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一】
铺子二楼传来清脆的瓷器落地声。
紧接着是“咚”的一阵扑地声。震下来一层灰。
我猫着腰手按着匕首，蹿到楼梯口。
师傅坐在床边，墨镜碎了一块，左手手臂扎进去几块碎瓷片，正拿着镊子抬起手臂处理伤口。
听见我上来的声音，他侧了侧头，才把脸对着我，笑了笑：“刚睡醒，不小心打碎了碗。”
第五次了。
我挤出一个万分艰难的笑，声音艰涩几乎难以辨别——
“师傅，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二】
“师胡，尼窝尼会近——”我搬了张椅子，坐在阳光底下晒太阳，嘴里塞了个金橘，刚开口噎着了，说话也不怎么利索。
“说人话。”师傅仰面躺在内屋角落的躺椅上，头枕着手臂，墨镜取下来放在一边。
“…你怎么最近这么有空，吃饱了没事老往铺子跑？不怕老板来查房？”
其实问这话，也只是为了舒缓一下僵硬诡异的气氛，因为答案我知道。
师傅的身体状况已经恶化到一定程度，除了在光下几乎完全不能视物，而且还伴有间歇发作的强烈的头疼。
每次他头痛发作的时候，都是惨白着一张脸，额头上沁着细细密密的汗水，躺椅的扶手我修了六次，杯子都不知道捏爆了多少个。
莫说是老板，就我看着，都极是不忍。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吭过一声。
他一如既往地没有搭理我。我叹了口气，拎起外面桌子上烧着的一壶茶，准备进屋给他续上。
从外面的光亮走到宅子里的昏暗处，我非常不适应。抬手给他杯子续上水，他的睫毛颤了颤，脸也侧了侧，但并没有睁开眼。
“可是师傅你一直这样，拖也拖不了多久啊，万一老板发现了，以他那怒火冲天的架势，铺子又得重新装修了。
“能拖多久是多久吧——”他伸出左手，准确地接过杯子，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他。”
声音低沉，像一声轻轻的叹气。
————
事实证明，老板的智商和行动力，绝对不是一般的凡人能够想象的。
当天下午，西装加粉红衬衫的标配，老板面无表情地拎着根长棍子，就到了铺子上。
手下人不敢拿枪，任你是谁在身上没有寸铁的情况下，在小九爷面前就是个渣。
老板至少还念着这是师傅铺子里的伙计，也没有下重手，意思意思地一棍子挑开了三个，稍微做了个警告，就是在告诉伙计——
爷这是硬闯，你们不用拦，也拦不住。你家主子不会怪你们的。
当小伙计一身灰尘很是狼狈的跑到师傅面前的时候，师傅正在修剪盆栽，听到这个消息，手一抖，滴水观音的根都差点被他剪了。
报信的伙计是师傅新招进来的，身手不错，就是见识有些短浅，胆子还小。跑进来的时候本就是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看到自家爷这个反应，更是傻了吧唧的苦着脸站在那里，牙花子都打嘬，动也不敢动。
我看看师傅的表情，也没忍心让那可怜的小伙计站那儿打颤，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那伙计如遭大赦，冲着师傅欠了欠身，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
“如果你要做一件事情，那么中途有些过程，是你必须参与的。但是在做这件事情时，第一你要考虑，自己恐惧的东西是什么，第二，不要陷入任何生活细节。”
师傅歪歪地靠在立起了椅背的躺椅上，架着二郎腿，手里端着杯茶，面前摊开着一副铭文拓本，我站在师傅身后，一副低头垂手，恭听教诲的好徒弟模样。
老板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老板的脚步声很轻，我怕师傅听不见。在门口瞄到了老板的身影，我手上使点劲，在椅背上按了按。
师傅抬起头，放下茶杯。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失笑道：“我听着手下说有客来了，正给苏万上课，不便分心，便打发了伙计，让他请人回去。没想到那些伙计这么没眼力见，”他站起身来，我退后一步站着，就看着他脚步稳健地走向老板——
“居然连小九爷都不认识。”他嘴角含着笑，嗓音低沉地调笑着，伸手把人搂了搂，侧侧地靠着自己的肩膀。
老板眸光沉了沉，抬头看看我，我做贼心虚，立马低头噤声。
许是见着没有外人，也与师傅相别有三五日的光景，老板伸手抱了师傅一下。

【三】
看着面前摆着的糖爆青椒炒饭，我感觉额头上的青筋狂跳的我脑瓜子生疼。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瞎，师傅撩起袖子，一言不合就下厨做了两碗炒饭。
然而，老板经过厨房调味盘的时候，瞥了我一眼，抬手一动，极其迅速地把调味盘转了半圈。
于是师傅想也没有想，潇洒地挑了一勺糖，锅铲上下翻飞——
阳光明媚，我的心和胃都凉了。
我举着筷子的手在颤抖，心痛的简直无法呼吸，并且后悔出门没看黄历，选在今天来看师傅。
老板拿起筷子，动作轻柔且绅士地小尝了一口，然后放下筷子，秀气的眉毛一挑，抬头看着围着围裙拿着锅铲叉着腰，满脸带笑的师傅。
师傅见我们长久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褪去了半分。
“味道…不好吗？”
“咳…咳咳，师傅，你放了糖。”
老板从怀里拿出一张湿巾，细细地擦了擦嘴角，脸上就慢慢地挂起笑——
“…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师傅放下锅铲，解下了围裙，在老板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惨白的阳光透过窗柩，毫无生气地照在师傅脸上，师傅有一瞬间很明显地皱了皱眉。
我知道这种等级的光线已经会给他的眼睛带来灼痛感，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把窗帘拉起了一半。
老板的眸子跟着我的动作而动，毫无表情的脸像冰冷的瓷娃娃。我也不敢坐回原位，可怜兮兮地就在老板身后伫着，老板回过头来，看着师傅，语气温柔，眉目含笑：“跟我回家，好不好？”
————
老板这一段时间，地下住宅再整修，所以一直住在老宅子里。宅子里师傅的东西都比较完备，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老板把人接过去就算了。
我没有立刻跟过去，而是留下来稍微布置了一下铺子里近一两个月的情况。好在伙计们也都适应了师傅三天两头就往解宅跑，神龙见首不见尾，连连点头说，绝对不会让咱爷失望。
回到现实来，老板停掉了我一切需要外出的工作，吩咐我专心致志地照顾师傅起居和安全。
待在他身边，他也不见得能安全多少，可我——
毫无安全感可言。
这个为老不尊的老流氓，蛇精病，除了声称自己完全看不见有时头会疼以外，揍起人来，完全没有一个作为瞎子的自觉。
当我十二次捂着脑袋擦干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刚刚他一个红提飞过来，刚好打中我的额头。我拔腿就跑，只听身后破空声传来，一条鞭子如毒蛇一般缠上我的小腿。我被鞭子那霸道的力量一带，整个人重心失控，就扑倒在地。
当我眼冒金星，憋着最后一口气，把头从一堆灰尘里拔出来的时候，眼前的阳光被遮去了。
我朦朦胧胧的抬起头，就看见来人咧着嘴，张着一口大白牙冲我笑着。
他的头发虽然短短的，但是至少已经长出来了。他当初在西藏雪山各种威胁我，说要把我的头发一把火烧了，秃着头也好给他做伴。好歹头发长出来了，我也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我冲来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想任凭是谁眯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上还有一个红印子，管你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笑起来都会像个傻逼。
他很开心，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傻逼师弟，多日不见。”

因为，楼主已经开学了，上网都很是勉强，日更是做不到了，只能挤挤时间，三日两更左右。
至于回复，我是没办法每条都回复了，但是我都会细细地看过去。没有收到回复的亲还请原谅。【鞠躬】
周六必有一更或两更。估计是一更。
(ー ー゛)

【接上】
我眼睛里本就进了沙子，被他这么用力一拽，站是站直了，但是眼睛夹的生疼，我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吴老板果然不负众望，说他蛇精病都委屈了这个词。他摸摸下巴，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干什么？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想对你师兄图谋不轨啊！”
张爷在听见“色眯眯”三个字的时候，迅速的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扫视了我一回，凉凉的，没什么感情。
“呼啦”一声，像被北风刮开了一道口子，我一摸脸全他妈是冰渣子。
阳光明媚，草长莺飞。解家老宅里，我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咳了咳。
“老大你这话可别当着我女朋友说，好好的事儿您别给我搅黄喽。”
吴老板看了看我的右手，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诡异至极的笑容。
“……”别以为有个武力值爆表的男票我就不敢打你。
ヽ(‘⌒´メ)ノ
那个……就算没有他，我也不敢打你。
(━┳━ _ ━┳━)
————

【四】
屋子里只点了一樽蜡烛。忽明忽暗的光线，晃得人心肝也和跟着打颤。
师傅瘫在躺椅上，一副躺倒任X的英勇就义的模样，张爷微曲身，双指在他的各处穴位和关节上游走。
老板神色看上去倒是平常，靠着桌子但却不坐，站着不咸不淡地端着杯茶喝着，但是全身的肌肉明显都僵硬了，眼神也时不时地往张爷那儿飘去。
吴老板这次倒没有跟解家的茶过不去，茶盏也放一边，拿个手机，坐在桌边，冷调的荧光打在他脸上，配上他时不时的一声轻笑，场面更是平添诡异之感，怎么看都有一些惊悚。
过了一阵子，张爷直起身，轻轻吁了口气，我赶紧递毛巾过去，他没抬头看我，而是擦了擦手，把毛巾搭在了躺椅扶手上。
“他是时间到了。”
老板脸色裂开了一个口子，手一抖，“咔嚓”捏碎一个杯子，血混着水顺着掌缝，缓缓流到了手臂。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张爷看着老板，一脸正直。
“……”老板盯着张爷，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吃苹果发现了半条虫。
“这些都是并发症，眼睛不能见光，头开始剧烈疼痛，关节开始黏连，”他回头看了看已经坐起来的师傅，“如果不做任何措施阻止或减缓，他的寿命最多还有——”
“两个月。”师傅咧嘴一笑，像闹着玩一样宣判了自己的剩余寿命。
“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他向我伸了伸手，我心领神会，从裤子口袋掏出镊子，看的吴老板笑出声来。
“麒麟竭。”
老板挑碎片的动作一滞，余下的碎片也不管了，把镊子往桌上一撂。
银白的金属染着暗沉的血迹。
“哪儿有？”
张爷垂眸，是不打算开口的前奏。
按理说，张爷不可能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要是不想治师傅，他就不会过来，看他样子也不缺钱，也不像会趁机抬杠敲诈的人。
我看老板眼睛都红了，心中有个朦朦胧胧的念头却又不敢确定。
但直觉告诉我，如果让老板喊一句“张起灵”出来就他妈真完蛋了。
我扯了扯老板的袖子，老板收了收气息，转头看着吴老板，吴老板依旧架着二郎腿坐着，手中的手机却放下了。
“吴邪，”老板沉了沉声，弧度很小的躬身，但头却是真真正正的低了下来，“我只要一个位置。”
吴老板立马起身扶住，站了起来，搂着老板的肩膀，看着张爷：“小哥，小花散尽家财深入险境地帮我，至少，做人还要知恩。”
我知道这话对于张爷来说，已经很重很重了。显然吴老板也是想帮，但他对张爷说不说或许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张爷抬头，闭了闭眼——
“张家古楼。”
在场三人齐齐变色。

【五】
张家古楼。
我听鸭梨说过，那似乎是广西巴乃的什么地方，我也知道以前老板去过那儿，出来的时候搞得全身骨折昏迷不醒，整整一年才恢复过来。
就连张爷都差点折在自家祖坟里头。
老板的神色缓了缓，冲张爷点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示意动作，请张爷出来再说。
师傅利落地起身就要跟着，我伸手一拉没拉住，吴老板身形一动，便挡在了他面前。
“吴邪，让开。”师傅脸色铁青，语气不善。
“至少，”吴老板很认真地看着师傅，“至少，你不要叫他什么都做不了的看着你死。”
“那你就要叫我什么都做不了的看着他去送死？！”师傅的情绪非常少见的有点暴躁，但似乎马上意识到自己在借题发挥，顿了顿稳定下来，才缓缓开口：“他应该好好活下来。”
“那你就应该死喽？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吴老板拉着他走到躺椅面前，扶着他缓缓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活下来的那个才最痛苦。”
“放心吧，我不会让小花送死的。”话语掷地有声。
昏暗的烛光下，吴老板笑的格外温暖。
————
晚饭过后，师傅脱离了躺椅，躺东厢房老板床上，支起上身，半靠着床架子，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房间里没点灯也没点蜡烛，但今晚月色极好，我坐在半开的窗边的桌子旁，就着清亮的月光，一边出神，一边细细地擦着自己惯用的短刀。
该怎么求老板带我一起去？铺子里调谁过来守着师傅的安全比较合适？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就慢了下来。
一时谁也没说话，就看着月光透过一边窗柩菱花雕的格子，淌了一地的水华，窗外一阵风过，窸窣的声像小鬼的窃窃私语，映在窗户纸的草木影子也跟着晃了晃。
“…苏万。”师傅平静的声音响起，惊碎了一地的月光。似乎是有些犹豫，但又带着诀别的严肃感。
师傅平时绝不会用这种声音和我说话，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沙海底下，他让拿着他的眼镜去铺子里，而自己准备出去送死。
当时，他用的也是这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声音。
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
我心下一紧，却约莫知道了八成，转过身子，看着他的脸。
“你要拦着他。”
“顺便拦着你自己。”
“你还有父母，他还有解家。”
我心里堵的慌，当时就摇了摇头，但想着他看不见，我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听着却像老板的脚步声。
收起短刀，插进后腰，把检查确认过四遍的背包拎起来放桌上。
然后推开了窗户，屋内亮了几分，我坐在了桌子上，转头看着门口。
老板推门而入，看见了坐在桌子上正看着他的我，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大晚上的我怎么会在这里。
师傅笑了笑：“来了啦。”
【微机课取消，跑操码字，质量堪忧，请谨慎食用。】

【六】
“头还疼吗？”
师傅轻笑着摇摇头，侧仰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一缕风从开着的窗户里悄悄溜进来，床边的纱帐轻轻的晃了晃。师傅摘下墨镜，闭上眼睛，把镜架子叠好，放在了枕边，看样子，就像戴眼镜的人脱下眼镜准备睡觉了。
但他平时睡觉，我从来没看他摘下眼镜。
“如果我求你，不要去，你会答应我吗？”
老板没有做声，抿了抿薄唇。清亮的月光缓缓地飘落进他的眼镜里，眸子顿时笼上一层水色。
长久，老板才轻微地摇了摇头。师傅没有听见回应，歪了歪头，脸上却浮起一抹笑意，掰着拔步床的架子就枕着枕头，随意地躺到了床上。
从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撩起袖子，露出手臂的经脉，伸出右手，手掌半张——
“哑巴张把藏海花给你了吧。”
老板身形一顿。
“别打晕我。过来吧。”
老板默默得走近，我看不见他左手是不是有东西，只见老板刚俯下身子，床上的师傅却一个翻身敏捷地起来，左手灵活地绕着老板的脖子，皎洁的月光下，我可以看见师傅修长的手指按在老板的脖子上。
这一招师傅也教过我，只不过我当时力气太小，师傅说，我的样子像给人做脊椎按摩。
但我知道，师傅是想把老板按晕。
老板头微微一侧，迅速的用手一格挡，顺着师傅的力道一滚，冲击力极大地滚到了床的内侧，我看着牙疼，觉得那力道，会把墙直接撞塌了。
师傅可能也是担心老板撞到墙壁上，条件反射地用就手护了一下老板的后脑勺。
趁着这个机会，老板抓住在师傅的右手臂，然后姿势诡异抽出被抓着的另一只手，“嘎巴”一声，就着下冲的力道把手接了回去。
他躺在师傅怀里，绷紧肌肉，用身体压着师傅的左手，右手紧紧地抓着师傅的右手臂，手中银光一闪，注射器就扎到了师傅的手臂上。
师傅的气息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老板就这么顺着力道，静静地窝在师傅的怀里，脸靠着师傅的胸膛，一动不动。
“咳咳……花…花儿——”
老板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起身，我连忙靠了过去。师傅的肌肉已经慢慢放松下来，挣扎着颤抖着手，抓住老板的衣袖，神色很是痛苦和惊慌——
“花…花儿，别去…别，别去——”
老板坐在床边，低着头，左手攥着师傅的手，右手轻轻地抚了抚师傅神色痛苦的脸：“好，我不去，听你的…不去…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没事了…醒来…就没事了…”
师傅手上的力气慢慢消失，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恢复了安详，歪着头，眼珠一动不动，整个人陷入沉睡的状态。
老板慢慢放下师傅的手，帮他盖好了薄被。撩了撩师傅染汗的头发，老板俯下身，毫不避讳我在场，轻轻的吻了吻。
我静静的站着，月亮西沉，屋子里的月光已消了一半，剩下的格外稀薄，像摸不着的烟雾一般，若隐若现。
老板看了看师傅，最后，帮他掖了掖被角，伸手拿过枕边的墨镜，放在口袋里，站起身来。
他转头看着我：“苏万，你——”
我看了看师傅，摇了摇头。
“也罢。”他笑着叹了口气，轻轻地放下帐子，向门口走去，踩碎了一地的白霜。
“那准备一下，五点侧门集合。”
“张家古楼，出发。”

写够了作业，睡前开帖子看了看。
卧槽。
【心疼】的队形都出来了。
————
我会抓紧时间完结的，此为短篇的短篇。
当然会有番外。
以后说不定会写小段子。
我改主意了，此贴不封不完结。
立志不坑！【Flag立起来。】
【躺平

走进影院，虽然看着井柏然脸上的煤灰有些辣眼睛，但我留心观察了一下井柏然版张起灵的眼神发现——
没错，就算他黑也不能阻止别人有！眼！神！【够】
其中一种非常有代表性！那就是——
妈的智障。
————///////————
场景一：
“唉，其实，我也是个安静的美男子。”吴邪玩着手里的枪，漫不经心地对着旁边的张起灵说。
张起灵照镜子【！】的动作一僵，回头神色不明的看了吴邪一眼。
“妈的智障。”
场景二：
“别担心，”吴邪晃了晃被风吹的有些蓬乱的头发，小鼻子小眼睛还挺得意，“我罩你！”
张起灵仔细地盯着那人的脸，突然轻笑了一声。
透过那个笑容，我们似乎可以听见他心里，处变不惊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些特殊的情绪——
“妈的智障。”
场景三：
蛇母挥舞着长长的肢体【？！】，狞笑着掐住了张起灵的脖子，张起灵如她所料地吐了口血，眼神涣散，神色开始迷离。
“我让你尝尝永生的喜悦。”
张起灵似乎注意力也不集中了，眯了眯眼睛，略有些疲倦之感。
但透过他深邃动人的眼睛，我们也可以依稀读出他黝黑脸庞的肌肉抽搐表达出的话——
“我的长生是祖传的。”
“妈的智障。”
场景四：
从满是灰尘的俑堆背后爬起来，吴邪表情有些呆滞，双目无神，眼神空洞。
他僵硬地转过脖子，盯着身边的张起灵：“我叫什么名字？”
张起灵心中一紧，莫非这蛇母墓当真有古怪，吴邪——失忆了？！
“吴邪。”之前先告诉他，他自己的名字。
张起灵忧心忡忡地想着，却见眼前的青年眼神突然发亮，抿唇一笑，颇是欣慰地看着自己：“还好，你的遗忘症没犯。”
张起灵微微转了转头。空旷的地宫里，他的心声不断回荡，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妈的智障。”
————///////————
妈的智障。

【七】
广西的山叫做十万大山，几百公里的山脉铺成一片，森林面积500多万亩。其中新世纪十万亩的原始森林无人区，山峦叠嶂，森林苍郁，瀑布溪流据说是一处洞天福地，是群仙聚会之所。
按照老板的意思，本来是要调用一所直升飞机，他那一天的一整个下午也都在向民航局申请报备。但是等通行文件批下来的时候，也已经是三天之后，老板看上去似乎很着急。
师傅虽然服用了藏海花，但是身体状况并不知到底什么情况，等不起这三天的时间。于是，我们便先坐飞机过去，而把所有的会卡在安检口的装备，全部用特快快递寄送了过去。
就这个运送费，几乎就搭进了半个斗的油水，解家半年的生意也差不多交代了。据说那个快递公司还跟吴老板有什么关系。
呵呵，能有什么关系。我一边看地图翻资料，一边恨恨地想起他当初给我们我和鸭梨寄碎尸，这种好事估计这家快递公司也参与了不少。
想到这里，我就感觉体内有一种洪荒之力喷涌而出，转身就想放把火把那家快递公司烧了。
这家快递公司在上头估计还真有不小的背景，一大堆违禁装备运送，通行一路亮绿灯。我们傍晚的时候赶到广西巴乃，第二天清晨起床的时候，就看见手下的伙计在清点装备。
赶到广西的时候，天也快要摸黑。老板就领着我们在当地一家叫阿贵的农户家里住下，阿贵看见老板就打了招呼。布置房间和炒菜的样子也很是熟稔。
广西巴乃地处湿热，建筑也非常有特点，都是那种以前在地理书上看到的高脚楼。加上我和老板，一共来了6个人，没有这么多房间，让一个人住一间。何况伙计下地的时候，都是一起挤惯了的，大男人糙汉子也没有什么大姑娘的娇羞。当下老板就拍板决定，两个人住一间，正好三个房间。
阿贵看上去面相也是很和善，我们把钱一付，他就打着灯带着我和老板去了楼上的一间屋子。一进房间，就挂着一串贝壳风铃，做工很是精致，不像是自己找了几个贝壳拿绳子串起来的。帘子窗布挑选很雅致，一看就是小姑娘喜欢的小玩意。
“贵叔，这是您女儿的房间？”我好奇地戳了戳风铃，风铃响声清脆，很是好听。
“唉，是啊，这是我小女儿云彩的房间。”他放下手中提着的灯，打开了房间的灯泡，看着老板的神色竟然带了一些埋怨之意，“可惜那丫头命不好，走的早。”
我一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前一天晚上又没有睡觉，脑子也不太清醒，当时迷迷糊糊的，就抬头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走，去哪儿了？”
老板抬手就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我“哎呦”一声叫了起来。他看着阿贵点了点头：“我们就在这儿住下了，您不用忙了，早些休息吧。”
阿贵点点头，提着灯下去了。我在飞机上原本是很困的，但是到了床边却睡不着了。看着床对着的柜子上，盖着一张照片，我有点好奇，便走过去把照片扶起来。
拿起照片，我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照片掉在地上，只见照片上是胖叔和一个漂亮的女孩。那女孩穿着一身瑶族姑娘的服饰，裙下露出了半截白皙好看的小腿，长相很清纯漂亮。不是那种日本片子里的故作清纯，而是真的像大山养出来的干干净净的，水一般不受任何污秽沾染的姑娘。
胖叔那个时候看上去虽然比现在还胖，但是鬓角却没有这么多白发，所以人显得很年轻。重要的是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熠熠神采，甚至带着一种青春焕发的感觉。是我见到他后，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气质。
他看着那女孩的眼神，也是无比的温柔，和他那五大三粗满脸胡渣的外表，很是不搭。我仔细看了看那照片的右下角还有几行小字，挺拔俊秀的瘦金体，应该是出自吴老板的手笔。
【王胖子与其妻云彩04年巴乃湖边留影
07年吴邪书】
“那个是吴邪、哑巴张和胖子年轻的时候，第一次来巴乃时候碰见的女孩。”
“后来，那女孩死了，胖子很伤心，在这里住了两年，为了配合吴邪的计划才出的山。”
“即使这样，他现在每年也有半年的时间是住在这里的。”
老板不常和我提起他们过去的事情，或许对于他而言，过去的事情没几件开心的，提起一次，就是血淋淋地去揭开伤口。
我当时愣住了，脑袋里浮现出胖叔满脸油光挺着肚子说着不着调的荤话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他会喜欢什么人，好不容易爱上了，却落得这样的收场。
“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老板一边开始动手收拾床铺，一边和我说话。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以后可能就会知道，这种可怜都是自找的。抬脚踏入我们这行的这一刻，这辈子就不能去爱别人。”
“如果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你会害死她；如果他和你是一个世界的，你们会一起死。”
“偶有不死的，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像吴邪和哑巴张。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但也总有那么一种人，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却渴望得到生死不离的依靠。”
“像我一样。”
低沉的叹息，砸在地上。
一瞬间，除了墙壁上挂着的钟表还“滴答”响着，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连心跳声都是微不可闻。
——————
【我是真的喜欢，我没有在开玩笑。】

【八】
早上拿到装备，老板一下都没有拖延。在我们六点半吃过早饭之后，7点半，他又让撑的死的我们吃了一顿“午饭”，然后跟阿贵打了个招呼，带着我们，就往妖湖边去了。
这一个多礼拜天气都很好，阳光明媚的。所以路上的泥巴路也很好走，大概走了3个小时，就背着装备走到那个湖边。
老板稍微看了看地形，在湖旁边挑了挑，指了个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让我们把地上的石头捡干净，到那里安营扎寨。
老板挑选的帐篷都是轻简型的，简易拆装，非常方便。手下的伙计也都训练有素，十分钟就把三个帐篷全部搭起来了。
这回倒不是像分配房间一样，帐篷数目不够。老板说，在这种比较诡异的地方，最好还是几个人一起吃睡活动。每个帐篷之间也就隔了五六米的距离，有什么事抄家伙，或者坐篝火边商量事情也方便一点。
因为快递过来的时候要分门别类的装好，像枪支这一类的东西，还要拿一些玩意儿作掩护，所以，我们六个装备包基本上都是零散的，帐篷搭完就坐下来开始整理装备。
我自己本来就带了不少东西，加一些武器什么的，背起来，背包带子都扣肉里去了，疼的我龇牙咧嘴。
老板的分配方法比较独特，在每个背包里，都会放干粮，闪光弹，枪支，匕首，绷带以及一些必备的药品。这可以保证任何一个人在迷失的时候，最大程度地增加自己的存活率。
老板这次带来的都是盘口里一等一的下斗好手，四个都姓解，都是解家从小收养带起来的人。解家应该是仅存的几家中，唯一一个还保留着以前一些旧规距的家族，比如从小会收养一些天赋较高的孤儿并且让他们改姓解。这样有好也有不好，好处就是大部分都比较忠诚，一般不会中途反水的事情。但是现在毕竟社会环境也比较安定，也不像以前就是为那样，路上一抓就是一个无父无母流浪的孤儿。这就导致这个规矩，并没有办法很好地贯彻下去，必须要从外面招一些别的人。
而事实证明，老板的运气真的很不好，如果他去买彩票的话，绝对不可能中奖。像吴老板这种的，有时候还能挑到一些忠心耿耿的伙计。而我的老板，基本上都收不到什么好人。在他大病的那一次，外姓盘口堂主90%都反水了，基本上就没几个是好东西。
所以事实证明，老板的家业大部分都是靠自己的实力一分一分的打下来的，有时候或许因为运气原因还要打一点折扣，如果不是那糟心的运气搞鬼的话，或许他现在的身价还不止五六百亿了。
想到这里，我对老板的崇敬又多了一分。
那就老板的计划，是阶梯式探寻。就是两个伙计一组，下去探路。本来两个人应该什么都做不了，搞不好还会折在斗里，但是看老板的动静，十有八九，他并不准备让所有人都跟他到最后，最后那一步最关键的地方，他会自己一个人下去。
他拿出一张图，把大家都叫在一起，描述一下地下的情况。
————
在下午一点的时候，老板准备让第一队的人下去探一探。
那两个伙计看上去都比较年轻，可能和我差不多大，看样子就是作风比较正派的人。
不得不说，解家的伙计这个特点都是非常明显，我以前被师傅坑了回来，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又被他坑去了西藏，东北，海南，等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地方，用了各种身份，下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斗。在火车上或者吃饭的时候，那些土夫子，非常典型地表现出他们的特质——“土”“黄”。荤段子张口就来，吃起饭来跟几年没吃过肉一样。其中师傅为了不让我暴露，或许也想磨磨我的耐性，逼着我看完了一本黄暴的成人笑话集，穿着女式的东北大花袄混在一堆土夫子里。这么搞了，七八次后，我觉得我就算光着站在马路中间搞行为艺术，也不会觉得掉节操了。
但解家的伙计就不一样，坐车就是坐车，绝对不说废话，吃饭就吃饭，一定等老板动筷才开始吃，而且只吃面前的菜，不争不抢。
我开始还只是觉得是解家规矩严，没想到人家是从内心渗透出来的——腹有诗书气自华。我在飞机上的时候，看见他们之中有一个叫解通的伙计，捧着英文版的圣经，目光炯炯，书页翻的极快且无声。
我当时拿水杯的手一抖，全倒自己后座的德国佬身上了。
老板不愧是老板，当时就非常有礼貌的站起身上做了一个动作【大概是道歉？】，然后优雅的用德语和别人沟通，然后人家也没多刺头，笑了笑点点头。老板扬扬手，那个看书的伙计马上把书放下，和别人开始沟通大概是赔偿西装的事情。
我当时感觉下巴掉的快要脱臼了。
可能正是这种特质，老板吩咐命令的时候，他们也很是专注认真，是不是提出几个自己的想法，用词准确，语气尊敬。
老板从背包的夹层里掏出几个电池大小的玩意，那个两个要下地的伙计。
“我只是让你们进去找个路，只要有重要些的发现，就发电报过来。只要遇到略重一点的危险，立马撤出。”
“我不要你们去拼命，解家也没几个人了，你们要好好活着。”

我说不封不完结之后，似乎大家都很高兴，当然大家高兴我也高兴——
但是我还是要解释下【不封不完结】的意思哈——
楼主高二，学业也挺忙的，这段时间是补课，不上晚课，才有时间更一些。等到了正式开学【14号】，可能大概也许应该——
拿不到手机呜呜呜——
所以，有耐心的旁友，或许可以等到我放月假/放十一/放暑假/高考完——
但我中间会更，断断续续地，很断很断的——
总之等高考完会开贴汇总。
再总之，现在写的这篇一定在15之前完结。
单篇绝对不坑。
另外，前几天有人说我短篇中篇长篇不分，我觉得我需要解释一下咳咳——
因为我标题打的是【段子。】【段子！】【段子！！】，所以这些都是以段子的标准衡量的，等下次开新坑，绝对能区分短中长的区别！！！我发四！
今天两更，答谢各位的激情，虽然我不能回复，但都看在眼里。
惯例——
【鞠躬】X3。

【九】
下午六点，太阳略有下山之势，伙计下去了五个半个小时。
地面上的人也没有闲着，一个伙计拿着罗盘勘测山脉地形走向，拿张图纸点点画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7点半吃的“午饭”，都撑着了，也就都没有吃午饭。走了3个多小时，一下午暖阳高照，这个点我都饿疯了，估计大家也都有点饿。
五点半，解通和另一个下午勘探了一下午风水的伙计解文，找来石头和树枝，搭起来一个篝火架子，架上锅就开始煮压缩牛肉。
压缩牛肉这玩意儿虽然好吃也热量高，但分量很重。这次过来，机器武器占了大部分，而且只有六个人，没有什么方便的交通工具，东西都是靠背进来的。大家都是来干正事的，不是来旅游的，所以这玩意儿也没有带很多。
过了一会儿，香味就飘了过来。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老板，拿碗全装起来，就让我给老板送过去。
接着也没洗锅换水，就着这泡过牛肉的水，开始煮了压缩饼干。
“……”
老板那个时候坐在一台带过来的显示机边，戴着耳机接收信号。第一批下去的两个伙计，解答，解密，身手都极好，家伙也带足了。他俩下去的时候，老板吩咐了一句，让他们一个小时发一次安全的信号，两声短，一声长，我抬手看看表，这个点也该来信号了。
我走过去，他摘下耳机，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抬头看了看我，伸手接过我手里的碗，指了指机器旁边，示意我坐下。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牛肉，咽了口口水，肚子也特别不争气的“咕——”叫了一声。老板看着我失笑，把碗往我面前推了推，我看了看不远处正努力吞咽着压缩饼干的解文和一直盯着我这边的解通，忍痛摇了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了青椒炒饭。
“……”
老板的面部表情看上去有些僵硬抽搐，不过也没有再客气什么，端起碗从我背包里抽出一套崭新的筷子，没先吃，倒是先往我碗里夹了一些牛肉。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收纳袋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老板夹起一片牛肉，摇头笑着似有些无奈。
青椒炒饭在背包里放久了，似乎有点脱水，青椒都蔫了。我夹起一筷子的牛肉，特别香，好吃的我舌头都快掉下来了，话说的也有点含含糊糊的。
“那可不是，小玩意儿，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命。就算没有什么危险的时候，也可以提高一下生活质量。”我下巴示意，点了点他手里的筷子。
“苏万，”老板吹凉嘴边的牛肉，眼睛瞥了瞥我，“你和你父母关系怎么样？”
“我父母？”我抬头，看了看老板，老板依旧吃着，没什么异样。
“还行吧。大学毕业就没很多时间回家了。但好歹也是自己的爹娘，也想好好给他们养老送终。”
“你家就你一个？”
“是啊，独生子女，就指望我了。”
老板也没在说话，专心吃着样子倒更像在思考什么。
我被这没头没脑的对话搞的一愣，心里却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大概沉默了三分钟，老板的碗也快见底，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热乎一下气氛，却看见屏幕上一直比较平缓的曲线突然出现了极大幅度的起伏。
老板的脸色大变，碗撂在了地上，抓起耳机迅速戴上，手指飞速的敲击键盘——
我看见屏幕上的曲线突然高昂地起伏到最高点，并保持了三秒，再迅速掉落。数据处理分析也飞速运转，很快出来了一行字——
遇石门，开，答死，密重伤。
目光下移，我看见老板的手轻微地开始颤抖。
【未检查，错别字较多，还请见谅。】

【十】
老板一声不吭，转身起来拿过一旁的背包开始检查装备。
解文和解通也听见了动静，放下手中的碗就跑了过来。瞄了一眼屏幕上的字，我看见解文脸色迅速灰败了下来，相比之下，解通则冷静了很多。
他站在老板面前看着老板收拾东西，似乎是想阻拦，但却不敢伸手去拦下，吸了口气，沉声道：“爷，您别急。”
老板却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抬头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天空：“半个小时之后，我从这里下去，你们护送苏小爷回解家，吴家接应的人会在两天之后到阿贵那里。”
“不行，爷，不行。”解通的表情很是凝重，“我知道您忧心解密，也着急着拿药回去救黑爷。但是您看，解答已经折了，连功夫最好的解密都受伤了，那么下面的情况肯定不是单单用武力可以解决的。”
老板的动作顿了顿，却依旧收拾着包。解通就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恳求的意味。
我定了定神，咬咬牙，先伸手拿过了老板的包：“老板，我觉得解通说的有道理。如果单说功夫身手，他俩肯定是比不过您。但是这张家古楼，处于龙脉，敲骨吸髓，张家又是盗墓的世家，想必非风水上的造诣也极高。”
解通看看我，点点头：“苏小爷说的有理，解文擅长风水八卦之事，在这种环境下更能游刃有余。而且解家目前的状况您也知道，就算有吴小佛爷时不时帮衬，但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关键时刻还得您坐镇。所以，您绝对不能出事。”
提到解家，老板脸色有些动容，也有些愧疚。毕竟这趟行程，他算是抛开解家任性了一回。
大概是在衡量取舍，老板看得出来有些纠结，两分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掏出手机，微微侧过身避着我们，似乎是发了条信息。
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杵着的两人，微不可见点了点头。
两人一喜，立马欠了欠身收拾背包去了。
老板有些困倦的坐在电脑边，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一行字断断续续的显示出来——
失血过多，无力回天，勿救。
我心头有些颤抖。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任凭是谁身受重伤自救无门，但和外界还保持着一丝联系的时候，都会把它当成救命稻草毫不犹豫的求救。这是抱着多么大的忠诚和必死的决心，才会在最后一次联系，为了避免己方更大的伤亡，对唯一可以向他施救的人说出——
“勿救。”
老板叹了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我发现自从进了巴乃，老板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平常老板虽说不上是话痨，但是也不会像这般沉默寡言，简直就像张爷附体。
这不太正常。
装备在早上就差不多是整理好了的，所以这会儿两人也没有磨蹭，腰上插上枪，靴子和手臂上别上匕首。解文拿了个罗盘，四处转了转。脚步有些踉跄，但神色依旧坚定。
“解答是他弟弟。”老板侧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背影萧索孤寂的解文，眸子里有什么情绪闪了闪。
两人走过来，老板也站了起来。
“爷可还有什么吩咐？”解通恭敬地低着头。
“解文，”老板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请爷示下。”解文的嗓子有些嘶哑，声音沉沉的，带了一点鼻音。
“对不起。”
“爷，您言重了。”看得出来，解文这句话是真心的，语气平静，神色恭谨，没有任何抱怨。
我知道解通这会儿过来，应该是想问一问，解密还要不要救。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救他非常不合算不仅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到底遭遇了什么，而且说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是，这不能单纯地讲究功利最大化。人心都是肉长的，要这样舍下也很难。
我也不太忍心看着他们这样的僵持下去，稍微把显示器，转过来了一点，解通一回头就看见屏幕上的字。
他们俩脸色变了变，终究没有说什么，拿起桌上的联络器，非常恭敬地向老板深鞠了一个躬。老板刚想伸手去扶，却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一半，动作就停下来了。
解通看向我，也躬了躬身。
我骨子里就没有这种行大礼的观念，总觉得在倡导人人平等的21世纪，这种带有明显尊卑观念色彩的礼仪，怎么看都觉得别扭的，而且怎么看解通他年纪都比我大。
但在谢家盘口生意场上待了这么多年，基本的礼仪我还是懂的，老板都没有去扶，那么我也没有扶的资格。刚站直了想回礼，老板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我，阻止了我接下来的动作。
解通看了看我一眼没有说什么话，眼神里却是拜托的意思。
两个人转身就下去了，老板向前走了几步，和我错开了身。
漫天的金黄色的霞光中，老板整个人就像镶了一道金边，连头发上都泛着金色的光泽。
他这么长久的站着，直到最后一缕光芒像断翅的惊雁一般掉落下去。
他极慢极慢地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盗洞口摆着的夜钓灯，在周围一片暗色的虚无中，幽幽的散着紫色的光。

下章出结局。

【十一】
我长期的训练让我更擅长于商场的尔虞我诈和火拼时的拔刀定生死，没下过几个斗，没有什么户外活动的经验，也会不太煮压缩牛肉或者压缩饼干之类的东西。所以晚饭还是老板亲自动手。
老板挽起半截外套袖子，低头时额间的碎发软软地搭下，随着呼出的气息一拂一动。防风矿灯的灯光吸引着一些小而透明的虫子，乱飞乱撞像漂浮的星点。点点星光绕着矿灯，绕着老板，山野间不时响起的鸟声虫鸣，他安静地立着，如朗月照花深潭微澜。
他的沉静，他的明朗，他的干净，他的晶莹，这一刻，于天地间毫无保留地慢慢流淌。
可偏偏，他的神色却如同千年冰雪的锋刃一般凛冽清寒。干净如雪，却平生了锐利。
我突然就明白了师父对老板近乎痴狂的迷恋。那个道上身世神秘，诡谲莫测的黑瞎子，为什么唯独对老板，笑容温柔，敛去杀气与冷冽，困倦疲惫浴血而归，不语一言拥他入怀。
他如刀锋清冽，他也柔软而无邪。
————
吃过晚饭，决定了我守上半夜，顺便盯着接收器。
老板钻进主帐篷前，看了看其他两个空着的帐篷，眸光有些黯然。
守夜的过程乏善可陈，我翻了翻背包，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迷迷糊糊的每小时接受安全的信号。
在差不多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帐篷里“啪”地一声响起，矿灯的光线隐隐透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会儿，老板头发有些乱，披着风衣钻出了帐篷，示意我回去睡觉。
我伸了伸压麻了的腿，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钻进了帐篷。
后半夜也睡得很不踏实，昏昏沉沉的翻了几次身，估计差不多是快要天亮的时候，做了个梦，半梦半醒间直接被吓醒过来。
钻出睡袋，抓了抓跟鸟窝似的头发，拉开帐篷出去，发现天还蒙蒙亮，抬手看了看手表，好家伙，五点四十八，睡了近四个小时。
我晃了晃头，感觉还是有点疲倦，老板坐在显示器面前，看见我起来，帮我开了瓶矿泉水放桌上。
我顶着老板诧异的目光，掏出牙刷和牙膏，抽了片湿巾，慢悠悠的开始打理。
我回来的时候，老板翻了翻自己的背包，掏出两包酱牛肉干，以前我老在吴老板的店里看到这种牌子的牛肉干，据说张爷也喜欢吃。
我觉得头还是有点昏沉，坐在老板身边盯着显示器，拍了拍自己的脸。
“你要是还困就回去睡吧。”老板拿着牛肉干，眼睛还盯着显示器。
我摇摇头，喝了两口水，早上的梦总让我有些隐隐的担心。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下子让我清醒过来。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困，见石中人影。”
老板指尖有些晃，把显示器一合，站起身来。

【十二】
我揪着自己的头发，想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等，”我站起身来，深呼吸，感觉自己的混乱的思维稍微清晰了一点。
老板把匕首插进左袖的绑臂上，背起背包，从背包的侧边掏出一个扁长的棕色罐子，倒出了些粉末，一股药香就弥漫开来，气味清新，提神醒脑。
老板把它抹在脖子和太阳穴处，带上黑色的手套【增大摩擦力】，活动了下手腕，抬脚就往盗洞口走去。
我拦在他面前，他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波澜。
“吴邪的人到了巴乃应该很快就能赶到，你到这里等接应，跟他们回去。”
“等等，”我拍了拍脑袋，努力思索着可以触动老板的东西。
“解家，”我咽咽口水，有些紧张，“哦对，解家。你不要了？”
“过来的时候，解家盘口交接的生意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解家的生意和家产，原封不动，全部给你。”
“不不不，”我觉得头痛的简直难以忍受，吐了口凉气，“我不是在问解家和我怎么办。我是说，你怎么办？”
“我要下去。”老板看了看盗洞口。“解通碰到的是密陀罗，我之前也碰到过。解文的身手很一般，就算解通能逃出来，解文也会死。”
“这两个人本来是我留给你的。”他看看我，笑了笑，“解家的生意你要是不喜欢，就全部转给吴邪吧。我的钱你可以全部拿去。”
“我不要你的钱。”我突然觉得有点暴躁，“我答应的师父，要拦着你去送死。”
“老板，你想清楚。”我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头痛好像舒缓一点。“我们已经折了一个人在里面，一个估计也没有命了，两个人生死不明。”
老板的神色依然很淡然，他点点头。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留住他，“你要是死了，师傅怎么办？”
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我赶紧趁热打铁，“你要是死了，就算药带回来了，你觉得师傅会独活吗？他把你的命看得比全世界都重要，你知道的，他宁可自己死，也绝对不愿意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再说了，麒麟竭也不一定只有这里有，我们肯定还有别的方法的，对不对？”
“苏万，你还不明白。”他的神色蓦然变得很温柔，“等你明白的时候，你可能遇到了一个人。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你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他。”
我想起床榻上师父苍白的脸，心中莫名涌起一阵绝望。
“老板，你一定要去吗？”
他并不言语，而是点点头。
铤而走险，死就死吧。我咬牙，闭上眼睛，手碰到了腰上别着的匕首，寒光一凛，瞬间拔了出来。
估计敢不怕死地这么单枪匹马地拿着匕首就跟解小九爷打架的，整个解宅，不，整个解家盘口，就我一个人。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再怎么也不能看着师娘去送死。
但多年来养成的食物链底层仰视顶层的习惯，还是让我有点手抖，刀刃也是向着我自己。
反正我的目的也不在以下犯上弑杀师娘，我是在尽量
找寻机会，看看能不能像师父一样把他按晕。
我答应过师傅，人怎么来的，就完完整整毫发无伤的怎么送回去。
老板脸色看上去有点吃惊，似乎是没想到我竟然有这份胆色敢跟他动手。手腕灵活的一扭，棍子就出现在了手上。三下五除二，非常干净利落的就把我手中的匕首挑飞了，棍子一扫，我就被拍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老板下手极有分寸，不轻不重的，我在地上打两个滚，就吐了一口血，稍微动了动，却感觉筋骨没有什么损伤，我踉跄着爬起来，依旧伸手拦在他面前。
“怎么，还要打？”老板收起棍子，挑起眼角看着我。
我气息有点急乱，刚一着急想开口，就又吐出一口血。
“没有什么大碍，你到这坐着，过一会儿等接应的人过来，让他给你上点药。”他抬脚就要走。
我被他逼得退了两步，依旧不屈不挠地挡在他面前。
“真要走？”
他似乎有点不耐烦，想动手把我扔开。
“苏万你给我让——”
“开”字梗在喉咙里，老板的神色很是吃惊，瞬间又转为苦涩。
我发誓，如果我有第二个方法，我都绝对不会选择这样做。
可是我没有选择了，我必须阻止他。
我挺直身形，屈膝跪在他面前。

今天被发狗粮，虐到吐血。
别催更，会虐的——

结局He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