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嘤嘤嘤，我有认真学啊

谁去你那破地方玩啊，我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现在连ktv都他喵的不想去了好吗！？

顾梵心里吐槽，脸上还是扯出个笑容把撩人大帅哥Ash……中文名许渊送走了。

不过和Ash的这段儿对话还是给他造成了些影响，后面两三天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发觉自己状态不适合学习，他干脆开始干师兄交给他的不带脑子杂活儿，整理整理课题组的文献他引次数啥的。
然后，干活的时候，他忽然想明白了……当初Ash还有另一个似乎姓齐的花枝招展的家伙，这俩货一进酒吧就盯上了他，是不是跟他和齐清芸长得像有关系？噫，很有可能啊。

不过看Ash的反应，应该也跟齐清芸不熟，但他却能对齐清芸的脸有印象。除去小齐是个不世出的艺术天才用他的天赋折服了Ash这种情况，那大概是……秦煜程对齐清芸有意思这个八卦人尽皆知？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尴尬啊。这么个华侨圈黑恶势力大佬，竟然被好多人知道对别人求而不得甚至找替身……看Ash的担心不像装的，那秦爷是不是找过不止一次……

呃……有人就在那里不去追却要找替身，不愧是秦爷，脑回路都比正常人要社会那么一点点。

顾梵觉得秦煜程身上布满槽点，忍不住要分析分析秦爷行为如此扭曲到底被何种心态支配，并深切地认为秦爷的事迹是一个蛮不错的心理学研究案例。但鉴于他本人对心理学一窍不通，分析肯定是没什么结果的。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一个白天又结束了，到了挤地铁的时间。在苦逼的晚高峰B市地铁挤成沙丁鱼罐头后，顾梵满脸沧桑地回了别墅。

日常的秦爷没回来，日常的吃完饭练钢琴。因为顾梵只需要学一支曲子，而且那支曲子……虽然不是很低级的，但也不算太难，在顾梵的努力之下，他已经能磕磕绊绊弹出来了。
练得这么快也有个原因，那就是顾梵不需要学识谱。四年本科生涯虽然被他大半献给了学习，但他也加过社团的，还是校级艺术团合唱团，在那里学会了识谱。

不过顾梵的钢琴水平果然还是很烂，大概也就比用手指一个个按键好一些。

老师教完两个小时就走了，顾梵留在了琴房里继续练习。

要是平常，顾梵虽然在两小时学琴时间绝对会认真以待，但两小时结束他一定不会继续。毕竟他有不少事要做，他自觉练琴的认真程度问心无愧，那他就不需要为了秦煜程的满意额外加时间。

不过今天，他练到后来忽然有了感觉，相信很多人都在学什么东西的过程中有过类似体会。顾梵身为一个好学生，非常喜欢这种学有所成的成就感。
加上他这天觉得有些精神疲惫，强迫自己看文献写论文估计效果不大，所以他就继续在琴房呆着了。

虽然还是手指一个个敲键盘，还是磕磕绊绊，但终于比之前流畅了一些，听起来像支钢琴曲了。
顾梵练得正陶醉，琴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顾梵下意识回头一看——正好和一双沉郁的黑眸对上视线。
高大英俊的男人就这么维持着和顾梵的对视走了进来，在琴房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还是那种左腿轻轻搭在右腿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的大佬坐姿。配上他神情冷峻的面庞，和漆黑如墨的一双眼睛，很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

“弹那首曲子给我听。”
是属于成熟男性的、熟悉的低沉嗓音。

顾梵呆了一下，弹也不是不行，不过……说好的让他练一个月呢？

他于是稍微举起右手，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嗯……那个，我现在弹得还不好。”

秦煜程面无表情：“别让我说第二次。”
虽然秦煜程嗓音淡淡的，但顾梵从中听出了一种压抑烦闷的感觉，秦爷现在心情不好？

好吧，话说在前头了，是你非要听的！

顾梵于是调整心态，开始了他那拙劣的演奏。
说真的，被秦煜程盯着弹不拿手的钢琴还是给人很大压力的。不过顾梵是经历过保研面试一溜儿B大教授围观提问的高规格心理承受力挑战的（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当时腿在发抖），所以他发挥还好。

不过这个还好……在秦爷那里大概是很不好。

“够了，停下！”

顾梵曲子没弹完一半，就听到一声呵斥。他吓得手一抖，手指立刻僵在了琴键上。

“你在弹钢琴么，简直就是弹棉花！”秦煜程从沙发上直接站了起来，说话竟然还用了个修辞手法，可见是气着了，“从今天开始，每天训练时间加倍！”

顾梵惊得也跟着站了起来，大眼睛迅速地瞧了一眼秦煜程，就立刻低下头去，一副小学生受训的样子。

“嗯？……为什么低头？”皮鞋敲在木质地面上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接着，顾梵感觉一只热得烫人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自己肩膀上，“抬起头来，看着我！”

顾梵一抖，心里一下子恼火至极。
这感觉就跟一个非常难的大作业，老师分明要两周后教，自己一点没偷懒按照进度一点点做，却在中间忽然老师说时间改了今晚就交，还讽刺你怎么进度这么差是不是不想干了一样，憋屈啊！

不过……这种情绪绝对不能被秦煜程发现！

顾梵知道自己不抬头也会被秦煜程强迫着抬头，但他现在表情不提，至少眼神绝对会惹恼秦煜程的。
正好……他现在心里除了恼火还有淡淡的委屈，一不做二不休，顾梵干脆偷偷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命拧了一把！

见顾梵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听自己的话，秦煜程心中那股邪火又上来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顾梵他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情绪。
不过这回他没有伸手去强制顾梵抬头，而是用他独有的冷淡嗓音轻声道：“顾梵，你不会想让那些录像流传出去的吧？”

靠！
秦煜程我R你仙人板板！好想现在就来个冲动杀人啊！

顾梵心中不住默念冲动是魔鬼你打不过秦煜程这个涉黑人士的，就算真能杀了他，在没有周密准备的情况下也绝对会被查出来，抗拒从严牢底坐穿枪毙十五分钟！才算压住心里这股同归于尽的戾气。

借着缓冲时间完全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等顾梵抬起头的时候，展现在秦煜程面前的，就是一张委屈中带着些惊怕的小脸儿。
因为情绪激动，顾梵脸上还透着薄薄的粉，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分外无辜地看向秦煜程，只轻轻一眨，大滴大滴的泪珠儿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秦煜程呼吸一滞，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顾梵可不知道他这幅表情勾起了眼前人的什么心思，他已经转换思考方式，很快投入进了委屈的情绪里，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了：“秦、秦……爷，我没有偷懒，我有很认真地在学……我真的没偷懒，呜……你、你可以去问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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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示弱还是有用的！

“……你没有偷懒？”

顾梵没想到秦煜程竟然接话了，他还以为秦爷会高冷地继续怼他或者扭头就走来着。他偷偷打量一下秦煜程的表情，对方脸色好像没之前那么差了。
顾梵忽然觉得有了说服眼前人改变主意的希望，他是真的真的不想每天练四个小时钢琴，忍不住继续道：“嗯！……我、我没偷懒！”

秦煜程低头看着顾梵眼泪汪汪却又倔强认真的小眼神儿，心中的邪火忽然泄了一半，他皱着眉，硬邦邦地回道：“但是你弹得太差了！”

“我……”

“够了，别说了，以后每晚练四小时。”秦煜程对着顾梵那张委屈兮兮像是被欺负狠了似的的小脸，心中不由一软，但他却又很不喜被顾梵轻易引动情绪的感觉，“继续在这练，今晚到我房间来。”

说完，秦煜程转身就要走。顾梵刚觉得事情有转机，立马被秦煜程又提了一遍练琴四小时，心里那股劲儿是真的压不住了，他还要学习呢！当下顾梵连“今晚陪我”这句话都没在意，急得一把拽住秦煜程袖子。

这袖子他一拽上他就后悔了，立刻放开，但秦煜程已经感觉到了，又回过身，俊脸上面色沉得像是能滴水，嗓音都带了一丝威胁：“怎么，不愿意？”

顾梵一想就明白秦煜程以为自己不愿意晚上陪他，这回可真不是！他赶紧摇摇头，然后在秦爷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攻击下，顾梵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他暗中咬咬牙，小脸上表情却完全相反，变得更委屈了。

“我……我就是想问，可不可以不要练四小时那么久……”

“……嗯？”
秦煜程大概没想到顾梵在关注这个，下意识歪了下头，身上戾气都因为这个动作淡了一点。

有戏！面对秦爷这类人果然示弱是最有用的！

顾梵精神一振，继续眨巴着眼眶还红着的大眼睛，细声细气道：“我、我知道我弹得不好，但是四小时真的好久……我就想问，三小时，三小时可不可以？我会很认真的，我一定能学会的！”

“…………”
秦煜程沉默。

顾梵看老秦那样子就知道大概还不行，在内心紧急措了下辞，接着道：“我不是想偷懒，我……因为我最近真的很忙……”

他生怕秦煜程觉得他在推脱，赶紧又解释，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同时，之前没流尽的泪珠儿又流下来几颗。

“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很认真地练习，我上课的间隙都在看谱子，睡觉的时候也在思考。可是我也真的很忙，我、我……我要写论文，处理数据，每天看至少一篇文献……师兄那里有时候还有一些杂事让我做……还有课程作业……我……”

顾梵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忍不住低头咬了咬下唇。
不提秦爷听了这番话什么想法，顾梵是越说越觉得自己没戏了。毕竟……秦煜程身为手握他把柄逼迫他就范的人，怎么会在意他忙不忙？

“我……我……呜……”
顾梵最后也无话可说了，一想到自己竟然还为了这种事把秦煜程拉住就一阵眩晕。
没办法，现在道歉或许还能让秦爷的怒火小一些吧！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会练习四个小时的！”
“……可以。”

两个嗓音同时响起。

顾梵一呆，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抬头茫然地看向秦煜程。

“你可以继续每天练两小时。一周……不，两周后我再来听。”

秦煜程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留下来听顾梵说了那么多蠢话，并同意了对方的央求……还在对方没听清的时候，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谢谢秦爷！”

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喜的道谢，秦煜程脚步一顿，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弧度。

……

送走了秦爷这尊大神，顾梵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发呆了两分钟后，他才反应过来——妈耶，秦煜程叫他今晚侍寝啊！

呵呵……内心竟然没什么波动，甚至因为学习的时间没有再次减少而有些欣喜呢……

顾梵抬手抹了把脸，感觉十分心累。

说起来可能很不可思议，顾梵本人，对于自己被上了这件事，其实没太大感觉……啊，这么说好像很奇怪，但他确实不是很在乎。

非要说他在乎什么，那大概是……姓秦的没什么花柳病吧？

应该是没有的，毕竟顾梵已经趁着在B大的白天时间去校医院查体了少说两次了，可谓各种化验轮着来，暂时没出什么问题。
为了自己生命安全着想，他甚至隐晦地问过秦煜程对方有没有什么难言之病，嗯……当时的场面可以说十分失控。不过根据对方听懂他的提问后杀人一般的眼神儿来看，秦爷应该没毛病。

其实，最开始被秦爷威胁陪他半年的时候，顾梵同意之后，本着有话说明白的原则，甚至还询问了一下秦煜程到底要怎么陪。
比如……陪的内容？时间？特殊要求？是否危及生命？不陪的时候他是否可以办自己的事儿……等一系列问题。

当时秦煜程还蹙眉看他，最后冷冰冰回了句：“我没有特殊爱好，你不必这么紧张。”

鉴于后来的事态也确实没有什么诡异的展开，甚至秦煜程连普通（？）的SM也不感兴趣，顶多让顾梵尝试一下新姿势。顾梵因此大松一口气，把脑海里那堆十大禁片人体蜈蚣下水道美人鱼什么的删掉了。

有钱人的恶癖，尤其是个上来就敢下药的有钱涉黑人士的恶癖，他可是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揣测的。如果秦煜程是一个喜欢搞十大禁片人体蜈蚣的人类下限刷新者……
那顾梵怎么着也得跑啊。

现在，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健康地熬过半年不成问题！
顾梵觉得这样他就满意了。

没心情继续弹琴了，也没心情写论文，顾梵坐在琴凳上发了会呆，决定去预习一下明天要上的课。

唉……希望秦爷今晚能大发慈悲快点啪完吧。
他明天还要上课，还他喵的是《高等应用数学》……他可不想在课上因为晚上太操劳而无法集中精神……虽然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想想就脑阔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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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文太虐受被亲友训了一顿，低落ing
自我怀疑ing
大概在十六章和十七章会出现非常大的转折，但是我现在又怀疑自己写的是否恰当合逻辑了……
最初的想法大概是写一个打破套路，破局的冷静男主这样，并且自认为没有ooc也不会ooc。总之不会一直憋屈下去的。
渣攻也会被虐，但我又自我怀疑到底有没虐到位。
怎么办，好迷茫……_(:з」∠)_

“那……我走了？”

顾梵去浴室清洗了一下，忍着身体上的酸痛别扭地走到床边向秦煜程请示，本想秦煜程同意就走，却被秦煜程大手一伸揽着腰一把拉了回去。
顾梵下意识挣了一下，被一双手强有力地按住，两个人再次紧紧贴合起来。

“别动。”低沉的，还带着未散的浓郁情欲气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不过顾梵此时注意力不再秦煜程身上，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借着月光趁机看了眼床头的钟，凌晨两点二十！现在被秦爷霸道地抱在怀里，他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再不去睡觉，他的《高等应用数学》怕不是药丸！
当然，到了研究生阶段，课程并不是最重要的了。但是晚上太累导致第二天精神疲惫的话，还是会影响顾梵一整天的工作效率。而且就算课程不是最重要，认真上课也是一种学生应有的态度。

在秦煜程眼里，顾梵就是有些怯怯地缩了一下身子，有些眼泪汪汪地看过来：“我……我明天早上有课……六点多就要挤地铁……嗯，我可不可以早点回去睡？”

“我明天送……”秦煜程下意识接了一句，而后有些懊恼地顿了一下，改口道，“我明天派人送你。”

岂可修，不食人间烟火的秦爷哎，你是要让我堵死在B市早高峰的路上吗！？

顾梵内心剧烈波动，但他又不能出口否了秦爷的“好意”，他快憋死了！
他甚至还得说谢谢！

“那……谢谢您……”

“没什么。”
面对顾梵情不真意不切的道谢，秦煜程罕见地没听出来对方话语中的不情愿，惜字如金的回了三个字。

一番尬聊过后，气氛回归沉默。

顾梵那个急啊，看秦爷一时半会儿是不想放他走了，但他真不明白这种既不啪啪也不聊天就这么干抱着是什么操作。
他又不敢在高贵圣洁不习惯和他这种凡人同床睡觉的秦爷身边睡着，他不想被怼。啊……真的好气啊！

顾梵一着急，就忍不住要眨眼睛。他这会儿正被秦煜程搂在怀里，男人结实有料的胸膛就在他跟前，因为秦煜程搂得很紧，顾梵几乎贴在了秦爷身上。这么一来，顾梵一直眨眼，秦煜程能感觉到那刷子似的睫毛忽闪忽闪，让他心里似乎也痒起来。

“别动。”

顾梵整个人一僵，他没动啊？

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秦煜程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沉默片刻，他忽然低声道：

“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以后……你也可以睡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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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忠犬和竹马最配了~


顾梵明显感觉秦爷最近对他态度好了些，甚至有时候还和他尬聊两句，并且在和他啪啪之后勒令顾梵在他的床上睡觉觉。
在数次试探后，顾梵最终确认秦煜程应该是对他这个小宠物比较放心比较满意也乐意对他好一丢丢了，双方的沟通机制算是勉强建立了。

又是一个周末，顾梵跟秦煜程请了假，难得的能远离别墅度过周末的一天。
是的……请假。

在他终于比较正常地弹出了那支钢琴曲后——说起来很奇怪，他感觉秦煜程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他曲子弹得如何了——他在秦煜程并没有变差（那就说明秦爷感觉不错）的脸色鼓励下，弱弱地向秦煜程举起了手。

在秦煜程用他那独有的酷炫霸道的眼神示意可以说话后，顾梵小心翼翼地表示，这个周末导师要带他出去开个会，希望秦爷能准他周六出门，晚饭也在外面吃，因为课题组要聚餐。

秦煜程当时高深一笑：“你在向我提要求？”

顾梵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用大眼睛期盼又小心地看着秦爷，跟一个向来就特别乖的小孩子偶尔的一次讨要糖果一样，两人如此对视几秒……

结果是秦煜程稍微偏开视线，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道：“……可以，去吧。”
说完觉得太宽容，又皱着眉头加了句：“仅此一次。”

顾梵算是摸出来了，跟秦煜程相处得把秦爷当严厉的爸爸来哄。所以虽然他高兴完全是因为可以有一天远离别墅和秦爷过曾经正常的生活，在秦爷面前他也得表现得十分感谢秦煜程同意他出去。

趁着这股高兴劲儿，连秦煜程都顺眼了点，顾梵扬起个非常灿烂的笑容，冲秦煜程甜甜地道：“谢谢您！”

秦煜程没说话，把目光冷淡地移开了。
他忍不住有些疑惑。他也不是没见过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他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小情儿故作乖巧的样子讨好他，他那时候只觉得对方矫揉造作，甚至有些反感。

但是，为什么，顾梵能……乖得这么恰到好处，这么讨人喜欢？

不提秦爷是如何觉得自己仿佛被顾梵的笑容煞了一下，顾梵是高兴坏了。他其实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跟秦煜程说的大部分是真话，导师是让他跟着参加一个在师大开的会。
但……会议就开就一上午，而且晚上也不聚餐。

唉……主要是，最近也不知道秦爷抽什么风，回别墅的次数逐渐增多。虽然两人之间日常也没什么交流，顾梵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他想离秦煜程远一些。
他想回到自己曾经的、平淡又充满希望的，看看文献写写论文，一直努力，期待着自己哪一天成为国宝级大学者的日子里。

和秦煜程在同一个屋檐下时间久了真的让他很不自在，他也是个心理素质很高很会自我调节的人，到现在也得趁机会透透气了。在敌特潜伏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啊，当初那些前辈承受着多么大的心理压力！
所以……他冒着一定风险请了这次假，让自己单独安静一会儿。

不过这回他的平淡日程又泡汤了。
因为……他的发小儿要过来看他。

现在，让我们重点介绍一下顾梵的发小……也是小攻之一。

顾梵有个发小儿，比他小将近一年吧。他们两家当时是对门，发小刚出生抱回家的时候，他的爸妈就抱着快一岁的他去看，据说当时他们用婴幼儿语言交流得还不错。
后来他学会走路了，就经常跑去隔壁坐在小床上看那个小婴儿，那时候大概是玩的挺开心吧。毕竟太久远的记忆了，顾梵完全是听大人们没事儿的时候说的。

发小名字叫做萧锐，后来长成了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脸也很帅，是那种阳光俊朗型的，至少在顾梵这里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不管萧锐长得多高多帅，家境如何变化，两人中主导关系的一直是顾梵。甚至可以说从两人出生开始，都是萧锐在追逐顾梵的身影，并且一步步在顾梵的头号铁粉顶级哥吹的路上越走越黑……

比如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玩，玩什么游戏顾梵决定，但小顾梵是个有脾气的，经常性地并不想和这个在大人嘴里需要他让着照顾着的弟弟一起玩。
小萧锐就持之以恒地缠着他，有什么好东西都让给他，用星星眼崇拜他。哪怕被小顾梵恶意欺负，支使着干这干那，小萧锐也完全不在意，成天就开心于顾梵哥哥愿意陪他玩儿了这种事情上。

到了小学，两人同一所小学，但不同班，每天晚上都是萧锐在门口等他的顾梵哥哥。一旦顾梵放学走得快没等到，他就会回家后可怜兮兮地去隔壁找顾梵，然后两人一起做作业。
有时候两个人写完作业玩捉迷藏，顾梵不喜欢找人喜欢藏，那就次次萧锐来找，每次一旦找到顾梵，小萧锐就会特别开心地把因为被找到满脸不开心的顾梵抱住，像小奶狗似的蹭来蹭去。

其他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顾梵开始学书法了，萧锐就也非要跟着学，当然他跟着纯粹是想和顾梵哥哥待在一起，学的也不认真，比不上顾梵写得好。比如顾梵想吃什么零食，萧锐一直记着，零花钱攒着跟他买。比如两个小孩一起去跟大人吃饭的时候，顾梵这个哥哥坐在那里岿然不动，萧锐这个弟弟给顾梵夹这夹那，给他倒水。
当时人们都笑话说以后顾梵有了大出息，萧锐可以去跟着做保姆，看这勤快的。

顾梵有时候回想起来，也觉得当时他确实是欺负狠了萧锐。

顾梵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他其实知道他应该照顾弟弟，让着弟弟，但小时候他真的一见到萧锐就烦。
萧锐太黏人了，而顾梵从小就比较独。顾梵喜欢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写作业，萧锐却非要跟着，还会在被顾梵屡次拒绝后找顾梵妈妈央求“想和萧锐哥哥一起”。小顾梵当时知道后都要气死了，这人竟然背后打小报告！他整整一个星期没理萧锐，后来萧锐专门买了他喜欢吃的漫画书道歉，说以后再也不告诉顾梵的妈妈了，这事儿才算结束。

真要说起来，他们之间的故事长到讲不完。初中也在同一个初中，高中也是同一个高中，就是顾梵一直比萧锐大一级，所以他们永远没办法同班了。而萧锐可谓初心不忘，从小学到高中一直等顾梵放学，一直给他带喜欢吃的零食，一直都很崇拜他。

对……萧锐很崇拜他。顾梵从小就知道，并且习以为常。

这不是当然的吗？顾梵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幼儿园的时候就可以上课从来不听课然后考试拿满分。

小学过去到了初中，用一时的聪明就能学习好的日子过去了，顾梵又成了那个最刻苦的孩子之一。他认真地对待学习，每天预习复习，有什么不懂立刻去老师那里问，连课间的十分钟都不放过，用来做题或者看看下一节课的内容。

付出是有回报的，顾梵初中班级常年第一，年级前十，中考去了市里最好的高中，高中继续班级第一，年级前十。
而萧锐，他能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完全是憋着一股劲儿要和顾梵哥哥一个学校，踩线进高中。然后在高中的时候他既没顾梵聪明，也没顾梵努力，被顾梵远远抛下。

最后高考，顾梵去了一个还不错的985（其实他高考失利了，高三学得不够刻苦，他一直很后悔），而萧锐……一本线过线。
不过到了这时候，大学如何对萧锐而言或许也没那么重要了。萧锐的爸爸在那几年创业成功，变成了资产过亿的大商人，而且势头很猛。萧锐也由此成了富二代，未来肯定要继承企业的。

但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顾梵的985坐落在B市，萧锐就非得也在B市上大学，挑挑拣拣找到一个，还是跟顾梵的大学离得挺远——毕竟B市很大。

然后萧锐就苦逼了，因为顾梵大学忙着提绩点竞赛大创为保研加码，没在忙的时候顾梵又有自己的休闲娱乐，宅在寝室看小说打游戏什么的，一般不太想陪着自己竹马出门吃喝玩乐，嫌麻烦。所以基本每隔一段时间顾梵就会以“要考试了在复习”“要比赛了在准备”“社团有事”“党小组开会”“班级活动”“党支部活动”“志愿服务”“和舍友出去吃饭”或者很不走心的“有事”花式拒绝一下萧锐来找他的申请，有时候是真有事，有时候是纯粹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最极端的顾梵大三那年，两人一年就见了三次面。顾梵没感觉，甚至理直气壮，毕竟他跟他爸妈虽然都在B市但顾梵也不经常回家的，要是见萧锐比回家还勤岂不没天理……但萧锐可是憋坏了。

到了现在，本科阶段结束，顾梵终于证明了他确实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撮好学生，他保研去了B大，并且心安理得地再次享受了一波富二代萧锐弟弟的疯狂打call。
而萧锐……据他对顾梵的说法，哪怕当家族继承人也还是学历高些比较好，所以他准备读研。不过他还没自信到决定考B大，他正在准备考研去离顾梵更近一些的学校，学金融。

顾梵盯着微信里那条【哥，我这就要考研了，心里很紧张，你周六有空吗？我能去找你聊聊吗？没空的话也不用勉强的，哥你学习很辛苦，要注意休息啊！】”的消息，后面还跟了个比心的动画表情。
对方发送时间是一小时以前了，顾梵早看到了，就是一直没回他。

顾梵其实这时候并不是很想见到萧锐，他就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但……萧锐也确实要考研了，如果能帮他打打气，也是好的。毕竟他和萧锐关系那么好，他也希望对方考研到好一些的大学。
顾梵有个偏激的观念，他觉得没在985211……呃，现在似乎叫双一流了哈，没在这些学校上过的话，大学生活算是留下了遗憾的——当然，他的指是学习、科研、教师素质、实验室配置之类的东西。

顾梵最终还是无奈的编辑了个消息，点击发送。

【周六我下午晚上都有空，我们晚上吃个饭吧。】

对方秒回：【太好了！哥你等着我，我下午两点半去找你可以吗？】

不愧是萧锐，果然记得他午睡两点左右起，收拾一下差不多就是两点半。

顾梵对于萧锐这种争分夺秒的行为很无奈，又有些温暖，笑了笑回了两个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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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个小剧场。

小时候。
大人们：“看看萧锐这么照顾哥哥，以后梵梵功成名就了，你干脆去你哥哥家当保姆吧。”
小萧锐（双目发光）：“哥哥，我可以吗？”
小顾梵（神色沉稳）：“…………” 感觉似乎不错……

最后一句话表现萧锐弟弟（顶级哥吹）的性格。
萧锐：“要是在古代，我哥一定能当皇帝，我就是从龙之臣！”

第十四章 从不敢放开，亦不敢懈怠

PS
这章蜜汁严肃，不过请大家放心，本文主基调是轻松向！感觉自己文风在轻松和正经之间变来变去emmmmmm……
然后，鉴于顾梵提到了好多术语，我稍微解释下。

SCI、EI等：是国际公认的进行科学统计与科学评价的主要检索工具，其中以 SCI 最为重要。可以当成论文的一种分类吧，一般都是纯英文写的，绝大多数高校会将发多少篇这类论文作为硕士/博士毕业的条件。可以说能投上SCI、EI等的就算是比较有质量的论文了。SCI分四个区，其中一区最好。

Nature：世界顶级科研论文期刊之一，发了几篇Nature你甚至有了去清北应聘当老师的机会。注意只是有资格应聘了……成不成两说。

保研：读研有两条路，保送和考研。保送是学校按照你平时综合表现决定你是否可以免试读研，对，不用考试。越好的学校保研资格越多，例如清北基本50%+，985大概20%+。有了保研资格，就跟申请欧美学校似的，大三下到暑假那段时间各种投简历（越好的学校对大学前三年表现以及本科大学是否985211要求越高，例如清北基本要求前三年成绩在专业前5%，然后竞赛科研论文越多越好）、面试（有的也笔试）、拿offer，虽然也挺麻烦，但比起考研还是轻松的。很多学校之所以考研名额如此少，就是因为接收保研的人更多。

****************

虽说顾梵从小到大看似很嫌弃萧锐，到了大学也经常性地拒绝和萧锐见面，但真的见到等在学院下面的萧锐的时候，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哥！”

萧锐一直盯着顾梵所在学院楼的大门口，一见顾梵就立马笑了起来。萧锐个子高，也经常锻炼，四肢修长，尤其包裹在牛仔裤里两条大长腿，配上他俊朗的容貌，路过的许多人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萧锐的头发有些自来卷，剃得稍微有些短，浓黑的剑眉下是一双漂亮的颜色偏浅的琥珀色眼睛，鼻梁又挺又直，嘴唇颜色浅淡，有些薄削。如果不笑的话，其实是很冷峻的长相。

但鉴于萧锐在顾梵身边的时候总是笑着的，顾梵是没见过萧锐冷淡的样子。

“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了？”顾梵走过去，打量了一下萧锐，笑道，“一段时间没见，你似乎更帅了！”

萧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梁，连笑容都带了点羞赧：“哥你也很帅……”

“行了行了，我这接近二等残废的身高就别提帅了。”顾梵摆摆手，又想了一下，“我带你去未名湖旁边坐坐？”

“好啊，我也想再逛逛未名湖呢。”
萧锐立刻同意，还一副期待的样子。不过其实不论顾梵说去哪里，他大概都是这种反应。

十分钟后，两人一起坐在了未名湖旁边的木椅子上。树荫遮住了阳光，微风吹过来，颇有几分惬意。

“哥，你看，这是我为考研准备的资料……”

萧锐来的时候背了个很大的双肩包，这时候跟求表扬似地从里往外掏出了一叠又一叠，一本又一本资料。顾梵伸手接过，很感兴趣地一本本翻看，越看越是惊讶——萧锐这回是真的用功了！

顾梵虽然自己没考研，但他宿舍有别人考研，他可知道某些所谓的考研党是如何努力的。顾梵的下铺，把考研复习开始时间从三月拖到四月，四月拖到五月，一直到了八月份，才觉得实在拖不下去了，火烧屁股似的开始准备。准备的过程也惨不忍睹，因为心急，所以反而越是学不进去，还为了所谓“减少压力”和隔壁的女研友谈了个阶段性恋爱，最后果然没考上。
顾梵全程围观，他也很感慨。这些能考上985的学生，都曾经是老师的宝贝，同学眼中的天之骄子。到头来短短四年，竟然可以自我放纵到这个地步，让他大开眼界。

这就是吹糠见米。

顾梵的妈妈常对他说，人每次向上的过程就是不断淘汰的过程，每一个台阶都会淘汰一大批人。纵使你最开始努力了而站在了上面，但一旦你停止努力，你就是被吹走的糠，而那些经受住考验更上一层的人，就是淘汰过后的精米。
所以，绝对不能觉得到了某个阶段就可以懈怠了，绝对不能有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睡大觉的想法，想要走得最远，就要一直坚持。

“太好了，锐锐，你这次真的很努力。我当时的本科同学，我的舍友，远远没有你努力！”顾梵很欣赏别人的时候，那是一定会夸出来的，他这回真的很惊喜，“我觉得你一定能考上，没问题的！”

“哥，那也是多亏了上个寒假你开导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认真。”
因为顾梵的表扬，萧锐眉眼弯弯，一双琥珀色眼瞳专注地看着顾梵。在顾梵看不见的地方，萧锐的目光甚至有些贪婪。天知道他多久没见顾梵了！

顾梵笑笑，不以为意：“我开导，只是外部因素。最终起作用的，还是你自己想明白，自己努力。”

“哥……别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

顾梵放下手里的书，回忆中刻意略去了存在感极强的秦爷，歪歪头道：“我啊，研究生生活很新奇但也很忙碌……尤其这里还是B大。”他抬头看了特认真地盯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拿出本子记他说的话的发小，又忍不住笑了笑，“说真的，我也是越来越确定了，学校不同，平台不同，简直到了云泥之别的地步。”

然后顾梵忍不住开启了话匣子——说真的，有些话，他一直以来处于除了父母就没有同龄人可以诉说的境地。为什么呢？因为一说出来，哪怕他本意不是炫耀，也让别人听起来是在炫耀。顾梵只好把在B大的好多见闻，好多他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憋在心里。
萧锐就不同了，他俩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长大，而且萧锐崇拜他，不会嫉妒他，不会觉得他的话在讽刺什么。

他忍不住和萧锐详细讲了B大的老师、同学，他的师兄师姐，优秀的人到底是如何掌控自己的时间，又是如何给自己制定目标。老师们上课时候那种神采飞扬的自信态度，老师们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博学，是他哪怕身处985本科的那所学校也都没见过的。
这所大学汇聚了全国最精英的一波人才，未来都是国家栋梁，所有人身上都有一种绝对的自信气质，属于自己的骄傲。

“还有，我前段时间跟师兄讨论的时候看到他审稿文件夹里有Nature，我师兄审Nature！——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一天我也能继承衣钵，审Nature，呃当然只是帮师兄先看看这样，甚至我也有一天发Nature！虽然有些远，但是总要有目标嘛，因为至少Nature子刊还是可以发发的……”

顾梵一向都是比较稳重的人，这时候却兴奋的两眼发光：“要是我之前没有坚持下去，要是我只是图稳图轻松保研本校，我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差距真的太大了，比如我本校研究生毕业，只需要一篇EI。”顾梵伸出一根手指，又把手指加到两根，眉头皱着，“博士毕业，两篇SCI，不限区，就是说四区也可以。而B大，我导师手下，想要硕转博，都得三篇一区SCI。”

“我知道有些专业就是很难发论文，也不是唯论文论者，但这些东西至少可以反映一些方面——B大Q大这两个全国顶尖学校，确实不一样！资源，平台，对学生的要求，你的同学、校友、老师的综合水平，能够提供的机会，全都不一样！”

“嗯，哥，我知道了。”萧锐忍不住伸出手去握顾梵在空中点着的手指，“我一定会努力，考一个更好的学校，有更好的平台。”

“哈哈，你其实也不用非得这样，毕竟你还得继承家族企业，又不是走学术这条路。”顾梵很自然地把手抽了出来，也没觉得萧锐的行为有什么，小脸又严肃起来，“不过呢，既然你决定读一个专硕，既然我们花了时间和精力，这么辛苦的准备了，那还是要认真读。学到的东西，总归会有用的。”

“真的，我越来越能觉得，你的一切努力，都会有回报的。或早或晚。

“我现在真的很庆幸，当初保研的时候没有退缩，最后终于来了B大。天知道我那时候多痛苦！一晚上一晚上睡不着，每天脑子里都绷着根弦，那种焦虑折磨啊……语言无法形容。”

顾梵说着笑了笑，那是经历了许多过后，有些释然又有些追忆的笑。

“其实……还没跟你说过吧，我当时不仅去B大面试，我还去过Q大。不过因为准备不到位，我自己的问题，导致面试失败。

“你知道吗？清华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我没被录取的时候，我正坐在去往B市的高铁上，当时我们专业在B市外做必修的社会实践，我请了假提前回京，因为B大第二天早上八点面试。
“因为很匆忙，我还差点错过高铁。坐在高铁上，心中满是紧张和惶恐地准备第二天的自我介绍，英文口语问答，专业知识提问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告诉我，很遗憾，清华不要你——我当时就哭了，眼泪止都止不住，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说出来不怕笑话，我当时……唉，简直只想躲到妈妈怀里去。

“我觉得我要被压垮了，我很怀疑，怀疑我第二天B大的面试能不能过，是不是还像是在清华一样被老师问的哑口无言，清华的老师那时候失望又有点讽刺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去清华的那次准备的不够好，我承认。我很后悔，我很害怕，是我的错……任何的侥幸心理都是不应该的，我当时没有真的全力以赴，我自己知道，所以清华拒绝我，很正常。我自作自受。

“但明白这一点，只会让我更难过，我整个大三下和暑假这么奔波有意义吗？是不是最后溜了一圈还是回到本校了？我觉得自己跟个笑话似的。我很怀疑自己，我甚至想逃避第二天B大的面试。我甚至想，如果我第二天睡过头就好了，那样我就不用去面试，也能对外有个解释……

“但不可以，我必须面对。”

萧锐本来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候忽然插了一句话：“哥，你最后还是全力以赴了，你面对了，然后你成功了，不是吗？”

“对啊……我成功了。我最后还是成功了……”

说着说着，顾梵很感慨，那一个个无眠的夜晚，先是复习专业知识，联系导师，预备材料，然后是等待结果，等待下一次面试，等待老师的邮件，等待命运的宣判……那一个个夜晚。
经常性的，睡觉睡到一半忽然梦到自己失败了——或者梦到自己被清北录取了——然后猛然惊醒的夜晚，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无言地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时内心缠绕的惶恐、茫然、执着……向往。哪怕隔了一年，那些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过程的折磨，和终于成功后的喜悦，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他的梦啊。

顾梵用力地闭了闭眼，感觉心中很酸涩。
他忽然发现，现在的情况，和那时候有一些相似。

被秦煜程强迫，深陷于漩涡之中，研究生刚开学，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优秀的同龄人，比如他同组的师兄师姐，周围的B大同学，还有更多更多的人，可不会因为他的生活陷入漩涡而等待他。他必须向前走……

脑海里一直有根弦紧绷着。担心，害怕，焦虑，生怕自己因为生活上的烦恼影响学业，害怕自己状态不对做不出成果，担心录像流出去影响自己的前途——他也是人，纵然内心相对冷静，情绪却不可能没有，尤其他进取心又如此之强。

但是，经历过一些事情，他越来越明白，那些负面的情绪没有用。对于现在的事态，毫无意义。
他必须坚强，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他，一切只能靠自己。就算现实逼我投降，我又怎能回避信仰？

顾梵目光中的迷茫之色逐渐褪去，他轻轻握住拳，再次开口，自己都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边的萧锐听。

“我相信，一切付出都会有回报的。我曾经的所有付出，也都得到了回报。
“……从不敢放开，亦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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