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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一无所有(双性生子 渣攻 虐受 HE )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是这样,就觉得写得不太好,先给你们看一章
你们觉得不好,我就不放了,等过段时间考完试,练练笔再继续写
以前有说开新坑要艾特你们,可是……可是……我忘记你们的……ID啊TT
来吧!!看到我的名字就会觉得很熟悉的了~么么哒
【好忐忑,又是九十月开坑】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文案:
有一种特殊人群,天生男女共存,原是天下无双,却受尽歧视。
杨一带着这样一个躯体来到这个世界,注定是一首不合满的悲剧。
亲生父母不要他,兄弟姐妹欺辱他,亲戚朋友鄙视他,爱人抛弃他,世人歧视他。
尽管如此他依然相信,所有历尽千辛万苦的人都会渡过彼岸获得最终幸福。
他曾以为宋为磊是上天这辈子对他的补偿,一辈子铭记。
送他一双白球鞋,新衣服,就能喜极而泣,他给的越来越多,他要的就越来越多。
人总该是贪心的。
他以为的戒指是这辈子的承诺,却不过是那人心血来潮时的补偿。
直到再一次被抛弃,领悟人不能贪心的道理之后,依然将他下辈子唯一的依托带走。
将活下去的念头都抢走了,怎能不心灰意冷?
他的人生路不过是一个弯弯曲曲的圆,终点即是起点。
一无所有地来到世上之后,依然一无所有。












PS:依然不会写文案,依然狗血,依然虐心,第一次写现代,多多包涵
本来不想放的,真的,手痒。。。。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第一章 上
杨一熟练地在转盘上舀了一勺面浆摊开,打了一个鸡蛋,戴着手套的右手扶着转盘,另一只手顺势拿着刮板抚平使它变薄有饼的形状,放上几块脆饼,加了几片碎青菜,涂上特制的酱料,再折叠起来用袋子装好。这一切做的驾轻就熟,连眉眼都没抬一抬。
习惯性地低头做事,眼角却瞄到一个不大可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衣料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咯噔了一下还是假装淡定地问:「要几个?」
可是他不说话,他的沉默更让杨一感到心慌。
杨一也不说话,敌不动,我不动。颤抖着的手却出卖了他,长期以来的恐惧终于变成了现实,他几乎是强忍着恐惧在转盘还在飞速转着的时候,连一旁的小桌子都不要了,立马推着小车就跑。现在天时还早,人不算多,车也不算多,这样一跑竟然畅通无阻。
一边跑一边不时地回头看他,那人依然停在原地,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可是心里的悸动已经不止一分两分,等到平复下来才想起来要去幼儿园接贝贝,又连忙把小车放到杂货店寄放,然后马不停蹄地去幼儿园,生怕贝贝受一点委屈。
气喘吁吁地到了幼儿园门前,幼儿园林老师带着贝贝站在门口不住张望着,林老师一看见他立马把贝贝推到他怀中,「下次来早点!别的老师都下班了,我就因为贝贝要留下来!你怎么回事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杨一低着头道歉并把贝贝轻轻拥入怀中,一把抱起。皇厦幼儿园算得上是贵族幼儿园,招聘老师时最低学历都是要硕士毕业的,冲着这点杨一就觉得这学校不差。为了让贝贝受到好的教育,咬紧了牙硬是拿出了一年十二万的学费,还必须通过众多入学考试才进得去,再加上杨一对文化人骨子里的崇敬,一点都不觉得老师的言辞有什么不妥,是自己迟到在先,只好一个劲儿的道歉。
「还有,这里是皇厦幼儿园,不是你所住的市民小巷,麻烦下次来时注意一下自己的衣着。」才刚停下来,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整理,破破旧旧的一身也难免人家看不起。
他只好一只手整理着已经洗得脱色了的衣服,一边继续道着歉,林老师一直说了好一会儿才停口。杨一无奈地叹口气,为了省一千元的校车费用,每日亲自来接贝贝,有时来晚了便也像今日一样,像个学生一样接受林老师的「教育」。
贝贝嘟着嘴巴,趴在他的肩头上,一句话也不说。平时放学杨一都会不停地和贝贝说着话,今天有些力不从心。刚刚见到那人本来就紧张得不行,再加上不加思考的跑路,又慌慌张张地跑来接贝贝,体力透支地完完全全。贝贝也大了,就这么抱着都觉得有些吃力,脚步虚浮但还是坚持着双手环抱着贝贝,走了一小段路才渐渐缓过来。
「贝贝饿了吗?」缓了缓,杨一才开口。
「嗯……」
「贝贝想吃什么?」一边走一边问。
「肉肉……」
「好,爸爸给你买肉肉。」
差不多到市场的时候,贝贝忽然挺直腰身,双手抚摸着杨一的脸说:「爸爸,为什么爸爸迟到就要被老师就凶凶,小同的爸爸迟到了,老师就不凶凶,爸爸,为什么?」
杨一有些心酸,为了让贝贝得到好的教育,一天打两份工把他送进最好的幼儿园,但那里则是达官显贵居多,人来人往都是衣冠楚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实在是不能怪那个老师的语气不善。
让孩子那么小就知道这种差别待遇,是他不对。
「下次爸爸不会迟到了。」
「爸爸,可不可以不要穿……这个……来接我呀,小同和同学们都在笑我……」
让贝贝这么委屈,是他不对。
强忍着内心强烈的愧疚感,涌上鼻头的酸意,「好,贝贝说什么都好。」
「爸爸,小同的爸爸每天都开着一辆好大好大的车来接他,他说每次放假他的爸爸就载着他和他的妈妈,去……去……去哪儿……贝贝忘了」他委屈说道,「我跟他们说,我爸爸也有车,有一辆小车,每次放假我也坐在上面跟着爸爸到处走,可是……可是他们又笑我……」
「贝贝……」杨一想说些什么,可是又笨拙得不知道该怎么哄他这个心肝宝贝,告诉他自己没有钱,去买好看的衣服给自己穿,去买大大的车给他坐,去让他每一顿都吃上营养充足的饭菜,去给他一个宽敞而完整的家。
「爸爸,贝贝要下来,自己走,爸爸慢。」杨一一手提着刚买来的菜,经不住他挣扎就将他放下。贝贝一下来就溜得没影儿了,今天自己实在体力透支太多,待会还要去杂货店将那小车拿回来,可看见贝贝跑得那么快,这里马路一点不守规矩,生怕他会有些什么伤害,连忙也跟上去。
一边跑一边喊,「贝贝,你慢点儿!慢点儿!」他摔着碰着那都是疼在贝贝身,痛在他心。
贝贝完全失控地向前跑,跑到家楼下回头看着杨一提着两袋子菜喘着大粗气地跟着他,顽皮的眉眼一闪,完全没有看向前方,撞向了一个人。迎面撞上使他好一阵疼,可他也不哭,抬头看着那个人,那个人也刚好在看他。
「叔叔,你看什么?」
那个人一把将他抱起,仔细端详,「看你。」
「叔叔放……」贝贝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赶到的杨一打断了。两手提着的菜不知何时落到了地上,脸色毫无血色颤抖着喊出一句。
「宋为磊……你来干什么!」然后一把想把贝贝夺过来,无奈力气太小,推搡间竟然还被反作用下摔倒,擦破了胳膊上的一块皮。
总算知道为什么刚刚宋为磊没有追上来,胸有成竹的事情,何必花力气去追逐。他总是那么自信的,不像自己遇到一点事情就惊慌失措。
宋为磊淡然地说,「是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放?」
「他不是。」杨一倒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宋为磊看起来也并不太想扶他一把。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提高了的音量不知是想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你确定要在这里,谈这个问题吗?」
杨一浑身都在颤抖着,脑子嗡嗡直响,害怕他将贝贝夺走,害怕他向多年前一样殴打自己,但为了贝贝,自己剩下的生命的全部依托,原本根本不敢正视宋为磊的杨一,此刻却双眼通红瞪着他,不说一句话。
宋为磊嘴角扬起,这小宠物是越来越有趣了,这几年确实变了很多,都敢直视他了。
「不请我上去坐坐?」他说完就带着贝贝往楼上走去,「贝贝住几楼?」
「最高…叔叔我们住最高…」贝贝说道,小孩子对陌生人一般不太友好,而对着宋为磊,贝贝觉得他不是坏人,很轻易地就告诉了他。
「把东西拿上,然后过来。」习惯性地下命令,而杨一骨子里的卑微又跑出来作怪,毕竟听话了整十八年,多年的奴性还是驱使他乖乖听话,把刚刚散落一地的菜提上,然后慌张地上楼。
「开门。」宋为磊好像有些不满杨一让他等了这么久。
杨一手抖得连钥匙都握不住,好不容易对准才插进去,又不死心地对上宋为磊的眼睛,「宋先生,你能不能……」
宋为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杨一低下头,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不可能放过自己的。有些生锈的锁费了一些劲儿才打开,而宋为磊也没打算帮他,只是抱着贝贝看着他。
门打开的时候,杨一想了想对着贝贝说:「贝贝先下楼玩,吃饭再上来,好不好?」
贝贝因为身体弱,一般情况下杨一并不允许他到处乱跑沾染细菌,就算跟楼下的邻居玩杨一也会牢牢跟着,磕了碰了立马就去把他扶起来,舍不得让他受一点伤害。有单独的时间跟自己的小伙伴玩,贝贝很开心,就摸了摸宋为磊的脸,「叔叔,贝贝要去玩了,放我下来吧~」然后就挣扎着要下来,宋磊只好放下他,他一溜烟就跑下楼了。
「你何必支开他?」宋为磊淡淡开口,「他该知道的。」
「进来吧。」杨一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打开了铁门后的木门,室内才算展现在眼前。
一进门暴露出来的一大片的面积都是没有屋顶的地板,有几盆几乎枯萎的植物摆在角落,视线再转到里面才恍然大悟,这里大概原本是荒废的天台,只是为了多赚些钱将这里用几块铁皮搭在上头,随意用几块木板和砖头隔开,再租给像杨一这种没什么钱的人。
虽然看着杨一身上的衣物和他推着小车卖小吃就知道生活不会太好,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不好。用来充当隔墙的木板因为长期暴露在外风吹雨打太阳晒,渐渐脱落下来要掉不掉的样子,天花板上的吊扇看得出来有些年岁了,因为它布满了铁锈。
宋为磊对这里的嫌弃毫不掩饰,杨一也大概能知道,于是说,「住了很多年,就是这样的。」说着搬出仅有的两把椅子中的一把让他坐下,想了想,又拿出一个有些发黄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双手递给他。
「你先坐坐。」杨一似乎还不想跟他谈事情,宋为磊只好翘起腿观察着这一室的破落。简单的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张连他的床的一半都不到的小床,就是他卧室的全部,仅有的家具虽然收拾得一丝不苟,但也让屋里看起来拥挤不堪。
阳台上的水龙头滴答滴答地滴着,为了节省水费杨一在水龙头放一个水桶接着这些零星的水滴,看来已经满溢出来了一些滴落地上,再反弹成几滴渐渐破灭。杨一用勺子轻轻舀起到另一个白色厚实的桶里,那是他跟装修的民工讨来的,一般的塑料桶放在太阳暴晒会容易变脆然后破损,能省则省,这个桶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很耐用。把原本的那桶已满的水移出来,再把装了一些水的白桶放到水龙头下,再吃力地抬着它到床的对面靠墙放着。
宋为磊拿着的那杯水原封不动,杨一知道他不会喝,杯子太脏。
杨一做好这一切,让自己不再那么慌张,才来到他面前,什么话都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下。
宋为磊眯起眼才打量着眼前的杨一,他比五年前更加瘦削,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低着头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能看见他脖颈处的骨头被衬衫映得一节一节,双手紧张地揪着两侧的裤缝,露出来的手背有许多斑驳交错的疤痕。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是不合身的,衣袖需要挽上好几圈,裤子也大地不行,被他用一条破旧的布充当皮带串起来挂在腰间,而宋为磊这时候记性竟然好得记起来,这套衣服是五年前他送给杨一的,而那时,这套衣服还是合身的。
宋为磊不说话,他想问这几年他发生了什么,但又不想太过突兀显得关心,有些关系当断则断。
见他不说话,杨一也不知怎么开口。两个不说话的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卑微至极,仿佛就是多年前的模式,从未变过。
「你想要什么?」最终还是宋为磊先开的口。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第一章 下
杨一记得六年前,他也说过这句话。
「我只要贝贝。」
「你知道不可能的。」
杨一顿了顿,一言不发开始磕头,弯腰时露出腰部一大截白皙的皮肤,猛力将头磕地地板砰砰作响,他在求他。
「贝贝,我是要定了。你就算把地板磕穿了,他也是我的儿子。我始终,是要带他回去的。」
杨一痛苦地咽了咽,什么话都不说,继续磕着头,额头与地板交错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
宋为磊站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出门外,「你能给他什么?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一个不正常的人怎么能给他一个好的环境?就算为了他,你也该把他让给我,毕竟我能给他的,比你多得多。」
杨一紧要双唇,眼睛赤红,继续磕他的头,抬起时已经能看到额头青黑一片,单从声音听来就知道,他可是分分都使劲了劲儿。
「你还有点男人的样子吗?」宋为磊实在烦了,就说了那么一句。
就这么一句,正在磕头的男人终于有了一丝停顿,眼里已含满了泪光,他知道只要稍微一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可是他没有,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宋磊。他不是没有骨气,只是不能失去他的孩子。
那一个目光让宋为磊仿佛看到的不是杨一,而是另一个人,他以为他会就此放弃,没想到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磕头。
「也对,你本来就不是真的男人。」宋为磊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贝贝,我是今晚就要带走的,瞒了我五年,我也不跟你算账了。你好自为之吧。」
「贝贝,是我的。你不想要的。我生下的,你不要的,为什么跟我抢。」杨一停下动作低着头,哽咽着开口。他是真的害怕了。他知道宋为磊有的是本事,自己躲躲藏藏了五年,还是被找了出来。
「章欣她不能生,老爷子让我来的。」宋为磊这样就算解释了。
这句话,将他的心伤的彻彻底底。章欣是他的妻子,杨一记得那天天气本来阴阴沉沉,到了中午阳光从医院的窗里照射进来,暖了一室的病人,却寒了他的心。他在医院里流着汗将病人从这个病床抬到另一个病床,喘着气休息的间隙看见电视里播着他们订婚的新闻,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好得很。
他哭的时候不多,能记得起来的就四次,第一次是六岁那年那个握着自己的手的小姐姐不愿意触碰自己,被小姐姐的妈妈告状导致被阿奶打得两天下不了床。第二次是一直陪着自己的阿奶去世了。第三次是在宋为磊送了他一双白色的新鞋,时至今日还清晰地记得宋为磊那嫌弃的眼神。第四次就是在医院里看见两人订婚的新闻,当时贝贝还在育婴箱生死未卜。
现在他跑到自己面前,要的只是自己为之付出全部的孩子,还不爱这个孩子。
这时,铁门被拍得劈啪作响,一边听到门外稚嫩的童声,「爸爸……开门……开门啊爸爸……」
杨一听到贝贝在门外喊,才回过神来双腿颤抖着想要站起来,却哆嗦地头脑发昏又再次跪了下去,他只好扶着刚刚宋为磊坐过的椅子,慢慢站起身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一阵阵眩晕侵袭着。宋为磊漫不经心地打开门,生了锈的铁门费了一些劲儿才打开,贝贝一进门就冲进来,习惯性地去抱着杨一,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抱着的是刚刚站在门外的宋为磊。
杨一很激动,不顾自己还在晕眩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将贝贝抢回自己怀里,喃喃有词,「爸爸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贝贝好奇地看着爸爸,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弱弱地开口,「爸爸……我饿……」
这时他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而他的饭还没有做好。贝贝要按时吃饭的,他想。于是他一把拉着贝贝,让他躲在自己的身后,然后进屋去打算开始做饭。宋为磊力气比他更大,语气温柔得似乎已经在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贝贝想吃麦当劳吗?」
贝贝喏喏地看着爸爸,半晌才弱弱地开口,「想……」
「贝贝想不想去住大大的房子?」
「想……」
「贝贝要不要去坐大大的车车,每天都可以接贝贝放学。」
「想……」
「那要不要跟叔叔走?」
「爸爸,我想……」宋为磊也不去看杨一是什么反应了,一把将贝贝抱起,杨一竟没什么力气挣扎,看着他像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在地上,「我想,我们要尊重孩子的意愿,对吗?」
杨一只是恍惚了好一阵,尊重孩子的意愿这几个字狠狠地击在他的心上,他就是来取笑自己的,来看看这破旧的房屋落寞的杨一,他就是来嘲笑自己的。可是他没有亏待过一天贝贝,刚出生时奶粉无论多难买,就算自己吃不上饭贝贝的奶粉也没有缺过一顿,他的衣服都是名牌,不是上百就是上千,而他自己则没有一身新的衣服。幼儿园一年十二万的学费,把宋为磊曾经送的贵的不贵的全都卖了,砸锅卖铁东拼西凑也凑上去了,贝贝不知道,每天他睡下自己还在做家庭加工。让他尊重孩子的意愿,那谁来顾顾他的感受?他也是会痛的啊。
于是他本来只是微微耸着的肩头终于大度起伏,崩溃地大喊,「贝贝!爸爸也可以给你!贝贝不要走!爸爸努力工作,爸爸只有贝贝了!贝贝!」
「爸爸……我想要……」
「啪」的一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杨一没想到这辈子打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但此时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一边哭一边挥向贝贝,「爸爸对你不好吗!你也不要我……你也不要我……」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像个疯子一样,宋为磊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
宋为磊也被他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真的会对贝贝下手,连忙把贝贝拥在怀里护着,杨一的手腕被抓住,太过用力薄薄的皮肤下青筋突起,骨头凸显处还有些斑驳的伤痕,宋为磊看着有些心疼,但还是怒喝一声,「你够了!」接着推了他一把,他就这么直挺挺躺在地上,了无生气。
其实他的拳头一点力气都没有,伤不到人。贝贝是被一向疼爱他的爸爸吓到了,从小到大声音都没有大声跟他说过,更何况打他?贝贝此时只是直觉抱着他的叔叔才是好人,一直紧紧抱着不肯撒手,鼻涕眼泪糊了一身。
「贝贝,我带走了。你……」宋为磊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还在嚎啕的贝贝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铁门。杨一眼看最后的机会都没了,什么都顾不及想,就上前抱住他的腿,「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让他离开我。」
宋为磊顿了一顿,六年前无论怎么折磨他,他都没有这般求自己。杨一大概是感觉到他有犹豫,就抱得更紧了些,哽咽着说,「我求你,宋为磊,我求你,这是我的孩子。」
「对不起。」宋为磊就说了这么一句,用力挣开他用力抱着的双手,可杨一不撒手一时心急就踹了他一脚,他立时就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气。
宋为磊还是把贝贝带走了。
杨一维持着躺着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有些事他需要想想,但他想不通,他觉得这辈子也想不通。
明明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了贝贝,他还是不要自己。为什么对宋为磊付出真情,却落得这步田地。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生活着,还是没办法给贝贝想要的车车、房子,还是没办法让贝贝拥有一个体面的父亲。
他没办法,他很愧疚。没有办法亲眼看着贝贝被带走,只好躺着一动不动。
他把所有光阴都用在了怎么让贝贝吃好,穿好,睡好,从二十岁到二十五岁的这五年里,贝贝已经是他的全部了。贝贝怎么会跟他走呢,明明五年里每天夜里陪着他的是自己,明明生病时彻夜不眠的是自己,明明是自己用了五年的时间,好好爱着护着完完全全归属自己的贝贝,那么轻易的就跟他走了呢,他想不通。
五年前他根本不知道有贝贝的存在,五年后他凭什么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带走了贝贝,他想不通。脑子里一团浆糊,像是要爆炸一样,疼得厉害,但他还是想不通。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连贝贝也不要我了。是他的错,不该生下他的。自己的身体原本就不应该存活于这个世界上的。他是变态,他是不男不女。可是他多想看着贝贝结婚生子,只是想要一个家,为什么这么难。
仿佛听到了很多嘲笑的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叫嚣着,「笑什么?」他喃喃开口。「有什么好笑的?我知道是我没用,贝贝才会跟他走的。我知道……我知道的……」
他合了合眼,太累了,这辈子。
房子又回归了一向的宁静,摇曳的木门被风吹得微微摇晃着,就像所有都没有发生过。
贝贝没有被自己生下,自己不曾跟宋为磊有过一丝关系,没有不认自己的父母,没有嘲笑自己的同学,仿佛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做了一场荒唐的独角戏。
是谁说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他还没死,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没想到还真的有人看,谢谢你们~但我开头忘记说了,这篇比较慢热,清水无h,几时更的问题周更阿~写到自己满意就会更…哦不不不,不要听到这里就走了嘛,我在为考研攒人品…别走【揪住】绝对不坑的,上一个坑,开了没多久,坑了一下下,但隔了两年我还是填完了【汗】哎哎哎,别走阿【呜呜…】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楼主今日没网,可能明天也没网,正在想办法,使劲儿想办法,然后努力码字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第二章 上
杨一躺在地上的时候,想不通的同时也想起了很多事。
例如在六岁那年,第一次知道自己特殊的身体。
杨一祖先都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农民,杨应雄自然也不例外。原以为这辈子能和村头最漂亮的小红能结成亲这辈子就算圆满了,可没想到他碰上好时机啊,遇到了城镇里来的姑娘杨妍,她漂亮温柔大方,还念过书有点洋墨水,在大家都完全意料不到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时候,他们已经成家了,还笑称两人都姓杨,合该就是一家人。
婚后第二年,杨应雄就因为舍不得娇妻受苦,毅然决然离开了靠天吃饭的黄泥土地,杨应雄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模样本就生得不差又受杨妍感染,举手投足之间也颇有大户人家的风范,还算能装装门面去做做小生意。辛辛苦苦有了第一桶金的同时也有了第一个孩子,起了个听起来很博学的名字叫杨智博,大概也是希望他博学多识聪明伶俐吧。
本以为就这样一家人能幸幸福福到永远,可惜上天怎能让人这一辈子都万事如意。杨智博三岁时,杨应雄归根到底还是农家人,想多生几个开枝散叶。杨一就是这么出来的。
他出生那天天气明明很好,杨妍却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医生看着共存男女生殖器官的杨一,踌躇着该怎么告诉她这孩子是个双性人,这对一个刚刚历经磨难生下孩子的母亲来说,太残忍。
杨应雄在外面等得焦急,问护士也是支支吾吾不说话。不由得紧张踱步,生杨智博时很顺利,从来没有这么久,生怕杨妍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等杨妍终于出来的时候,却只能看到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整个身体瑟瑟发抖,杨应雄一着急连忙就帮着去推车了。一般情况下都是孩子先出来,这回怎么没见着孩子?可看见杨妍脸色惨白,还是先把妻子安顿下来了,才去问孩子的去向,「妍妍,孩子呢?」
「不要,不要提他。我不要见他……」杨妍表情很痛苦,肿胀了眼睛又要流出泪来。杨应雄感觉不太好,莫非是孩子出了什么事?连忙过去抱着她,拍拍她的肩头,也不再继续问,想着先把她安顿好了再去找医生。杨妍本就筋疲力尽,又遭受打击,很快就抽泣着睡去。
结婚以后杨应雄对杨妍从来都是宠着爱着,杨应雄舍不得让她落一滴泪受一天苦,上天给了他这么一件完美的礼物不是让来糟蹋的。她今日这么惊慌失措,一定是孩子有什么事。所以等她一睡着,杨应雄立马就抓了医生问,「13号床的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很健康,只是身体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杨应雄紧张地问。那时的他想,无论是什么病,倾家荡产也是要把他治好的。
「你的孩子是个双性人,也就是说,你的孩子身上同时出现男性生殖器官和女性生殖器官。你妻子知道后就推开了,他在育婴室。」
杨应雄不可置信,激动地上来就给了医生一拳,「你他妈说什么?我把我妻子孩子好好地给你,你他妈给我说生出一个又男又女的孩子!?」他看上去还要再打第二拳,但护士的尖叫已经引来了其他人了,一边拉着杨应雄,一边安抚着医生。那位医生文质彬彬,也没有还手,只是捂着肿了的脸颊喘着气说:「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这是你们的问题,孩子在母体已经孕成,是怎样就是怎样,他的身体不是我给他的,这不是医疗事故。」
杨应雄听完慢慢靠墙抱头蹲下,力气全无,他的妍妍十月怀胎,就生出这么一个怪物。
听说那天晚上,医院的走廊里能听到一个男人崩溃的哭声,先是压抑着,然后渐渐挣扎起来,还夹杂着捶胸口的声音,但也没有人敢去叫他停下来。毕竟有谁忍心不赋予一个可怜的父亲哭的权利呢?漆黑的哭声,听起来很是凄惨。
他最终还是去看了孩子,孩子喝完水还在吐着泡泡,嘴巴嘟嘟的很是可爱,双手挥舞着就跟杨智博小时候一样,他们都长得像杨妍,漂亮。如果不脱开衣服,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根本想不到他是双性人。杨应雄抹了一把脸,擦干净脸上的猫尿,他觉得杨妍很可怜,自己很可怜。他老杨家世世代代功没有立,但坏事也没有做过,这报应怎么就来了。
可终归,是他的孩子,是他和杨妍的孩子。
他回去时杨妍已经醒了,又在默默掉眼泪。她活了这么二十来年何其骄傲,三岁就能背唐诗宋词,五岁出口成章,跟随父母访遍祖国大好河山,最后虽跟杨应雄生根发芽,但就算他是农村人自己也没受过一天苦,这个孩子的不正常,让两人都如临大敌,不知所措。
「你看他了?」杨应雄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这是他的妻,这辈子白头偕老的人。
「看了。」他有些哽咽,但还没有哭,他是这个家的支柱。
「送人吧。我接受不了。」杨妍顿了好一会儿,才踌躇着说出来,然后又哭起来,「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这样?」
杨应雄抱着他的妻子,哽咽开口说,「放老家吧。你接受不了,我们就一辈子不见他。」
所以杨一从未见过他的父母,乡里人常常笑他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可是父母是什么呢,这两个字他从未叫过,所以也从未在意。他唯一的亲人是他的阿奶,可是阿奶对他也并不好,总是非打即骂。记得小时候常常骂他是变态,是不正常的人,是扫把星,怪不得爸妈不要他。所以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带着阿奶乡村口音的那句「变态」,那一年,他四岁。
他四岁才学会说话,不是因为智商有问题,而是并没有人愿意教他说话,连走路都是自己每天爬着爬着觉得无聊了,才攀着墙边慢慢直立起来的,他记得摔了很多次,连带着身上的伤痕也重新破裂,很疼,爱哭,但是没有人看他一眼,慢慢他就不哭了。小小年纪的他觉得最奇怪的一件事就是他不说话要被打,说话也要被打,反正怎么做都不对,只好每天等着那一顿打,奶奶虽然年迈,但毕竟是乡里人力气大,每回总能打得满身血痕斑驳,直到身上添了新的伤痕他才觉得今天就算完了。
四岁之前在地上攀爬,乡下黄泥土地很脏,他每天的衣服就没有干净过,也没有人帮他每天换洗,就那么臭着脏着。是他有一次看到阿奶拿着木槌在打衣服,他问:「奶,干,干什么?」阿奶听到了很不耐烦,拿起木槌就往他身上招呼,「没看到吗,洗衣服,你以后自己洗。」于是全家人的衣服都落到了他的头上,包括阿奶,叔叔,叔叔的老婆,叔叔的儿子,叔叔的女儿……,他不知道有多少,那时的他觉得很多很多,如果洗完了阿奶过来过来抓一抓还有泡沫,当头当脸劈头就能把他扇到水里,但是小孩子人小手也小,总是洗不干净的。夏天时还很好,水里清清凉凉,到了冬天就不一样了,水能把人冻出病来,手上的冻疮也没人管,年纪小总是把衣服弄湿,风一吹连寒颤都不敢打。那时也并没有药吃,他不敢问,就只好忍着憋着,直到伤风肺炎,打了几天的针,就挨了几天的打,又浪费家里的钱。
跟着已经七十岁的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其实并不轻松,阿奶已经老了,养不起他,就要他去跟阿叔家耕田。四岁刚会走,阿叔就要他去挑小的尿桶,里面有着天然的肥料,同样也臭气熏天。阿叔的女儿儿子都嫌臭,他也觉得该让孩子好好读书,孩子也小,舍不得让他们干,就让跟女儿同年出生但个子矮了一大截的杨一每天跟他去田里,杨一吃得不多力气很小,有好几次不小心将尿桶里的东西倒了,阿叔拿起粗大的扁担就开始抽他,引得上学路上的同学一阵哄笑。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第二章 下
六岁已经是能上小学的年纪了,阿叔家同年的女儿都去上学了,这时阿奶才发现他没有上户口,心想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也没钱让他上学。就这样搁置了两年,村委会的人不干了,说阿奶这是违法,孩子应该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她这样是违反了宪法的。她可不懂什么宪法,听到要去坐牢就给吓得一愣一愣的,赶紧就去了政府想给他上户口。可叫什么名字呀,她儿子给她时可没说过他叫什么,这几年儿子儿媳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好几年没回来,都是把她接到镇上见上一两面就回来了,当年都说了不要他的那就也不好问他了,那行吧,那就自己做主吧。可老太太不识字呀,那入户口的人问他孩子叫什么,她说就姓杨。
「那可是姓,可得有个名。」警察想,这家人怎么找了个老太太来帮忙上这户口,一问三不知的。
「那我哪懂啊,那随便你给起吧。」
「啧,你们家的孩子还得我给起名,这可从来没听过的。老太太麻利点,后面还有人呢。」
老太太就往墙后面看,可她又不识字,认了半天有一个字好像是一,于是她就说:「就一吧,杨一。」
那警察马上就给户口本上墨打戳盖章,杨一的名字就这么来的。后来他很庆幸,这名字笔划很少,不然检查贝贝作业时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那多糟糕。
那么八岁之前叫他什么,他也忘了,大概就是「喂」「哎」,反正只要这么叫他,他就会乖乖到他面前,要不就是要干活,要不就是一顿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看见阿叔的儿子女儿跟一群小孩子在玩,他也想去玩。四岁之前他不会说话,每天在地上爬弄得自己衣服脏兮兮,又每天挑尿桶去田里,整个身体都是发臭的。大家都不愿意跟他玩。
有一天他洗完衣服了,个子不够高正想喊阿奶去晾衣服,院子外就有几个小孩子在玩,他们好开心,跑跑跳跳的乐得不停。他情不自禁就走过去了,他一去那些小孩子就捂着鼻子散开了。他站在一旁捏着自己发黄的衣角,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是一个小姐姐主动牵起他的手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杨一摇摇头,名字是什么,但是他说不出来,四岁才会说话,两年来也没人跟他说过很多话,很多词他理解不了。
「你想跟我们一起玩吗?」小姐姐又问。
杨一点点头,半天才发出一个音节:「想……」
「你赶紧让他走开吧,臭死了。」不知哪里跑来的一个小男生捂着鼻子嫌弃地说道。
小姐姐不管他,拉着杨一的手,「可是你身上很臭,我们去用水洗洗,就可以一起玩了,好吗?」
杨一又点点头。明明大家差不多高,可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愿意听她的话,她不会打他,还很温柔。
于是小姐姐就把他带到一条小河流旁,好像其他人都听这个小女孩的话,大家都来到这里。杨一很小年纪就会自己脱衣服了,所以他脱得很麻利,露出了上身斑驳交错的伤痕,尽管小孩子复原能力很强,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小女孩帮忙打湿水让他擦干净,然后他脱下了裤子。小孩子是不会顾忌那么多的,你家弟弟没跟你姐姐一起睡过吗?可是当他脱下裤子的时候,好玩的男生都跑过去想去看看谁的大,一群人就围了过去,瞅了半天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小女孩让他们走开,慢慢帮他擦着身体。
然后小姐姐就自然而然地看到了他那不为人知的秘密,大吃一惊,她已经八岁了,比其他人懂的多一些,但还是被吓哭了,惊慌失措地哭着跑开。这时其他人才想起来,这杨一的下面不仅跟自己不一样,还比自己多了些东西啊。想想大家都一样,那就是他不正常了。
他们就拿起地上的石子扔他,「你是变态,变态,你跟我们不一样,哈哈。」
杨一就这样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他还在想为什么小姐姐哭着跑了,明明说好不臭了就跟自己玩的。等他们扔累了他们就自己跑了,杨一才穿起衣服打算回家去,他从来没来过那么远的地方,但回去的路找得一点都不费劲,所以说他真的不是智商有问题,反而聪明得很。
到了院子的时候,看到刚刚那个小姐姐拉着她妈妈的衣袖一边大哭,阿奶脸色不太好,所以杨一感觉也不太好,这一顿狠打一定逃不了。
杨一想过去像小姐姐刚刚拉着他的手一样拉他,问她为什么刚刚跑掉,可他字都还没说出一个,就被她妈妈一手打到他的脸上,「你这个变态,做什么干什么,不要碰我的女儿!」
冷风吹了很久,有点晕晕乎乎,农村女人的一巴掌力道无穷,他被扇倒在地上的同时嘴巴里立马就吃进了黄土。还来不及咳嗽将嘴里的土吐出来,阿奶就拿着粗大的扁担又往自己身上招呼着,他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习惯了被殴打连哼哼都没有,只是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个小姐姐。可是小姐姐不敢看他,躲在她妈妈身后揪着她的衣服,另一只手一直捂着眼睛大哭。
「管好你家的人!不要再让他出来吓人了!吓到我们家女儿,你赔得起吗你!夏喜,我们走了,不哭不哭。」
阿奶也没有回应他,扁担接触到的地方越来越疼,他想起先前小姐姐还牵着他的手,刚刚都不愿意碰他,看着小姐姐的背影他就难受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听起来断断续续的也很是凄惨。
阿奶是迟疑了一下,这么多年都没有哭过了,今天哭的那么凄惨,可她气得连心率都跳不齐,这么个让她蒙了羞的人。当年儿子儿媳为了他都差点精神崩溃,出去好几年都不愿意回家来,就知道接自己去镇上见上一面,她也知道,媳妇不愿意见杨一。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可看看那开的那四个轮子的车跟乡里的拖拉机不太一样,一定是过上了好日子,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些。这孩子好处没给自己带一点,还让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指责得无力反驳。气极上头这位老奶奶就忘了他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扁担打累就换衣架,一边念念有词说:「让你在外面脱衣服,让你在外面脱衣服,现在好了,什么都让别人知道了,你这个扫把星,让老杨家蒙羞你,变态,我还管不了你了还。谁家孩子身上又男又女的,你这个变态,看我不打死你。」
阿叔的女儿儿子就在旁边一直咯咯地笑,他抬起头时整个脸都黄了,眼泪沾上了黄土。
那时杨一不懂,什么叫又男又女,为什么会蒙羞,什么是老杨家,为什么小姐姐看见自己就哭。但六岁的杨一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随便在外面脱衣服的,是很吓人的,是要挨打的。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此文真的慢热
让大家等久了,在我不懈的努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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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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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第三章 上
杨一还是振作起来,那天夜里依然像往常一样给贝贝做了饭,自己也不吃,就在桌子上放着。他长期都过着这样的日子,随便一顿馒头、一块钱的加了很多汤的烫青菜就打发自己,而贝贝是每一顿都要有菜有肉的,营养均衡孩子才会长得好,电视上是这么说的,只要对贝贝是好的他从不吝啬。桌上的饭菜从冒着热气到渐渐冷却,他看了很久,呆滞地就跟死人一样。他的厨艺很好,饭菜很香,这是在阿奶死后在城里的杨家锻炼出来的。
十二岁那年,阿奶去世了。入殡之前阿叔让他在堆满了干柴的柴房呆着,切记不要出来。他乖乖坐在堆满了干柴的地上,刺得皮肤有些生疼。接着他听见不同于拖拉机的车轮声停在自己住了很多年的院子前,然后就听见有人一直喊着妈喊着阿奶一直哭,他听见外面的人哭他也哽咽,但他就是哭不出来。一直跟着长大的阿奶去世了,他才上小学四年级,不太能理解去世是什么意思,也不好问人,听说就是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了。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开心,陪着自己那么久那么久的人不见了,有些不习惯。
后来所有喧闹都停止了,哭声也停止了,听见车轮的声音渐行渐远。两天一夜在没有灯光的柴房里,没人想起来给他送点吃的,杨一差点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跟着阿奶一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阿叔放他出来的时候,他饿得差点昏了,但懂事以来第一次身上没有新的伤痕,闭了眼睛睡得正好。刺眼的阳光让浅眠的杨一恍惚了一阵才睁开眼睛,看见阿叔红肿的眼睛,然后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小白眼狼,养你那么大,阿奶走了哭都不会哭一下。看我不打死你。」
于是杨一在阿奶去世的第三天,又被阿叔打得体无完肤。阿叔似乎要将所有悲伤都发泄在他身上,他默默忍耐,然后问:「叔,阿奶不是去找阿爸了吗?」他听说乡里人说他的爸妈就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么多年不曾见过,说不上有多想念,反正是没什么关系的人。只是阿奶现在也跟着去了,等自己长大了就可以去找她了。
阿叔也不打了,扯上他的衣服就拖着走。杨一两天没吃饭,前天只吃了一顿,自然就没什么力气,踉踉跄跄就被拖着走了,然后就看见一块冷冰冰的墓碑,上面写的字他认不全。他看过以前人说死了烧成灰就会换成这样的石头立在那里,杨一想,他的阿奶就化成了一块石头立在那里,原来阿奶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被烧成灰了。他悲伤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直跪着咬紧了嘴唇,努力把自己的难受往肚里咽。阿叔在一旁擦着湿了的眼角,「你阿爸阿妈不要你,要不是阿奶你都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你以前没奶吃,阿婶的不够吃,阿奶每家每户都去讨,受了多少白眼你知道吗?要不是你,阿奶早就去城里过上好日子了,还用顾着你吗?」
他终于哭出来了,哽咽着一遍遍叫着阿奶,明白到这一辈子都见不到阿奶的事实,让他很揪心。
那是第一次,懂得失去的痛苦。即使是从小没给他好脸色的阿奶,他也很痛苦。
日子也没什么不同,他一直占着阿奶家的一个小小的废弃的房间,阿奶的房间几乎是原封不动,他每天都会收拾得整整齐齐,仿佛阿奶真的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样,总有一天会回来。阿奶隔壁的房间据说是阿爸阿妈的,阿奶去世后没人管他了,他才能小心翼翼地进去,看见听说了很久的阿爸阿妈。有一排相册立在有些陈旧的柜子上,从阿爸阿妈结婚,到她们拥有哥哥,再拥有了妹妹,大概是阿爸寄来阿奶珍藏起来的。阿爸很好看,阿妈也很好看,阿妈比阿爸还要小半个头,幸福得依偎着,看着看着杨一嘴角就会微微扬起。阿爸阿妈一直是村子里的传奇,总是能听说他们的故事,他们在城里稍微一点风声小乡村都能传得方圆十里。所以他知道自己有哥哥,有妹妹,有阿爸,有阿妈,但也知道有跟没有是一样的。还有另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床,一看就知道是给他的哥哥和妹妹的。自己住的那里是猪圈的旁边,有些臭,倒也习惯了。
如果不是政府要征收阿奶的房子修建水泥公路,他也会一直这么生活下去。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挑着尿桶去田里施肥,六点半回来给阿叔家生火做饭,打扫所有的地方,将夜里的落叶全部堆到一旁,如果扫不干净,阿婶是要骂的。没什么时间就喝一碗稀粥,吃多了阿婶也不高兴,现在阿奶去世了,村委会负担了自己的学费,可生活费就别无他法了,只能跟着阿叔一家生活。穿着阿叔的儿子淘汰的衣服和鞋子,衣服简直就是挂在身上的,有些破洞他自己拿针线缝缝补补倒也能穿,鞋子有些小有些夹脚,他不像阿叔的儿子女儿那样有自行车,每天中午跑回来做饭,然后洗衣服,吃一个馒头再跑回去,刚开始脚趾都流血了,疼得他每走一步就倒抽一口冷气,后来鞋子被迫撑大就没那么痛了。放学回去做饭,吃完饭再拿着手电筒去看看田里的庄稼,四岁开始跟着阿叔在田里耕种,基本上也是农活的一把手。阿叔现在说家里有杨一,就出去外面打工,光阿婶一个人在家,凡事也得看着阿婶的脸色。阿奶去世了,阿叔走了,也没人打他,只是看看阿婶的脸色,日子也算过得去。
有一天阿叔回来把一切都收拾好,院子外放了好几个大包裹,阿叔的女儿儿子还有阿婶都穿了很好看的衣服。杨一满头大汗地赶回来,那天中午是要回来洗衣服做饭的,阿叔却告诉他,他们一家要离开这里去城里了。他已经把阿奶留的房子签给政府了,然后递给他一张纸条还有一张火车票,告诉他自己要坐上火车去找阿爸阿妈。
已经归属政府的房子有他全部的回忆,他在这个角落被阿奶骂过,在那个角落被阿奶打过,整个房子都充斥着阿奶的身影,夜里他还是常常能听到阿奶踱步的声音,那个老人家总是闲不住的,这边坐坐那边坐坐。还有阿爸阿妈的房间,里面一定有他们美好的过去。早上才刚刚清扫干净的猪圈里的猪仔可爱的嘟嘟嘴,他对那些小猪说:怎么办呢?我还没把你们养大呢。他苦恼得蹲在地上,心里难受得很,觉得对这一切都很难割舍,但又无可奈何。
再割舍不下也只好用一个破破烂烂的袋子收拾了破破烂烂的衣服,往包里塞了那几个在柜子上排着的相册,离开了住了十六年的院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他,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左问右问,路上遇到一辆刚好要去火车站的白色四个轮子的车,才安全到了火车站。那时候他想,还是有好人的。
有惊无险地下了火车,他胆子也是够大的,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一下子就独自一人坐了七个小时的火车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天刚亮的时候就到了这个阿爸阿妈所在的城市,以为就像乡里一样,到哪儿都能走着去。一出火车站他就惊呆了,很多很多四个轮子的在奔驰着,天刚刚亮,他们开得很快,呼啸而过的声音让杨一有些心慌。
大路上没什么人,他想找个人问问都没有。就拿着破破烂烂的大包蹲在火车站门口,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后来人声大起来了,他擦擦嘴边的口水,放松了蹲得发麻的双腿,就拿着纸条去问人。
「婶,这里怎么去啊?」
那个女人还算挺好人的,也不嫌弃他身上的气味,看了一眼就说:「这个地方很远的咧,得坐车去。」
「坐车?我……我没钱……」
「没钱你到这个地方去?这可是别墅区。」忽然她瞄到下面有一行数字,「这下面不是电话号码嘛?叫人来接你嘛。」
「电话……没钱……」以前阿奶家也有一部电话,自己是从来不敢碰的,听说碰一下都要钱的。
「这样,你呢就让那个人来接你,你人就站在电话亭里不要动,让人来接你再给钱。」
「电话亭……哪……」
那个女人有些不耐烦,但又看他一个小屁孩可怜,于是就让他带上行李来到了火车站旁的一个小店旁。
「就是这里。我走了。」
那个女人就要走了,杨一拉住她,喏喏开口,「我……我不会……你……帮帮……」换做在乡里,肯定是不敢开口的,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和善,一直跟他说话还把他带来这里,他才大着胆子开这口。
那个女人已经彻底不耐烦了,就拨了一通号码然后递给他,「可以了。」然后又跟小店的小哥说,「他让人来接他,接了他再付钱,那么老实不会骗你的。」然后他就走了。
杨一好奇地听着那边传来的嘟嘟声,突然间断了换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
杨一有些呆了,这啥子东西还真能听见人说话呢。那边听他不说话又说了一声,「你好?」
杨一这才想起来要说话,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好,阿叔给我的地址,我……我在火车站……我不认识路……没钱……」
那边顿了一顿,然后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就挂了。
杨一望着又在重复的嘟嘟声的电话发呆,然后后边的人推了推,「打不打?不打就走开嘛!」
他只好就到一旁站着。他这么个人,还是蛮引人注目的。模样生得不错,衣服倒是破破烂烂。
那天他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都没有人来接他。电话亭的小哥都忍不住说:「那个人到底来不来啊,不来我都收摊了啊。」
杨一心里想着,我也不知道他来不来啊。
「哎,你哪来认识的人啊,住别墅区啊。」
「我……我也不知道……」
看他一问三不知,小哥也不打算跟他继续聊天了。
过了不知多久,站了一天他的脚有些酸,就跟小哥讨了些纸皮铺在地上就坐在地上,然后他听见熟悉的四个轮子的声音,一辆黑色亮丽的车就停在他面前。他看到了只在照片里出现的阿爸。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第三章 下
阿爸走到他面前,皱了皱眉,「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听他语气不善,杨一赶紧站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阿爸这两个字他是叫不出来的。
「走吧。」杨应雄说着就要转身了,杨一连忙叫住他,「那个……电话……钱没付……」杨应雄的眼神就像是看他一眼都嫌多余,匆匆一瞥举得蹲在地上的样子还是真的有些像杨妍,大大的眼睛挂在小巧的脸上,鼻梁不高但也不矮,薄薄的嘴唇,称得上是标致。如果他是个女的,简直就是另一个杨妍。可惜他不是,真是可惜。
杨应雄从钱包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散钱,最小面值的都是五十块。杨一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就好奇多看了两眼,然后眼睁睁看着一张五十换了很多张钱。
杨应雄料想他也是不会开车门的,就帮他开好,让他坐进去,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就放在车尾箱。杨应雄上车熟练地开着车,杨一好奇地趴在窗看着外面的世界。天黑了,正是城市夜生活丰富的时候,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四处亮起,比家里那黄色的灯好看多了。
「等了很久?」
「不……不多久……」杨一听见他问话,连忙把望着窗外的身子正坐直视前方,坐姿端正得就像小孩子一样。
「临时有些事,出差,久了点。」对杨一这个孩子,杨应雄是爱不起来的,生下他之后杨妍过了两三年才渐渐缓了过来,那时候忙着做生意忙着安抚杨妍,难免不会把怨恨都想到他身上。谁让他是双性人呢?
「哦……」杨一又没话了。
车子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开,突然就在一个上坡的地方停了,杨应雄停了车,然后打开车窗,拿出一支烟缓缓地吞云吐雾,杨一觉得安静得有点过分,刚想开口肚子却比嘴巴更早响起来,咕噜一声,杨一有些尴尬地捂着肚子。杨应雄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烟才说:「饿了?」
杨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前一天中午中饭都没有吃就去急忙去赶火车,早上就一碗稀粥,没有钱在火车上买东西吃,下了火车又一直站到晚上,粒米未进的肚子空得发响。然后就是一片沉默,他抽他的烟,杨一就饿着他的肚子。
直到那根烟到底端只剩星星点点,杨应雄才将它扔出窗外,双手灵活地控制着漂亮地转了个弯,杨一很累但也不敢睡,就这样一直挺直腰板坐着。
来到一家饭馆前,杨应雄点了一桌的饭菜,又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杨一看着他也不敢动筷子,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菜,不知道吃什么好。
然后就挑着那盘青菜,吃了一碗饭。饿过头了胃有些疼,但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也就吃得多了些,希望不要被阿爸嫌弃才是。
杨应雄就看着他唯唯诺诺地看着自己,也不敢往肉的那个地方夹,狼吞虎咽就吃了一碗饭,饭碗放下后双手紧张得不知该往哪儿放好,手很黄,指骨很粗,跟他小时候一样,大概是干农活干的,指甲缝里还有些污垢。这孩子瘦,比他那天天嚷着要减肥的小女儿杨修颖还瘦。
把烟掐熄在烟灰缸里,杨一看他好像要说话立马正襟危坐,他却缓缓开了口,「回去以后,不要吓着你阿妈,不要叫她阿妈,不要让她看到你。知道了吗?」
杨一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笑了笑乖乖点了头。
「阿奶走了,房子没了,才将你带回来的。你阿妈不知道,我跟她说是家里来的亲戚,新请来的佣人,知道了吗?」
杨一更难受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又说,「你也不要喊我阿爸,你阿妈不认你,我也不会认你的。」
杨一连点头的反应都没了,低低将自己的头埋着。
「吃饱了吗?回去了。」杨应雄将挂在椅子后的衣服拿起,杨一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
上车后杨应雄说:「要做就是要做真的一样,我管你饭管你住,给你钱,但我们只是老板跟佣人的关系。你不要难受,就当从来不认识我们就好了。」
杨一觉得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但他说的没错的,本来就是从来不认识。不会因为多看了几眼照片心里默念了几遍阿爸就真的是自己阿爸。
杨一住进了这个偌大的别墅中的后院的一个小角落,这个房子真的好大,还分出来两个小房子,比阿奶家大了好多好多倍,晚上躺在很软的床褥上,竟然睡不着。几乎是睁眼到天明,想起阿爸说自己是佣人,那应该是要干活的意思。所以他也不敢久睡,一早就起床出去了,他不习惯洗澡,衣服都没换。想拾些柴火来生火做早饭,走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一块废柴,在他没找到废柴的同时他被人找到,问他是哪里来的。他不习惯跟人沟通,昨晚是看到照片里的阿爸才比较流利点,跟别人就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然后那个人就叫来保安,保安看他穿得破破烂烂又不说不出话来,就要赶他出去的时候,杨一急的就将昨天的纸条递出去,「电话……电话……你打……」
他想说,你可以打电话问他,我是这里的佣人,其实他更想说,我是他儿子,但是他不认我。
保安狐疑地看了他两眼,这不是老板的电话吗?想他穿个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不是什么亲朋好友,一手粗暴地将他双手都捆在一起,一手拿起电话恭恭敬敬地跟老板问好。接通之后就解释说通了再恭恭敬敬地收好电话,仿佛那边说话的人是国家总统一般。
杨一揉揉被他掐疼的手,保安还一边冷嘲热讽地说道,「连个话都不会说清楚,能怪我嘛。下次知道了,这里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连自己是谁都说不清,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杨一点点头,那乖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就想欺负。
第二天他夜里起尿时看到门把上挂了几件衣服,还有几双有过痕迹的鞋子,但看起来都跟新的一样。然后就看见阿爸站在他的房外吞云吐雾,好几个烟蒂就在他的脚旁,背对着自己也不知看向何方。那时杨一就想,阿爸心里还是要自己的,不然这八成新的衣服从哪儿来。
杨智博换衣服换得跟女人一样快。从乡里的传奇听起,哥哥好像是杨家的福星,自他出生起阿爸的生意就一直顺顺利利,对他好些也是应该。杨一拿起衣服往身上套了套,偷偷穿去镜子前照了照前面,又看了看后面,他穿起来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但他还是很开心。套上了比他脚大了一截的鞋子,喜滋滋地转了好几圈,正不巧,被杨智博发现了,杨一连忙想将自己掩藏起来。
「别躲了。穿了还怕人看见?」浴室每一个角落他都清扫过,此时杨一却找不到一个洞钻进去。
他很羞愧。
「穿了也就穿了,从垃圾桶捡来的你也要,真不知道是什么人。」杨智博进去开着水龙头冲洗着自己的手,继续开口道。
杨一也不说话,心里却在为自己辩驳,这可是阿爸给我的呢,才不是什么垃圾桶捡来的。
「小垃圾,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捡我衣服穿,有我给你好看的。」杨智博从小娇生惯养,霸道些也是能理解的。反正他不像乡里人总往他身上泼些脏水。
「那么久不说话,不是个小垃圾,还是个小哑巴?哈哈,你们班上的人叫你什么啊,小垃圾?」
「不……不是……我……叫……杨一……」杨一在外人面前结巴的毛病总是改不了。
「哦,但我还是想叫你小垃圾。」他挥挥手又说,「打扫完就可以滚了,以后不要随便到这里的浴室。」
这不,大房子里的洗手间有镜子,小房子里的没有嘛。但杨一没有说,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杨智博出来还多看了他几眼,他才低着头进去清理浴室。
「我靠,这不浪费嘛。」杨智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往后阿爸又来了几次,每次都送来衣服和鞋子,然后在外面抽烟,杨一一次都没落下。背影依然是看的,衣服依然是不敢穿的,就两套轮流换着穿。
阿奶去世后的第四年,他十六岁,住进了很大很漂亮的别墅,很用力地擦着阿爸阿妈家的每一块地板,窗户要透明没有灰尘,一点肮脏的东西也不能留下,阿妈有些洁癖。厨房要整整齐齐,所有厨具要按规定摆好,早上八点到九点是不能呆在厨房的,因为阿妈要做早餐给阿爸吃。
刚来时什么都不懂,那天早上闹了个大笑话,城里哪里还有用柴生火的,都是用煤气罐的。杨一瞅着那钢铁做的东西很害怕,那东西咻得一声就从黑不溜秋的洞里冒出火来,莲嫂有一次看他在底下眼睛对着炉灶一边打开一边观察怎么着火的,吓得莲嫂惊了一跳连忙一把推开,她可不想看现场的「火烧人」,杨一就在一旁傻笑,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在做杂事的时候,渐渐知道他们家做饭是不吃菜梗的只吃菜叶的,因为阿妈不喜欢吃菜梗,嫌弃菜梗太硬了,自然也舍不得杨智博和杨修颖吃,杨一就把剩下的菜梗捡起来,炒一炒自己下饭吃。杨智博无肉不欢,糖醋排骨、糖醋鱼、香辣蟹等荤菜,只要是他爱吃的,在莲嫂的悉心教导下都能拿得出手,可是每天只能看不能吃。莲嫂义正言辞地说了,这是他们吃的咱们不能吃,杨一一直都很听话,自然就不会偷着吃。莲嫂好几次都被杨一撞见她偷着留下一些集成一盘,肯定是断定杨一不会告状才那么光明正大地拿走,后来杨一才知道莲嫂有个十岁的儿子,那时候他想,有妈真好。
杨修颖比较好应付,整天减肥说要保持身材,就跟着阿妈每天吃沙拉,总是全是素菜,这素菜也是有讲究的,例如说西红柿的皮要剥掉、木耳要泡很久里面的脏东西才会泡出来,还有一些比较贵的他叫不出来名字,但是每一步处理都是很有讲究,少了一步莲嫂都是看的出来,只能倒掉重做。杨一觉得浪费,就尽然吃他们倒掉不要的,吃了上吐下泻也没人管,莲嫂问了就笑笑说是排毒,虽然他知道莲嫂只是觉得生病太耽误干活了。只有阿爸最不讲究,只要求每天早上给他泡一杯黑咖啡就好了。
他就这样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慢慢了解他们融入他们的生活。即使他们从不认他,他也觉得很幸福。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美好,有饭吃,有书读,不用挨打。
阿爸偷偷帮他办了入学,虽然自己十六了,其实是不应该跟跟十三岁的杨修颖一起念初一的,都是阿爸为了方便照顾杨修颖,才让他一直跟着一起念书,从初中到高中一直跟着,但依然感恩。杨修颖成绩很好,考上了市重点中学的重点班,杨一理所当然也就在阿爸的关系下进了重点中学,重点班是进不去了,就进了个差班。
十八岁,就在那个重点中学的高一二十班,宋为磊闯进了他的生命,成为他另一道抹不掉的伤疤。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大家造吗?强迫症一定不要开坑好吗?心里老惦记着事没做完…我服了我自己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第四章 上
杨一蜷缩着身体,抱着还有贝贝味道的被子,猛吸了几大口,才又把它放到脑袋旁。贝贝睡觉不安稳,总是爱踢被子,半夜要醒很多次。现在贝贝不在了,反而连一秒都没办法安睡。其实从贝贝出生开始他就知道,不是贝贝需要他,是他需要贝贝。需要贝贝去弥补他失去的所有感情。
其实也不是真的怪贝贝,毕竟自己当年也是曾贪心过,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贝贝长到四岁,刚生出来在育婴箱里连呼气都是轻轻的,那时候杨一站在隔离的玻璃外面就在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都不为过。
可惜他做不到,无论他多努力,都做不到。而这些,出生就比人高贵了一大截的宋为磊就可以做得到,他可以给贝贝所有想要的,轻而易举就能把五年抹去重新冲洗。想到这里,杨一就觉得这五年的时光就像偷来的一样,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想了许久,又从那个破得不能再破的布包里翻出多年以前的相片。有些陈旧,当时回杨家偷钱的时候把相框留下了,拿走了相片。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睡前要看一眼,还要摸着贝贝的脸才睡着。没想到五年后,依然是贸然一身,孤独的看着照片上幸福的人影,才能黯然入睡。
有些习惯就像毒品,上瘾了,改不掉。想改,痛苦,不改,就只能一直依赖。总是有害无益的。
杨一有些不爱上学,但又渴望上学。他想去学新知识,去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些他看不懂很苦恼的东西。只要杨修颖那段时间不派他出去买东西,他就不是倒数第一。
可是上学太累了,比在乡里还要疲倦不少,早上五点半就要起来打扫整个第一层,第一层用来装门面,总是要装得像样些,地上的大理石不要那么冷就好了。第二层杨一是不能上去的,莲嫂也特意嘱咐过杨一不能上去,因为阿妈阿爸和杨修颖住在第二层。而杨智博独住第三层,他的房间最脏乱,还不许人乱碰,只要挪了一点位置,杨一那天晚上就不用吃饭了。房子外的游泳池边有些落叶和灰尘,隔几天就要清理一遍,扫阿奶家的落叶跟扫城里杨家的落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总是被莲嫂发现不太干净又讨来好一顿说。接着就要做早餐和中午的便当给杨修颖和杨智博,带着一身油烟的味道和杨修颖的书包就骑着单车先赶到学校,等杨修颖下车后送到教室门口,才能坐在座位上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杨修妍虽然成绩很好,但也是个有大小姐脾气的人。她可不觉得杨应雄给他安排佣人真的是供她差遣的,反而是觉得是在监视她。没日没夜的跟着,真的很烦。杨一有时候上着课,就给他差遣到很远的地方买东西,有时候是糖水、有时候是蛋挞,还有些杨一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总是些好吃的东西。对讲究吃的人向来不考虑地方在哪,可苦了杨一,骑着那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奔波个不停。
那些时候老师是不管的,只要看到杨一在校门口出现,保安立马放行,杨应雄打过招呼,这人要出,必定是我女儿有什么要紧事,少了一刻都耽误不起。杨应雄是这所学校的奖学金赞助者,校长自然也是要看几分颜色的。
其实她哪有什么要紧事,只是不想让杨一跟着她。买来的东西都让别人给吃了,不管给谁吃反正她在减肥是绝对不吃的。那些东西看起来真的挺不错,杨一看得直咽口水,她也没想起来给他打赏一个。
杨修颖心情好的时候杨一也能安静地上几节课,那是他最高兴的时光,用五毛钱的圆珠笔在废弃的纸上写上老师说的笔记,他分不清重点和非重点,总之老师说的他全都用歪歪扭扭的字记下。老师说的,绝对是正确的,他那些小崇敬别人都不知道,他木讷迟钝又经常被杨修颖派出去,是班里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拍毕业照时大家数了数数,明明54个人,来了五十三个还有一个愣是想不起来哪个没到,连老师都数了好几遍也没想起来,就快连老师都要放弃的时候,又被杨修颖派遣出去买东西的杨一才喘着气跑过来小声喊着报告。
他的第一张照片,和六十个人一起,牙齿很白,笑得很灿烂。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初中三年,拿着那本红色的毕业证时杨一想,没想到自己也算是个文化人了,虽然毕业时每一科的成绩都只比及格线高一点。
别墅区在郊区,高中在市区,距离有些远但每天司机接送也是可以的。原本杨应雄怎么也不肯让女儿去住宿,女孩子家家的,也到了所谓的青春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男生欺负了去。但小孩子大了总是要自由,更何况他们家总强调民主自由,杨智博肯定是帮着妹妹说话,杨妍也觉得出去锻炼一下她的独立性也好,再加上杨修颖撒撒娇,杨应雄也只能无奈地应承。他放心不过,才帮着杨一走了关系让他进了闻名全省的重点中学,据说进了这个中学,就等于踏进了清华北大一半的大门。
杨一当时看着那所金灿灿的第一中学这几个字,心里就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发誓要好好读书,可他这番雄心壮志还没实现,没过几天就坏事了。
那天杨修颖说要请大家喝饮料,去买饮料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杨一的头上。杨一又骑着他那辆要破不破的自行车,摇摇晃晃就上路了。回来时左边车把挂了三瓶饮料,右边的挂了四瓶,车子不太平衡,杨一瞪得很吃力。
突然看到杨修颖被一个男生搂着很亲密的样子,两人的嘴唇都快碰到一块了!杨一以为自家妹妹被轻薄了,吓得立马弃车就冲上去把两人撞开,杨修颖被他吓得尖叫,那个男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杨一打了一拳。杨修颖连忙上来扯着他的衣服,扯烂了一大块布料,「你!你干嘛!」
宋为磊立马就反应过来,上前就把他推到在地上。杨一觉得胃有些疼,但还是努力站了起来,站都站不稳的情况下想用头去撞他,直冲冲就往前跑。宋为磊身形一闪就躲开了,眼睁睁地看着他撞到一棵大树然后自己把自己撞晕了,晃悠悠地坐到地上。
宋为磊捂着下巴狠狠啐了一口,「我靠,哪里来的傻逼?」
杨一想起刚刚如果杨修颖被欺负了,阿爸还不伤心死。想到这里就勇气十足,双手握拳很霸气地说了句,「不……不许你欺负她!」
「他是我男朋友!」杨修颖没好气地说,然后心疼地拍拍宋为磊身上的灰,又看看他下巴,责怪道,「都破皮了!」
「小……小姐……老……老爷」
「我是爸爸的女儿,他当然听我的。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杨修颖快被这个人气死,差点就亲到宋为磊,这可是多次明示暗示才有的独处时间。就是不想让他总跟在后面,想要有点私人空间才派他出去的,结果还是捣乱一通。
「哦……」杨一瞬间就蔫了,低着头。他也是阿爸的儿子啊,但他实在没勇气跟她辩驳。
「我让你买的饮料呢?」杨修颖气冲冲地说。
「在……在那……」杨一低着头指了指后面,那些饮料化作了肮脏的液体漏出来跟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一起倒在地上。
杨修颖顿时火冒三丈,但宋为磊在旁边又不好发火,只能压抑着,「你这是要气死我!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
杨一扶起自行车就说,「我……我……再买……」
「行了,你走吧,今天我不想再看到你。」杨修颖没好气地说。
杨一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就惹她生气了。杨一打算乖乖走了的时候,宋为磊叫住了他。
「等等。」宋为磊站到他面前,低下着的头看着一双看上去很新的鞋子的鞋面向自己靠近,跟自己那双破了洞的鞋子不太搭,连忙后退了两步。
宋为磊笑了笑,捏起他的下巴,指了指自己的破皮的地方,「我们的帐还没算。」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宋为磊就用右手用力捶向他的腹部,嶙峋的肋骨下是脆弱的器官,此时它们正扭曲纠结,杨一还来不及安抚它们,又迎来第二次打击。
「别人给我一拳,我一定是要还两拳的。这样就清了,小子。」说完拍拍手掌就打算撤了,杨修颖连忙上前心疼地握着宋为磊的手,「打得疼不疼?」
宋为磊很自然地就搂过了杨修颖的肩,捏捏她的小鼻子,「小意思,怎么会疼?」
杨一看着他俩一起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想挣扎着起来追上去,但他的拳头比真的阿叔的大多了,一用力只能跪在地上呕出一大滩黄胆水,然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一个劲儿的反胃。路过的同学嗤嗤嘲笑着他,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四岁时因为洒了尿桶被阿叔用扁担打的情形,路过的同学的目光早已鞭策他好几回。
他以为每到一个新的阶段就是一个新的开始,没想到兜兜转转都是一样的。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第四章 下
叹了口气,穿了三年的衣服就这么破了口,他好心疼,这是阿爸给的衣服。
打算坐在地上歇会儿再回宿舍洗澡,但是洗澡之前他要先给杨修颖买饭,杨修颖不喜欢饭堂的味道。于是他衣服都还没换就拿着饭盒,在一众同学诧异的目光下去饭堂排了很长的队伍给她买她爱吃的素菜,到她宿舍楼下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回来。
他坐在花坛上一只捂着腹部,怎么都缓解不了疼痛。刚刚打饭时忘记自己打自己那份,可是没等到杨修颖也不好吃她的,就一直坐在花坛边等。花坛边蚊子多,没几分钟就起了好几个红色的包。
杨一又忍不住去抓,脓水混着血丝在破洞的伤口,指甲缝里也有些肮脏。宋为磊晚上送杨修颖到宿舍楼下就是看见这么一个人,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只手抓着腿上的伤口,头还低着昏昏欲睡的感觉。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样子,但嘴巴小巧地就跟杨修颖的一样好看。
「喜欢你的?」宋为磊开始好奇他们的关系了。
「才不是,我家佣人,烦死了。我爸派过来的。」说着就上去踢了他两脚,「我不是说今天不想再见到你吗!」
杨一捂着腹部的手没有放开,脸像大梦初醒般朦胧,但还是反应极快拿起一旁的饭盒,就递上去,「饭……你吃……」
「哇你的手,好恶心,我不要吃了。你倒了吧。」嫌弃的眼神杨一没有看见,但光从语气都能听出来了。说完也不看他了,就挽着宋为磊的胳膊,「明天还来找我吗?」
宋为磊亲昵地说,「当然是来的。」
「嗯,走啦。」然后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娇羞地上楼去了。
杨一很久才缓过来,看到杨修颖也无可奈何,要不要告诉阿爸呢?可是告诉阿爸杨修颖又会不开心,不开心那自己又遭殃了。还是……说吧?要不然真让人欺负了怎么办?脑子里揪成一团,进退两难这个境地他算是领悟了。
回到宿舍吃了原本打给杨修颖的饭。他没有钱,阿爸当时说要给工钱,但是学费很贵,杨一就说不用给了,能上学已经很好了。阿爸也没有坚持,他给杨修颖打的饭菜都是营养健康又符合她胃口的,价格自然不便宜。如果是平时他会很高兴,能吃到可口的饭菜给自己破一破例,但是今天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没有完成阿爸给的任务,感觉今天是不能吃饭的。可是真的饿极了,扒了几口饭,又想起破掉的衣服,拿出针线把今天被扯破的衣服缝补上,才颤颤巍巍地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觉得肚子还是很不舒服,一阵反胃将刚刚吃的全吐了出来,还夹带着血丝,眼里一阵阵发黑,他觉得自己晕倒之前,好像碰倒了一大片桌上的东西,零零散散哗啦啦地掉了一地。他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要死掉。
他想再次站起来,结果这回更好,直接把桌子掀倒了压在自己身上。那桌子本来就不是什么笨重的木头,还经过年月的摧残,早就不太像样,但此刻压在杨一的身上,也显得笨重有余。杨一不死心地用双臂撑起想要先把这桌子立起来再说,可是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呕吐物竟然将桌子也染上一大片。
最后杨一放弃了,他想着他的舍友回来一定会气疯,那几个公子哥都有些洁癖。
那几个舍友没有回来,倒是刚刚那个欺负他妹妹的那个人来了。他帮着自己把桌子立好,好像又温柔地在耳边问自己能起来吗?他记得自己点了点头,然后熟悉的恶心感再次袭来,他想开口说,你快走开,我又要吐了。可是来不及,刚刚那几口胃里的东西全都沾染在他俩身上。
他看见那个人反射性地皱了皱眉,然后就要帮他脱衣服。
杨一很快就想起了六岁那年的小姐姐,奋不顾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一句话说不出来,软绵绵的力道在宋为磊看来无疑又是一种无用的行为。尽管如此,还是纠缠了许多时间,杨一的力道渐渐小了,但还是记得阻止自己。宋为磊很苦恼。
「你不换衣服,要带着这些肮脏的东西去医院吗?」
杨一觉得自己要晕了,而在晕之前还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好听,比刚刚骂自己傻逼的声音好听多了。可是不能让他脱衣服,是不能脱的。
宋为磊没有办法,只好一只手按住他的左手,另一只手开始动手把衣服从右手绕过他的肩膀,再换只手做一样的动作,最后终于成功脱下了他的衣服,看见了他满身的疤以及刚刚被自己添上的淤青,捂着的地方化成了两团青黑。
他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挣扎,只是一直看似激动实际没什么声音地说着,「不……别……不能……不能……脱……会打……蒙羞……不行……不好的……不可以……」
到最后宋为磊竟然看着他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再加上刚刚吐出来的排泄物。
这男人,也太窝囊了。
脱下衣服想让他换身衣服,怎么就那么难呢?这家伙竟然只有两套衣服!宋为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竟然只有两套衣服!翻遍整张床都没有另一件的踪影,他无奈,只好快速回宿舍给自己换了一身,又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套在他身上。
要套上去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这杨一的胸部……像十一二岁小女生的胸部一样,敏感地方有些微微凸起,跟他十二岁初尝禁果的女友的胸部差不多,还要再小一点。
这可奇怪了啊。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我那么努力码字。。你们好意思潜水。。
好吧大半夜的,我继续码字了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没人觉得杨一自己撞树很搞笑吗?、、我修改时看到这里老是忍不住。。。。
好吧我笑点低。。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怎么说捏,好像很多人不喜欢看回忆,但是我又不想剧透,看下去就知道了嘛,没有过去哪来的现在,我觉得很虐的一个梗都是发生在六年前的医院,可是为什么在医院,杨一为什么会怀孕,总要铺垫一下吧?一百个人看有一百种感受,我总觉得说太多就剧透了,再加上我文笔渣,【都想出来了我该怎么写嘛】很多时候都要靠你们的想像力来yy我又不想随便写写让剧情飞速发展,我做一件事就会想做的很认真,强迫症真的很可怕。如果你们能一起看到最后,我会很感激。【好了,又不是更文还说那么多,我滚了…】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第五章
「医……医生……我……我没……没钱……啊……」宋为磊一进来就看见杨一想拔掉手上连接吊瓶的针管,一边结巴地对正在给他换瓶的护士说。
杨一很着急,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还没给杨修颖打饭呢。
「我早付过了,你就安分点坐着。」宋为磊正拿着一杯水进来,手上还有几颗白色的药片,坐到一旁然后递给他,「药,吃了。」
杨一对他就没一个好印象,昨天妹妹差点是让他轻薄了去,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再加上自己是没有吃药的概念,小时候被阿奶阿叔打得多惨,都是没有吃药的,唯一的一次就是肺炎不得不吃药。
宋为磊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然后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也不管其他了,站起身掐住他削瘦的下颔就让他张开嘴,把几颗药丸直接塞进去再把那杯水使劲倒到他的嘴巴里,很多没有灌进去洋洋洒洒湿了半件衣服。杨一也被呛地不停咳嗽,硬塞进去的药要吞不吞,就这么散在喉咙,一股陌生又确实不让自己喜欢的味道在喉间蔓延,有很多水想从鼻子里出来,但找不到出口,只能捂着胸口一直咳嗽。
「给脸不要脸,难受了吧。」宋为磊潇洒地把水杯往旁一放,就坐在椅子上看他不住咳嗽的样子,昨晚流的汗将他的刘海粘作一团,虽然有些凌乱但看起来也不太肮脏,一双被咳嗽引得水汽朦胧的眼睛就这么露了出来,小巧灵动的鼻子,因不住咳嗽而上下微启的唇瓣。
这家伙怎么那么像女的。
杨一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胀痛,恨不得把他们全部都咳出来。一边咳还一边指着宋为磊骂道,「你……!你……不是……不是……咳咳……好人……」
宋为磊觉得好笑,学着他说话,「你……你先把……先把话……练练练……练利索了……再……再来找……找我啊……」最后自己憋不住都笑了起来。
「你……你……」你别欺人太甚啊!杨一气得满脸通红,你了半天硬是没将剩下那几个字憋出来,最后只得作罢。
「我我我,我什么我,要不是我把你送来医院,早死在寝室了,谁管你?」
「不……不用你……不用你管!」杨一总算把一句话说利索了,说着又要动手拔手上的针管。
「这病呢你不医白不医,医生说了外力撞击导致胃出血,你这院住得有我一半的功劳。」
杨一挣扎着把针管硬是拔下来,浮动处都能看到针管的走向,硬拔出来喷了的药水撒的哪里都是,没一会儿血就流出来了,手背肿了一大片。
「得,那我可没我什么事了。」说完转身就向门口走去,拉开门把就直接走了。
杨一双脚触地时觉得双腿都是软绵绵的,弯腰时腹部还是有些一抽抽地疼,最后他一咬牙,硬是挺直腰板哆哆嗦嗦地就走出去,左顾右盼,倒也没什么人拦着,看来是真的付了医药费了。
坏人的钱不能要,杨一坚定了想法就立刻跑去问了刚刚那个护士,「那个……钱……多少……」
护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说道,「已经付过了哦。」
杨一很着急,话又说不利索了,「我……知道……就是……那个……钱……多少……」
护士觉得有些不耐烦,翻了翻记录,说了一句,「328.4块,昨晚急诊要加收钱的,刚刚那瓶药就算你不打了钱也一样要算。行了,我要去忙了。」
只留下他呆呆站在原地,328.4块,那么多钱,要怎么还啊。
他很苦恼,所有的工钱都拿去交学费了,基本就没有什么剩余的钱,连伙食费都是很节省才有的,偶尔杨修颖不爱带零钱他也替她收好,少说也有一百来块,但那是她的钱,自己不能动的啊。
怎么办呢?
杨一决定还是先去给杨修颖打饭,再来向这恼人的问题。送到她教室的时候刚好下课,杨一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出现,又捂着肚子跑到昨天那个花坛那里打算等她。杨一这回长记性了,记得给自己买了四个馒头,决定把昨天的今天的一起吃进肚子里,好好给自己补补。
没看见杨修颖,倒看见昨天那个讨厌的家伙。看见杨一大口地吞着馒头很惊讶,「行啊你,还真走了,你那伤」
宋为磊话还没说完,可是杨一立马打断他,「钱……会……会还……」
「哦?怎么还?」宋为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本来那点鸡毛蒜皮的钱他哪会放在心上,但他说要还,那就让他还咯。
「三……三百……二十八……块四……,我记着……要还……」杨一咽下一口馒头,喉咙有些干。
「嗯,那你可记好了。」宋为磊觉得跟这个结巴说话真累。不自觉又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自己的衣服在他身上穿着简直就像小孩子套了大人的衣服,他刚刚那口咽下的馒头在食道下去都在喉咙显得清晰,小小的喉结上下浮动,这人比女的还瘦,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得真不顺眼。
宋为磊看着他这幅样子一时玩心大起,说道,「要不,你帮我干活,就不用你还钱了,怎么样?」
杨一有些心动,自己什么都不会,也没有时间去别的地方找工作,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帮他办事……想到这里他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他昨天欺负杨修颖来着……可是如果跟着他,那杨修颖受欺负的时候自己不就可以在旁边了吗!那是绝对要听阿爸的话,不能让她受欺负的!
想到这里他很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高兴起来连饭都不用吃了,连忙收起还没吃完的两个馒头,着急说道,「好……那……做……做什么……不能……太远……我要……跟……跟小姐……」
「嗯,那现在,你先去扫我们教学楼那一层厕所吧。」
「啊?」杨一很诧异,不是要他帮忙干活吗,怎么要去扫教学楼的厕所?
「嗯,抵十块钱。」
「可是……我……我……离小姐……要近……」
「现在不去,我就要开始算利息了。」
「啊?什……什么……利息……?」
「就是加钱。」宋为磊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但觉得这小结巴还挺好玩,也就一一回答。
看着他好像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然后又坚定地抬起头来,那眼里竟然好像真的泛着光像是要做什么大事一样,宋为磊憋着笑,快忍不住了。
杨一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宋为磊,「给……小姐……你……你不能……欺负……小姐……不然……」说着举起自己的小拳头,「你……不可以……欺负……小姐……」
宋为磊觉得好笑,「你哪只眼就看见我欺负她了,我是她男朋友,男的跟女的两个人在一起叫搞对象,叫谈恋爱,你家小姐可是很喜欢的。」
杨一才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就把剩下的馒头塞进口袋里,才发现没有找到熟悉的口袋,怔怔地看着身上这一件白T恤,自己没有这一件衣服啊。
「你那衣服也是我的,要不要也这算钱得了?」
杨一大吃一惊,再欠还得了!
「不……我……洗干净……还你……不……不能加……加钱了!」然后好像怕他反悔一样,立马就跑了。
宋为磊看着手中的饭盒,还有他那瘦小的背影,觉得他的高中生活开始有趣了。
他前几年是跟随父母在英国生活,本来在他小时候出国度假就跟吃饭一样频繁,那两年是为了陪他那在英国读书的姐姐,怕他姐姐不适应才一块儿去了,正好也让这调皮捣蛋的儿子好好学学外语。
宋为磊聪明是聪明,语言学得不错,但乱七八糟的也学得不错。十四岁那年就跟一个外国妞破了自己的处,提前举行了自己的成人礼,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生得帅气,从小到大就是迷死万千少女的料,对于一个从一年级就开始收到小女生的情书的人来说,再加上父亲又多金,从此万花丛中过,再也不是什么难事。被他爸发现了,也就是说一句「不要太过了」完事。他们家中年得独子,自然是往天上宠的。
但没过多久,他就腻了。外国妞太奔放,今天跟你玩,昨天指不定还跟你的朋友玩过呢?再加上各种类型的女生都差不多了,清纯的妖艳的,觉得女人到了床上都一样,也挺没意思的。正想在那个自由的国度学着玩玩男人,正没看到一个合适的,就得跟着爸妈一起回来了。
一直心心念念的还不到嘴巴的里肥肉,就这么飞了,宋为磊就更加心心念念。
就这么心心念念着上了学,看见满校园的学霸每日戴着厚厚的眼镜捧着书苦读,一个个都跟外国那修女一样从上裹到下,倒尽胃口。
这所学校的确名副其实是个重点中学,收到的情书竟然是从小到大最少的一次。宋为磊正郁闷的时候,杨修颖倒是没给他送情书,但是一天三四次「偶然地」遇见,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吧?更何况他还是花丛老手?
自然而然,就想着先玩玩吧,没想到才刚一起没几个小时呢,就遇到了那个小结巴,瘦小的身体握着拳头要保护的人的样子实在可笑。
他觉得他的肥肉来了,哦不,是瘦肉,还会结巴。
杨一可不知道他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心思,任劳任怨地擦着他的马桶,洗着他的地板,抹着他的洗手台,最后大水一冲,连镜子都是干干净净的。好歹也做了十几年,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刚抬起一桶水往镜子上泼,就听见后面的声音传来,「你干嘛!」
「洗……洗厕所……」杨一抬着一桶水泼也不是,不泼也不是,最后手一抖,一桶水从头上倾洒地淋漓尽致,湿了自己整身。
完蛋了,没有衣服换,也没有鞋子穿了。
「我说你干嘛呢?好好的午觉不睡,跑到这里来?」
「还……还钱……那个男……」他想解释说,是那个男生叫他过来这里打扫这里的教学楼的,因为他要还钱,但阿姨看他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想说,便说:「你赶紧回去休息,衣服都湿了,赶紧回去换别感冒了。」
然后就接过他的水桶,准备继续他的工作。杨一抢过来,「不……不行……还……还钱的……」然后又跟阿姨抢过水桶去水龙头接水,这回可不敢再打一桶水了,打上小半桶,再往镜子上面泼,然后再拿抹布用力地擦着,直到不见一个水渍。
「神经病。」那个阿姨就说了那么一句就走了,杨一想,幸好不是骂我变态。下意识地就看了看自己的裤子,看来昨天那个人只帮自己换了衣服没有换裤子,稍微安心了点。
等杨一全身湿漉漉地回到寝室的时候,他们看他都怪怪的,他挺不好意思。水滴顺着挡在额头的刘海顺着流下来,杨一不敢将它梳上去,因为不能让阿妈看见自己的脸早已成为习惯。
「哎,你昨晚将我的桌子弄倒了,我桌上的香水被你砸破了,你知道那值多少钱吗?」
睡在他下床的那个男生叫吕英真,长得普普通通,但身上经常有一些奇怪的味道倒是真的。
现在只要说到钱,杨一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问,「多……多少……。」
「一千多,打个折算你九百好了。」吕英真趾高气扬地说。
「对……对不……起……我……我没有……那么……多……」湿透了衣服的杨一觉得不知如何是好,本来已经欠了328.4块,现在又打破人家的东西欠了九百,可是他真的没有钱啊。洗一次厕所十块钱,洗39次厕所才可以还清那个坏人。现在还欠了九百,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数字,算也算不清,越算越心慌。
「难道你想不还?」
「不……我帮你……帮你做……做事吧……」杨一想用那个坏人的方法,忐忑地尝试着开口。
「我要你做什么,我自己没手没脚啊。反正九百块,一块都不能少。下周一找你拿,没有你就死定了。」
其他人看完热闹也就回去了,吕英真的人缘不差,刚刚那么多人,虽然没有一个说话,但杨一知道绝对没有一个向着自己。
唉,算了,谁让自己真的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呢。以后和那些看起来很漂亮的东西保持距离就是了。可是九百块,要怎么找?
杨一垂头丧气地走进了浴室,将昨天换下的衣服快些洗干净,自己身上还湿着呢。他的盆里放着一件满是呕吐物的衣服,杨一用水冲了冲,洗的时候发现不小心将昨天那件划开了口的衣服的口弄得更破了,杨一就想先不管了,晾干了再拿进来补补。两件衣服都洗了就真的没有衣服换了,自己身上这一件又还没干,杨一只好就站在阳台迎着阳光,把自己当衣架子在太阳底下晒着,每当凉风吹过身体上就泛起鸡皮疙瘩,大太阳地下还能打个哆嗦。晒得自己出的汗和湿哒哒的衣服黏在一起,发出难闻的气味。
杨一抓起自己肩头一角的衣服的闻了闻,很多年都没有这种异味了。自从去到杨家,莲嫂是不许自己不洗澡不换衣服的,跟得杨家久了,多多少少也爱干净了些。
想到就两天欠下的「巨债」,杨一觉得自己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楼主:林梦夕match  时间:2019-04-04 13:07:29
第六章 上
不好过的日子现在才真正开始,在贝贝离开以后。
杨一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应对这不太好过的日子。
那时候九百块就已经把自己逼入困境了,六年后自己已经有胆子拿出十二万给贝贝交学费。可第一年交了,第二年怎么办呢,再也拿不出第二个十二万了。
也许宋为磊是对的。
什么都给不了贝贝。
杨一依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曾经来过的宋家别墅。缩头缩脑地在宋家的别墅外等着,想看一眼贝贝,去看他离开了自己坐上他想要的大车车开不开心。他很后悔,那天也不知打他哪儿了,有没有留下疤痕。
这几天浑浑噩噩地过着,来来回回想的,都是这些事。
他一边等一边颤抖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包装皱巴巴的烟,笨拙地拿着打火机点上,犹豫了很久,才把烟放在嘴巴上,一开始很呛,就跟当年宋为磊让他吸的一样呛。那缕烟把他带到了六年前,看见那个笨拙擦着马桶的自己。
继洗厕所之后,杨一就没有见过宋为磊了。可杨一那几天为了那九百块,让本就没什么肉的人,硬生生瘦了一大圈。周末回杨家的时候,莲嫂多嘴问了一问,「哎哟,你怎么瘦地那么厉害?」
正在拨蒜头的杨一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好似没什么不同。但他想到或许莲嫂有钱呢?深吸了一口大气,郑重开口,「莲嫂……你有没有……钱……九百……」
莲嫂心里那个悔,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我的儿子也刚开学……我们这些打工的……」
杨一想也对,他没什么钱,莲嫂应该也没什么钱的。那怎么办呢?杨一想不出办法,只好低着头拨蒜头。
要跟阿爸拿吗?可跟阿爸都给了工钱的,给自己吃给自己穿,还帮忙交学费的,不好再拿钱了吧?有空去帮别人做工?可杨修颖怎么办呢?而且周一就要的呀。
那两天他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该从哪里找钱,转眼间就到了周一。杨一反倒不那么害怕了,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上前小心戳了戳那个吕英真的肩头。吕英真一回头,就看见杨一低着头遮住了脸的长长刘海,整个人青白青白,连手上的皮肤都显得青白。
吕英真给他吓了一大跳,这几天回家看鬼片看挺多,给他这么一戳整个人都弹起来,责怪说道,「我靠,吓人呢。」
杨一急急忙忙解释,「不……不是…」
吕英真看起来一点废话都不想跟他说,不耐烦道,「钱呢?」
「我……没钱……你也不要……不要我做……做事……要……要不然……你打我……好了……」
吕英真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的圆,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这不无赖吗!
「我打你干嘛,你是金身还是银身,让我打一下就可以抵九百块啊,那可是我爸给我从法国带回来的,让你打破了不说,还连钱都要不回来了?」
「不……你可以……可以打……很多下的……」杨一紧张地捏着衣角,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门合上的声音进来。
「他弄坏了我的香水,我让他赔来着。」吕英真没好气地说。
「哦,那是我打坏的。我赔你吧。」宋为磊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下两个人都惊奇地看着他。杨一想,明明是自己打坏的,他干嘛撒谎啊。吕英真想,我靠,是他打坏的,那我是要还是不要啊,宋为磊可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啊。
「不……不是……是我……」杨一想说是他打破的,那天晕倒的时候不小心从桌上扫下一大片瓶瓶罐罐,他不像推卸责任。
宋为磊挑眉看了杨一一眼,他的身形打肿了都充不了胖子,逞什么能嘛。又悠悠开口,「那天我在你宿舍打烂的,」说着就从皮夹子拿出九张红色的钱,「你的九百。」
吕英真只好接过,只听他又说道,「对了,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跟你换宿舍吧。」
吕英真听了那个高兴啊,终于不用跟这个整天畏畏缩缩的人在一起住了,连忙就答应了。
「你,去帮我把东西搬过来。」宋为磊对他勾勾手。
「香水……是我……不是你……」杨一开口道。
宋为磊皱皱眉,这人怎么那么死心眼。
「那你再帮我做事一起还我好了。九百块加上三百一十八块四,现在立刻去帮我把东西搬到这里来,二十块。」
杨一点点头,心里是有点雀跃的。欠谁也是欠,不用被打,只用帮忙干活就可以还钱。
他乖顺地帮自己把床铺好,那伸出去的胳膊怎么就那么细,再顺着看到那因为干活而若隐若现的腰身,他的衣服也该换换了,这都几年前的款了还不合身,一看就是捡着穿的。
「铺……铺好了……」站在一旁,等着他验收。
宋为磊整个身体躺了进去,倒下后对杨一招招手,「你也过来,躺下。」
杨一摆摆手,「不……不行……」
「躺下,五十块。」宋为磊也懒得再废口舌,反正只要说还钱他觉得他会干的。
他瑟瑟缩缩地走过去,先是试探性地坐了坐,干瘦的屁股坐在柔软的床垫上很软很舒服,很开心地用两只手拍了拍,然后回头看了宋为磊一眼。就算杨一这时候这些行为又多幼稚,这时宋为磊也并不想嘲笑他了,因为他觉得杨一笑起来,竟然可以用美来形容。
被宋为磊看得不好意思了,才又回过头去,又是一如既往地低着头。宋为磊就用手拉他一把,让他躺下来,在自己旁边。
宋为磊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翻过身去看他,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上方,那种随时保证作战的姿态,让他又想起了那天杨一双手握拳的样子。
宋为磊轻笑一声,「睡吧。」
杨一躺着也不忘点点头,宋为磊觉得好笑,但没一会儿,他还真的睡着了。他感觉到身旁均匀的呼吸,单薄的身体微微起浮着,宋为磊小心翼翼用双臂撑着去看他,轻轻拂去他额前过长的刘海,五官显得精致又迷人。
他还是忍不住,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要触碰他,双手撑在他的头上,低下身体,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杨一动了一下,但没有要醒的意思,嘟嘟嘴还是继续睡了。
身边养个这么个小宠物,也挺好的。
杨一醒来时很懊恼,因为他看到这张床的主人正坐在一旁跟其他人谈笑风生,而自己大喇喇地大敞着霸占了这张床呼呼大睡。要不是前两天为了九百块吃不下睡不着,他怎么会真的睡着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到耳根子上。
宋为磊见他醒了,也不忘调侃几句,「擦擦你嘴边的口水。」
他连忙抬起手就真的擦嘴边的口水,可是什么都没擦到,却引得寝室里的人轰然一笑。
杨一也不恼宋为磊,他已经渐渐开始觉得他是好人了,毕竟在自己毫无办法的时候帮自己挡下了九百块。
他很感恩,早就忘了那两拳的事。
宋为磊甩给他一百块,让他去买几包香烟。杨一想起还要去给杨修颖打饭的,就问了句,「可……可以先……先给小姐……打饭吗?」
「修颖待会跟我一起吃的。她没跟你说吗?」

楼主:林梦夕mat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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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4-10-27 05:44:00

更新时间:2019-04-04 13: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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