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这么近，又这么远

人一旦认真起来做事，时间就会过得飞快，等到这段正经的学习交流结束，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秦煜程放下手中的那叠A4纸时，内心还有些不舍，陪着顾梵学习这么严肃的内容，对曾经的他来说是超乎想象的，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却又那么的自然而然、顺理成章，而且让他留恋不已。
不仅仅是和顾梵待在一起的满足感，更因为顾梵确实是很好的，这个称呼这么提起来有些奇怪——很好的同学。不论是小家伙认真的态度，还是敏捷的思维，在这个年纪十分渊博的知识（尤其时政），都让顾梵能够举一反三地思考，结合一些历史或者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来提问或交流。且因为顾梵默认秦煜程比他阅历广，他就常常用请教以及询问的态度。

当被顾梵忽闪着大眼睛，用那种特别乖巧的态度提问的时候，秦煜程简直心都要化成一汪水，只想把世界上最好的珍宝全都送给顾梵，只为了对方一个笑颜。
可以肯定，如果顾梵用这种态度问秦煜程随便要什么，哪怕要接手秦煜程手下的权势财富，秦煜程也只会耐心地教导这个小家伙之后把自己全部身家，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可惜的是，对于顾梵来说，世界上最好的珍宝，最能打动他的东西，或许就是知识本身吧。

察觉到自己的财富地位在顾梵面前毫无用处这一点，秦煜程不免有些失落，但或许也是因为顾梵是这样的人，他才会越陷越深，直到再也无法抽身吧。
于是为了讨顾梵开心（？），顾梵提出来的一些看法和问题，秦煜程是十分认真地考量之后，才在自己知识和阅历范围内给出解答的。有些顾梵的看法和问题，连秦煜程都要仔细琢磨——幸好还没出现答不上来的情况。

不过就算如此，秦煜程也被顾梵弄得很有危机感——他有种微妙的预感，如果他不能一直保持着在知识储备和阅历上领先年纪轻轻的顾梵，总有一天顾梵会超过他，然后他这个曾经还干过坏事的人在顾梵心里的重要性会呈断崖式下跌（本来就很低了），最终沦为路人。

不得不说，秦爷依靠他的洞察力抓住了和顾梵达成HE的一个重要条件呢……

气氛一时十分安谧，顾梵对秦煜程看似沉稳冷酷面无表情，实质上却在看着自己的脸发呆这种情况已经无语了，也不想管。
他于是抱起来自己的大书包，吭哧吭哧在里面翻了一会儿，又拿出另一张纸，大眼睛亮闪闪的，表情有些害羞，但还是期待地看向秦煜程：“嗯……那个，其实，我有一些私人的问题想请教一下你，你介意吗？”

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拖时间的机会，秦煜程当然一千个一万个同意。而且……顾梵竟然现在就对他的私人生活感兴趣了吗？据秦煜程对顾梵的了解，他的梵梵可不会关心一个不感兴趣的人的私生活的！
秦煜程简直有些受宠若惊——难道他估计错误，顾梵其实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只是限于以前的经历难以承认？

不过不论内心多么惊喜，秦爷表面上还是很有霸道总裁范儿的，淡淡地应了一声。

…………
……

两个人于是聊到晚饭时间，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顾梵看时间晚了，询问秦煜程得到同意后，干脆请老秦吃了一顿勺园西餐厅。鉴于这次见面让很多内心深藏的疑惑得到解答，顾梵心情特别明媚，晚饭过后还坚持把人送到东门门口。

并肩走在校园里之时，秦煜程忍不住侧过脸来看着顾梵。当个子小小的顾梵站在他旁边的时候，衬得更是又软又萌小小一只了，还背着大书包，带了个鸭舌帽，几缕头发在脸颊边翘起来，大眼睛黑漆漆水汪汪的，简直可爱极了。

秦煜程一时非常心痒，而且手痒，就想把这个小可爱一把抱在怀里亲一亲摸一摸。
但是目前两人的关系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清清嗓子，轻声开口道：“我好久……没有在这种环境下散步了。”

顾梵于是抬头看他，这种被顾梵仰脸望着的感觉真的好极了，让秦煜程忍不住勾起嘴角。

“啊，那你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顾梵倒是很认真地在聊天，“尤其如果你选择定居在中国的话，这里很和平，至少没有枪支毒品泛滥。”

秦煜程挑眉：“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定居地点吗？”

对国家开发政策很了解的顾梵秒答：“雄安新区！”

秦煜程疑惑地皱眉：“……？”

顾梵一下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啊不是，说顺口了。你要找定居地点啊，我也不清楚哎，你是想怎样啊，去山清水秀的地方还是别的要求，大隐隐于市？你可以咨询专业人士。”

秦煜程也只是随便挑起个话头，想引着顾梵说话而已，对于说的内容倒不是很在意。两个人就这么随便聊着走到了东门门口。

“我就不送了，你应该有人来接吧。”

秦煜程点头，夜色的路灯下，他的影子无限地拉长，衬得他更是挺拔而英俊，他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顾梵，像是要记住眼前这个小家伙每一个表情，最细微的模样。

——他此生的挚爱，曾经被他亲手推远，现在又在他身边了。

“那就再见啦，我也回宿舍了，拜拜！”顾梵笑着挥挥手，笑容依旧像孩子一样快乐又真挚。接着，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秦煜程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已经无法离开这个曾经在他怀里撒娇、在他臂弯中毫不戒备地睡着的小家伙。他想要拥抱这个人，他想要亲吻哪怕他的发梢，他想要牵住他的小手，从额头，吻到鼻尖，再到甜软的嘴唇，再往下，吻遍他的全身，哪怕玉雪可爱的脚趾，他都想一寸一寸亲吻过去，简直想把这个人吃到肚子里去，让他们永远不分离。

他想要和顾梵在一起，哪怕只是待在这个小家伙身边看着。虽然仅仅是几天没见，他也想的快发疯了！
但他不能，他现在没有资格这么做。

秦煜程无法想象，为什么一个人会如此爱另一个人。

这种感情，既有火的热烈，又有水的绵长，不见会思念，见到却又欲壑难填。以前是他错了，现在的他再也不会伤害这个小家伙，他只想把这人抱在怀里，护在手心里，让这个小家伙一辈子快乐幸福。

顾梵逐渐背着书包走远了，秦煜程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抬起手，对着顾梵的背影轻轻挥了挥。
哪怕顾梵背对着他，看不见了，也不会回应。

忍不住回想着今天短暂的见面时光，望着顾梵远去的身影，秦煜程忽然感到一股难以遏制的心痛，和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至少现在，不能再近了。

顾梵虽然对他态度很友好，但是那双眼睛深处，依旧有着审视和观察，一旦他越线，这样的友好态度会立刻消失。他将再也没机会，顾梵会永远和他划清界限。
他的小家伙，就是这么果决的人，果决得令人心寒，却也令他忍不住心爱。

他们之间的距离，分明这么近，一伸手就可以抱住，却又这么远，让他不敢伸出手拥抱这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是他的错，怪不了任何人。

后面有人轻轻地靠近：“秦爷，车停在那边。”
秦煜程没有应声，沉默地望着顾梵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小小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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