地肿了起来。




挨了几下狠的，屁股更痛了，祁秋白越打越重，鞋底往下抽得时候，又狠声又脆，祁彦委屈极了，他不过是吃了点酱牛肉，干嘛要挨这么一顿狠打？




不像平时疼得狠了，纯粹是生理反应落下的泪，这次是委屈了，小声地啜泣着，祁秋白几记狠的抽下去，臀肉被打得一阵乱颤，最后他愤愤地将鞋底一扔：“你就犟吧。”

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