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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琴瑟在御(架空校园 HE 钢琴 中长篇 无虐)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二十三]下
解雨臣像是笑了,只是半张脸隐匿在夜色里,看不真切,他语气淡淡,像是在诉说他人的事情:“这次唱完之后,我再也不会碰戏了,有些东西真的爱上了,反正会成为困扰。”
“为什么?”对于他突然的决定,吴邪的不解远胜惊讶,他明明记得以前的小花每每熬过在旁人看来略显残酷的练习后,是泪中带笑得坚持下去的,怎么会在辛酸艰难成为过往之后,这么轻易就说放弃。
“为什么?”对于他突然的决定,吴邪的不解远胜过惊讶,他明明记得以前的小花每每熬过在旁人看来略显残酷的练习后,是泪中带笑得坚持下去的,怎么会在辛酸艰难成为过往之后,这样轻易地想要放弃。
“你还记不记得,电影里程蝶衣被日本人狭去唱戏,却因为青木对京剧的尊重与喜爱,情不自禁地感到宽慰。”解雨臣偏头看向吴邪,“可是外界的舆论是怎么对他的?”
“一片骂声,作为角儿,那天以后他便声名狼藉。”吴邪接话虽快,但完全不明白这个话题到底有什么意义。
解雨臣继续道:“还有,你怎么看他自始至终对段小楼这个‘霸王’的感情?”
吴邪想了想,其实当时看电影的时候,程蝶衣为段小楼舔伤疤的那段看得他有些尴尬,“这份感情说到底是畸形的,我觉得不能说是爱情,他只是把对京剧的偏执倾注到了‘霸王’的身上。”
“也不完全是你说的那样。他把京剧看成了是他的一切,比生命还重要,所以戏里戏外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边界,程蝶衣如此,张国荣亦如此,可是这种对艺术的感情是很危险的,因为艺术可以无国界、无民族,但舆论不能。”解雨臣知道他的发小和他一样,对自己从小学到大的东西感情很深,但是他早在中学的时候就明白了,这种感情会让人变得很孤独,知音难觅的孤独感会把人推向对艺术的偏执。程蝶衣认为段小楼是他的霸王,是他的戏与现实的结合点,然而当政治、时势、舆论不断地在他追求艺术的道路上撒上图钉的时候,段小楼背叛了他,所以新中国初期后京剧形式改变后,他清醒了,但却也绝望,才在他演了一生《霸王别姬》里毅然自刎。
“小时候,其他同学在讨论动画片的时候,我感兴趣的是戏本里的故事。那时候我跟着师傅住,从学校回来以后,讨论的也都是戏,离开戏本和练习,我找不到我的自信心,尤其是在意识到自己的性格以后。”解雨臣想到念小学的时候,他和吴邪与他人的交流很少,因为一起长大,形单影只的两人一直与彼此结伴,“后来我们决定把所学当成兴趣,但是吴邪,现在班里的同学,你能叫得出名字有几个?”
吴邪哑然,原来不止他一人苦于没有知己的过往,班里能叫上名字的也屈指可数。
“除了十大的准备,这几年来我再也没有捡起过戏本。比起沉浸在少数人了解的艺术里,我更想走进身边普通人的世界。”想到吴邪对张起灵不自知的亲近,解雨臣知道是源于吴邪欣赏对方的演奏,但他担心的是,吴邪混淆了这种欣赏更多的是音乐还是张起灵这个人,所以才借题发挥:“我不否认你一直对音乐的态度和做法,只是希望你能记得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
他不知道自己这段没头没尾的话,吴邪能听懂多少,可是他无法说得更加透彻,毕竟他也只是猜测。没想到吴邪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两个人坐在湖边,只有风从耳边经过的声音。
半晌,吴邪才开口:“如果你担心我会游离在众人之外,那你这心就操错了。你看,我和胖子、王盟他们关系都不错,自然不可能是因为有音乐上的共同语言,只是觉得说出去的话能有百分之七八十能被理解并得到回应,是其他点头之交的人比不上的。”
解雨臣笑了,他这个发小向来迟钝,看来以他现在的心思是真没听懂这番话里的映射,他忍不住多问一句:“那有没有百分之百理解的?嗯,是不是我?”
“这个啊,”吴邪的眼珠有细微的转动,“不好说,就勉强是你吧!”
心理学表明眼珠往左转时一般是在说谎,解雨臣没有拆穿他,转移了话题:“寒假你是回家还是回杭州?”
“回家吧,反正过年也得回去,我三叔最近忙着陪文锦姨呢,我就不去给他添乱了。”吴邪的老家在长沙,他的三叔因为在杭州有生意往来,所以有一套房产,吴邪的父母近几年陷入中年婚姻危机,大吵小吵不断,若是他在假期不想回家,通常会去那里一个人住图清净。
卡着门禁的时间回到寝室,顺着刚刚的话题,吴邪寻思着可以借问回家的事情旁敲侧击下闷油瓶的情况:“突然想到快放寒假了,小哥你应该会回家吧?”
“嗯。”回信来的很快。
“是回东北吗?我一直想去哈尔滨呢!听说那里有些建筑还留有俄罗斯的风格。”其实在意的是刚刚云彩和他说的方言,明显不是东北口音,还有那句村里的小学,是指哪里的村子?
另一边的张起灵有一丝犹豫,他从未想过要与另一个人分享自己之前的人生经历,但他察觉到吴邪的好奇,他并不介意吴邪走进他的过往,只是不擅长诉说,也绝对不会回避对方友善的询问:“回广西,一个叫巴乃的村子,七岁以前我都在那里生活。”
吴邪立刻在百度里搜索了这个村的情况,百科里都没有建立这个词条,能找到的信息了了无几。他不没有继续追问,再往下就有打听隐私的嫌疑,互道晚安后便结束了对话。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之后的一周被每天一场的考试填得满满当当,考概率论的那天清晨,吴邪收到了张起灵的一条消息,打开微信聊天界面时他吓了一跳,内容之长需要滑动还能看完,里面清楚罗列了所有考试重点和解题技巧,他仔细阅读熟记以后,认真地在回复里表达的感谢,无意看到这条信息的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快点下发送的手指一顿,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比不上张起灵的用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按下了语音,也顾不上组织语言:“小哥你发的我全背出来了,一会儿考个高分!还有就是……你睡得太晚了,以后不会替我操心的,你自己的事情忙完就早点睡吧。”
看到试卷的时候,吴邪简直要怀疑张起灵是不是黑了出卷老师的电脑,几道大题都在他给的重点范围里,答起题来得心应手,在部分人苦思冥想的时候,他还提前了十五分钟交卷。走出考场的时候,才看到张起灵的回复:“不晚,习惯了。”
“习惯熬夜就更不好了!刚刚考试结束,小哥你太神了,快偷偷告诉我,是不是黑了老师的电脑?”吴邪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又加了句,“等周五考完最后一场,我请你吃饭!”
“知识点就这些,不用客气。”张起灵已经答应了云彩,周五晚上给她合一次伴奏,见吴邪没有回复,解释道:“周末的十大,霍玲老师找我帮云彩弹下伴奏,周五晚上需要合一次。”
原来是这样,作为老乡,他们关系熟络也是正常的,吴邪刚刚的兴奋逐渐冷却下来,他才意识到张起灵也有自己的交友圈,只好说:“那这顿就先存着吧。”
————困死了我的天,这章估计要大改,总感觉写不出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好意思一直拖着,先凑合下好开始后面的剧情——————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在另一个地方有位亲提出了她对这一章里小花的话的看法,我把我的回复搬过来,大家如果有想法的话都可以说,我很喜欢和你们互动的!
“因为小花和吴邪一起长大,再加上身性敏感,很容易看出吴邪对张起灵的态度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和小哥说话会认真思考言辞,是努力维系和发展羁绊的表现,但是小花并不担心吴邪会和程蝶衣一样走到极端,程是动乱时代对文化摧残的悲剧缩影,小花担心的是吴邪或多或少把音乐的感情转移到了小哥身上,他也看出张起灵对吴邪是包容的,长期发展下去会酝酿出不应该有的情感,会把两人推向舆论风口,也许张起灵将来会放手,他不希望自己的发小承受失望和痛苦,从而钻进音乐的世界里封闭了内心,所以他这个时候给吴邪一个警告,希望有一天吴邪真的对张起灵动了不一般感情的时候,会想到这段对话悬崖勒马。
但故事里的瓶邪感情不是小花理解的那样,我曾经看过一部音乐电影,结尾的字幕感动了我:“To the music in my life”导演把这部作品送给他生命中和音乐一样重要的人,对于吴邪来说,张起灵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的感情基于相似的灵魂,爱的是彼此的全部。也许用这么沉重的电影来举例会影响大家的情绪,可以放心的是这篇文里是没有虐的。
再说点无关的话吧,许多人说段小楼是假霸王,背叛了虞姬的真情,可是段小楼才是现实中的普通人,唱戏是为了生存,他为什么要变成真霸王呢?只是当菊仙和蝶衣都离开以后,他还是要以唱戏维持生计,当他再演霸王的时候,心里的苦楚亦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对于艺术来说,一心一意的热爱和迫于现实的妥协都有各自的苦涩,所以历史上许多艺术家都或多或少有抑郁症,这也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之一,希望更多人在看画展、音乐会等表演时,或者身边有艺术特长的同学朋友,除了看形式上的热闹以外,能试着去了解那些作品,尝试理解他们在背后独自努力的那份孤独。”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想段子想到脑洞匮乏,上次写了圣诞节的段子觉得可以把每个节日的段子组成一个类似番外的文,名字我也想好了,简单粗暴:浪漫的事。最浪漫的事就是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嘛。然而我没这么多糖啊!所以开放点梗!要甜甜的哦,大家有什么脑洞一起分享啊#(乖~)楼主最近真的只会弹琴了……最后祝大家2017年快乐~应该是读中学的学生党居多吧,大家少看手机合理安排时间好好学习哦~大学朋友们假期都快到了吗!好好享受大学的自由(和无尽的作业)!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浪漫的事
2.关于跨年
吴邪在大三开学时,发现自己申请的德国某所音乐学院的交换生项目通过了终审,根据对方学校的要求,这一年的11月初到明年5月都要在德国度过。虽然提出申请之前,他就和张起灵认真地讨论过,也做好了分隔两地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定下来了,他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这才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
当到德国的时候,由于语言和环境的不适应,以及办理入学的琐碎事务,忙碌的生活缓解了思念,可等到十二月来临,这边的圣诞氛围越来越浓,他看着街道旁树上挂的彩灯,总是想到去年和张起灵一起度过的圣诞。
另一边的张起灵算准了时差,每晚十点准时得像查岗一样,在微信上告诉他自己一天的生活,他知道吴邪因为无法陪伴有些介怀,担心自己回国后对学校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也答应了对方临走前强加的要求——必须发语音,理由是节约国际长途费用。吴邪空下来的时候,也会随手把这边的趣事或一些小抱怨发给他,不过也仅是无关紧要的抱怨,尽量报喜不报忧,从张起灵隔三差五得问他吃得好不好,他就知道这家伙的担心,简直和他老妈一样。
越临近新年,张起灵发现吴邪晚上回复自己的间隔越大,他以为是有考试或演出要准备,并没有多在意,直到12月30号晚上视频聊天的时候,他发现吴邪眼下的青色明显,而且时不时地打呵欠。
“你最近一天睡几个小时?”吴邪看到视频里的张起灵皱着眉的样子,知道这是不满的前兆,下意识把桌子上的手稿往里推了推,即使对方根本看不到,他几乎是一拍脑袋就编了个理由:“我之前没有学过音乐理论知识,只能熬夜自学,不然考试成绩不好看,我不是白来了吗……”对待吴邪,张起灵是百分百信任的,所以也没有就此继续追问。
第二天北京时间0点的时候,张起灵收到了一封来自Gmail的邮件,他记得这是吴邪在德国新申请的账户,打开后发现一个mp3附件和一个txt文档,邮件正文写着:小哥,新年快乐!在这边过了一个月以后,差不多习惯了德国的生活节奏,它给我的感觉特别像你,严谨、认真得偶尔有些死板,当然,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不好……本来这些话我想通过视频告诉你,可是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大概是因为想你,所以才觉得身边总带着你的影子。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肯定也很想我,给你唱首歌解解思念之苦,词曲创作连带编曲都是小爷做的,也算是这一个月学习的成果。落款:your lover
发完邮件的吴邪感觉一身轻,这段时间他为了写出满意的旋律翻完了和声学理论,但还是几易其稿,写歌词就更难了,太直白不好,太矫情又酸,太隐晦又涩……好不容易赶上室友不在,练了几遍就匆忙录制完,卡在零点前发了过去。他打开微信,等了十分钟也没见张起灵的消息,难道已经睡了?他心想不可能,还没说晚安呢。于是他又去确认了一次邮件是否发送,没想到这一查看,发现他竟然给张起灵发了个纯伴奏的mp3……
好不容易想出个浪漫的新年礼物,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反而显得有些蠢。他自我安慰着也许张起灵还没查看,正准备重新再发一封,就看到了弹出的视频邀请。
完了,蠢死了。他仿佛能想象到张起灵带着期待点开,却只听到伴奏的诧异神情,早知道不发歌词文档了,说不定他能当作是纯音乐……手指却顾不上他的脑内剧场,先一步点了同意。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音乐发错了,耳机里传来了缓缓的乐声,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自己创作并弹奏的旋律,前奏快要结束时,他看到张起灵带着耳机,温柔得对他笑,然后开口唱道:
“时间如水淌 回忆卷起浪
靠在你肩膀 好像就忘了时光
……
雨点打在窗 滴落在耳旁
像我慌乱的心跳
像你温柔的浅吻
……
我轻声为你歌唱 歌声微弱但绵长
闭上眼 让思念蔓延生长
黑发染上了风霜 皱纹爬过我脸庞
……
岁月带走了 我们不懂爱的过往
此刻刚好 成熟芬芳”
这是吴邪第一次听到张起灵唱歌,音色如大提琴一样低沉,又像块高浓度黑巧克力,让人留下无穷回味,而且他唱的一字一句都是附件文档里的歌词,是收到邮件后,根据伴奏临时想了旋律,再特意唱给自己听的……
“小哥……”吴邪的眼眶有点热,张起灵的温柔和体贴向来不是通过甜言蜜语体现的,就像现在,明明是吴邪准备的礼物,此时倒更像是收到礼物的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吴邪,我很喜欢这首歌。”张起灵打开伴奏文件时觉得他傻得可爱,也知道吴邪自己发现以后肯定会懊恼,“不过我临时想的一定不如你写的,我等你回来,唱原版的给我听。”
——“好!到时候面对面唱你别害羞!”
——“害羞的难道……”
——“行了不早了!小哥你快睡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等你回来。”
张起灵关上电脑的时候,心想还有四个月,吴邪会和初夏灿烂的阳光一起,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写这个系列让我觉得自己脑仁疼……真是实力脑洞匮乏,这个梗来自知乎,歌词也是,有一些改动。大家的祝福我都看到啦,这篇送给你们~2017,让我们一起从吃糖开始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二十四]
周六早上,刚结束了一周考试的解雨臣在梦境里隐约听到了熟悉的手机铃声,以及吴邪不满的嘟囔:“小花你今天还设什么闹钟……”他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眯着眼看见来电“霍秀秀”的提醒,压着起床气接听道:“霍大小姐,大清早的什么事儿啊?”
“小花哥哥!你又睡懒觉!我可是为了下午过来见你,一大早就起来写作业了!”秀秀比他们小一岁,正面临着高考大关,周末一摞的卷子摊了一桌,此时她把手机开了免提,手里的笔一刻不停地在写英语翻译题。
解雨臣听到她说要来找自己的时候有点懵,怀疑是自己没睡醒:“你今天要过来?你都高三了还出去玩啊?”另一边的吴邪被这电话弄得也醒了,“秀秀要来?”
电话那边的秀秀也和他打招呼:“吴邪哥哥!你来不来校门口接我呀,我姑姑说她没空……”
“霍老师居然同意你这么胡闹。”吴邪从床上爬起来,凑到解雨臣边上,“你是准备提前考察下未来大学的环境吗?”
“当然啦,不过更重要的是来给小花哥哥加油!”她早就知道每年的十大歌手比赛是S大最隆重的文艺活动,决赛的时候还会有几家媒体来采访,“不和你们聊啦,我得赶紧把作业做完,否则我奶奶又要说我了……我下午4点到你们学校门口,见面再聊~”说完连回话的机会也没给对方留,“啪”地一声就挂了,解雨臣和吴邪面面相觑,在彼此脸上都看到了睡眠缺乏、周末被毁的无奈。
说到秀秀,吴邪记得更多的是上小学以前,和小花一起玩捉迷藏、过家家的趣事,解雨臣的父亲后来去了北京发展,才把解雨臣托付给了二月红,而霍家刚好在北京,虽然他一直和吴邪同校,但寒暑假里总会回北京住上十天半个月。因此比起吴邪来说,解雨臣和霍秀秀的来往更多,毕竟长大以后,他只有在回长沙吃年饭、走亲戚的时候,才会见到她。按解雨臣的话说,他们这个妹妹古灵精怪的,每次见面都有些变化。
“你告诉秀秀今天晚上有十大的比赛?”吴邪边说边去扯胖子的被子,他没觉睡也就算了,但不能看着边上有人打呼打得这么香。
解雨臣看到被掀了被子的胖子一点动劲儿都没,心里开始暗数,果然,数到五的时候,胖子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到床前一脸坏笑的吴邪张口就骂:“卧槽!天真你这干嘛呢!胖爷哪对不起你了!”边说边扑过去,抓着个被角就往回扯。
“看我干嘛?我没指使他这么干。”解雨臣对他们抢被子这种幼稚行为翻了个白眼,“而且,不是我告诉秀秀的,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还用别人告诉?肯定是她自己想偷跑出来玩。”
吴邪一想也是,只好妥协:“那我去接她吧,霍玲也太惯着她了。”
正当胖子刚躺下的时候,吴邪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二话不说就爬起来穿衣服。解雨臣看得纳闷,更意外的是胖子收拾完还问了吴邪早饭要吃什么,等吴邪念完就麻溜地出去买了。
“你和他说了什么?”解雨臣心想这么管用的话下次自己也试试。
“我和他说,云彩今天约了个帅哥,两个人可能会独处一下午,他要是想知道具体的,就表示表示,我及时告诉他,他好去阻止。”吴邪悠闲得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泡了杯茶。
解雨臣看他那样儿就知道肯定有诈,追问道:“那具体的呢?你真知道?”
“那当然!”吴邪本来还想卖个关子,但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了,“她找了小哥合伴奏。”
“……”解雨臣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一会儿等胖子回来好自为之。
结果就是吴邪慢吞吞吃完包子后,又慢吞吞告诉了胖子所谓的具体情况,差点被胖子拍到吐。
张起灵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琴房的时候,云彩已经在里面练声了,他能听出唱的是广西的民歌,但太遥远的记忆让他说不出歌名,他礼貌地敲了敲门,歌声中断后才走进去。合伴奏的过程因为云彩的节奏感还不错,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如果张起灵留意倾听,不难发现云彩的歌声平平,难掩心里的失落。之前霍老师告诉她,张起灵是莫老师最优秀的学生,不论演奏还是对音乐的理解都不弱于专业院校的,所以在合伴奏的时候,也许能得到一些指导性建议,但是张起灵从进来开始,除了询问她第几小结进以外,没有任何语言上的沟通,两人只是机械地合了好几遍,二十分钟不到,云彩就倍感乏味,仿佛张起灵是给她的练唱提供了伴奏。这份伴奏是她找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大二同学写的,但她总觉得过于陈式化,她很喜欢吴邪前几次的伴奏,没有规范的谱子反而很自由。
“那个……”云彩鼓足勇气才在一遍结束的时候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原来在饭店门口的自来熟已经因为对方的冷淡被浇灭,她只好用最大众的方式:“张学长,第二段副歌结束的bridge,你看看钢琴能不能再加点个声部,听起来音响效果饱满些。”
“抱歉。”张起灵清冷的声音一下子让云彩认识到,老乡的身份并不能拉近他们的距离,“我只尽一个伴奏的义务,改编不在范围里。”
云彩只好作罢,她也不傻,心下明了张起灵愿意帮她弹只是因为霍老师的面子,而不是因为自己,就像小时候在白老师家学唱歌,被她叫做“阿坤哥”的大男孩,面对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从来都不搭理。“没关系,是我要求太多了。我觉得已经合得很好了,晚上就麻烦学长了。作为答谢,我请你吃晚饭吧?”
张起灵起身把谱子收好,眼角余光看到窗外有个熟悉的身影经过,不禁侧头,一时愣住了。他看见马路对面的吴邪身边跟着个女生,个子还不到吴邪的肩膀,梳着丸子头走路东张西望的,吴邪好像在比划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气氛很愉快。
直到云彩叫他,他才想起自己还没给答复:“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还有事。”说完便点头示意,离开了。
走出音乐学院后,他顺着马路望去,吴邪和那个女生已经走到了拐角处,回忆起来吴邪身边除了阿宁,没有看到有和其他女生的交集,可是他们才认识一个月,怎么可能了解到他全部的交友范围。他站在路口,没有做出尾随这种低级的行为,只是拿着手机,盯了半天微信界面,小心翼翼地输入:“伴奏提前结束了,有空的话一起吃饭吧。”想了想又删了,改成:“伴奏提前结束了,晚上会场见。”
恰到好处的联系,不唐突、不越距。
他往回走的时候看到吴邪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落日映得那半边都范着彤红。
吴邪领着霍秀秀到小饭馆吃了顿饭,她一路上都在念“小花哥哥为什么不在”,他都有些头疼了。解雨臣前段时间忙着考试,比赛要用的视频还没剪完,下午只能留在寝室临时赶工,他解释了这些,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想去他们寝室看看,他抚了抚额角:“我说你好歹也是霍家小辈里唯一的千金,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怎么了!不看看寝室环境,我怎么比较考哪所大学?”点了一桌的菜都堵不住她的嘴。
“你就看看寝室楼吧,你要是进去被发现了,我和小花估计得被楼管训一年。”吴邪戳了戳眼前烤鸭,只觉兴致缺缺,打开手机才看到张起灵看不出情绪的消息,回复道:“那小哥你要是早到,能帮我占两个座吗?我一个妹妹来了,快头疼死了(晕)”
“妹妹?”张起灵有些意外,对方的回信来得很快,“没有血缘关系的,只是老一辈世交家的孙女,就像我和小花一样,咱们仨是从小认识的。”
张起灵心里略微松了口气:“好,我吃好饭就过去。”
霍秀秀看他看手机看得专心,恶作剧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他最讨厌的京葱。“啊,本来说好要请你吃饭的,这下反倒是我没空了……”他无意识地往嘴里送了口食物,咬下去才觉得不对劲。
“秀秀!”吴邪几乎是下一秒就吐了出来,拿起水杯喝了两口,京葱的味道太大了,吃过第一次他就有了阴影,觉得嘴里一整天都是这味儿。
“哈哈哈哈哈吴邪哥哥你太有趣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好玩!”霍秀秀想起小时候玩捉迷藏,大夏天的,他们让吴邪闭眼数到一百,她和解雨臣就偷偷溜回家吃西瓜了,等他们吃完,吴邪还没回来,两人觉得奇怪,出去找的时候才发现吴邪一脸认真地扒着草丛在找他们躲哪儿了……
吃完去会场的路上,吴邪去超市买了一盒水果味儿的薄荷糖,越靠近会场,聚集的人越多,霍秀秀刚说完这场面有点像十八线艺人的见面会,解雨臣就从背后冒了出来,一个爆栗弹在她的额头。
“不好好在家复习,上这儿凑什么热闹!”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比她哥哥还唬人,霍秀秀一时不敢说话了,连吴邪也愣了,“当初你奶奶同意你跟着霍玲来这边念高中,我就知道这主意不靠谱。”
霍家的生意向来是女人来扛,偏偏一家之主霍仙姑的女儿霍玲走上了艺术道路,索性别下了生意上的事务,因此作为姑姑,她代替霍秀秀的女强人母亲,在青春期时给了霍秀秀许多关怀和沟通,也因为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学艺术的心态也更年轻化,两人有很多共同语言,所以考高中的时候,霍秀秀执意要考来姑姑执教所在的城市,霍仙姑对这个孙女也有偏爱,再说还有两个儿子,培养他们接管家庭也许更好,于是就允许了她的任性。
吴邪看两人对峙的气氛有些尴尬,简直像开完家长会后,父母训斥熊孩子的场景,连忙打圆场:“小花,来都来了你还说这些……明天回去也能复习的嘛。”
“我作业都做完了!”霍秀秀赶紧配合卖乖,他知道吴邪向来好脾气,解雨臣要较真起来,任她撒泼打滚都没用。
解雨臣考上大学以后他父亲就强调了霍仙姑的嘱托,希望他有时间帮忙看管下这个孙女,不能因为霍玲对她宠溺就乱来,所以表面上的说辞还是不能少:“那晚上结束以后,你乖乖跟着霍老师回去。”对方马上点头答应,三人这才一起走入会场,霍秀秀走在两个大男生中间,感受到来自边上女生羡慕嫉妒的眼神,不免有些嘚瑟,走到观众席中间,解雨臣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拐弯走向了后台,她看到前几排里有个男生站了起来,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看着吴邪的方向,她用胳膊肘顶了顶边上的人:“吴邪哥哥,那边有人在看你。”
“啊?”吴邪没带眼镜,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才找到人,打了声招呼:“小哥!”然后带着霍秀秀一起走过去,走近一看她发现这个一言不发的男生长得还挺帅的,尤其是清冷的气质,她见吴邪很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突然觉得内心的某种兴趣迸发了。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二十五]上
“吴邪哥哥,这是你朋友吗?长得真帅!”霍秀秀凑近道,自以为声音很小。但从落座开始,她的眼神就肆无忌惮地在张起灵身上打转,边上的吴邪都替她觉得丢人:“对啊,你干嘛呢?老盯着别人看也不知道害羞,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
霍秀秀根本不在意吴邪和她说了什么,她发现张起灵的眼神似有若无地偏向这边,看来这座冰山还挺在意吴邪呢,为了确认这一点,她故意拉了把吴邪的胳膊,两人之间距离缩短到了亲昵的范围,果然那人的眉头紧了紧……没等她下一步试探,吴邪就恢复了原来的坐姿,还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是来看小花的,怎么来大学城物色帅哥的?”他看了眼张起灵,依旧是面色淡淡的样子,想到刚才光顾着搭理秀秀这丫头,还没给他俩互相介绍下,于是叫了一声:“小哥,这是霍秀秀,就是之前信息里和你说的丫头,可以算是我和小花的妹妹。”说完又转了个方向,“这位哥哥叫张起灵,已经大三了。”特意强调了年级,是因为他心里奇怪秀秀怎么会对小哥这一类型的感兴趣,凭两人的气质,搁一块儿的画面感和爸爸带闺女似的……好在台上灯光及时暗了下去,提醒他比赛快开始了,阻止了更离谱的想象。
吴邪看到张起灵放在腿上的谱夹,随口问道:“小哥,你不是要给云彩伴奏吗?不用去后台等吗?”
“不用。”张起灵坐在最外侧的座位,很方便走出,“她是最后一个。”
说话间主持人已经登台,根据上场顺序依次介绍了十位选手,说到解雨臣的时候,因为屏幕上的照片,台下的呼声明显高了许多,还夹杂着几声“哟!”,霍秀秀看到吴邪愣住的样子,边笑边拍他的肩:“哈哈哈,一猜就知道他用照片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照片里是在两人准备复赛时拍的,画面里的解雨臣拿着手机自拍,刚刚好的笑容和角度让他显得非常俊美,而身后和钢琴一起充当背景的吴邪,因为当时是被解雨臣喊了名字才突然回头,留下了叼着铅笔、一脸茫然的形象,虽然吴邪在画面里占比很小,但台下的观众很自然就联想到了之前的伴奏。
“等他一会儿下台,他就完了。”吴邪倒也不会真生气,但在这么多人面前放出了自己的蠢样,肯定不能轻易饶了使坏的人,突然他听到身边的人好像在笑,即便轻得像一声叹息。
“小哥?”他闻声就转过头,在张起灵的脸上捕捉到了尚未褪去的笑意,心里暗恼:“怎么连你也笑我,我平时也是那照片里的傻样吗?”
“不是。”张起灵认真地回答,还没给对方舒口气的机会,又加了一句:“少一支笔。”差点让吴邪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好你个闷油瓶,肚子里装的一定都是黑墨水。
霍秀秀默默地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像动漫里的路人甲一样,拿手去接一下眼里掉出来的星星。
前三位选手的演唱各有长处,但一曲结束,很难给人留下难以忘怀的回味,而且两位的风格都是民谣,场子始终没有暖起来,正当吴邪担心这样会对走抒情路线的解雨臣不利时,下一位出场的短发女生一首摇滚乐成功叫醒了观众的耳朵,快唱完时,他注意到张起灵揉了揉太阳穴。
一场演出的中段是观众状态最佳的时候,解雨臣运气很好地抽到了第五的签,按照惯例,每位选手出场前,为了留出摆放乐器、人员上下场的时间,都会播放一段自我介绍的VCR,但他的这段视频很独特,画面中粗糙的颗粒感让观众意识到这是上个世纪的影像,一位扮相华丽的角儿出现在戏院子的台子上,吴邪只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二月红。
解雨臣的师傅虽然看似尚处中年,实际上与吴邪的爷爷是同辈人,只是因为身在京剧世家,常年坚持苦练并注重保养,外表要年轻许多,比起吴邪爷爷外表的儒雅,二月红常扮演青衣,身形高瘦却柔而不媚,平日待小辈也十分和蔼亲切,唯有作为师傅时,才显出严厉、甚至不近人情的一面,吴邪和秀秀私底下都叫他二爷爷,解雨臣自始至终都以师傅相称。
视频被处理成了静音,伴着二月红的一招一式,传来的声音却来自站在舞台左侧的解雨臣,选自《霸王别姬》中虞姬的唱段,约30秒的唱段,却听得吴邪一阵鼻酸。他记得解雨臣四岁就跟着二月红学戏,十多年来像爷孙、更像父子般在一起生活,直到十五岁那年的冬天,在解雨臣和吴邪回长沙过年时,上了年纪的二月红因为路上未融的积雪滑倒,不幸引发脑溢血去世。收到消息的解雨臣独自连夜赶了回去,后来的情况吴邪无从得知,只是再次见面的时候,总对自己笑脸相迎的人,变成了是一道孤独的影子。
而此时台上解雨臣的身段挺拔,是画面中风华正茂的师傅有几分相像,在师徒天各一方的数年后,他以这样的方式向二月红和京剧表达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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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得想哭,向每一位为学生倾尽所有心血的老师致敬。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二十五]下
短小的唱段结束,一束追光打在解雨臣身上,他翩翩走向舞台中间,背后的影像也随之慢慢淡去,明明是最重要的决赛,他却穿得随意,一件灰色毛衣和牛仔裤甚至不像他平日的风格,如同和一位老友共叙往事,就像歌曲开头一样:“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解雨臣记得第一次见到师傅的时候,他的父亲把他撂在院子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师傅向他伸出手:“以后你就跟着我学戏,也跟着我生活。”往后他每每回忆起与师傅相处的十年,想到的从来不是练功的辛酸,而是小时候每晚睡觉时,师傅都把戏本当成故事来讲,等他长大一些,师傅有时也会因为练功时太过严厉而于心不忍,带他去戏院看几场演出。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留在心里……”
师傅一生追求艺术,未娶也无后,解雨臣不敢过问这类私事,可是当师傅永远离开后,他才发现师傅牵着他走过的路、听过的故事,远比他父亲、以及其他解家人给的要多,所以他最后悔的事便是当二月红在世时,没有喊过他一声“二爷爷”。
“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
以前他问过师傅为什么不教他唱京剧名段《霸王别姬》,师傅说他不喜欢这个故事,但他年轻时明明扮过虞姬,还留下了模糊的影像画面,后来当他发现自己与同辈人存在隔阂后才渐渐明白,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京剧、晚年却落得冷清下场的师傅,不希望他也步入如此后尘,他对吴邪说的那些话不只是提醒,也是在告诫他自己。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他打算这首歌结束后,就不再人前唱戏了,一场唱完台下知音难觅,观众看得热闹却不是因为戏本身,让他时常怀念要求苛刻的师傅。从记事起,他与戏本里的角色就成为了朋友,每一次演出都是与老友相见,却鲜有人懂这份真情,他也害怕自己因此丢了这份对戏曲纯真的热爱。
歌曲的伴奏非常简单,古筝的铺垫、京胡和笛子的过场缓缓流淌,对气息把握的精准听起来如同在观众耳边低语,情绪内敛却能让人想起过去的遗憾和失去……等伴奏全部消失,他向前倾身,却不像其他选手90度鞠躬,潇洒又疏离,他把开始的唱段唱给对自己有恩有德的二月红,把这首歌唱给怀念过去、即将告别过去的自己,无心取悦他人。
“吴邪哥哥,我怎么听得想哭……”霍秀秀说着侧头看了眼,惊讶地发现吴邪的眼睛似乎有些红,刚想开口询问就被张起灵的眼神阻止了。
从那天和解雨臣谈话后,吴邪时不时就在思索那番话的意味,却从刚刚那首歌里听懂了对方的心声,他曾经因为二月红的离世,苦于开导自己发小,也气恼对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其实他也清楚,有些感情正因为放在心里才显得珍贵。他忍不住去想,在艺术这条道路上,二月红是解雨臣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知音,那么张起灵对于他会是这样的存在吗?
回应他的,是手背上的温热触感,他仿佛被人施了法术不敢动弹,只能垂下眼,发现张起灵的手掌覆上了他不知何时攥成拳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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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也许是因为对方手心里传来的温暖,抚平了吴邪突如其来的孤独感,原本握紧的拳头渐渐放松,张起灵的手像是察觉到了这一变化,默默地收回手,趁尚未产生眷恋之前。吴邪偏过头,虽然张起灵依旧目不斜视,但面部轮廓因为台下的昏暗显得多了几分柔和,相处时间不久,但他知道这个人外表清冷,但内心就和刚才无声的安慰一样温柔。
“你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霍秀秀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他下意识地摸摸嘴角,看到对方促狭的笑容立刻反应过来,瞪了她一眼以示“兄长”威严。
也许因为解雨臣的歌曲把大家都带入了怀旧的思绪,直到他转身离开舞台才有稀疏掌声带头,逐渐趋于热烈。之后两位选手的表现平平,观众的热情也有所减退,第八位选手上场时,张起灵起身去了后台。
云彩出场的时候,吴邪一眼就发现了坐在第一排胖子,因为他夸张的捧场动作实在显眼,暗自庆幸自己没坐在他边上。她今天穿了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分身裙,露出一截细腰,脖子上带着的银饰应该是她民族的象征,手上色彩各异的手绳叠带不失少女的天真活泼,难怪底下许多男生和胖子一样看得眼都直了,而吴邪却是例外,他更关注坐在舞台左侧钢琴前的张起灵:他应该是在后台脱了外套,白色衬衫挽到手肘,支起谱架放上谱子,等云彩向他点了点头,纤长的手指按下第一个音符。
唯一和吴邪一样看着张起灵的男性,大概只有莫靖了。不出他所料,张起灵的伴奏和他的演奏一样精准,让演唱者能够完全放心,然而所有音响处理也仅做到了谱面上标记的,完全没有跟随演唱者的情绪做应有的变化,以他的能力,要做到这点丝毫没有难度,只是心不在此,莫靖甚至怀疑他有没有认真听过云彩唱这首歌。
“这好像是首示爱的民歌吧?”霍秀秀觉得云彩挺漂亮的,猜想她的心上人一定也在现场。吴邪有些惊讶她对音乐的敏感度:“她是广西人,应该是当地的歌吧,你还听得懂方言?”
“还需要听懂吗?你听她唱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爱啊!” 霍秀秀翻了个白眼,顺便告诉他,“我还听出了伴奏的毫无感情,看来这位姐姐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吴邪哥哥你可以放心了。”
吴邪不懂霍秀秀的脑回路,指了指第一排:“要放心的应该是我室友吧,你看,就是前面那个手快挥过头顶的胖子,云彩是他女神呢。”虽然吴邪和张起灵这对的属性格外萌,但对方总接收不到她的点,霍秀秀也觉得无趣,暂时停止了自己的拉郎配趣味。
曲终时,云彩伸手请伴奏站上前一起谢幕,张起灵礼貌地走向她,却在距离半米处停下,缓缓鞠了一躬后退场。在后台与解雨臣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他说:“吴邪弹的伴奏比你强多了,你若是这种水平,他怎么会这么欣赏你?”他没有回答,解雨臣也不在意,觉得也许是自己唐突了。
比赛的结果是根据观众在微信后台的投票情况决定的,以吴邪的角度看,解雨臣这一场的表演形式上比前两场弱了几分,尽管情感把握得不错,但观众更乐于接受绚丽的舞美和震撼的音响效果,所以已经做好了他不会夺冠的心理准备,但他也没想到解雨臣会掉到第五名。
颁发奖项的时候前三名站在前排领取对应名次的奖杯,其余七名站在后一排充当背景,拿到手的也只是一本奖状。第一名的摇滚妹子站在最中间,霍秀秀对此很不屑,觉得和选秀节目一样都是靠声势取胜。边上的长发男生是第二,吴邪觉得这是名至实归的,毕竟他演唱的原创爵士、吹奏的萨克斯风都无可挑剔,是个会玩音乐的人才;另一边的第三名是云彩,从她被霍玲挖走就可以知道她的实力,解雨臣唱的流行歌曲确实无法表现出像她这样碾压他人的实力,但被一个唱民谣的挤掉第四实在莫名其妙,吴邪后排的几个女生应该是解雨臣的粉丝,此时也嘟囔着:“他拿第四还不是因为选的歌是时下最火的……”
结束以后解雨臣的头号粉丝霍秀秀立即冲到侧台,表示对结果不公的愤慨:“小花哥哥!我觉得你才应该是第一!”解雨臣倒是不在意比赛结果,也许是刚才台上的灯光太亮,此时他有些头晕,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霍玲就把人往那儿拉:“热闹也看完了,该跟你姑姑回去了,明天不用补课?”
“小臣今天表现得很好,难怪二爷爷在世的时候总夸你灵巧。”尽管霍家和解家是世交,但无论是歌还是戏,今天是霍玲是第一次听到他唱,“若是让评委定夺,怎么说都有前三名的,是吧莫老师?”
后半场听得昏昏欲睡的莫靖此时才清醒没多久,闻言也附和道:“当然,要是我来评的话,论实力是第二,不过在我这儿颜值是能加分的,所以我给第一。”
解雨臣嘴角一抽,难怪吴邪总说他那带墨镜的老师不大正常,确实如此。
“胖子呢?”吴邪从刚才开始就在第一排找人,也不知道这不靠谱的去哪儿了,说好结束一起宵夜的……张起灵拍了拍他,给他指了个方向,吴邪顺着一看,好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一束花正在云彩面前献殷勤呢。
“云彩妹子你唱得真好!胖爷从来没觉得少数民族的歌这么好听呢,我就料到你肯定前三,提前给你订了一束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胖子平时满嘴跑火车的毛病到云彩这儿收敛了不少,话没几句就只剩憨笑,和王盟似的。云彩人美歌甜,脾气也相当温婉,礼貌地从胖子手里接过花:“谢谢,我很喜欢。不过我们还不认识呢,这样随便收你的花,我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没事,我是历史系的,大家都叫我胖子,权当交个朋友了!”说完便觉得任务完成,云彩愿意收他的花,他就很知足了。
“就这样?”云彩有些惊讶,一般来搭讪的男生都开门见山要电话号码或者加微信,像胖子这样搭上一束花本来就是少数,什么都没求就更罕见了。
“不然还哪样?”胖子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眼里写着疑惑。
云彩笑了,或许是被这个人的质朴触动:“我以为你会问我要电话。”
“哈哈哈,像云彩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想要你号码的人肯定很多,哪还轮得到我……”胖子略显笨拙地摸了摸后脑勺,没想到云彩拿出手机点出一个二维码,摆在他眼前,他一时愣住了。
早就走到他身后看好戏的吴邪急了,连忙戳他小声提醒:“干嘛呢,加微信啊!”他才反应过来。
走出剧场的时候,胖子还在花痴兮兮地回味着刚才的惊喜,吴邪走在解雨臣边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累了,怎么觉得你步子不太稳?”胖子也说:“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下午都趴桌子上睡着了。”他从来不会这样打瞌睡的。
解雨臣其实从午饭以后就有些不适,他以为是早上起太早影响的,霍秀秀听了就去摸他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热:“好像有点发烧了……那我乖乖跟姑姑回家,你别送我了,也别去夜宵了。”直到吴邪答应回去一定好好照顾他,霍秀秀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吴邪忍不住打趣道:“小花,秀秀这丫头这么粘你,以后嫁人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我娶她?”解雨臣送了他一对白眼。
“那不挺好,你和吴邪这对竹马肯定不能在一块,和青梅在一起多好!”胖子也跟着起哄。
解雨臣无奈:“别瞎扯,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的。我要去趟药房,胖子你跟我一起走吧。”虽然张起灵一路上都没说话,但不能无视了他的存在,让吴邪和他先走,总比让胖子陪他好。胖子也觉得这安排合理,和那闷小哥独处得憋死他这话痨。
解雨臣和胖子先拐弯了以后,吴邪走了几步突然笑了,引得张起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小哥,你知道你今天弹伴奏的时候像什么吗?”吴邪眨了眨眼睛,看到对方的困惑后,不怕死地说,“像木头人。”又接下去说:“我觉得云彩肯定很无语。”
张起灵想到解雨臣不久前和他说的话,脸色不大好:“你讨厌这样?”
“啊?当然不是。”吴邪还是笑眯眯的,“伴奏就是伴奏,不做其他多余的事,我和小花关系好才那样帮他,要是普通人,我也懒得琢磨更多,但碍于人情,总会妥协。”
张起灵松了口气,吴邪继续道:“不过我听你弹独奏,包括我们弹双钢琴的时候,音响处理都做得很好啊,这次虽然是伴奏,也不至于弹得这么平淡吧?”
“因为谱子上没写。” 张起灵闷闷道,正如莫靖所言,他弹琴就像机器,谱面上有的都能表现在手上,但也止于此,没有自己的情绪,冷静得失去了个人的演奏特色,“我和你不一样,我弹琴不是因为我喜欢。”吴邪意外地获得了这段坦白,更惊讶于对方后面那句话。
月光下的人影显得落寞,他说:“吴邪,我从来没有因为喜欢而去追求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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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回复的人好少,是不是我更得太慢了?接下来除了周末我试试看能不能日更,但是不会每天都这么长,半章半章更吧。大家看完尽量回复哦~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二十七]
吴邪心想,张起灵的成长环境一定有特殊的因素,才打磨出他的自律和淡泊。第一次见到张起灵的时候,吴邪就觉得他和他之前遇到过的每个人都不同,仿佛有个透明的屏障罩在他的四周,但吴邪不介意这种疏离感,因为他知道再静的湖面,若是投入石子就会有水花,这段时间的相处更让他确信这一点,而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份亲近之于对方是微风,吹动湖面的杨柳,拂过湖面带起涟漪。
闷油瓶到底是闷油瓶,本来还以为会听到他的童年故事,结果还是要自己打破沉默:“那小哥也是被家里逼着学钢琴的?”这条回宿舍的路平时嫌长,现在眼看着就要走到头了,吴邪不经意地放慢了脚步。
“不是,我外公是巴乃村小学的退休音乐教师,母亲去世后他得了阿尔兹海默病。”尽管吴邪因为这短短一句话里的两种不幸一愣,张起灵的语气却依旧平静,像个说书的旁白,“只有在我弹琴的时候,才记得起来我是谁,这一弹就是十几年,哪怕已经离开了村子。”
吴邪本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张口却觉得喉咙一哽,他不知道张起灵懂事以后是怀着怎样沉重的心情面对音乐的,是不是在乐音隔着时空怀念母亲,慢慢接受被外公遗忘的现实……他突然为身边人的寡言感到心疼,什么都没想就拉住了张起灵的手,紧紧地握着,希望能帮他驱赶一些孤独感,而下一秒,他发现对方也握住了自己的手
“谢谢你,吴邪。”张起灵把他拉近了些,两人之间的空间被缩短,形成一个肩并肩的亲密距离。比起拘谨,吴邪这次先感受到的是温暖:“我又没做什么,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事情,我很高兴。”
……
十大结束以后,为期两周的实践便开始了,解雨臣所在的经院以讲座为主,最为轻松,胖子在的历史系要外出去古城西安考察,乐观点看就和公费旅游一样,让被分配到工地观摩施工的吴邪羡慕不已。入冬后风大,工地更是尘土飞扬,十来个建筑系学生带着头盔和口罩边听工头和老师的讲解,边在四周参观,工人倒不嫌这些学生来了耽误进度,毕竟他们不会靠近地基位置。中午学校还安排他们和工人们一起吃盒饭,说是要让学生切实体验工人的辛苦,将来慎重对待自己的事业,让别人的汗水流得有价值,吴邪倒不觉得盒饭难吃,也不嫌沙土也许会吹到饭里,一口一口吃得很快,但也有个别学生精挑细捡,一脸不情愿地小口吞咽,让他意外的是女生里却不拘小节的阿宁,帮着老师把学校送来的一箱矿泉水一瓶一瓶分给了工人们。
为期一个月一周两次的考察,通过午休时间倒让吴邪和阿宁与工人们混熟了,吴邪跟胖子学了扯皮的本事,工人们平时开玩笑聊天他总能搭上几句话,而且他成绩好,阿宁不娇气又有礼貌,几个中年人看到他们就想到了在家乡上学的自家孩子,都期盼快点过年回家,说自己没本事也没条件读大学,出来打工就是希望孩子以后也能像他们一样考上好大学。
在学校的时候就比较轻松,音乐学院请了一位外国教授来讲音乐史,吴邪便选修了这门课,他英语能力不错,除了音乐术语一开始不明白,其他的都能听懂,但其他音院的学生由于艺考时对文化课要求的降低,纯英语授课给他们添了一道障碍,所以最后一周闭卷考试的时候,吴邪发觉背后总有人在戳他,他往后一撇,是之前在篮球场上送水的女孩,好像是叫秦海婷。
见他有了反应,秦海婷马上凑上前,声如细丝:“Oboe是什么乐器啊?答案是哪首协奏曲?”
“双簧管。”吴邪做了个口型,不知道对方明白了没。
过了好一会儿背后又有动静,他听到秦海婷翻了一页试卷,喃喃道:“完蛋了……”最后一道是论述题,可能是写不好英语的议论文吧,他无心管别人,只顾笔下匆匆,他和张起灵约好3点最后合一次双钢,提前交卷的话,他还有半小时可以单独练习那段难弹的三度。在这个月里,他和张起灵每天一起练习一小时,那首《船歌》已经经过了彼此磨合的阶段,今天把细节处理确定好以后,假期回来只要背谱合奏几次就可以演出了。
吴邪交完卷离开考场,拿出手机最先看到了莫靖给他发的消息:“趁放假前我还逮得到人,你下午有空的话,带上哑巴一块儿来我的琴房。”估计是他怕叫不动张起灵才拖上自己。
“小哥,我已经考完了,瞎子叫咱们去他那儿,你一会儿到了直接上来找我吧。”他踏上最后一级楼梯时,看到云彩在声乐教室门口,好像是刚上完课,虽然是点头之交,吴邪还是和她打了招呼,云彩却直接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问:“请问你和张学长很熟吗?”
平时没看到张起灵身边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这样看来他们应该算熟人了吧,吴邪便点了点头。
“我前两次遇见你们的时候胖哥也在,我以为你们关系不错,但我问胖哥他却说张学长的事情你知道得更多。”云彩说到这儿犹豫了下,双手在身前握着,停了几秒才继续:“我想知道他假期会不会回广西?”
吴邪一愣,这他还真不知道。云彩看到她的反应也明白了,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也没关系,就当我没有问过,你不用和他提的。”说完转身就下楼了,吴邪觉得奇怪,如果是出于对老乡的关心,她直接去问张起灵不就好了,何必转这么大一个弯。
莫靖的琴房门开着,却不见人影,吴邪直接进去边练琴边等人,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张起灵就已经到了。吴邪看着他脱下外套,宽肩窄腰的身材在黑色毛衣的衬托下更出挑,令他有几分羡慕,都没发现对方何时转过身对上了自己的视线,他立即移开目光,看着谱子说:“瞎子不在,要不咱们先合一遍吧?”
张起灵便在他边上的钢琴前坐下,随后两条细腻的音乐线条融合着充满了这间不大的琴房。
弹完后,吴邪脑袋里突然想起刚才考试的场景,好奇地问:“小哥你知道双簧管的英语是什么吗?”张起灵答得很快:“Oboe。考试考到的?”
“哇,小哥你英语这么好!不像我,是因为这门课才特意去背了这些单词。”之前帮他补习的时候就知道闷油瓶数学、物理很强,现在看来,他还是全能型的。被崇拜的人却不以为然:“之前帮瞎子翻译过文献。”
话音刚落,莫靖就进来了:“坐在琴凳上聊啥呢?快让我听一遍你俩的曲子,迎新音乐会要是糊在台上,院长又得叨叨了。”嘴上虽这么多,其实他一点不担心,不然也不会让他们俩自己练完,但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过。听两人弹完一遍后,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让吴邪和哑巴组合确实没错,明明旋律在张起灵弹的部分,却是靠吴邪绚丽的伴奏推动,才带出了些煽情的因素,若是让他一个人弹,恐怕又是谱面的精准复制。
对向业余学生的迎新演出,弹成这样的程度足以应付,但他们应该有更高的追求,他从总体上建议:“小吴邪啊,这曲子的主题确实有这么一点点伤感,但你要注意它体现的俄罗斯忧伤充满的是明亮的色彩,情绪不能太多,太多的话就有些腻,所以踏板要换得勤。”莫靖帮他标了几个踏板的换法,然后走到张起灵边上,“哑巴的旋律控制得不错,但中间这段的音色要再沉一些,和前一段的通透对比起来,感觉要更冷冽。”
他挑了几个重要段落又听了一次,发现两人都明白了要求,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偷懒:“好了,你们假期里自己练吧,我还有个会就先走啦~你们在这聊天也行,走了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他这么一说,吴邪也不打算继续待着,他订了今晚的机票回长沙,差不多该回去收拾东西了。
他想到刚刚云彩的问题,边关琴盖边问:“小哥,你假期是回东北还是回广西过年?”
“东北,张家人必须回那里过年。”张起灵见吴邪要走,也穿好外套,拿起琴房的钥匙,先一步走了出去,吴邪拿完书包也跟着出来。回去的路上吴邪很反常地没说话,而张起灵频频看他也没有察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快走到分开的路口时,吴邪突然看着他问道:“小哥,你说云彩是不是喜欢你?”明显没跟上吴邪的思路的张起灵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吴邪又皱着眉喃喃道:“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喜欢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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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症一章不写到三千字就不爽,今天又是粗长的一章,一更抵两更啊!所以明天可能没有了,因为我要出去玩哈哈哈!以及大家扫福了吗?有没有人敬业福多了能给我一张吗为什么我全是友善福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周末惯例不更,因为要打工赚钱今天突然有个段子的脑洞,作为伪更哈哈哈:
某一天吴邪和张起灵去外校交流演出,回来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在路边随便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点完菜以后,吴邪看到坐在对面的张起灵举着手机,应该是在回信息,但看起来像在偷拍他,激起了他异常发达的联想能力。
“小哥,你知不知道知乎上有个热门问题叫『有个不会拍照的男朋友是种怎样的体验』?”
张起灵放下手机,一脸疑惑。吴邪一猜就知道他没听说过,说不定连知乎账号都没有,自顾自说下去:“要是我把手机里你的照片发上去,肯定……”话还没说完,他看到张起灵把手机举正,凑近定格了一秒,“你拍我干嘛?”
张起灵戏谑得看了他一眼:“送你上榜。”说完给他看了眼手机,拍得倒不难看,只是画面里的吴邪表情有点呆。
吴邪看到张起灵身后站着的女服务员看热闹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这技术,不符合这个问题里的『不会拍照』,上不了榜。”
张起灵把手机屏幕放在吴邪脸边比了比,笑了:“不是我会拍照,是你长得好,怎么拍都不丑。”吴邪觉得脸一热,假装看不见张起灵身后憋笑憋到肩膀发抖的女服务员。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二十八]上
解雨臣要等霍秀秀下周放假一起先回北京,等到年关再回长沙祭祖,胖子打听到云彩的航班时间,特意改签到了同一时间段,又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获得了云彩的信任,约好明天一起去机场,所以当晚只有吴邪一人先踏上归途。
“我走了!胖子你个重色轻友的,本来说好一块儿走我才买了这么晚的打折机票,早知道这样我就买明天的票了!”吴邪往门外走的时候,胖子正在煮泡面,坐在桌前一脸假装心痛地看着身上一个双肩包一个电脑包,手里拖着行李箱的室友,安慰他:“胖爷我这不是帮你省钱了吗?机票便宜了差不多一半呢,你这么抠难道……”见吴邪瞪了他一眼立马改口,“再说啦,我明天还得帮云彩拿行李,辛苦着呢。”
真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吴邪看着他遐想连篇的笑脸就替妹子担心,不过云彩喜欢张起灵的心思胖子难道没发现?他也是突然想到霍秀秀上次在十大现场说云彩一定有心上人,才察觉到可能是这么回事,所以他下午帮忙打探了下,帮胖子排除了位潜在性情敌的威胁,因为张起灵回答说:“她只是位同乡。”
下楼时他看到张起灵站在门前,笔挺的身形像冬日的柏树,心想大概只有闷油瓶才会连等人都这么正经。他的行李除了一个箱子,还有一个双肩包和电脑包,自己完全拿得下,但最近学校主干道在修整,尘土飞扬、材料堆放杂乱,张起灵说晚上一个人走不方便,主动提出要送他去车站。
“小哥,这么冷还让你等,真不好意思。”吴邪刚打开楼门,张起灵就接过了他的行李箱,“没事,我也刚到。”
S大让学生不满的一处就是交通不便,虽然不是特别偏远的地方,但附近没有地铁站,学校出去往外走一百米有个公交站站,每逢节假日,带着大小包行李的学生都得坐公交去地铁站,几乎每个毕业生都锻炼出了高超的挤车本领,解雨臣几次建议吴邪打车,却被打趣说不是每个人都是解家的少爷,能省则省是美德,也就难怪胖子老说他抠。
“小哥,你什么时候回去?”离假期越近,校园越清净,才七点左右路上却只有零星几人,吴邪见张起灵拖着他的箱子走在前面,感觉自己像个刚考上大学的新生,被家长护送着。
“下周,还有个项目要跟。”张起灵稍放慢了脚步,吴邪心领神会地走到他边上,想到要过一个多月才能见面,现在这样安静的独处倒也显得珍贵,大概是两人之间存在一种默契,所以都没有打破这段沉默,一路无话很快看到了车站的轮廓,然后视线里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吴哥!”王盟的左右放了两个箱子,一大一小,远远看到是吴邪就激动地和他挥手。
他走近以后,才看到后面还站着阿宁,虽然没开口问,但脸上好奇的表情已经不能再明显,张起灵自然不关心这些,默默地站在吴邪身后,任阿宁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打转。
“真巧了,我在这儿等车,先是遇到了他,”阿宁看了眼王盟,后者明显心虚地转过了头,“又遇到了你们俩,不过看样子回家的只是Super Wu。”
吴邪伸手去抓自己的行李箱,对张起灵说:“小哥,我和他们一起等车,你快回去吧。送我到这儿已经挺麻烦你了。”张起灵也不和他客气,吴邪不是女生,若关心过了度,他也担心吴邪会觉得自己看轻了他,于是留下一句“到家及时告诉我。”就转身走了。
吴邪拉过王盟,自以为别人听不到地窃窃私语:“行啊你,人家什么回家你都打听得到……”,他们不知道的是,以阿宁的情商和聪慧,若是她无心透露,王盟拜托多少人打听都是无用的。
……
候机的时候,吴邪以晚饭没吃饱为借口,随便找了家餐厅就走进去坐下,他算是体会到做电灯泡是什么滋味了,虽然他们俩八字还没一撇,但王盟一路上都散发着“难得的好机会却被打扰了”的不满信号,他实在不好意思继续留着,他拿出手机和胖子他们分享了这段尴尬的经历,说笑间等待的时间也过得很快。
起飞时他正打算关机,看到一条张起灵发来的信息:“飞机上多睡会儿,到了以后坐车不要打瞌睡,太晚不安全。”趁空乘还没看见他的手机,他很快回复了一条:“遵命!我刚好要飞了,到家估计得一两点,所以别等我的消息,你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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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明天更后半章,为什么是争取呢,因为明天是我生日,你们懂,哈哈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大家新年快乐~!!琴瑟是去年2月开始动笔写的,到现在快一年了,想知道追得最久的是从哪一章开始的呢?自认为久的留言哈~今年争取3月份之前完结,其实还有十来章就没了,然后开始番外和新坑啦,希望能和现在的小伙伴一起走到下一篇文谢谢你们一直给我加油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二十八]中
他闭上眼睛,感受到飞机的向前滑动、加速、上升、平稳……比起他爸妈那句“注意安全,我们先睡了,到家如果饿了,冰箱里有吃的。”的提醒,张起灵的消息却有另一种温情,随着意识的远去,他心里无比踏实地陷入了梦境。
回家的一路都很顺畅,打开家门的时候他看了眼手表,1点45分,他尽可能轻得把行李箱搬进房间,并且给张起灵汇报:“小哥,你一定睡着了吧,我刚到家!马上也睡了,晚安。”还附上一张房间的照片,没开灯所以黑乎乎地只能看到床的轮廓。
“小邪回来啦,赶紧睡吧。”吴妈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得他一机灵,“妈……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年纪大了半夜容易醒,饿不饿?”正处于更年期的吴妈睡眠质量时好时坏,一丁点声响都能惊动她,只是吴邪不知道,他摇摇头,把房间的灯打开,表示自己洗漱下就上床,吴妈便回房去睡了。
隔天中午他才睡醒,半眯着眼摸来边上的手机,解雨臣给他发了四条消息,依次是“到家都不知一声”、“吱了也没用,爷睡得早”、“胖子刚走,可怜我一人还要独守寝室”、“吴邪你是不是睡死了?!”胖子两条:“天真我给你提个醒,追妹子挺不容易的,云彩的行李比她人好大,胖爷快累死了……”、“所以趁小哥能被你使唤的时候多享受下这种待遇……”他躺在被窝里笑着一一回完,才发现张起灵凌晨2点给他发了一句:“好好休息,晚安。”
之后大学的第一个寒假便开始了,没有了中学时期的寒假作业,只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在虎妈猫爸的家庭配置下,早晨超过8点半不起床,吴邪就会被他妈叫醒,他爸吴一穷是当地大学教授,因此也在放假中,平时爷俩轮流在吴妈的指示下帮忙买菜、做家务。寒假的第一个礼拜里,除了每天固定练琴的时间外,吴邪本着放假应该先好好放松的理念沉浸在游戏里,直到他爸——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看不惯他的虚度时光,给他开了一张书单,每天定时把他关进了书房。
虽然人在书房,但吴一穷并没有收他手机,他给一整个落地书架拍了张照,发了个朋友圈:“每日惯例:被关禁闭中。等到开学,小爷的才识定胜于胖子。”其实他不讨厌读书,家里的书房他小时候也是常客,在身为历史系教授的吴一穷熏陶下,他小学就把《史记》当故事,所以现在让他安静看书,也没排斥的情绪。
等他从书房出来,看到几条评论——
小花:“知足吧你,我隔三差五跟着我爸应酬,笑得脸都抽了。”应酬多说明生意多,开学必须请吃饭。
胖子:“要不转专业呗,咱们院妹子多,省得胖爷老担心你被掰弯。”掰弯个鬼啊,当心哪天乱说话被云彩听见。
阿宁:“看不出来Super Wu知识涉猎挺广。”一般一般,外语不如王盟。
老痒:“你回来了怎么不来我家吃饭!我妈和我念好几回了。”这不刚到家忘了吗,要不明晚来?和阿姨说不用特意准备。
再往后这几个人互相回复着,倒聊起来了……
他懒得掺和,倒是好奇从来不发朋友圈的张起灵寒假都在做些什么,难道天天都在努力学习?不如问问:“小哥,你假期有什么计划吗?”
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年底有些家族上的应酬。”
他忍不住脑补了电视剧里老套的家族纷争情节,中年男士张爸爸早年痛失妻子,希望将独生儿子培养成才以争取家族遗产……他一个恶寒,绝对不可能是这样,这种戏码发生在解雨臣家还说得过去。之后的几条信息也消除了他不靠边的想象,张家是个大家族,本家在东北,每年一聚,而张起灵的祖上是张家分支,常年在海外经营,改革开放以后才把事业发展到国内,他父亲年轻时在江南一带打拼,遇到了音乐学院的女学生白玛,也就是张起灵的母亲。对方回信的间隔较久,他想张起灵应该在忙,便暂时不去打扰他了。
除夕那天,他三叔带着他未来的三嫂陈文锦到家里拜年,吴邪才知道自己的大学物理老师陈皮,居然是文锦姨的父亲:“不过小邪,我父亲对学生是一视同仁的,他知道你是三省的大侄子,但不会偏袒你。”
“三婶……”他刚开口叫人,后脑勺就被他三叔拍了一巴掌,立马改口:“文锦姨您放心,我也没指着这层关系和陈老师套近乎。”
陈文锦拉了把吴三省,让他别老动手,也不介意那玩笑的称呼:“我知道你不是这种耍小聪明的学生,我父亲和我说过你很聪明,将来要是读研,他会愿意带你的。”
吴妈刚好端菜上桌,听到了这句话,眉开眼笑地说:“那太好了!文锦你和你父亲说,咱们家吴邪会考研的,到时候还请他多指导。”说来说去又绕到这一点,从高考成绩出来考到S大的那天起,吴邪和他妈之间关于考研这个问题就没少吵过,这次放假因为遇上春节,两人难得默契地没有再提,现在倒好,偏偏在年饭之前,戳到了吴邪的郁结,他压不住火想开口反驳,被他爸拉住了胳膊。
“这事不着急现在说,况且距离做出选择,你还有近三年时间。”吴一穷小声提醒他,他不想等自己的儿子和老伴把情绪带到团圆饭里,“你放心,爸爸尊重你的意见,你妈那儿我也会慢慢说的。”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二十八]下
吴邪瘪了瘪嘴,直到开饭前都没再说话,直到吴三省踢了踢他凳子,他才恢复寻常的神情,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着,伴着春晚的背景音,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小哥,新年快乐~”放烟花的时候,他已经收到许多祝福的消息,也不忘和张起灵发一条,一时没有回复,他也没放在心上。
年初四的时候,吴邪一家在饭店招待解家和霍家的来访,他的爷爷吴老狗年轻时与他们两家的当家一起在长沙发了家,往后便是世交,即便后两家去了北京发展,但祖籍和祠堂都留在了长沙,每一年都会回来祭拜,顺便也来吴家叙旧。到他们这一代,吴邪的父亲身为长子却从小就决定弃商从文,走上了讲台,二叔吴二白走了官路,一身江湖气的吴三省便接手了吴家生意,按情理来说,将来应该交给吴邪管理,偏偏本人没有意愿;解连环对解雨臣一直抱着亏欠,解家早年生意动荡、又与人结仇,不得已把年幼的儿子交付给了二月红照料,最近解雨臣同意跟着他先学看人眼色,虽感欣慰却又不安;霍家原本应该来的是霍仙姑,她也是吴老狗的故人里唯一还在世的,但据说当年两人有段狗血的情史,所以霍仙姑不待见吴家,才让女儿霍玲带着霍秀秀前来。
整顿饭的过程中,吴邪有些心不在焉,解雨臣几次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说是回家以后又为考研的事闹得不开心,实际上还有别的原因,除夕那天他发给张起灵的消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他以为是消息太多忘记了回复,之后又发了一条,可还是没有回应,他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张起灵是连他半夜到家都能及时回复的人。
春节过了一半后,吴邪父母按原计划准备去旅游,主要是吴妈退休前是做家居行业的,所以文锦姨请吴妈去杭州帮他们参谋下婚房的装修和布置,顺便在周边城市玩几天,而吴一穷刚好收到上海重点高校的座谈会邀请,吴邪以马上就要开学了不想往外跑为理由,拒绝了随行的要求。
年初七一大早,吴三省便开车来把他爸妈接去了机场,留在家里的吴邪拿好钱包,正打算出门买早饭,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震。他掏出一看,是张起灵发来的短信,悬了一礼拜的心才终于放下。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他倒要看看隔了这么久,这闷油瓶要说点什么,点开内容后却愣住了:
“吴邪,抱歉没有回复你的消息,除夕那天接到消息说外公病重,父亲和我连夜赶回了广西。”
他从以前的对话中,能体会到张起灵对他外公有很深的感情,因此他能想象这几天里他的急切与心痛,他认真地回复道:“外公好些了吗?即使他不记得你,你陪他身边,老人家也会高兴的,替我向你外公说声新年好。”
他等了好久,等得早餐店已经收摊,等到太阳升到正中,等到邻居大妈下楼买晚饭的菜,等到夕阳余晖照在他的脸上,都没有等到张起灵的回复。直到这天快要过去,他躺在床上发呆,突然看到边上的手机屏幕一亮,他瞬间起身扑过去看,就短短一行字,他却心疼地一窒,几乎要落下眼泪。
“谢谢。但来不及了,我外公上午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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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现除夕那天发的被吞了……难怪有人问。年快过完了就把之前没发的这章结尾放出来。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二十九]上
从南宁吴圩机场出来的时候,头顶的太阳照得吴邪有些恍惚,广西的天气大概从来没有冬季,他来得匆忙,又正赶上春运的返程期,连机票都是让解雨臣出面拜托解叔才搞到的,昨天他打给解雨臣的时候,遭到了连环发问:“吴邪你到底在搞什么?还有一礼拜就开学了你突然说要去广西玩?一个人,去的还不是桂林或是阳朔,你跑去南宁干嘛?”面对解雨臣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只好说是想趁他妈管不到他的时候出去玩玩,刚好广西没去过,张起灵家又在那边还省了住宿费,好说歹说才愿意帮忙。他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大双肩包,等机场大巴的时候他给胖子打了个电话,他来时穿的羽绒服的拉链敞开,却还是在冒汗,加上心里急躁也就省去了寒暄:“喂,胖子啊,快把云彩电话告诉我。”
“你说啥!”胖子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以为是他听错了,“你要云彩电话干嘛?”
“这我以后慢慢和你解释,总之你先把她手机号或者微信发给我,我刚到广西……啧,你别问我来干嘛,我当然是有事儿!放心!我要是对云彩有意思,你就用你的袜子熏死我。”远远看见车来了,站台上的人都纷纷往前涌,吴邪也跟着往前挤,看着架势能不能赶上这班都不好说,“行了!我车来了再跟你扯的话我就挤不上了,赶紧发我啊,先挂了。”说完他把手机放到胸前口袋,被人群推上了车。
从机场到江南客运站的一路都被人贴人地挤来挤去,站着出了一身汗,下车后看到发往上思县的班车间隔半小时便去吃了点东西,回来以后刚好赶上,司机告诉他路程约三小时,他有些犯困,但想起自己回长沙那晚张起灵的提醒,强行驱散了睡意,胖子已经把云彩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他加完微信后,直接播了电话:“云彩吗?我是吴邪,号码是我问胖子要的,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你现在在巴乃吗?”
云彩大概察觉出了吴邪的用意,把情况给他交待了一遍:“我家很早就搬到县城住了,但昨天回了巴乃,村里的白老师去世了,也就是……张起灵的外公,你是为了他打给我吧。”
“嗯……那小哥现在还好吗?”吴邪小心翼翼地询问,突然觉得自己冲动了,老人刚走,张起灵后几天要接待拜访者、要忙葬礼相关事宜,原本就应接不暇,自己跑过来反而给他填了麻烦。
“我们两家距离不远,早上我父亲去看望过,白老师的后事只要是张起灵的父亲在处理,至于他……”云彩哽咽道,“他一个人在瑶湖边坐了一上午,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表情也不说话。”
吴邪听着她的话,好像看到了张起灵孤独的背影,透露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悲伤。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详细询问了巴乃的具体位置:“我现在在去上思的路上,其实我想问你的是,我网上查到巴乃在南屏瑶族乡,但具体怎么去我不是很清楚,你能给我画个明确的路线图吗?”
云彩根本没想到吴邪已经赶来了广西,惊讶地一时说不利落话:“什么……你,到广西来了?这里还挺难找的,到上思以后有车到瑶族乡的,你上车以后告诉我,我让我爸开车去接你吧。”
“不用了!谢谢你这么热心啊,我想在乡里找个宾馆先住两天,小哥家里现在肯定很忙,我一个外人突然跑去添麻烦……”吴邪的推辞还没说完,云彩难得打断了他,“你不是外人,你是他的朋友。如果现在需要有人去和他说说话的话,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想。”
挂了电话,吴邪久久地望着窗外,而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皱着眉头,云彩的话在他脑中久久不散,最终他接受了云彩的好意,三小时后他到达上思,司机告诉了他去往瑶族乡的车站位置,他在附近的小食店里稍作休息,便又踏上了路途。
云彩的父亲自称叫阿贵,在巴乃开了个招待所,这么多年攒了些家底便搬去城里住了,吴邪见到这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时,很难想象他是长相明媚的云彩的父亲。阿贵开的车还是桑塔纳2000,他说是以前拉客人用的,搬走以后一直留在了巴乃,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一路上偶尔有颠簸,吴邪本来就有困意,这么一折腾又添了几分头疼,随着青山绿水在视线中的占比不断增加,他心里越发紧张,明明是自己决定来的,此时却有类似于“近乡情怯”般的心情,自己的一意孤行,基于他心里已经把闷油瓶当成了交心朋友,可这会不会是一厢情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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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党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好吗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二十九]下
阿贵把车直接停在了一座吊脚楼前,云彩已经在楼下等着,吴邪一下车她就迎了上来:“这是我家的招待所,你先进来休息下吧,张学长的家就在后面。”她指了指身后小树林右后侧,果然不远处又另一座相对矮一些的吊脚楼,“他或许在家,一会儿我带你去找他。”
吴邪谢过热心的父女俩后,在他们为客人提供的房间里脱下了身上的厚衣服,换上清爽的T恤和卫衣,洗了把脸后便出来了,阿贵问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委婉拒绝了。
巴乃的现住村民不多,孩子成年后都去城里打拼,赚了钱的自然全家跟着搬走,吊脚楼分散在村子各处,有些已成空楼,整个村子宁静又祥和。吴邪跟着云彩来到张家楼,径直走到了两楼,云彩敲了敲门,半晌没有回应,她面露难色:“真不巧……要不我先带你去村里四处逛逛?晚饭时他应该会回来。”
他能找到这里并顺利到达,云彩已经帮了很大忙,吴邪不好意思再给她添麻烦:“不用,我看村子也不大,不至于迷路,我就自己走走吧。”对方了然,留在招待所的电话后便先一步离开了。
吴邪往后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云彩电话里提到的瑶湖,他沿着湖岸慢行,认真地寻找着张起灵的身影,蓝天白云清晰地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四周的青山环绕,像拥抱着这片湖水,这景色确实十分温柔,或许这里,能带给他些许安慰吧……直到看见面向湖泊的一处山坡,他停下了脚步。
他从长沙出发,风尘仆仆地来到这里,连续七个多小时的路程,当他看到张起灵就坐在那里,迎着太阳的侧脸好看得让他有些恍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所有的舟车劳碌都被遗忘。于是他从边上的树林里走上山坡,绕到张起灵后面,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背后,才发现他带着耳机。他在他身边半米处坐下,和他一样沉默得望着湖面,张起灵注意到身边来人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却在看到吴邪的时候愣住了。
吴邪也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不见得说:“小哥好巧,我来这儿旅游呢。”或者直白得说:“怕你一个人难受,来陪陪你”。见张起灵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只好对他笑了笑,“惊讶一下就行啦,再这么看着我,我要以为我自说自话的行为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张起灵向前一步单膝跪地,俯身轻轻抱住了自己。张起灵的下巴抵着自己的脑袋,他不明原因地浑身僵硬,脸贴在对方的胸口闷闷道:“小哥?”
“吴邪,谢谢你。” 张起灵环着他肩膀的胳膊紧了紧,他不曾期待要从吴邪身上得到什么,但是他现在就在这里,为了自己来到了遥远的广西,他不求未来,只想抓住此刻的这份温暖。
像是能感受到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踏实安分,吴邪不禁抬手环住了他的腰,形成一个松松垮垮、却又亲密无间的一个拥抱,耳边只有彼此的心跳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只是过了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吴邪轻轻抚拍着他的背说:“小哥,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如果你想聊聊,我随时都在你身边,先回家吧。”
张起灵带着吴邪回到了张家楼,进屋后发现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充满着年代感。
“地方小,随便坐吧。”张起灵进门后随手脱掉了外套,从床下拖出一箱矿泉水,拿了两瓶放在写字桌上。吴邪心想这屋子能坐的地方除了床就是写字桌前那张椅子,还能怎么个随便法,他也不客气,拧开瓶水就在那椅子上坐下了。张起灵靠在桌前看着他:“一会儿带你去吃饭,路程这么久,你一定饿了。”
吴邪不想给他添麻烦,连连摇头:“不用麻烦的小哥,我一会儿就打算去云彩父亲的招待所,吃饭住宿都能解决的。”
张起灵走到他身前,弯下腰认真地告诉他:“吴邪,我不会让你去住招待所的。”他打开床边的柜子,里面有一床棉被,“你睡床,我打地铺。”
“那怎么行,哪有客人让主人睡地上的……”张起灵自动无视了他的推辞,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前面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容反驳:“吃饭,我饿了。”
行行行,你是老大,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听你的,吴邪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
晚饭是在一户村民家解决的,张起灵叫他李叔,据说巴乃村人口兴旺的时候,人人都称赞李叔的厨艺,他便把家里的一层改造成了私家饭馆,如今还有些老一辈的村民经常光顾,吴邪对甜笋特别感兴趣,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张起灵便把它挪到了他面前,表示自己经常吃,所以不觉得有多美味,让他多吃点。
吃完以后,吴邪说想在村里走走,其实是想让张起灵散散心,他和往常一样试图与对方聊天:“小哥,你的房间里没有电脑和电视,小时候每天都干嘛呀?”
“看书,练琴。”张起灵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吴邪没忘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尽量引导他面对自己的内心:“小时候在老家冒沙井,我爷爷喜欢狗,养了好几条在院子里,有一条叫小满哥,见生人叫得特凶。我一开始特别怕它,偏偏它总爱追着我跑,我就往爷爷身上爬,要他把我扛到肩头,爷爷宠我,惯着我的小孩子性子,天天给我当马骑。我妈总说我不懂事,但等我好不容易懂点事儿了,没多久爷爷就因病去世了……”
张起灵默默听着吴邪的诉说,这两天他有意回避的岁月慢慢清晰,巴乃的青山下,他和多数孩子一样拥有快乐的童年,直到母亲突然离去、父亲远走他乡拼搏事业,他的少年时期只剩外公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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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期间写的存货,本来想明天发的,但这么大颗糖我自己藏着怕牙疼,忍不住和你们分享哈哈!!
以及你们举爪发的表情这么整齐,有卖萌的嫌疑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三十]上
张起灵的父亲张启山大学毕业几年后,在江南开展的事业初有起色,于是加入了一个公益项目,资助品学兼优却家境贫困的大学生能进入大城市上学,学生们收到钱款后纷纷写信表示自己的感激,他读完的这些信都被放在办公室抽屉里,渐渐因为生意繁忙,他对这件事的关注度也慢慢降低,让秘书准时把学费寄到,唯一叫他记忆深刻的,是一位念音乐学院的女学生每年开学前都会给他写信,汇报自己的成绩并感谢他的帮助。
第四年的五月,他意外地收到了女生的第五封信,随信附了一张邀请函:“张先生您好,又一次百忙之中打扰到您,让您谅解,下个月我就要毕业了,尽管已说过多次,但怎么说都不能表达我对您的感激,这四年来因为您的好意,我才能走出巴乃这个小村庄,来到千里之外的专业学府学习钢琴,我无以为报,月底是我的毕业音乐会,听说您也在X市,我在第一排为您留了一个位置,若您有时间,期待您能到场,我想用将这场音乐会送给您。落款:白玛。”
原本只是一个资助对象,没有见面的必要,所以当张启山坐在音乐学院的礼堂时,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也许是女生的字迹很好看,也许是她的信纸很整洁,也许是他潜意识里还对音乐感兴趣……但当他见到白玛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从遥远的村庄里走出来的女生,却有着许多城市女孩都罕有的落落大方,他也不是没见过会乐器的女子,但很少有真正习得那种优雅气质,所谓字如其人、人如其名,眼前的白玛谦逊、纯净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白玉,二十八岁的张启山第一次产生了纯粹的心动。
后来的故事自然地发生,事业小成、意气风发的张启山很快凭借热情和真意打动了白玛,两人在一段短暂的热恋后就决定结婚,那几年张启山作为张家旁支,和本家的关系若即若离,事业也还没有扩展,因此他的婚姻大事不必和张家知会,于是带着白玛先回了巴乃。白老爷子一开始不同意,觉得张启山这样的商人不靠谱,没想到白玛意外怀孕,而张启山也答应在广西举办婚礼,并在孩子出生之前一直陪伴白玛在家乡常住,他才松口同意他们结婚。
白玛出生的时候遭遇难产,情况危急时当地医生通知家属大人和孩子只能留一个,张启山和白老爷子都要求保住大人,万幸的是张起灵顺利出生了,尽管从母亲肚子里出来时奄奄一息,但还是活下来了,他的名字是白老爷子起的,说是他出世时遇险,母子两人的命是从鬼门关捡回来的,起大吉之名是对神明的不敬。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张启山应对工作时难免要离开巴乃,他不在的时候,张起灵就由白玛和白老爷子悉心照顾着,等他四岁的时候,张启山有意扩展生意范围,带着母子回到了X市定居,没想到一年不到,意外就发生了。
后来张启山一直独身,许多女人往他身上贴,他都不曾留心,有一次张起灵问他,母亲最令他难忘的是什么,他回答说:“是善良。善良分很多种,你母亲的善良不是怜悯和同情,而是总为别人着想,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二位。”所以当她在路口看到那辆无人驾驶的卡车,从左侧上坡路不受控制的滑下,而右侧路边有一辆载满小学生的校车时,一脚踩下油门驶向了十字路口的中央,停在那里等待卡车的撞击,随着“砰”的一声,她为孩子们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带着白玛的骨灰,把她葬在了巴乃的青山脚下,失去妻子的沉重打击逼得张启山把全部的重心扑到了工作上,他把张起灵暂时托付给了老岳父,孩子那时还小,不明白生死的意义,只知道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暂时见不到面了。
张起灵五岁的时候,对屋子里的钢琴有了很大兴趣,他记得母亲以前经常弹这个大家伙,几个月没见到她,也不敢说想念,因为外公总对着母亲的照片流眼泪,一天下午他爬到琴凳上,使劲一抬打开了琴盖,好奇地用手指在琴键山戳来戳去,正在打盹儿的白老爷子被零乱的琴声吵醒时,既惊讶又欣慰,透过孙子的小小身影,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女儿。
长大后张起灵从父亲那儿得知,白老爷子年轻时学的就是音乐,还留过洋,钢琴和声乐都颇有建树,回国后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演奏家。可正当他准备推广音乐教育时,那场长达十年的文化浩劫发生了,他引以为傲的经历和成就为他带来了无尽的谩骂和批[防河蟹]斗,家里能被抄走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带不走的都砸了。在护住心爱的钢琴时,他的背遭到了一击重锤,当场就吐了血,为后半生留下了顽疾……在朋友的帮助下,他带着仅存的钱款逃到了巴乃,一路上辗转曲折,到达时几乎身无分文。但落后的村庄在那时如同世外桃源,民风淳朴,村民帮他在宁静的湖边找了个空住所,给他采草药治病,等身体恢复了些,他试着用弹琴的手拿起了犁耙,靠种田养活自己,年复一年。直到朋友给他来信说一切都结束了,他花光所有积蓄从城里买了一架陈旧的钢琴,历时一个月才运到村里,又花了几年之间让村里小学校长同意开设音乐课,把自己的琴搬到了教室,分文不取地教孩子们唱歌。他从来没想过再走出去,当年他逃到这里时,村民们帮了他不少忙,他想在这里推广音乐教育,让更多的下一代人走出大山,他的女儿白玛、后来的云彩,还有许多孩子都是他带大的学生。
退休后依旧有对音乐感兴趣的孩子上门要找他教,年过六旬的白老爷子从不拒绝,当他发现张起灵几次自己打开琴盖以后,认真地问他想不想学,小男孩点头:“外公你教我吧,我想等妈妈回来的时候弹给她听。”
从那天以后,白老爷子每天都陪着孙子练琴,也许是遗传了母亲的天赋,他学得比白玛小时候还快,祖孙两人平时一起上山割笋、采蘑菇,一起下到河里摸鱼,老人那失去女儿的悲痛,因为孙子的陪伴化解了。
张起灵五年级的时候,被张启山带走了,他无疑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巴乃,白老爷子虽然不舍,但他也希望孙子去大城市读书,于是在村口目送他们离开了,十岁的张起灵异常懂事,不哭也不闹,只是拉着外公的手说,等寒假和暑假就回来陪他。
离开巴乃以后,张启山带他回了吉林——张家本家所在的地方,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叫不上名字的亲人,却都没有外公十分之一的亲切。他成绩优异考进了市重点初中,张启山给他找了钢琴老师,每周末上门继续教他,或许也是想通过他的琴声怀念已故的白玛,张起灵在几年日复一日地练习中,早已明白母亲回不来了,但亲人寄托的思念浓重地让他只能继续弹奏,更让他心痛的是,当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省重点高中回到巴乃告诉外公时,外公的记忆出现了模糊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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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借鉴『鬼怪』的结局哈,以及外公的过去是为了致敬音乐家顾圣婴女士,她的经历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知乎搜她的名字,比百度笼统的介绍好很多,她琴声轻灵,网上能找到录音的。这章后面还有点没写完,明天再发

楼主:简单易安  时间:2018-12-21 12:24:01
三十[下]
张起灵即便是诉说自己的故事,语气也是平淡的,说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他们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张家楼,进屋后一见灯亮,吴邪就奔向了他的背包,在里面掏了半天掏出一张CD,然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对站在门口的张起灵招招手:“小哥,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听这个。”
张起灵走过去把盘腿坐在地上的人拉起来,让他坐在床上。吴邪把CD放进电脑:“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偶尔听到这首曲子,起初觉得它太过伤感,让我曾在车上泪如雨下,但是后来我听到了其中的安慰。”
徐缓的乐声渐渐萦绕在这间小屋,拉威尔《G大调钢琴协奏曲》第二乐章,很慢的慢,全曲无论旋律,和声,配器都简洁明晰。以钢琴独奏开头,旋律凄美又弱如叹息,仿佛孤身漫步在冬日的树林,思念已故的亲人,载着浓浓的忧愁,紧接着长笛进入,吟唱出更悠扬的另一条旋律,像是从天国传来的呼唤,两种乐器像天各一方的两人,跨越着时空互相倾诉,当英国管等管乐加入后,情绪被推入高潮,旧时美好的回忆再次浮现,当再次落入宁静时,长笛奏出钢琴的旋律,而钢琴以细碎的音阶作为伴奏,仿佛是远去的故人留下的最后安慰,是留在现实中的人,含泪微笑的最后告别……
吴邪不禁想起往事,觉得眼睛湿漉漉的,他一直在偷偷地观察张起灵,只见他呆呆地看着前面的桌子,或许是在向回忆里的外公道别吧……曲子放完后,吴邪默默地陪着他重拾平静,片刻后张起灵才转过头,眼角罕见地有些红,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闷油瓶外露的情绪。
“谢谢你,吴邪。”他良久才开口:“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的我有现在的意识,却回到了五岁的我的身体里,没有了亲人,我在山里没有方向地到处走,觉得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假如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他看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吴邪说不出话,突然一拳砸在张起灵的肩膀,像好兄弟之间的打闹,故作轻松地说:“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然后他看到张起灵笑了,连眼睛都是亮的,特别好看特别温暖,吴邪心想,如果能让这个人一直拥有这样的笑容该多好。
——————————
终于把原著里的经典『告白』写进来了,其实当时看书的时候觉得这段话出现得蛮突兀的,所以我并不是很喜欢……

楼主:简单易安

字数:146792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6-06-05 06:32:00

更新时间:2018-12-21 12:24:01

评论数:82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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