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下
他想起相识不久时遇到的那场大雨，包括之后的每一个雨天，张起灵打伞时总会往他这边侧一些，思绪顺着展开，想起他会帮自己买饭，记得他爱吃的和不爱吃的每一个菜，陪他复习备考，在意他感冒有没有好，受伤后第一个送他去医院，耐心聆听他的烦心事和其他人鸡毛蒜皮的日常……可是在这过程中，他做了些什么？不过是为他送一把伞，陪他过了两天艰难的日子，竟能让那看似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几次露出动容的神情。张起灵对他的好，就像润物细无声的雨水，淋湿了他这半年的岁月，他曾以为理所当然地接受，至今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其中的缠绵。
“你站那儿干嘛？”解雨臣半梦半醒地从床上探出一个脑袋问道，吴邪拉上窗帘回到座位上，“没事，被雨声吵醒了。”他移出椅子时注意到之前装围巾的纸袋还在桌角放着，便拿过来打算折好放进抽屉，整理折痕的时候发现一张纸片卡在了袋子的内里压边处。
取出一看，苍劲有力的字迹和主人的风格一致：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张起灵”
简短十六个字，他太熟悉这句话了，选自《诗经》，后面缺失的那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一直是他微信介绍里的个签，他之前喜欢这句话，以为这只是形容与音乐相伴的生活。
现在他完全读懂了，也因此湿了眼眶：“把野鸭大雁射下来，我已经为你烹调做好了菜，把佳肴做成共饮的美酒，你我白头偕老永远相爱。我来弹琴你来鼓瑟，这样和谐美满的岁月多么好。”张起灵写给他这两句话与他的个签呼应，凑成完整的一段，他和其他正值青春的少年一样曾对爱情抱有许多想象，然而，他想自己余生都再找不到比这更浪漫的告白。
把卡片放进抽屉后，吴邪又给张起灵打了一个电话，依然关机。他一分钟都不想等了，一直以来都是张起灵主动朝他靠近，现在轮到他去追了，剩下的距离由自己来走完，于是他迅速换好衣服洗漱完，拿上书包就要出门，没想到解雨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拉住了他的胳膊：“吴邪，你想好了吗？”
他身体一僵，解雨臣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脸上少有的严肃：“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吴邪想起之前两人有关《霸王别姬》的讨论，当时解雨臣的言下之意现在已经十分明显。
“你怎么知道的……”吴邪无力地反问了一句，解雨臣叹了口气：“从小就认识，我还不是最了解你的人？不过以后可能就不是我了。”
“我不评价你的选择是对是错，作为朋友我提醒过你就算尽了朋友的义务。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觉得值得，你就去找他吧。”他说完就放开了手，“在你愿意主动和我说之前，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吴邪感激地一笑，步伐坚定地出门了。
他不知道张起灵的宿舍门牌号，现在才七点，他想对方应该还没出门，便站在楼下的花坛边等，七点二十的时候陆续有人走出来，他挨个看过去，然而直到八点都没见张起灵的身影，他上前拦住一个从楼里出来的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大三的张起灵住哪间吗？”那同学摇摇头：“我是大一的，不认识你说的人。”之后又问了两个人，都没有结果，吴邪想到张起灵平日行事低调，打听起来确实比较困难，转念一想，去机房找人的成功概率更高些。
下午他上完课赶到机房的时候，整层楼有五个教室在使用，他扒在门窗上向里张望，机房找人很困难，人都被电脑挡住了，基本什么都看不到。好不容易等到课间，有少数学生出来上洗手间，吴邪赶紧拦住问道：“请问大三的课程集中是周几？”得到回答说这节就是，他大喜过望，让他帮忙叫下张起灵。那人有些诧异：“他不在啊，这周ACM-ICPC决赛。”
“啊？那他去哪儿了？”吴邪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方扶了扶眼镜，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当然是去美国了，大概天没亮就跟队走了。”说完就进教室了，“你要找他的话得等他回来，好像要去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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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点题了！！其实是先有了这个告白的想法才有了这篇文章，因为我真觉得这样的告白很浪漫很感人T T

[三十九]上
从计算机大楼走出去时，吴邪的内心已经平静了，他知道决赛在这个月，却没有问具体日程，所以他不责怪张起灵的不告而别，有种说法认为感情是一场博弈，那么他是处于上峰的一人，但感情应该是平等的，等张起灵回来，他也要把整个心都交出去，如果对方还愿意接受的话。
在这五天里，他的作息一如往常，只是身边缺了一人，有一个下午在音乐学院大厅遇到了秦海婷，小姑娘看到他羞涩地打了招呼，吴邪一脸诚恳地请她到茶水间说话。
茶水间没有别人，秦海婷双手攥着裙摆，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吴邪，他避开对方的眼神，从口袋里拿出完好无损的信封，双手递上：“抱歉，这个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你都……没看过……”秦海婷人生第一次送出情书，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结果，肩膀颤抖，努力克制着情绪。
“也许这样说有些残忍，但是看与不看，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吴邪认真地做出回答，并给出了一个充分的理由，“我心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秦海婷的眼泪打湿了睫毛，扑簌簌地滚了出来，她还不甘心：“你们又没在一起……我没见过你身边有其他女生。”
“那也不影响我对他的心意。”吴邪的口袋里有纸巾，但他没有拿给她，既然要拒绝就不应该让别人再心存幻想，他抱歉地微鞠一躬，任凭秦海婷柔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因为她出现得比我早吗？”也没再回应，转身离开。
他没去琴房而是上了二楼，莫靖的办公室在左手边，他第一次来这儿找他。
“小吴邪？”办公室里只有莫靖一个人在，吴邪敲门时他正在打盹儿，被吓得一机灵，“我还以为行政那帮人又来查岗了。”吴邪打过招呼后，在沙发上坐下，直接说明来意：“你和小哥很熟吗？”
莫靖端着茶杯放到他面前，意味深长地一笑：“怎么？有什么想知道的要拐弯抹角打听？”
吴邪无奈地摇头，他也是没办法才想到来这儿问：“小哥这周去美国了，我有急事找他但联系不上，你知道他回来的航班吗？”
“哦，我估计他没开通国际漫游，直接关机也不是不可能。我和他十来岁就认识，但哑巴这人你也知道，见面都惜字如金，更不会和别人报备生活动向，他去美国都没和我提，更别说航班号了。”莫靖说话间眼睛一直盯着吴邪，“才没见几天，你怎么憔悴了？”
吴邪摸摸自己的脸，可能昨天没睡好添了黑眼圈，既然他不知道，也没有继续聊天的必要：“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打扰你睡午觉了。”
“这话说的，欢迎常来啊。”他打趣完后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说的话颇有语重心长的意思，“我和哑巴这么久的交情，我看得出来你在他心里是有分量的，他这人轴得很，你别和他计较。”
这番话和解雨臣之前说的话叠加在一起，他不得不承认原来旁观者清一点不假。

因为断更很久 我猜也许之前看过的亲们忘了这文 所以把所有留言的亲艾特一下，如果你们在潜水抱歉打扰了，如果忘记前文，请再爱它一次！不过我好像不大会用艾特？？谁来帮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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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下
晚上回到寝室，吴邪搜索到计算机学院的网站，如果赛事获得佳绩，学校网站上一定会第一时间传出捷报，或许会提到返程的时间。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在历史新闻里一条条翻看，果然在十二月的记录中看到了关于区域赛的报道。
“什么情况？”胖子拿着手机跳到他身后，一脸震惊地问，“云彩说你铁石心肠地拒绝了海婷妹子？？”
“铁石心肠……这个词是不是你自己加的？”吴邪扶额，不知道怎么和胖子说明原因，好在解雨臣已经心知肚明，在边上帮他开脱：“说明咱们吴邪对她不来电呗，多大点事！”
胖子恨铁不成钢：“现在不喜欢说明他眼光太高，这么好的机会先处处看也不少块肉，你俩指望两情相悦这种低概率的事件，小心打一辈子光棍……”说完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和云彩的聊天中。
第二天中午吴邪在网站上如期看到了新闻：“热烈祝贺我校代表队在刚刚落幕的第xx届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决赛中获得冠军，本次大赛在美国奥兰多举办，我校代表队成员张起灵、张海客、张海杏在xx副教授的指导下配合默契，得分一路领先，最终摘得桂冠，为校争光。这是我校第一次在此赛事中夺冠，意义重大，感谢这三位同学及团队老师的贡献。今后我校将继续把计算机作为特色学科、重点培养专业人才……”后面的内容吴邪一扫而过，吸引他目光的是最下方代表队与赛事首席的合影，照片中张起灵站在最右侧身与首席握手，奖杯在另外两名同学手里捧着，其中有一位是女生，他想，原来女程序员也这么厉害……来回又看了一遍正文，依然没有发现返程信息，但页脚小字有计算机学院的咨询电话，他没有犹豫便拔了过去：“您好，刚刚我在网站上看到咱们学院代表队在美国拿了冠军，xx副教授是我的论文导师，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他，但这几天联系不上，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对方没有存疑，过了一会儿就把时间告诉了他：“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飞机后天下午五点左右抵达，你隔一天再来学院找他就行。”
“小花，后天晚上的课我不去了，帮我糊弄下灭绝师太。”吴邪想两点从学校过去，下午三节课也得一并翘了，好在是英语课，老外不怎么计较出勤率。
解雨臣一声冷笑：“亏你说得出口，明知道是灭绝师太还逃课。”
吴邪赔了个笑脸，趁胖子去厕所不在寝室，便透露了意图：“为了人生大事，你明白。”
“我真希望张起灵是个烂人，只有这样才能拦住你。”解雨臣叹了口气，无奈默许了，“可惜他不是。”
等到了张起灵回来的下午，吴邪带上手机和一本小说，经过小卖部时买了些干点，便坐上地铁前往机场，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很顺利，只是在找国际航班接机口时费了一些时间，他看了眼航班信息显示屏，四点半抵达的是从芝加哥起飞的，四点五十从洛杉矶，五点二十从芝加哥，五点四十五从西雅图……估计就是这四个班次中的某一个，他坐在距离接机口最近的座位上，靠看书打发时间。
每当广播报道航班抵达时，他都站起身在陆续走出的乘客中寻找熟悉的身影，但这四个航班都不是他要等的，他有些着急，怕是错过了便去问机场地勤：“您好，请问从奥兰多回来的是在哪个机场转机的？有没有延误？”
地勤人员见怪不怪，耐心向他解释：“您别着急，转机航班有很多，您得告诉我航班号，我才能帮您查询。至于延误，您从屏幕上可以看到，基本都是有延误的。”
吴邪只好回去坐着等待，延误最严重的航班已经晚了六个小时，今天最后一班目前是八点半，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屏幕中的抵达时间也在往后推移。他庆幸自己带了干粮，不至于饿着肚子等待，只是一次次带着期待的眺望，都换来了失落，他原来的勇气和热情也被慢慢耗尽。
刚刚被询问的地勤人员见他情绪不佳，主动为他送上了一杯热咖啡：“您是在等您的恋人吗？”
吴邪不置可否，默默接过咖啡痛快地喝了几口，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见多了，异国恋吵架的小情侣，都和你等待的反应差不多。”对方说完给他列举了一些延误严重的原因，“可能是转机前一班飞机延误导致没赶上下一班，也可能是飞机故障临时取消了航班，你看那班从纽约飞的，听说乘客在机场滞留了一下午。”他顺着所指方向看了一眼，那一航班的抵达时间显示九点半。
“谢谢你，我不着急。”吴邪示意了手中见底的咖啡，不好意思地问：“能再给我一杯吗？热水就行。刚刚吃的面包太干了。”
夜幕降临，接机的人明显减少了，偌大的航站楼显得空荡荡的，吴邪不需要站起来就能看清下机的乘客。九点半时最后一班飞机抵达，走出来的乘客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倦意，步履匆匆一会儿便走得差不多了，只剩零散的几个落在后面，吴邪紧张地走近往里张望，直到看不见来人。他心灰意冷地回到座位去拿自己的书包，打着哈欠刚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吴邪？”
大脑没跟上身体的反应，他机械地向声音的来源转过身，看到张起灵的同时，对方几步朝他走来，脸上带着少见的困惑，但说出口的却是关心的话语：“等很久了吧。”见吴邪低着头不说话，便以为他累了。
“老张，没想到还有朋友来接你！”张海客和两位老师扶着张海杏缓慢地走过来，两人一块儿和吴邪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妹妹比赛完太高兴了，出去逛街的时候崴了脚，转机的时候没法儿跑就误了航班，没想到又遇到飞机故障。”
一大段话吴邪没听进几个字，他看到张起灵的那一刻，这些天的思念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以至于他突然忘了先前想好的措辞，说出口的都是不痛不痒的场面话：“没关系，我坐着等了一会儿也不累。祝贺你们拿了冠军。”
“我先带他去大巴上等你们。”张起灵边说边多了一个行李箱，拉了把吴邪的胳膊示意他跟上。
上车前放行李的时候，吴邪不顾他的反驳，硬要帮他搬一个。上车后张起灵从包里拿出一盒饼干给他，吴邪接过却不拆开吃，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开口：“太晚了，回去都要11点了。寝室有门禁，如果叫醒宿管大妈，要被扣好多行为分。”没有提到为什么过来。
张起灵对吴邪扯开话题的本事心知肚明，接着他的话说：“我寝室只有我一个人，张海客今晚要照顾他妹妹，在外面住。”
“那我能来借宿一晚吗？”吴邪看了他一眼，听语气还有点委屈。张起灵本来打算借着这次离开让自己做出决定，吴邪的身边不缺朋友，可他已经越了线，无法继续扮演朋友的角色，所以狠心关了手机，给吴邪一个疏远自己的原因，但他没想到吴邪会来接他，也就拒绝他的请求：“可以。”
其他人也上了车，前面有人对张起灵说：“老张，这次比赛你发挥出色，首席都对你留下了好印象，想好毕业去哪儿高就没？没几个月了。”
“什么叫，没几个月了？”吴邪不懂，张起灵不是才大三吗？
那人笑道：“你俩不是朋友吗，你不知道老张能提前毕业？他真不是人，大一就开始修大二的课程，这段时间边准备比赛还边把论文写完了。”
吴邪不可置信，他知道理工科想要提前毕业是非常困难的，敬佩之余，更多的是失落，他们在学校的相处只有最后三个月了。
行驶过程中车内的灯全部关闭，不一会儿说话的声音就弱了下来，长时间的飞行和等待使人疲惫，吴邪侧头瞄了眼身边人，张起灵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窗外飞速经过的昏黄灯光偶尔照到他的脸，能看到眼下的青色，吴邪帮他拉上了窗帘，学他的样子闭目养神，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开进了校园，他头靠着窗户睡了一会儿，脖子有些酸，正好活动一下时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便一动不敢动。
自从巴乃湖边那次拥抱后，张起灵再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柔软的模样，吴邪往下挪了挪身子，让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的人枕得更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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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强势上线，大家可以放心了

[完结篇]上
大巴开到了寝室楼下时，车内的灯一下全打开了，张起灵缓缓抬起头，侧脸被衣服压出了一道红印。吴邪跟着他下车、上楼，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张起灵住在三楼，搬行李并不太费力，这里的布局和吴邪的寝室不一样，每层左右两个套间，各有三间寝室和一个客厅，厅里整齐地堆着行李箱和各种杂物，中间摆了一张矮桌，上面还有几个啤酒瓶和两幅扑克牌，阳台的窗户没关，也许是之前有人抽烟。
三人住的寝室看起来宽敞了不少，其中一张桌子落了灰，往上看连床板都是空的，张起灵轻轻推了推堵在门口的人，解释道：“作为交换生这学期出国了。所以你睡我的床，我睡这里，有备用的被褥。”
吴邪对床的分配没有异议，他走进来，很自然地坐在张起灵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巴乃的房子里生活痕迹太少，此时才觉走近了他的生活，桌上的杯子和笔，架子上摆的牙刷和毛巾……它们的主人正背对着他整理行李，他盯着书架上一排计算机专业书目，心里却不如表面平静。
应该说些什么，他想。
此时，张起灵从衣柜里拿了长袖T恤和运动裤，以及一包未拆封的毛巾放到他面前：“先去洗澡吧。”
吴邪欲言又止，默默接过，走出了房间。
客厅边上的盥洗室里有两间淋浴房，很快张起灵就听到了水声，这段时间他一直对自己的冲动行为感到后悔，他本打算吴邪不提，自己便不问，但这样的隐瞒让他心存愧意，所以他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吴邪，但不是现在，在被拒绝之前，至少让他拥有今晚。
吴邪冲洗完毕，漱完口回去时张起灵已经整理好床铺，后者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大概是见宽松的衣服裤子他穿着都挺合身，略微点了点头，用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杯热水：“枕头高度试下，不合适的话柜子里还有一个，我去洗了。”吴邪站在他面前不说话，没有伸手去接。
张起灵没多想，以为他是累了，就把杯子放在了桌上，然后随手脱了外套：“累就把灯关了，先睡吧。”绕过他就去开门，才踏出一步，背后的人突然动作，紧紧地抱住了他。
“别走。”吴邪的声音闷闷的，额头抵着他的背，很长时间里没有下文，只有潮湿的鼻息透过薄薄的衣服传来温度。张起灵握住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表示不会走，吴邪也许会错了意，更加用力地锢着他，“你去美国的五天里，我一直很想你。”他没给张起灵说话的机会，一口气把想说的全部倾出：“秦海婷给我的东西，我还给她了，我不是来者不拒的人。”
“吴邪，我不是这个意思！”张起灵尚未能回味前句里的情愫，后句中的误会让他着急想要试图拉开吴邪的双手，没想到吴邪先卸了力，于是他转过身，握住吴邪的肩膀：“那天是我用词不当。”
吴邪摇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但是如果是你，我不会拒绝。因为是张起灵，吴邪不会拒绝。”他看到张起灵的眼睛随着他的话变亮了，小时候他最喜欢的水晶球上了发条就会旋转，球体里会下雪，关了灯拿小手电筒照在水晶球上，四周墙壁上就会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他觉得那些光穿过了时空，汇集在一起，通通映在了张起灵明亮的眼眸里，还差一句没有说，最重要的一句：“小哥，我……”
“我爱你，吴邪。”张起灵伸手拥他入怀，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颈窝，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这句话是我先说出口的，我们在一起，你就不必有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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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止大家望眼欲穿，先给点糖让你们放心

接上文：
“我爱你，吴邪。”张起灵伸手拥他入怀，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颈窝，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这句话是我先说出口的，我们在一起，你就不必有负担。”发现吴邪好像在闻他身上的味道，他不自然地偏过头：“没洗澡，要臭了。”
“不嫌弃你。”吴邪故意把鼻子往他脖子上拱了拱，又抬眼看他：“之前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这几天回想了好几遍，要是我早点明白就好了。”
张起灵见他眼角流露出委屈的样子，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本来就不求你记得。”
吴邪心里一片动容，面前这个人付出不求回报，就连父母这样的至亲，都很难做到这样不抱期待的爱，这样想着，使他看向张起灵的目光中染上了他自己没有发现的深情，然后额头上落下一吻，他耳边响起了“啪嗒”的声音，那是中考以后班里组织去郊外野营，晚上为了营造气氛，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在中间的空地上搭了一个篝火，躺在帐篷里，睡梦中醒来，隐隐约约听到火花噼噼啪啪的声音，他就觉得格外安心。
他想，兴许是他心里那无形的篝火燃烧起来了，所以当额头上的柔软触感消失后，勾过对方的脖子就去寻他的唇，像是怕错过猎物一般，吴邪是用咬的，或许是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张起灵后退了半步。
吴邪以为弄疼了他，贴着他不知所措：“小哥，我……唔。”后面的话和他的嘴唇都被对方含住了，被牙齿轻轻咬过后又被舌尖温柔舔过，他边吮吸着唇间的柔软，边收紧胳膊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胸膛贴着胸膛，能感受到彼此正在加速的心跳，一呼一吸间全是对方的味道，原来接吻是无师自通的一门技术……
对于吴邪的主动，张起灵十分受用，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和刻意隐忍此时都无需顾及，搂着人转过身，几步把人推到了门上抵住，舌头在他的齿间点过，轻松获得了探入的许可，卷起吴邪的与之交缠时，唇齿间漏出一声轻笑。张起灵退后一点，看到吴邪笑得双眼弯弯，嘴唇还湿漉漉的，特别天真好欺负的样子，忍不住倾身去亲他，却被吴邪用食指挡住了：“小哥，坦白说之前我想象过你动情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他摸了摸他红润的嘴唇，“比我想象的更好看……”说完见张起灵嘴角上扬，眼神炙热地盯着他，边吻他边含糊问：“你还想过什么？”他捏着吴邪的下巴让他张着嘴，霸道地舔过上颚，勾着他的舌头用力一吸，吴邪不受控地发出一声闷哼，他摸到张起灵的胸膛推了推，效果就像猫的肉瓜子挠人，反而被更紧地压在门上，张起灵的攻势太猛，他有些喘不上气，含不住的口水要流下来了，想抬手擦一擦，却在半途中被摁住，“唔……”吴邪想现在投降不丢人，再不示弱恐怕今天要滚到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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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就好，亲亲都写得我肾亏了，为什么看起来完全没感觉？？？
这文应该不会开车的，考不出驾照。

上文最后修了修，再更一点点，向大家展示技能【龟速更新】，所以还是别指望我开车，这速度能把大家卡死，怕你们看了肾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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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到张起灵的胸膛推了推，效果就像猫的肉瓜子挠人，反而被更紧地压在门上，对方的攻势太猛，这样的亲密无间让胯下之物也紧紧挨着，彼此的热度像是互相攀比着升高，偶尔有不经意的摩擦让吴邪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坚挺。吴邪逐渐喘不上气，含不住的口水要流下来了，想抬手擦一擦，却在半途中被摁住，随后嘴角、下巴被一寸一寸地舔过，带来酥酥麻麻的快意……勉强运转的大脑提醒他现在投降不丢人，他示弱般地哼了几声，轻掐了一把张起灵的腰，终于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了下去。
“怎么？”张起灵抵着他的鼻尖，捏了捏他染上红晕的脸，见他亮晶晶的眼睛像小鹿般闪烁，忍不住逗他：“现在害羞了？”
被看穿了的吴邪在他背上捶了一拳：“你刚刚还急着不是要去洗澡？快去快去！”
纵使张起灵曾多次想象过如果两人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缠绵，也不如此时万分之一的美好，他俯身抱住吴邪，因为身下的热情都尚未褪去，吴邪的身体一颤，他便故意压低腰身蹭了蹭，怀里的人呼吸瞬间重了几分，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想确认下：“这样，能接受吗？”
吴邪靠着他的肩膀，慢吞吞地回答：“嗯……一下子就接受了。所以是真的喜欢……太喜欢你了。诶？……别亲了，再亲受不了……”
磨蹭了好一会儿，张起灵才舍得去洗澡，吴邪边说他闷骚边把他推出门，心里自然是甜蜜的。

又磨蹭了好一会儿，张起灵才舍得去洗澡，吴邪算是看清了这人清冷的外表下闷骚的本质，把他推出门后，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来看，翻了几页才突然想起在机场因为没电而关机的手机。
充上电后一下弹出了许多消息，他扫了一眼后便注意到最近的几条是解雨臣发过来的：
“找到人了没？”
“这都几点了，找不着赶紧回来，再晚我可睡了，没人下去给你开门。”
“你是走丢了？还是跟人跑了？”
“我看你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估计你俩成了，先恭喜你。胖子说你长能耐了，让你注意安全（微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胖子则更是直接，什么都没说只给他转发了知乎上“男生第一次应该注意些什么？”的问题，并发了两个挑着眉的猥琐笑脸。
最后一条消息发来时已过了十二点，吴邪知道解雨臣一向早睡，虽是无意间，但他这回确实让他和胖子着急了，心存愧意地回复道：“不愧是大花，真了解我。之前手机没电了刚充上，我今晚在小哥这儿睡，你就这么和胖子说，问问他有啥不安全的（微笑）。” 顺手发了个乖巧表情包以示无辜。
回消息间，张起灵已经洗好回来了，吴邪之前见识过他的战斗澡，也不觉得奇怪，他指了指桌子上摊开的书：“小哥，这都是德文吧？你要留学吗？”
张起灵从背后揽住他的脖子，摇摇头：“不是，将来进德企用得到，先学起来。”然后抽走他手中的手机，贴着他的脸道：“睡觉。”
吴邪对这人的亲昵半点法子也没有，丢下没回完的消息乖乖爬上床睡觉，见张起灵还站在下面翻找另一床被子，探出脑袋叫他：“小哥，别麻烦了，挤挤也能睡。”说完往里挪了挪。几秒以后灯被关掉，床轻晃了几下，那闷骚瓶果然上来了。
窗帘没全拉上，透着的一束光勉强照出人的轮廓，吴邪见他只穿了件背心，怕他着凉，刚想扯开被子盖在他身上，就被拦腰抱住一齐倒在枕头上，落下的被子正好罩住两人的身躯，只是枕头有些小。吴邪扭扭头，感觉有些别扭：“再拿个枕头吧？”
由于床太小，两人只能侧着睡，张起灵拖着他的头往上抬了抬，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给他垫着，把人圈在怀里：“就这样睡。”吴邪胳膊搭在对方的腰上，整个人往下挪了挪，终于调整好姿势，满意道：“还挺舒服的。”他额头抵在张起灵的胸口，能感受到他稳定有力的心跳，所谓安全感大抵如此，几日因思念而累积的疲惫得到了缓解，呼吸逐渐变得悠长。
张起灵一下一下温柔地抚着吴邪的背，助他步入安稳的梦境，而他却一片清明，如果要有梦，他已经实现了，他爱的人正安静地在他的怀里沉睡，鲜活的、真实的，借着月光他长久得注视着吴邪——他此生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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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蜜蜜，下章完结

我放了好几遍，文字版和微博链接都被吞了？？？

虽然吴邪对周围人缄口不提自己的感情，但胖子实际上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时间久了多少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半年来他和云彩渐渐熟络，得知云彩每周一晚上会在音乐学院参加合唱团的排练后，便担任起护花使者，有一次来早了等在学院门口，依稀听到了吴邪的声音，下一秒人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拉着张起灵的胳膊，两人贴得很近不知在说些什么，走近时眼尖的胖子注意到张起灵难得上扬的嘴角，心里疙瘩了一下，他往边上移动了两步，等他们走出门，才假装是从暗处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
“刚才我看到海婷妹子出来，她看到我好像不怎么高兴啊。”胖子还惦记着撮合之事，刚才看见的一时没往心里去，“我看你这回真伤到人家了，其实……”吴邪摇头让他打住：“胖子，别给我乱牵红线了，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说话间云彩也出来了，“行了，不当电灯泡，我们先走了，你加油！”
那时候胖子的心思全放在云彩身上，为了让云彩对自己留下好印象，咬牙切齿地下定决心要减肥，并让吴邪和解雨臣轮流作为陪练，每晚去操场跑圈锻炼，雨天就跑楼梯，但随着运动量的增加，他的饭量也跟着增加，两个月下来体重不减反增，倒是让吴邪瘦了三四斤，于是他和解雨臣一合计，将重心由陪跑转为监督胖子的饮食，拒绝油炸和肥肉，多吃蔬菜多喝水。
大三的时候云彩作为交流生要去台湾学习一年，胖子心中不舍，害怕这一年里心爱的姑娘会被他人捷足先登，省吃俭用攒了一笔生活费，趁考试周后的几天假期，买了去台湾的打折机票，声称不亲自去看看云彩新的生活环境，他就放心不下。几天后，吴邪在朋友圈看到了胖子发的照片，一张在花莲海边的公路上，他和云彩像边上的两辆自行车一样，相互倚靠着，一张在士林夜市的人群里，云彩手里捧着一堆小吃，胖子在配文说，如果云彩爱吃，以后在家他给她做蚵仔煎，保证比这边做得更香。底下已经有了一些回复，解雨臣简单又直接：“回来请客。”他跟着点赞表示同意，很快王盟也来了：“胖哥提前恭喜你！看样子和女神快成了？”胖子回他：“嘿嘿，云彩妹妹说考虑考虑。你怎么样？得抓紧啊！”然而这句询问没再得到回复，他们一度以为王盟的暗恋无疾而终。
大四时吴邪在当地一家有名的建筑集团公司实习，恰巧阿宁也在这公司的采购部门，偶尔能在员工食堂遇到她，只是每次都是独自一人。公共课在大二基本结束，这两年里他们见面很少，在吴邪印象中，无论与同性还是异性，阿宁人缘一直很好，然而眼前的她不似从前开朗随性，头发好像剪短了，眼神多了几分锐利。因为同事手里的活没做完，吴邪一个人端着餐盘，四下找不到好位置，便向阿宁在的那桌走去。
“Hi，Super Wu。最近好吗？”阿宁其实早就看到了他，绕着前面几张被女生占领大半的餐桌，却迟迟不落座，她早就推测吴邪可能有恐女症。
“凑合呗，又不能留用。”吴邪在她对面坐下，不知为何边上的一桌女生随之发出一阵唏嘘声：“Carrie说的事是不是真的啊？”、“这男生还挺帅的诶，可惜了，喜欢这种女的……”他听觉灵敏，成为八卦中的主角，尽力克制着不露出尴尬的表情。阿宁放下了筷子，显然没了胃口，吴邪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闲言碎语而已，工作之余的娱乐佐料。”
“抱歉。”阿宁拨弄着盘里的青菜，似乎有话要说，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她开口：“来公司才发现有个高中同学也在，我高中出了一点事……”随后是长久的沉默，吴邪知趣地不去询问，安静地吃完了午饭。临别时，趁电梯还没来，阿宁叫住了他：“吴邪，王盟是不是和你们关系挺好？他有和你们说什么吗？”见到吴邪困惑的表情，她心中了然，“没事了，你去忙吧。”
这段对话很快就被生活的琐事淹没，毕业后王盟决定出国读研，最后的聚会阿宁没有来，也没有人提起她的名字，胖子甚至鼓励他去大洋彼岸找金发碧眼的妹子。后来兜兜转转好多年，两人竟然因为工作缘故重逢，这份迟了很久的初恋，带着十八岁最初的回忆，向他们款款而来。
在吴邪的人生中，大学四年的青春无论何时回顾，都如当时那般熠熠生辉，在那之后他还会遇到很多人，还会有更多故事发生，但他和这些挚友同窗的故事只此一个，永远未完待续。
而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他的爱人，张起灵。
莫靖很早就知道张起灵要提前毕业的事，自打张起灵比赛回来后，就因为出色表现被各路导师邀请加入自己的课题研究小组，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能拜托吴邪：“我是找不着哑巴他人了，但他肯定会来找你，到时候你帮我跟他说，准备一场个人毕业音乐会，他手里的曲子够用，还有三个月抓紧练练。”
吴邪提起时，本以为张起灵会拒绝，毕竟三个月筹备一场音乐会时间太紧，没想到他不假思索就同意了：“我知道，曲目我很早就列好了。”他随口就报了几首曲名，吴邪惊叹道：“这么多曲子加起来时长得有一个小时了，而且技巧又有难度，得准备一年吧。”
“大多都是以前弹过的，这半年重新捡了起来。”张起灵说着翻了翻吴邪的谱架，指着其中的一页道：“还有一首没说。”吴邪睁大的眼里盛满了惊讶，那页标题是拉赫玛尼诺夫的《船歌》。
琴房里没有其他人，张起灵捏了捏他的鼻子，逗他：“不会是忘了怎么弹吧？”
吴邪当然知道张起灵是为了弥补他之前腿伤未能上台的遗憾，心里感动，表现出来乖巧的模样：“跟你在一起练的曲子，我一首都没忘，谢谢小哥！”
音乐会恰逢高考前夕，霍秀秀嘱咐解雨臣一定要给他全程录像，等她考完一睹帅哥的风采，结果被解雨臣好一顿臭骂，只好委屈地去求吴邪，得知届时会有摄像机全程记录时，才雀跃地下线去复习。当天下午吴邪偷偷翘了两节课，陪张起灵在音乐厅试琴，想到几个月前他们也在这里，彼此抱着尚未戳破的爱慕，一时间有些恍惚，生怕这一切是他坐在台下的一场梦境。
“吴邪。”听到张起灵的声音，他才回过神，往台上一看，发现那人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束花，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晚上人多，不方便给你。”
他低头去看，目光停留在最中央的玫瑰上，都忘记了眨眼。
因为层层叠叠的花瓣里，放着一把钥匙。
“公司离这不远，我在学校一站以外租了一间公寓。”张起灵拉过他的手，郑重地握住：“吴邪，住过来吧。”吴邪的睫毛抖了抖，接过花后把钥匙取出来小心地放进口袋，隔着衣料拍了拍，然后腼腆地挠了挠头：“我可以包饭包家务，但暂时付不起房租。”
张起灵亲了亲他的手背：“不要房租，有你就行。”
由于莫靖上周每天在朋友圈发一张他偷拍来的张起灵的照片，大咧咧道现在提演奏水平不管用，靠颜值才能吸引观众，加上前不久迎新音乐会的影响力，当晚音乐会的出席人数多到需要加座，而且80%都是女生，解雨臣见状不忘调侃下吴邪，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老张这么受女生欢迎，你紧不紧张？”吴邪不为所动：“说不定等小爷我上场，她们就转移阵营了。”发过去以后，看到解雨臣忍着笑对他摇头，便不想再搭理他。
胖子盯着节目单看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快给我介绍下这些曲子，艺术这方面我得补补课，不然以后和云彩在一块没个共同语言。”他指着的是第一首《贝多芬第八钢琴奏鸣曲“悲怆”》，“看这名字，这曲子老惨了吧？”吴邪哭笑不得，三言两语给他简单介绍一番后，台下的灯暗了下来。
当“悲怆”的第一个八度重音响起，吴邪仿佛回到了大半年前的两人初见的下午，曾经的陌生人和眼前的恋人，两个身影透过记忆重叠在一起，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他发现张起灵此时的音色和情绪处理，比起那时，冷静中多了一份释然，后两个乐章表现出的温柔和坚定，他表达的音乐形象终于拥有了血肉，吴邪知道，他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天堂的外公和母亲的思念。
轮到最后一首《船歌》时，吴邪从台下走了上去，观众的掌声在他身后响起，他笑着走到另一台钢琴前坐下，视线相对后两人都忍不住露出了极浅的笑容。他们高度的默契让音乐如行云流水般，不需要刻意的配合，仅听着对方的旋律便能使之契合……他们练习过多次合奏，都不及这一次的完美。一曲终了，也代表音乐会的结束，张起灵邀请吴邪到台中一起谢幕时，吴邪克制住了想要拥抱的冲动，握了握他的手，两人一并鞠躬，有音乐会志愿者上台献花，吴邪抱着他的那束先行退下，把舞台留给主角拍照。
他刚在位置上坐下，就听到莫靖喊了一声：“安可！”随后胖子也喊了一声，有些女生跟着一起，“安可”声此起彼伏，张起灵重新在钢琴前坐下，却迟迟没开始，只是盯着台下的某个地方。被注视着的吴邪也瞪眼看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后来他才知道莫靖喊的那声是张起灵要求的，他接下来要弹的曲子是送给吴邪的。
在A大调中展开的优美旋律，如歌唱般诉说着深情而热烈的爱恋，中段的宁静让人想到纯真、清澈的岁月，最后一段重复开始的旋律，加以琶音和八度让情绪变得浓烈……随着乐曲的展开，吴邪的眼睛湿润了，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正因为他了解，所以他听懂了张起灵想表达的一切。
后来霍秀秀看了音乐会录像，直觉告诉她这首加演的曲子有故事，于是特意去查了查，结果令她沸腾，随手就把介绍发给了吴邪，问他知不知道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吴邪当然知道。
李斯特的《献辞》，改编自舒曼的歌曲，作曲家把含有这首歌曲的曲集作为结婚礼物，在新婚时献给了他一生最爱的妻子克拉拉。透过旋律，吴邪想起了这首歌的词：
“You are my soul, my heart, (你是我的生命，是我的心)
Delight, andsorrow; (是我的欢乐和痛苦)
You are myworld wherein I live, (你是大地，我在那里生活)
You are myheaven into which I soar, (你是天空，我在那里飞翔)
You are mygrave, where deep down,
I haveforever laid my sorrow! (在那里我永远将苦闷埋葬)
……”
琴声消失后，吴邪红着眼睛为他鼓掌，张起灵朝着他温柔地笑着。十多年以后，吴邪抱着张起灵的脑袋为正要为他拔去第一根白发，屋里的音响里传出了这首曲子，他手下一使劲，好像这样就能抹去岁月在对方身上留下的痕迹，张起灵起身把人拦在怀里，见他在发愣，问他在想什么。
吴邪瘪嘴，略有些惆怅：“感觉你给我弹这首歌就在不久前，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
张起灵起身去到钢琴边，翻开琴盖：“那我再给你弹一遍。”吴邪笑着跑去坐到他的身边。
那根白发被好好地放在茶几上，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在年轻的时光。
好在穿过粼粼波光的岁月河流，我依然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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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结，希望看完的亲们留下评论打卡哦~
当然更期待有内容的评论！
会有番外，但短期不会写。
总之，撒花！！

新坑《情书》系列，刚在贴吧开了新帖，但发链接会被屏蔽，可以在我的动态里找。
是个短篇，更这里的番外之前会先填它，欢迎大家~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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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如晴似雨（上）
吴邪19岁的时候，遇到了12岁的张起灵，尽管小孩声称自己是13岁。
那年他大二，随着考试陆续结束，同学们纷纷踏上归家之途，很少有人会留在学校宿舍忍受没有空调的暑假生活，除了吴邪。原本他在一家音乐酒吧打工，楼上有一间房间供夜里上班的员工休息，他性子随和，老板也允许他下班后和另一名员工在此处过夜，久而久之，这间房间就成了他的另一个宿舍，最重要的是有空调。
然而这份各方面都不错的兼职，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被彻底搞砸了，于是他只能收拾好东西回到宿舍，打算在找到新工作之前，白天去图书馆乘凉，夜里靠电扇凑合。
他对工作没多大要求，能赚生活费就行，不管家教还是零工，什么都干，只是前者难找，后者满大街都是，若不是他的发小解雨臣打电话给他，他就准备去奶茶店当店员了。
“听说你英雄救美把饭碗搞砸了？”解雨臣嘴上虽要调侃一番，心里还是替吴邪感到不值得，“你和阿宁到底怎么回事？帮这么大忙，她报答你了吗？”
和阿宁的八点档故事吴邪不想再提，三言两语敷衍了事：“胖子说的话能全信吗？不过是有两个喝高的耍流氓，我只是充当挡箭牌，后来是对方先动的手。”
解雨臣气得在另一头翻白眼：“你是打赢了还是抱得美人归了？我和你说，阿宁这女人不是你惹得起的，赶紧断了！”
我俩本来就没什么啊，吴邪小声嘟囔了句没想到被耳尖的人听了去：“暧昧最伤情！这也就算了，工作还黄了，伤钱你不得着急，呵呵。”
爬了五层楼到寝室的吴邪正热得冒汗，语气略冲了些：“我为钱发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别整天扯那些有的没的编排我，和阿宁只是朋友，没正事儿我挂了！”
“行行行，我错了，别挂！”解雨臣连忙道有个好差事要介绍，“我爸朋友公司的老总离婚有个儿子，工作需要他全世界飞，家里的管家要回老家照顾儿媳坐月子，想找个临时保姆，包吃包住，两个月，报酬丰厚，怎么样？”
吴邪听到最后喜上眉梢，态度温和了不少：“听起来不错，不过我一大学生，还是男的，人家放心把孩子给我带？”
“怕什么，初中生还不好带？不需要你讲睡前故事也不需要你手把手喂饭，而且听说那小孩特早熟。”解雨臣边说边在电脑上把地址发到对方的QQ上，“你自己联系吧，没问题周末就能过去。”
周六吴邪起了个大早，洗漱干净却找不到适合的衣服，柜子里尽是偏学生气的休闲服，便随手拿了件圆领白T套上，客户家在郊区，倒了两次地铁又步行了近二十分钟，看着富人区里错落有致的独栋别墅，心情复杂。
进了门后，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招待他到会客厅等待，吴邪猜测这位便是管家，片刻后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进来问了他一些问题，关于学历、家庭住址和生活习惯，比如是否抽烟、能否早起。
“原本我想找一位有经验的女士，不过大学生也有优点，而且还来自名牌大学，比起普通保姆，学术上你或许能和他聊得来。”男人看了眼手表，眼神示意管家，“我家孩子的情况会由管家和你说明，我现在得去机场，这两个月就麻烦你了。”
“吴先生，您的工作很简单。”管家拿了张纸递给他，上面列着注意事项：暑假前跟随司机接送孩子上下课，放假后送他去一周夏令营，平日里准时喊他起床，晚上不许他熬夜，尽量让他把每顿饭都吃完……
有钱人事儿真多。
看完后，吴邪心里勾勒出了一个胖胖的透着傻气的男孩，但这种刻板印象，当管家带他去了小孩房间后，瞬间就被打破了。
意识到有人进来后，原本缩在沙发角落里看书的男孩站了起来，他一会儿要去上音乐课，提前换上了衬衫和小西装背心，背挺得笔直，虽然身高和多数初中生一样，但表情淡漠，眼神清亮，气质是与年龄不符的老成，吴邪心想这小孩长得真好看，再大点肯定是冰山系帅哥。
“你好，我是你的临时……家教。”他觉得保姆这个词放他身上十分违和，便改了口。对方点点头，语气平平：“你好。”然后又回到沙发上，坐着看书，仿佛没人来过。
管家先行离开，只剩两人在屋内，吴邪自觉小孩不好相处，便自顾自坐在另一边打量他的书架，他惊讶地发现上面的书籍内容涉及各个领域，仅大学教材他就看到一整排，还有好多不知是哪些人的原版英文传记。
"想看的书你可以拿。"略脆生的童声从身后传来，吴邪猜他最多还在念初一，他取了最靠左的一本，好像是20世纪哪个画家的自传。
"谢谢，这些书都是你的？"
"嗯。"
"都看过了吗？"其实他想问的是，看得懂吗。
"百分之七十，剩下的暑假就能看完。"
说话间楼下穿来摇铃声，小孩站起来对他指了指门外："铃声表示饭做好了。"
吴邪先一步拦在他身前，对这位天才少年笑着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吴邪。"
"我叫张起灵。"他向来不喜欢父亲给他请保姆的做法，他有能力照顾自己，但当他的小手被握住时，那种温暖干燥的触感让他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可以被亲近的。
而吴邪攥着软软的小手，觉得他比自己那同母异父的弟弟可爱太多了，他想，迟到多年终于体会到了当哥哥的感觉。
"你几岁了？我猜你应该念初一吧。"
"13岁。"张起灵说完脚步顿了顿，抬头看着吴邪的眼神里有一丝不服，"暑假后我就高一了。"
男主人不在，管家说话也自在了些，听到他们的对话便告诉吴邪："小少爷才12岁，他总喜欢把自己说得大一些，毕竟跳了三级，班级里没有同龄人。"
午餐的清淡程度让吴邪怀疑这家人是不是财政紧缺，他在一堆蔬菜里捞了半天只找到两片鸭胸肉，虽然味道无可挑剔。
"吴先生吃得惯吗？若不习惯我让厨师单独为您做其他的。"
"不用麻烦，很好吃。"他又吃了两口蔬菜，表示满意。
但对面的小孩并没有这么配合："酱里是不是有蘑菇？"
管家面露难色："放了一点，老爷说了要营养均衡，不能让你挑食。"
"我看着他吃，您也去吃饭吧。"吴邪对张起灵眨了眨眼，小孩聪明，对管家点点头算是保证。
等老太太走了以后，吴邪拿叉子帮他把酱汁刮到了自己的盘里，心想他不爱吃我挺爱吃，刚好谁都不得罪，完事后食指竖在唇前，笑着让他保密，张起灵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笑。
原来这小孩不是面瘫，一定是平时的生活太死板，被压抑了天性。
吃过饭后，司机把车开到了门口，张起灵背着大提琴走在前面，却不肯上车，转头就要往小路上走，吴邪追上前。
"我和崔师傅说过的，我喜欢走路。"张起灵向司机招了招手，司机启动车子缓慢得开到大路上，"这段时间你可以让他带你四处赚赚，不然对不起我爸付的工资。"
吴邪一时无言以对，只好让司机自己先开过去，自己陪张起灵走。"这东西很重吧？"大提琴被小孩背着，从身后看去就像大提琴长了脚在走路。
"还行。"张起灵走路速度倒不慢，二十分钟后到达了音乐学校，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房。
一次课两个小时，期间吴邪跟司机回去整理了自己的行李，在像酒店般豪华却冷清的房子里四处转了转，回去接张起灵的时候，见人还没下来，他便走了进去，顺着楼上传来的弦乐声走进了排练厅。
两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一把大提琴，四重奏。
大提琴拉着的主旋律起起落落、循环歌唱，张起灵虽然看着谱子，眼神却没有焦点，亦不与身边的合作者交流，吴邪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但不影响他承认它的动人。
张起灵抬眼时，视线停留在吴邪的脸上，他看到吴邪笑了，结束时还给他鼓了掌。
回家的路上，吴邪买了个冰淇淋，结果小孩不领情，只能自己拿着吃。
"刚刚的曲子很好听，你应该很喜欢大提琴吧。"
"还行。"
"以后想考音乐学院吗？"
"不想。"张起灵回答得很快，"能理解艺术的人已经很少了。"那样太孤独了。
"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喜欢就去学呗。"
"古典音乐太陈旧了，已经在被时代抛弃的边缘，大提琴也是。"
"怎么有这么悲观的想法，我觉得你以后也应该继续拉下去。"
这一天张起灵遇到了吴邪，比他大却不如自己聪明，但他愿意听他说话，喜欢看他的笑脸。他看过上千本书籍，在其中懂得各种科学原理的奥秘、窥探属于过去的种种人生、想象世界上的各种风情，却从未有人领他好好看看身边的那一寸真实世界。而此时他们一起回家的那段路，要穿过一个公园，有其他孩子的嬉戏玩闹声，自行车从身旁经过时带起的风声，他第一次认真去听这些声音，也是第一次认真去看自己身处的世界，头顶的太阳、四周的绿荫，让他确定自己也在人生的路上。
12岁的张起灵想，如果普通人也有资格写传记，他会把吴邪放在最重要的那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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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另开一楼，结果一发就被删，贴吧现在是怎么了？

如晴似雨3
吴邪感受着小小的身躯覆在他身上的热量，心下突然感受到了难得的安定，困意随之袭来，他拍了拍张起灵的背：“哥哥是大人，不会流眼泪的。”
骗人，张起灵心想，因为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清楚看到了对方濡湿的睫毛。
见人站在床前不动，吴邪催促道：“快睡吧，早睡才会长个儿，不是说要超过我吗？”张起灵转身爬上床，背过身不再讲话，当吴邪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又听到他闷闷的声音：“心硬的大人才不会哭，你心软，所以是他们的错。”
张起灵听到吴邪轻声笑了，不一会儿身后的呼吸变得绵长，应该是睡安稳了。
第二天早晨，张起灵跟着吴邪一起去了医院，一路上他硬是要握着吴邪的手，尽管被调侃成小孩子的撒娇行为，但他想不到其他的安慰方式。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吴一穷靠呼吸机和营养液才能维持生命，模糊地想到自己母亲离世前的样子，吴邪说，父亲是在为亲人的不舍而弥留，此时他的生命已似幻觉。
他们离开医院后直接去了火车站，天气晴朗，吴邪拉着车厢内的窗帘，问张起灵要不要睡一会儿。张起灵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看他：“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吴邪的动作一顿：“保研，或者出国，如果不为钱发愁的话。”
“出国的话，想去什么学校？”
“康奈尔大学吧，继续读建筑。”
“小提琴呢？”
“以后总有某一天会重新拉。”
“我觉得你不应该放弃演奏，你一定有音乐天赋。”
“咱们才认识多久，你怎么就看出我有天赋了？”
“感觉而已，你很适合当音乐家。”
“上次你还说古典音乐已经过时了。”
“在音乐家们都抛弃了自己的乐器的前提下，是这样。”
吴邪伸出小手指朝他勾了勾：“如果你一直拉大提琴的话，那我也会拾起小提琴。”
张起灵勾住他的手指摇了摇：“一言为定。”
高铁开到后半程时，张起灵靠着吴邪的肩膀睡着了，梦里他不再是现在这副身材，而是和吴邪一样高，他们在大学的林荫道里并肩行走，各自背着自己的琴箱，向共同的宿舍走去。
回到别墅后，周围一切陈设如旧，一大一小的相处依然如前。一天下午，吴邪循着琴声来到房子里从未涉足的一处，一座被抽干了水的室内游泳池，张起灵坐在池底中央拉着之前他听到的曲子，建筑恰到好处地为琴声提供了完美混响。
“这是房子里音效最好的地方。”张起灵的声音也被空间的构造扩大了，童声仿佛跟着褪去了几分。
吴邪坐在台阶上，从高处观察着他：“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张起灵摇摇头：“没有名字，我自己写的。”
吴邪没觉得惊讶，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小孩的学习能力：“上次的四重奏也是你写的？”
“嗯，如果你能拉小提琴的话，我可以再改一段二重奏的版本给你。”说着把谱子递给了他，线谱的记录干净利落，吴邪翻看了一遍，若有所思：“给它取个名字？”
张起灵看了眼窗外，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今天天气怎么样？”
“半阴不晴的，怎么了？”
“那就叫这个名字。”
吴邪失笑，还不如没名字，于是换了个话题：“游泳池这样放着，岂不是荒废了？”
“我不会游泳。”
“啊？”难得发现张起灵有不会的技能，吴邪便多了句：“游泳很难学吗？”
张起灵表情淡淡：“没有人教过我。”
吴邪走到他面前，弯着腰对他说：“那我来教你。”
没想到张起灵理都没理他，拿着琴就往外走，吴邪后悔自己的话提醒了他孤独的成长过程，便追了过去：“出去散步吗？感觉一时不会下雨。”好在对方没有拒绝。
盛夏时有阵雨，他们没有走远，绕了院子走了一圈后，便双双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流云，傍晚气温凉快了些，吴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看到张起灵在边上看着他的脸，他一时有些恍惚，竟觉得那眼神分外温柔，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应该有的。
“抱歉，不小心睡着了。”吴邪也侧过脑袋看他，“梦到小时候和我父亲一起去的山庄，那里房子很漂亮，回来以后我按记忆画了下来，父亲看了说我以后肯定会成为建筑师。”
“所以你大学读了建筑。”张起灵喜欢听吴邪说话，不管说什么也不会厌烦。
“嗯，还想过造一栋漂亮的大房子和家人一起住，可惜实现不了了。”
“你会结婚构建家庭吗？”
“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
“见过我父母的分离，我很难相信婚姻有别人说得那么好。”
“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人，难的是找到那个人。”
面对张起灵的目光灼灼，吴邪重新把视线聚焦在天空。
“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呢？”
“他会出现的。”
“要是对方没有那么好，不值得你所付出的呢？”
“我相信他。”
吴邪无声地叹了口气，七岁，他们相差七岁，小孩再怎么早熟，他也只能假装听不懂。
“那你呢？想象结婚这种事很遥远吧。”
“我还能见到你吗？”
吴邪呼吸一窒，努力作出笑脸：“我不是在这里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以后。”张起灵靠近了一些，“你就要走了。”
“你父亲要回来了，我的工作也就结束了。”他尝试用轻松的语气回答，“你可以给我写信，但或许一年以后你连我的名字都会忘记。”
“不会的。”张起灵语气坚定，“我会记得你，吴邪。”
零星的雨点打在他们身上，几秒后就变得密集，瞬间大雨倾盆。吴邪一把拉起张起灵准备往回赶，回头看到小孩淋湿的头发狼狈地耷拉在额前，忍不住笑出声的同时，被人一头撞到了怀里，“作恶者”还拽着他的衣角不让他动。
吴邪无奈地拍他的背，一下又一下：“我不走，但是你再不回去就要感冒了。”
张起灵埋着脑袋不动，闷闷道：“我没淋过雨。”
于是在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天里，他们在院子里尽情地感受着雨水的洗礼，消去暑气的同时，也减轻了彼此心中离别前的阴霾，后来当吴邪独自一人面对雨幕时，总会想到此刻，他们牵着手，仿佛能够在雨水间的缝隙中穿梭，那样的自由和快乐。
第二天早晨，司机去机场接张起灵的父亲，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前，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蔬菜，听到二楼传来管家的声音，不一会儿吴邪就带着行李走了下来，站在楼梯旁客套地说：“不用送了，您忙家务吧。”他在餐桌的另一边坐下，面前是为他准备的早晨。
“别忘了我教你的夏令营说辞。”吴邪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叮嘱道。
“非要走吗？暑假还有一个月才结束。”张起灵难得话多了起来，“学校没有空调，你可以留下来做我的家教……”
吴邪打断了他：“你我都知道，你不需要家教。”说完他背好包，朝大门走去，张起灵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在门前停下，转过身面向他。
张起灵盯着他不大的行李箱，抬头问他：“直接回学校吗？”
“嗯，也可能会去朋友家住几天。”吴邪看着他清楚的眉眼，想到自己前几天还带他去剪了头发。
“认识你真好。”张起灵向他走近一步，嘴角轻微颤抖着，作了很多努力似的再度开口：“很难相信我和你只相处了两个月，感觉却像认识了你一辈子。”
他也很难相信自己在一个相差七岁的孩子身上找到了归属感，他们在一起的这两个月是灿烂鲜活的，但他知道此后自己人生的低谷期还将持续下去，而张起灵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
所以他只能说：“我不能永远陪着你。”
张起灵突然有很多话想对吴邪说，一些他曾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或是书里看来的、没有人愿意听的无聊故事，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只有泛红的眼角无声地表达，他又往前跨了一步，刚好被俯身的吴邪紧紧抱住。
肩膀上濡湿一片，心软的大人才会流眼泪，吴邪相信张起灵长大后也会是善良温暖的人。
分开时，他摸了摸张起灵的脑袋：“做个好孩子。”
没想到对方突然往他脸上啄了一下，执着地告诉他：“等我来找你。”
吴邪只当他是撒娇，笑着点了点头。
他记得他来时的天气和此刻一样清朗。
回到学校后，吴邪在兼职网上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高档次西餐厅里常有外国客人，他因为英语好，经常收到小费，收入还过得去。一周后他接到解雨臣的电话，说有一份给他的快递送去了他家。
解家早年与吴家交好，家境殷实，只是吴邪父亲出事后，解连环急着撇清关系，惹得他家三叔大怒，长辈间算是彻底闹僵了，此后吴邪就很少去解雨臣家做客了。
“是谁寄来的？”吴邪进门后就看到客厅里摆着个大纸箱，上面没有贴快递单。解雨臣也纳闷：“我也不知道，早晨起来发现就放在我家门口，上面贴着‘给吴邪。’”
说话间吴邪已经拆开了封条，打开箱子的那一刻，他们都愣住了。
箱子里面摆着一个白色的琴盒，上面绑着一个蓝色蝴蝶结，底下还有一份手写的谱子，标题处写着“Like Sunday，Like Rain”，是乐曲的名字。
如晴天，似雨天。吴邪眼眶发涩，心想还真叫半阴不晴了。
然后他忽略了解雨臣的询问，一言不发就背着琴回了学校。路上他不断地看那份谱子，几乎将每一个音符和记号都烂熟于心。当他站在阳台上，用有些僵硬的手指按下琴弦时，曾经的记忆一下子在他脑袋里纷飞起来，熟悉的旋律被小提琴演绎地缠绵而悠扬，他在脑海里想象着大提琴低沉隽永的声部，正如在城市的另一边，张起灵在家中所演奏的那样，两人隔着时空演绎同一首曲子，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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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强行HE

缺的2放了图，不知道能不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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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吴邪得知了父亲过世的消息，匆匆赶回H市处理后事时，他三叔告诉他二叔那边的生意挺过了危机，今后也没有高昂的医药费需要他承担，今后不再需要他省吃俭用到处打工了，如果他想出国深造，家里会尽力提供支持。吴邪的成绩在系里名列前茅，权衡再三，最终选择了先保研本校。
研一的时候吴邪遇到了一个有趣的胖子，那天他们专业和文院联谊，他受人之托不得不去，在他眼里，胖子在文院的一群女生中显得格外和善，而且说话也实在，几把桌游玩下来，两人性格也挺合得来。熟悉以后，胖子为兄弟的感情问题操了不少心，但介绍了好几个妹子，吴邪都兴致缺缺，气不过便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他只摇头不言语。
由于吴邪申请去美国做交流生的资格过审，学期末各路朋友们一块儿给他搞了个饯别派对，他难得喝得有点高，胖子乘胜追击想套他话，问他是不是心里有放不下的人，却见吴邪傻傻盯着KTV里的显示屏，突然眼睛就湿了。
那一刻胖子明白了，吴邪心里的那个人，是无可替代的。
因为歌里唱的是：“何妨与你又重温，仍然我说我庆幸，你永远胜过别人”
所以两年后当他得知吴邪从美国回来后，依旧是光棍一条，就一点也不惊讶了，那时候他已经做学生辅导员了，而吴邪的学历和履历更好，回校后当了助教并获得了直博资格。
中午吃饭时，胖子照例为他传达学校最新八卦：“听云彩说医学院这批交流生里有个华裔长得挺帅，好多小姑娘去围观呢。”
“华裔回祖国读交换生？回来学习中国文化吗？”
“是你自己不觉悟不高，跑去美利坚深造。”
“是是是，小的这不是回来参与社会主义建设了嘛。”
“你这次不刚好分到医学院的监考吗？去帮我鉴定下那小白脸到底怎么样。”胖子暗恋云彩多日，要不是对自己长相身材不自信，也不会拖到现在都不表白，听她夸别人自然不自在，吴邪便在心里记下了。
监考那天他没带眼镜，虽然近视不深，但要看清底下学生的长相，尤其是后排的，着实不容易。他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医学院的都是尖子生，多半是不会作弊的，便假装火眼金睛，板着张脸坐在讲台上。
或许是这场考试简单，结束前半小时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提前交卷，等到最后五分钟时，只剩第二排一个在检查的四眼同学，和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吴邪眯着眼打量他的动作，好像在看着前方发呆。
铃响后，四眼同学上台交了卷，后排男生却没有动，直到吴邪喊他才站起身走上前。
等专心理卷子的吴邪抬起头，人已经走到了第五排，慢慢进入了他视力清晰可见的范围内，他开始觉得这个人很眼熟，直到他走到自己眼前，曾经清秀的眉眼经过这些年的成长，褪去了稚气，变成了轮廓分明的英俊少年，即便声线变得低沉厚重，开口的语气也和五年多以前一样坚定：“吴邪，好久不见。”
吴邪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只好按第一反应喊了他的名字。张起灵听到后松了口气，不由分说倾身抱住了吴邪，他们的个子如今一样高了，张起灵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还好，你没有忘记我。”
原本在震惊中的吴邪还在犹豫该怎么面对他，此刻所有的顾虑都被这句话击垮了，他顺从自己的心意搂住了张起灵的背，换得对方收紧了这个拥抱。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安静地享受着重逢的温暖。经过这么长时间后的分隔，两人却没有陌生和距离感，因为对张起灵来说，吴邪还和当年一样，而吴邪，推开他后就凑近打量他这些年的变化，长高了，鼻子和额头都变挺了，脸上婴儿肥没了，眼睛还是很漂亮，看着自己的目光更深邃了，总之，像……像个男人了。
“我还奇怪怎么会有学医的华裔回国交换，原来是你。”吴邪想想觉得好笑，“你爸同意你这样乱来？”
“我说过会来找你的。”张起灵嘴角微微上扬，趁吴邪不注意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小时候不懂事，没亲对地方。”
成年版张起灵的亲密行为无不彰显着他们关系的改变，吴邪一时不适应，闹了个红脸，用咳嗽掩饰紧张：“吴老师要去交试卷了。”
“嗯。”张起灵跟在他身后，气定神闲，“我陪你。”
张起灵作为交换生为期一年，他在校外租了公寓，吴老师很快就被说服搬去同住，这些年里他搬家频繁，白色琴盒的外表有些磨损，他背着琴就像背着当年两个人共同的回忆，在异乡给了他很大的慰藉，所以张起灵想再买一个送他时，吴邪怎么也不同意，说对这个琴盒有了感情。
当他们在房间里合奏当年那首“Like Sunday，Like Rain”时，彼此都明白这首曲中的情谊。
与你度过的短暂时光，因为灵魂有依可靠，即便偶尔有雨，也如晴天般明媚；
与你分开的漫漫岁月，孤独和想念似雨水，即便天天放晴，心中也偶有阴翳。
好在能够再次相遇，从此无论晴雨，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End——

发个新写的短篇，防止被吞，文字版图片版都放一下

还是放图片吧，文字根本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