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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长城血战、搏杀昆仑关和缅甸悲歌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待续。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续上(长城血战)

专车各自往南往北开走了。张学良和随从, 何应钦和黄绍宏, 虽然同返北平, 却各乘各的专车。张学良无比颓唐, 宋子文一直陪他到长辛店, 分手的时候, 宋子文和张学良约定在上海见面的日子, 到时宋会为张办好出国考察手续。

最高当局既然已下达旨意, 张学良还有什么选择? 因此, 在返回北平后当即对公私事作交割和善后安排。他把二十六万东北军编成四个军, 交由万福麟、于学忠、王以哲、何柱国四人分别统领。最后, 他在顺承王府召集东北军一些主要将领, 作了一次告别演说。

“各位兄弟!”张学良语气沉重、眼中闪着泪光说:“我马上要到国外去考察, 与你们分别了……。当然, 我在国外不会待久, 我不久就会回来的。为什么在此国难当头,敌人兵临城下的时候要离开你们, 离开兄弟们, 这可并非我的本意, 究竟什么原因, 我也不想多说, 你们的心里恐怕也是明白的。我当然服从这个决定, 一人做事一人当, 该我负责的我甘心接受。我走后, 你们要好好干, 要保存东北军这一点实力, 作为抗击日本收复东北的基本力量。我们如果收复不了东北, 既是对不起先大师的在天之灵, 也对不起三千万东北的老百姓。中央给我们河北省这个地盘, 交于学忠负责。流亡到关内的东北老乡很多, 他们已无家可归, 你们要照顾到这些老乡们。你们要顶住日本人的进攻, 保卫好河北这块地方……。”

张学良说到此已唏嘘不已, 说不下去了, 他立即跑进自己的卧室, 伏床大哭。

张学良的话感动了所有与会将领, 在张学良离开后, 他们还久久不愿离去。这是一次悲壮的告别会。

三月十一日, 张学良通电下野。

几天后, 张学良偕夫人于凤至抵达上海, 这是按照宋子文的安排。他到上海后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下决心戒毒。他每天把手枪压在枕头底下, 吩咐左右侍从:“无论我怎样呼喊,怎样痛苦难受, 你们也不能给我打针。谁要是胆敢走近我的床头, 我就一枪把他打死。”

张学良最终是戒毒成功的。 这是很难做到的,而张学良却做到了,。戒毒成功后, 他带着夫人“出国考察”去了。当然, 这个所谓的“考察”, 其实是奉命去休养游览, 并非出于他的本意。

至于以后在西安发动西安事变, 逼蔣抗日, 张学良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和原因, ,那已是三年以后的事,。 “摘录者评论: 总而言之. 从上述张学良在东北沦陷前后的表现来看, 张学良虽然出身在一个枭雄之家, 但他并不具备枭雄之才。这不是他的错, 而是人的天赋是天生的, 你再努力, 也无法超越一定的度。中国的封建宗法制度, 又使他名正言顺的继承了他父亲的高位, 担负起领导和保卫整个东北(当时分为四个省)那么广大一片土地的重任, 而这个重任是他无法胜任的, 因为他能力有限。所以一旦强敌来临, 他就惊慌失措, 他手下的军队一溃千里。于是“不抵抗将军”的骂声臭名远扬。

当然, 张学良先生不是个坏人, 他也爱国, 他也想报仇雪恨打回老家去。但是, 正由于他能力有限, 并且又吸毒成瘾, 所以这种雄心壮志始终不能实现。他不但不能打回老家去, 而且接着又丧失了热河省……。

杜聿明和关麟征乘着吉普车, 上午八时从石匣镇出发, 直到深夜十二时才到达古北口。几十里的路程, 汽车整整开了十六个小时。

汽车开出石匣镇数里, 即成了缓缓爬行的乌龟似的, 受阻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当时难以数计的东北军正穿越长城. 向南撤退。此情此景, 令人惊心动魄。杜聿明抬眼望去, 但见道路上、田野里和山谷中, 到处都是朝着吉普车开来的方向狂奔而来的官兵, 其中还有不少呼天叫地一起奔逃的难民。 无论军队官兵, 还是老百姓, 脸上都张惶失色, 惊恐万状, 双眼中都闪烁着恐怖之光, 似乎身后有毒蛇猛兽在追逐他们。还有那些骑兵、炮兵抢占公路,队伍、行李和车马辎重已毫无序列, 相互挤撞甚至践踏, 把条狭小而粗糙的公路塞得水泄不通。散落在公路两旁的士兵们, 肩上扛着枪支和包袱, 浑身灰土, 慌不择路, 真令人惨不忍睹。

关麟征的司机拼命揿响喇叭, 但丝毫不起作用。 前面首尾相连的炮车堵塞着道路, 既不能进, 又不能退。官兵们都一筹莫展。(13)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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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杜聿明下车走到公路旁, 拦住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打听。 那军官定眼看了看杜聿明的军阶, 急忙行了个军礼, 他告诉杜聿明日军已攻到古北口长城关外, 飞机就沿着山脊向我军阵地轰炸, 到处血肉横飞。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 日军攻击部队大举进攻, 人员不在少数, 满山遍野。那军官还说, 那王以哲的部队正在长城沿线的山头上挖掘战壕, 但军心已经渙散, 古北口看样子是难守了。

“那你们是谁的部队?”杜聿明问。

那军官吱吱唔唔的没有回, 只是焦虑地望着四周, 而四周漫山遍野地都是散兵游勇, 都在夺路逃命。



杜聿明不想为难这个军官, 就对他说:“没事了, 你走吧。”

“是, 将军!”军官又举手敬了一个礼, 并讨好地说:“你们是中央军吧? 大部队到了吗?”但不等杜聿明回答, 却一个转身, 急忙忙溜之大吉。

杜聿明回到公路上, 只见关麟征正在向撤退的部队大声吼叫, 要他们退回到古北口去。但是东北军哪里肯听他的? 几辆堵塞着的炮车依旧争先恐后地挤着往前移动, 竟然还有几个士兵走上前来推关麟征的吉普车。

杜聿明看到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这些后徹的军队, 如果硬拦恐怕谁也走不了,白白浪费时间而已。他就跳上吉普车的车头, 从容不迫但大声地说:“东北军官兵们, 我是中央军杜聿明旅长, 是来和你们一道守长城的, 现在请听我指挥。”接着他开始指挥, 就像一个在车辆拥挤的马路上指挥交通的警察。

东北军开始有些秩序, 步、骑、炮兵和行李辎重车缓缓向前移动, 虽然很慢, 但至少已经开动起来。

关麟征怒气冲冲地坐回到吉普车内, 脸色显得铁青。 在道路开始松动后, 他招呼杜聿明说:“光亭, 别管这么多了, 我们也得赶路。”

吉普车总算也能朝前开了, 但走走停停, 如老牛拉车。杜聿明和关麟征一前一后坐在车里, 都沉默不语。看到东北军狂撤猛退, 一溃千里, 心里不知说什么才好。接下去. 等着他们的, 就是关麟征的第二十五师与凶猛的日军直接面对面的对抗。关麟征和杜聿明这两条陕西汉子不怕对抗, 问题是如何对抗以及是否能够对抗。

关麟征心中想得很多。从目前的天时、地利、人和等客观条件来分析, 对第二十五师极为不利, 时逢早春, 北方极为寒冷, 可谓天寒地冻。而第二十五师的官兵大多来自南方, 身上还是单衣单裤, 赤足草鞋, 如何御寒? 东北军是本地人, 应该说已经适合本地气候, 但饱食暖衣尚且连连后退, 这又是怎么说? 日军有飞机大炮配合, 火力强大, 这又岂是二十五师孤军作战能抵抗得了的?从目前来看, 恐怕先要战胜严寒, 然后才能谈如何抵抗日军。

同车的杜聿明可是比关麟征想得更多, 他想到自己是个旅长, 与当师长的关麟征又有所不同。一旦与日军交起手来, 当师长的当然呆在师指挥部指挥, 而自己却要带领部队到前沿阵地去作战。从一个前沿阵地指挥员的角度考虑问题, 首先得该掌控如何占领有利阵地, 该如何在阵地上防炮和防空袭。 从理论上说, 长城是易收难攻的, 但日军有装甲车和坦克,, 有大炮, 空中有飞机的轰炸, 完全有能力在陆军士兵尚未进攻之前, 先摧毁我守军的有生力量。

天色已黑, 沉沉的黑夜像石头般压在人们的心上。临近深夜十二时, 车子才开到古北口。但是. 车子尚未朝里开进去, 却又遇到一大批后撤的东北军。这一回被杜聿明问清楚了, 这股后撤的东北军是第一0七师, 属于王以哲的部队。

得知这一情况, 关麟征和杜聿明都大吃一惊。张学良发给第二十五师的电令是“即刻向古北口前进, 与在古北口之王以哲军长极力联系”, 这说明王以哲的部队应该守在古北口,等自己的部队抵达后会师于古北口。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 自己的部队尚未到达古北口, 王以哲的部队已经向后撤退。这样一来, 岂不是留下一个无人防守的古北口, 而让日军乘虚而入吗?

古北口是个比石匣镇更大一点的镇子, 紧贴着长城。自古以来, 每逄敌我交战, 这里都被作为指挥要塞和屯兵之地。因此, 这古北口称得上是个古战场。

吉普车开进古北口街道, 只见人喊马鸣, 鸡飞狗叫, 一派混乱景象。已从第一线上撤下来的笫一0七师, 行李未卸, 炮衣不脱, 看样子是歇一下即要继续后撤的样子。

杜聿明和关麟征沿路打听, 最后总算找到了东北军第六十七军司令部所在地的那座关帝庙。他们正欲往里走, 只听见凶狠的争吵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关帝庙里灯光暗淡, 四周显得一片阴森。泥塑的关帝当厅立着, 手持大刀, 面色血红, 看去似乎也准备和日军干一仗, 可惜他只是泥制的。在暗谈的灯光下有两个人正在争吵, 互不相让。

这两个争吵的人是谁? 原来是第六十七军军长王以哲中将和第一一二师师长张廷枢。第一一二师是属于东北军第六军团的部队, 师长张廷枢是第六军团军团长张作相的儿子, 而张作相是张作霖的老部下, 情同手足。因此, 张廷枢根本不怕王以哲。(14)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待续。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续上(长城血战)

“你的队伍能走,为什么我的队伍不能走?”张廷枢抓住第六十七军第一0七师正在后撤的把柄, 大声责问:“这是什么道理?

“没有命令,你就不能走。”王以哲回答。

“那么,该听谁的命令?”张廷枢针锋相对说:“你能走,我也就能走。”

“张师长,第一0七师不是走,是撤下来休整。”王以哲申辩说:“你也清楚,他们从热河一路且战且走,已经非常残破。”

张廷枢说:“你以为我们第一一二师齐装满员? 热河告急,我们从东南武清县石匣镇赶去救援;承德失守,我们又赶回这古北口来抡占阵地。十几天忽东忽西,疲于奔命,难道我们就不需要休整?”

杜聿明和关麟征走进关帝庙了, 两个人的争吵仍未停止。当王以哲发现两人是中央军的将军身份以后, 总算停止了和张廷枢的争论, 急忙过来请两人坐在两只木头椅子上。除此之外, 再无其他客套, 连白开水也没有一杯。

“王军长, 前面的情况如何?”关麟征与杜聿明同时发问。

王以哲看了看张廷枢, 回答说:“非常之严重! 有诸兵种联合的日军, 兵力未祥, 已逼近长城, 正与我守卫在长城阵地上的一一二师对战。”

“是吗?”杜聿明怀疑地问。为找到第六十七军司令部, 他和关麟征在古北口有数的几条街道上盘桓, 但从未听见枪炮声, 倒是看到有不少部队正准备后撤。现在听到王以哲这样说, 心中不禁充满疑虑。

最有资格也是最应该回答问题的是第一一二师长张廷枢,可是他只当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而是转过身子,望着泥塑的关公像,不发一声。

关麟征和杜聿明其实也听出了王以哲的用意, 所以各自在想着对策。

关麟征接着问王以哲将如何安排第二十五师, 王以哲立即指着桌子上的地图, 指出第一一二师布防的阵地, 要第二十五师接替第一一二师。

“王军长, 这恐怕有所不妥。” 关麟征当然不会把东北军的军长当成自己的上司, 所以他争辩说:“第二十五师新来乍到, 而且还远在石匣镇等待开赴。你说敌人诸兵种已逼近长城,现在要我们去接替第一一二师防守的阵地, 这岂非正好给了敌人有隙可乘? 再说, 我们是来自南方的部队, 身穿单衣, 你总得留一个让我们喘息一下和准备御寒鞋、服的时间吧?”

“关将军, 那你的意思是……”王以哲不以为然地问。

“我的意思是, 第一一二师继续留在第一线担任防守。”关麟征语气坚定地说:“我们第二十五师在古北口占领第二线阵地。另外, 请王军长留在这里坐镇, 继续指挥两个师的作战行动。”

“这怎么行?”王以哲显得有点焦燥.激动地说:“我不同意第二十五师占领第二线阵地,我也不想留在这古北口继续指挥。”

“那我可感到有些遗憾了。”

“同样, 我也感到遗憾。”王以哲反唇相讥说:“ 你们中央军姗姗来迟, 来了又不想进入第一线阵地。难道我们东北军, 真都是后娘养的?”

“王军长这样说话就不中听了。”关麟征强忍住心中的怒气, 平静地说:“中央军来早来迟, 责任都不在我们第二十五师。现在我们既然来了, 就不能再分什么东北军、中央军, 都是共同抗日嘛……”

当关麟征和王以哲因布防问题而争论的时候, 杜聿明却伏身看着作战地图。 他听得出来, 王以哲是想保住自己的部队, 所以要叫中央军去第一线。而关麟征又何曾不是想保住自己的部队, 因此坚决不肯立即上第一线, 双方都不愿意面对面的与日军厮杀。杜聿明知道, 大敌当前, 自己人不知团结一心, 都想让别人冲到前面, 而自己缩在后头, 这对于抵抗日寇极为不利, 将会带来巨大的危害。所以他不想加入这种争论。(15)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待续。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续上(长城血战)

夜已深了, 条桌上的几盏马灯, 灯油已耗去大半。手表上的指针, 已经指向凌晨三点。

关麟征和王以哲争来争去, 这时双方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 似乎也都感到疲倦了。但是, 他们谁也没有说服对方。

“光亭, 你看如何?” 关麟征来到杜聿明身旁发问, 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和王以哲争了半天, 作为自己部下的杜聿明, 竟然没有发过一次言。

杜聿明知道关麟征的用意, 他是希望自己能表态给于支持。作为一个师长当然有权要求部下这样做。但是, 杜聿明实在是不愿表态支持关麟征。目前的实际情况是: 东北军已无斗志, 军长王以哲又同师长张廷枢针尖对麦芒, 互不卖账。对他们已不能再有幻想, 就算能将他们强留下来, 他们也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 完全可能还是一触即溃。何况, 也没有办法强留他们, 他们不会听从关麟征的指挥。

再从地利上看, 长城居高临下, 易守难攻, 若先占有利阵地, 则可争取战争的主动权。如果按照关麟征的意见, 把第二十五师摆在长城古北口南城二线阵地, 这反而是下策, 因为这里的地势低, 历来只作为后方驻军的暂息地, 在军事上没有多大价值, 远不如在长城高处防守的重要性。 如果坚持让第一一二师守卫长城第一线, 一旦败退弃守, 那么南城第二线阵地立即就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因此, 从实际出发, 倒不如让第二十五师直接去接防古北口将军楼第一线阵地, 而让第一一二师占领古北口以西、河西镇以北长城, 及八道楼子阵地, 这样就使双方阵地正面缩短, 互有依托。 所以说, 若是按照王以哲的意见, 让第一一二师不担任防守长城正面一线阵地, 尚有可能多坚持几天, 否则, 事情可能比原先设想的更糟糕。

出于以上的想法, 杜聿明对关麟征说:“雨东兄, 我看可以接受王军长的意见, 让我们第二十五师接替第一一二师在长城古北口第一线的防务。 但第一一二师必须担任河西镇及八道楼子的防务, 与第二十五师协同作战。”当着王以哲和张廷枢的面, 有些话他又不便明说, 他只是希望关麟征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建议。

关麟征对杜聿明的回答大失所望, 只感到他胳膊肘子往外拐, 就大声地吼道:“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接替长城第一线阵地!”

关麟征又回转身去继续和王以哲争论, 不再征询杜聿明的意见。

杜聿明深感无奈。他只感到, 与这位同乡兼同窗似乎已很难再共事下去了, 相处以来,他发现他们对战争的认知相去甚远。何况, 今天在关键时刻, 自己不仅没有表示支持, 反而去支持对方的要求, 作为胸襟不够大量的关麟征来说, 能否不结芥蒂, 还难下结论。

凌晨四时, 门外来了传令兵, 报告说 第二十五师先头部队已到达古北口。

王以哲这时想如果再和关麟征争论下去, 不但不会有什么结果, 而且尚未撤走的东北军恐伯难以脱身, 所以表面上算是同意关麟征的意见, “果断”地下令张廷枢率领第一一二师继续防守长城第一线, 命令第二十五师占领古北口南城东西两侧高地, 并向两侧高地延伸,布置第二线阵地。

下达完命令, 王以哲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即同张廷枢匆匆而去, 把关麟征和杜聿明留在关帝庙里。

走出关帝庙, 杜聿明向关麟征解释刚才为什么会表示同意去防守第一线, 把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刚才不便在王、张两人面前说的一些话, 都向关麟征说了。但是, 关麟征一言不发,,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关、杜两人找到了第二十五师的先头部队, 几乎同时, 从长城方向又接连不断的有大批东北军撤退下来。原来驻守在将军楼长城第一线的第一一二师, 已经接到撤退的命令, 在他们的阵地上, 只留下一个步兵第六三五团。

关麟征得知后大吃一惊。而杜聿明, 却只能报以苦笑。

回过头来再说说北平的情况。

一九三三年三月十一日, 继任张学良位置的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 一清早就带着参谋长黄绍宏和作战处长徐祖诒, 从北平军分会的居仁堂出发, 匆匆向负责指挥长城抗战的参谋团步行走去。

参谋团设在府右街南口右侧的大楼上, 与居仁堂同处于被高大红墙包围的中南海院内。该参谋团成员除了何应钦从南京带来的侯成、陶均、徐祖诒和徐观佛等几个高参外, 其余的都是东北军的老人马。 何应飲让张学良的参谋处长金元铮继续留任, 出于对他不是十分信任, 所以要有所牵制, 因此又设立了一个作战处, 让徐祖诒任处长。

于是, 徐祖诒成了居仁堂与府右街参谋团的桥梁, 他定点在居仁堂办公, 但大部分时间在参谋团坐镇指挥。

徐祖诒在参谋团获悉喜峰口危急的消息后, 紧急报告何应钦, 因此 何应钦一大早赶往参谋团, 要亲临现场指挥。

喜峰口原为万福麟的防地, 在遵化东北一百一十里, 距热河平泉一百九十里的位置上。

万福麟的部队在热河的凌源、平泉似决堤的洪水向后方溃退以后, 最终在宽城和喜峰口依赖长城的天然屏障停留了下来。几乎在同时, 宋哲元的第二十九军张自忠和冯治安部, 也刚好抵达, 遂由第二十九军接防。(16)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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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九日凌晨, 第二十九军尚未具体布置接防阵序, 而万福麟部尚未交防, 日军已展开行动。 服部、铃木的两个旅团的步骑炮联合部队, 其中还有一支伪军, 用十几辆铁甲车开路,进攻万福麟部前沿孟子岭, 万部恐慌, 望风而逃。日军于傍晚占领口上高地, 控制住了喜峰口口门。第二十九军冯治安师连夜从喜峰口两侧发动攻击, 迅速夺回高地, 把敌人的锋芒暂时压了下去。

当晚, 宋哲元由蓟县总指挥部给冯治安师长打来电话,指示说一定要坚守喜峰口, 他已调赵登禹、王治邦、佟泽光三个旅前去增援, 预计天明以前可以赶到。

十日早上, 赵、王、佟三个旅先后到达离喜峰口南约二十里的滦阳城。此时喜峰口守军一部分部队被迫后退, 赵登禹立即带队上去, 将敌堵住。在激战中, 赵登禹腿部中弹。王、佟两旅分别向左右两翼增援。战斗进行到上午十一时左右, 东面王治邦旅告急, 西面刘景山团逐渐支撑不住, 冯治安师陆续派队援助, 使东西战场转危为安。

这天 从早到晚, 在喜峰口附近频频发生激战。几次高地, 得而复失, 失而复得。长城脚下, 杀声震天, 尸横遍野……。

徐祖诒在参谋团作战室熬到半夜, 等来的仍是喜峰口来回拉锯、激战方酣、相持不下的消息。他当即赶到居仁堂, 闯进何应钦的住地。

何应钦也刚刚睡下, 他听到徐祖诒的报告, 又立即起身, 匆匆走进办公室, 叫醒参谋长黄绍宏, 然后三人围着作战地图, 开始讨论下一步的对策。

形势让何应钦十分焦虑。南京政府已经给了他一个既定的对日策略, 那就是一面抵抗、一面交涉。所谓抵抗, 就是同样用武力阻当住日军的武力进犯, 所谓交涉, 就是要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 但前提是日军必須停止进攻。

接替了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的要职后, 重任在肩, 在敌强我弱的背景下, 何应钦首先以遏止日军大举进攻为首要任务。 他定下了以历史上留下的万里长长城作为基本的防御工事, 进行加固, 全力守住长城各口——独石口、古北口、喜峰口、冷口——阻止日军进攻关内的战略。

独石口方面的防务, 已调傅作义部队担任, 傅作义本人坐镇张家口指挥。古北口方面把溃退的东北军王以哲等部集中整顿 ,而由中央军徐庭瑶部的第二十五师防守; 同时, 第二师黄兴, 第八十三师刘戡正在集结中。喜峰口方面的防务由西北军宋哲元的第二十九军担当。冷口方面的防务先由商震部第三十二军负责。从长城方面撤下来的东北军, 经整顿后, 调至北宁线天津以东及冷口以东担任防御, 同时令孙殿英部坚守多伦以东地区, 给前进的日军造成后顾之忧。

这样的兵力部署, 可谓“一个萝卜一个坑”, 谁都不能存在丝毫的依赖性。若是被敌人突破一个口子, 就会牵动全线, 导至全局皆输。 例如冷口有失, 敌人就能直下滦州; 喜峰口有失, 敌人就可以占丰润,下唐山,, 我军后路就被他们截断。而古北口若被敌攻占, 敌人便可长驱直入, 经密云而越顺义, 最后直捣北平。

何应钦仔细看了地图上日军在喜峰口沿线进攻的标示, 不禁大吃一惊。他向作战处长徐祖诒下令说:“立即给宋哲元将军打电话, 要他无论如何死守喜峰口。”

就在此时, 当电话从北平军分会打向蓟县第二十九军指挥部时, 长城喜峰口的阵地已被鲜血染红。冯治安师的数百名官兵无声地聚集在战壕里, 他们浑身血迹, 满脸铁青, 眼中放射出怒火。

战斗已相持很久, 日军进攻多次都被击退, 冯治安师官兵伤亡惨重, 但他们前赴后继,宁死也不后撤。趁着战斗间歇之际, 官兵们干脆扔下长枪, 手握大刀, 腰插手榴弹, 等着日军的再次进攻。当看到日军又向阵地冲来时, 数百名手握大刀的中国官兵怒吼着冲出战壕, 冲入敌阵, 一场大刀对长枪刺刀的战役打响了, 残酷无比的肉博战开始, 直杀得鬼哭狼嚎, 天昏地暗。日军的飞机赶来支援, 可是两军混战, 人与人靠得这么近, 在空中既无法射击, 更无法投弹, 只能无功而返。在大刀面前, 长枪刺刀显出劣势, 只见手起刀落, 日军的头颅被砍得在山坡上到处乱滚。战至黎明以后, 喜峰口依然在冯治安师控制之下, 无数把滴血的大刀,直插在各个高地上。

何应钦、黄绍宏和徐祖诒来到府右街南口参谋团大楼不久, 从前线传来了冯治安师大刀队在喜峰口大显神威的捷报。何应钦听后精神大振, 立即命令:“快通知各报馆, 把第二十九军大刀队的神威传出去。让国人知道, 有这样的壮士在, 长城是不会倒的。”

当天上午, 日军不甘心受到重创, 调动飞机大炮向喜峰口猛烈轰击, 企图夺回失去的高地。第二十九军埋伏在战壕里, 沉着应战, 等着再次出击。待敌人步兵进入距战壕约五十米时, 又像前次那样以大刀和手榴弹为武器, 冲上前去与敌人拼杀。战斗惨烈之极, 敌人步兵再次受到重创, 无法占领高地, 逐又以飞机大炮猛烈轰击我方阵地, 只见长城喜峰口沿线地动山摇, 火光冲天。(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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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两天来的恶战, 敌我双方均伤亡惨重。喜峰口中国守军严重减员, 亟待补充。黄昏时分,始终在前线与士兵一起浴血作战的副旅长何基沣, 主动与三屯营师指挥所张自忠和冯自安两位师长通话。他提出敌人武器精良, 又占有绝对制空权, 如此拼杀下去, 最终对我方绝对不利。应当利用我军对地形熟悉, 善于近战、夜战的特点, 出其不意, 突袭敌人的后方。

张自忠和冯自安很赞成何基沣提出的方法, 随即把此方法转告第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宋哲元也认为可以采纳, 遂决定运用迂回夜袭战术, 把喜峰口第一线正面交王治邦旅防守,抽调赵登禹、佟泽光两个旅分成两路包抄敌军。

当天夜里, 赵登禹用绷带包扎好腿上的枪伤, 率领两个团从左翼出潘家口, 绕至敌右侧背, 攻击喜峰口西侧高山之敌。佟泽光率领两个团, 从右翼进铁门关, 出董家口, 绕攻敌左侧背, 袭击喜峰口东侧敌军阵地。王治邦旅则静守喜峰口正面第一线阵地, 等待两路袭击部队得手后从正面扑向敌人。

三天前正好下过一场雪, 到处是白茫茫一片, 袭击部队经过伪装, 在雪地里不易发现, 便迎着呼啸的北风踏雪行军。部队迅速悄悄地走近三家子、小喜峰口, 狼台子和白台子敌人炮兵阵地, 突然杀向睡梦中的敌人。日军根本没有想到中国军队有此一手,许多鬼子还在梦乡中便被砍下脑袋。我军缴获敌人众多的坦克、大炮, 由于无法带回, 便就地炸毁。还有许多辎重粮秣就地焚烧。驻在老婆山的日军突然看到自己的阵地火光冲天, 知道大事不好, 急忙赶来增援但遭我早已埋伏好的部队阻击, 引发一场血战。完成突袭日军炮兵阵地的部队这时正好凯旋归来, 立即共同夹击惶乱的日军, 杀得他们尸横遍野, 夺路而逃。

天尚未全亮, 各路部队已英勇完成任务, 凯旋而归。带回敌人轻武器甚多。

在北平的何应钦一夜未睡, 当他在参谋团大楼里得知这个消息时, 正是喜开满怀, 连连赞道:“打得好! 打得好!”

整个大楼一片欢腾, 可就在这时, 突然从古北口方面传来—个消息: 东北军第一一二师将军楼阵地被日军突破, 日军占领了古北口。 然后, 日军乘胜以主力向我第二十五师右翼龙儿峪阵地发动攻击包围, 整个古北口沿线岌岌可危。

何应钦得知这一消息, 原来欢悦的脸上, 笑容突然凝固……。

“轰隆隆!……”、“轰隆隆!……”

一架架日军战机, 从古北口关口和南城东西两侧阵地上呼啸着疾驰而过, 一颗颗炸弹随着落下爆炸, 燃起熊熊大火, 伴着人的血肉横飞, 一股血雨腥风弥漫了第二十五师刚挖掘好的绵廷几公里的长城沿线阵地。

杜聿明就趴在古北口关口将军楼第一线阵地的南城主阵地的某段战壕里, 他亲眼目睹自己的部队刚刚挖好的战壕一下子就被日军飞机炸成一个个深坑, 又亲眼所见他的那些身穿单衣、脚蹬草鞋的士兵们在炸弹爆炸之后, 其中有不少消失不见了。他怒火满腔, 又焦急万分。他身前的土壁被他用拳头击出一个园洞, 他的双眼发红, 似要滴出血来。

自从战争发生, 空战一直是日军占绝对优势, 因为当时中日空军的力量对比是1比10。即假如日军有有10架飞机, 中国却只有一架。力量相差悬殊, 因此在作战时往往只见日军飞机逞凶肆虐, 来去如是, 而不见有中国飞机拦击。

日军飞机轮番飞来轰炸, 平均每小时一次。它们往往是先在古北口上空盘旋, 在看准中国的战壕位置后, 就附冲下来投炸弹, 并进行机枪扫射。我军既没有防空武器, 又缺乏对空作战经验, 在战壕里的士兵只有任其残杀。此情此景, 杜聿明都看在里, 只感到惨不忍睹, 忍无可忍。

十日上午六时, 杜聿明亲自把他的第七十三旅带上了古北口南城两侧高地和龙儿峪阵地。这里与坚守在将军楼的第一一二师第一线阵地, 紧密相连, 同属最前沿, 在日军飞机和大炮的视野里暴露无遗, 没有任何依赖可言。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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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杜聿明把该旅戴安澜的第一四五团放在右地区, 把梁恺的第一四六团放在左地区, 以第一四五团的一营在右翼第一线占领龙儿峪阵地, 以第一四六团的一营作为旅预备队。此时,张耀明的第七十五旅, 集结于黄道甸附近, 师部和直属部队仍留在古北口关帝庙驻地。

一登上主阵地, 杜聿明就召集戴安澜和梁恺两位团长, 在旅指挥所开了个碰头会。两位团长赤胆忠心, 执鞭随蹬, 唯杜聿明马首是瞻, 是他得力的左右手。

杜聿明用几枚石头摆在桌子上, 代表两个团各自占据的位置, 然后郑重地说:“未来的战斗是残酷的, 敌人有先进的飞机和大炮, 而我们却没有与之相抗衡的装备。为保存住我们的有生力量, 唯一的办法, 是要筑牢我们的防御工事, 让士兵们在遭到轰炸时有个藏身之所。另外, 除挖掘主阵地的交通壕之外, 可多挖一些散兵坑, 这样就可以避免被大面积杀伤。”

碰头会很快结束, 两位团长各自回到自己的阵地。 虽然这片阵地曾经由东北军防守, 但他们的防御工事筑得极为简陋。必须重新勘测, 从头挖掘, 工程极为艰巨。

古北口长城沿线的高地, 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山, 十分坚硬。山上不长一颗树木, 只见山高风寒, 高地上的积雪已冻成铁板似的一块一块连结着。用镐挖土, 若用力一镐下去, 虎口都会震裂。第二十五师是从南方来的部队, 缺乏挖冻土的工具, 也就是铁镐和钢钎, 而没有这些工具, 又如何修筑工事? 正感到无计可施之时, 幸好当地由朱庆澜和车向忱领导的抗日后援会, 及时送来了挖冻土的工具, 解了燃眉之急。

官兵们用着这些后方人民送来的工具挖掘战壕时, 信心培增, 只感到背后屹立着另一道长城, 这道长城就是全体中国人民的支持, 是敌人永远无法跨越过去的。

叮叮当当的挖掘声, 遍及长城沿线。虽然寒风如刀, 吹在人体上就像刀割一般, 许多士兵却热得脱下帽子和外衣。运载石块没有筐, 他们就把自己的被子铺开, 把石块放在上面,然后每人拽起两只被角往前抬。战地记者拍下了这一场景, 至今人们犹可在当时的报刊上看到这幅可歌可泣的照片。

杜聿明从内心深处感激这些官兵。他听着铁镐叮当的响声, 心中感慨万千, 带着参谋在南城东西两侧的阵地上视察。他一个地段一个地段地检查, 一处一处选择挖掘散兵坑的位置。一旦发现有好的方法和经验, 就叫参谋及时通报各部队。

现在最让杜聿明耽心的, 是给养的供应。 全师后勤部队的卡车很少, 勉强可供运输弹药之用。粮秣运输全靠抗日后援会组织的骡马队和小推车, 一日行程最多八十里。还要防备日机的轰炸, 因此, 运输队的行动得在下午5时以后, 到第二天早上6时以前。白天只能在树林中隐藏。这样由石匣镇到北平往返一次, 就需要一个星期。如果运输队稍有意外, 如被日军飞机切断, 后果就可想而知。

事实上比运輸线更危险的地方, 在第七十三旅到达主阵地立足未稳之时, 便突然降临了。日军飞机突然对古北口长城沿线我方高地进行轰炸。

十日上午七时三十分, 第一架敌机飞临古北口上空, 在盘旋几圈之后, 往将军楼东北军第一一二师阵地扔下一串炸弹后飞走。上午九时, 又飞来五架小型日军轰炸机, 疯狂地把炸弹投向戴安澜第一四五团的阵地。以后直至晚上, 每隔一小时都有日机飞来, 致使我方伤亡惨重, 也无法正常构筑工事。当敌机发现流经南城的潮河支流上游有少数树林可供中国士兵掩蔽时, 立即把这片树林当作集中轰炸目标, 转眼之间把这片树林炸得只剩下光秃秃的山地。

在头顶飞机轰炸的同时, 于午后三时, 日军以炮兵掩护步兵向第二十五师最右翼的龙儿峪阵地和第一一二师将军楼阵地, 展开了猛力攻击。

这时,在南城第七十三旅掩蔽所里, 杜聿明举起望远镜观察敌人炮火射来的方向。他发出一阵冷笑, 说:“非常明显, 日军这是在作威力搜索, 他们肯定是为明天的总攻作准备。”

半个小时以后, 浑身尘土的杜聿明出现在师指挥部里, 他充满自信的对师长关麟征说:“根据敌人炮击的目标和对潮河支流上游那片树林的轰炸情况判断, 他们很可能选择从我最右翼的龙儿峪阵地进攻, 企图在夺破我军一翼之后, 沿潮河支流大道, 包围我古北口守军之后路。”

关麟征根据杜聿明的判断, 望着地图沉思良久。 最终捏紧拳头往桌子上猛击下去, 口里骂道:“狗娘养的! 这就叫声东击西, 想引我们上当。”

两人当即决定将第七十三旅第一四五团的主力, 增加到龙儿峪方面, 左翼与第一一二师的将军楼阵地连接, 右翼延伸至龙儿峪以东五百米高地之线。同时调第七十五旅第一四九团集结于古北口东关相机策应。另派第七十五旅第一四九团的一营, 于通司马台大道警戒我军的侧背。

午后六时, 敌人以为威力侦察的目的已达到, 果然将所有已出动的步兵退回原线。

夜色降临之后, 第二十五师以黑夜作掩护, 迅速调整部署, 悄悄运动部队, 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激战。

十一日拂晓, 沉寂的天空突然被日军猛烈的炮火炸成一条条血红的伤口。敌人进攻的目标, 正是指向我龙儿峪和将军楼阵地。

山摇地动, 声震云霄。

日军的飞机和大炮一齐开火. 炸弹和炮弹似狂风暴雨般降落在我方阵地, 钢铁制成的冰雹击打在长城坚硬的墙壁上, 溅起一簇簇火花。 刚刚升起的太阳被浓浓的硝烟遮挡 ,远远望去, 似乎是一张膏药贴在天空上。(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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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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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将军楼已落入敌手, 日军的小钢炮和歪把子机枪不停地放射, 炮火与机枪子弹织成了一张几乎密不透风的火网, 把东北军第一一二师第六三五团残存的官兵, 死死地封堵在战壕里。

第六三五团团长白玉麟浑身血污, 脸颊已被硝烟熏得墨黑, 只见两只眼晴在转动。他和几十名刚刚挑选出来的敢死队员, 像壁虎那样紧贴在长城背影处的墙壁上。只等日军飞机和炮火暂停下来. 他立即率领敢死队反扑到高地上去, 与日军决一死战。

整个第六三五团已打得筋疲力尽、死伤惨重。

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 他们从原驻防的北平东南武清县河西乡一带出发, 以急行军的速度经石匣镇、古北口, 日夜兼程地向承德进军。行至热河东部, 闻悉承德失守, 又马上从原路返回古北口, 沿长城一线占领阵地。

第一一二师共三个团, 左翼是第六三四团, 右翼是第六三六团, 白玉麟的第六三五团被指定担任古北口正面阵地防守。当晚闻说中央军第二十五师已赶到古北口镇, 左右两翼的第六三四团和第六三六团开始准备后撤, 把原来由三个团防守的第一线阵地, 交给第六三五团一个团来防守。

第二天日军飞机开始不断轰炸主阵地, 而且进行反复的低空扫射, 阵地上我方官兵伤亡慘重。但中方官兵个个奋勇作战, 前扑后继, 打退了敌军的多次进攻。血战至黄昏以后七时,日军依然无法攻下主阵地, 遂决定改换方向, 由右翼进行迂回攻击。


右翼的第六三四团已接到师长张廷枢准备撤退的命令, 军心浮动, 官兵都无心恋战。当日军以空中优势掩护地面部队绕至第六三四团右后方猛攻时, 该团当即惊慌失措, 乱成一团,勉强应付一阵, 然后就丢下阵地向后撤退,,。第六三四团的右侧高地遂被日军占领。

第六三五团突然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右翼制高点被敌人占领, 将军楼主阵地孤立无援, 这时第六三五团团长白玉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部队除了血战到底之外已别无出路。他决定来个破釜沉舟, 亲率第二营官兵与右翼高地上的日军展开白刃战。他们数次冲锋, 与敌人死拼, 直杀得天昏地暗, 最后将高地夺回。

第二天拂晓, 敌人的总攻开始, 天上飞机、,地上大炮一齐开火, 大批日军向第六三五团防守的主阵地杀来, 转眼之际将军楼主阵地便落入敌手。 白玉麟和他残存的部下, 此时被日军的火力压在长城的另一侧, 决心死战到底。就在敌人的飞机、大炮暂歇时刻, 他们又集合起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向已被日军占领的主阵地猛扑过去。他们边冲边呐喊着:

“冲啊! 冲呵! 杀啊!……”喊声震动四面八方。

正当白玉麟率领敢死队呐喊着冲到半途时, 几发炮弹呼啸着飞来落在他的队伍中, 其中一发正巧落在他的身旁。在浓浓的硝烟中, 士兵们目睹自己的团长被炮弹爆炸的热浪抛向空中, 然后又重重地摔下。就这么转瞬之际, 白玉麟肢残骨碎, 为国捐躯。

敢死队员们立即回过头来, 把团长的尸体抢了下去。此时, 从主阵地的正面, 正有大批敌人扑了过来。

在一条被浓烟掩盖着的战壕里,, 幸存的第六三五团的官兵们, 庄重地把团长白玉麟的尸体放上马背。看到团长的惨不忍睹的遗体, 战士们个个泪流滿面, 有的痛哭失声。接着,战士们从内心发出悲壮的呼声:

“我们要为团长和兄弟们报仇!”

“我们要为国雪耻!”

“收复失地, 打回老家去!”

“……”。

龙儿峪, 第一四五团阵地。

团长戴安澜站在阵地上, 耳中充满了炮弹的呼啸声和飞机的轰鸣声。那声音时而尖厉,时而巨响, 时而沉闷,, 又那么持久, 彷佛要吞噬阵地上整个中国守军。

这是日军在发起总攻前的一贯作法: 先用飞机、大炮进行长时间的轰炸、扫射和炮击,然后陆军士兵以集团式的阵形向前冲锋。(20)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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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阵地上的工事已被炸得支离破碎, 官兵们都被因爆炸而阵阵掀起的黄土所覆盖。头上的敌机还在低空疾飞, 戴安澜顶着因飞机掠过而引起的狂风, 巡视工事各处, 竟没有发现一个火力点还在射击。他明白自己的部队肯定伤亡惨重, 但他绝不信一四五团就这么完了, 肯定还有人在。于是, 他大声喊道:

“弟兄们, 有种的都爬起来! 这是我们自己的河山, 决不能让日本人就这样夺走。”

戴安澜, 黄埔三期的毕业生, 这位目前还只是位团长, 日后成为第二00机械化师师长的抗日名将, 长得人高马大, 仪表堂堂。他在抗战中转战南北, 战绩卓著, 最后牺牲在缅甸。他曾获得美国国会颁发的军团功勋勋章。

在戴安澜的呼喚下, 从坑道里突然冒出无数个壮上, 他们的头脸和身上满是黄土, 他们拍去身上的灰土, 虽然脸上和身上还流着血, 但,端起步枪, 继续战斗, 手中的枪喷出一串串火舌, 向敌人射去。

从拂晓开始, 日军总攻古北口, 果然用主力指向第一四五团。

在第一一二师将军楼主阵地被突破后, 日军从两翼向第一四五团进行包抄, 企图围歼。甴于制高点落入敌手, 日军就把大炮推上山头, 接着就用猛烈的炮火拦截潮河支流上游我军的交通运输线, 让第一四五团三面受敌。

这时候的龙儿峪阵地, 就像一块烧得通红的铁, 被敌人放在铁砧上, 用铁锤反复敲打。

日军的几次冲锋, 都被打退了, 在阵地前留下一具具敌人的尸体。但是, 第一四五团的伤亡也极为惨重, 许多士兵在猛烈的轰炸和密集的炮火下永久长眠在战壕里。日军的增援源源不断, 但第一四五团却不知增援将来自何方? 本可支援第一四五团的东北军第一一二师的另外两个团, 却乘机溜之大吉了。

戴安澜唯一的选择, 是只能依靠自己率领部队浴血奋战到底。 他身先士卒, 又严令各营长连长, 谁丢失阵地, 就拿谁的人头是问。

激战到中午, 阵地上的战士越打越少, 而天上地下敌人的攻势依然不减。眼见形势十分凶险, 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戴安澜不得不拿起电话机, 打电话给旅长杜聿明, 请求支援。

“喂! 喂! 喂! 杜旅长, 你听得见吗?”戴安澜大声喊道。

耳机里没有任何回音, 连蜂音也没有, 他当下明白:联结南城旅部的电话线路已被炸断了。

此时此刻, 南城正面的战斗也非常激烈, 原来用作预备队的两个营兵力, 也全都开上了阵地。

听见龙儿峪方面战斗正酣, 在旅指挥部一直盯着电话机的杜聿明, 感到十分焦急。他也已知道电话线已被截断, 也深知戴安澜这位忠心耿耿的骁将,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向自己求助的。可是现在交通阻隔, 电话中断, 战斗比原来想像的更要残酷百倍。完全可以估什得到: 三面受敌的第一四五团, 随时都有可能弹尽粮绝, 全军覆没。 为了挽救龙儿峪阵地, 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求师长关麟征, 让自己带一队人马, 前往龙儿峪支援。

“光亭兄, 你不能离开旅部!”与古北口师部的电话接通后, 关麟征在听了杜聿明的要求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龙儿峪和南城, 哪儿也不能丢失! 你就在南城指挥战斗, 给我死死顶住!”

“雨东兄, 第一四五团已危在旦夕, 我不能见死不救啊!”杜聿明申辩说。

“只要你能保住南城正面阵地, 就谢天谢地了。”关麟征回答说:“救援第一四五团, 由我来想办法, 请放心吧。”

“雨东兄, 你也该守在师部!”杜聿明说。

“我已经准备好了,”关麟征一言九鼎:“马上率特务连奔赴右翼前线, 指挥第七十五师火速夺回将军楼阵地, 从背后捅这些狗日的一刀。”

杜聿明激动地说:“雨东兄, 你和特务连一走, 师部就完全空了, 这怎么行?”

“光亭兄, 都这个时候了, 我还呆在师部干啥? 好啦, 就这么定了, 我在将军楼支援第一四五团的战斗。”

说完, 不等对方回答, 关麟征率先把电话挂了。

半个小时后, 关麟征亲自率领第七十五旅第一四九团, 快速向将军楼阵地赶去。(21)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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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要夺回将军楼阵地, 首先必须强占潮河支流北岸的干沟高地。 队伍冲至半山腰, 从一条隐蔽的战壕里, 突然冒出一股潜伏的日军。

紧跟在关麟征身后的一个特务连士兵, 眼快身疾, 在日兵未及开枪之前, 已向敌人扔出去一颗手榴弹。可是这个士兵在平时一贯担任警卫工作, 从未受过投弹训练, 因此这个投出去的手榴弹居然没有响, 因为他忘了拉盖。

这时候一个日本兵也扔了一个手榴弹, 而且正好落在关麟征附近。

一声爆炸以后, 关麟征和他身旁的士兵颓然倒下。

双方顿时短兵相接, 第一四九团官兵和特务连士兵迅疾扑向敌人。这一遭遇战打得极为惨烈, 相互近距离射击甚至肉博刺杀, 直杀得鬼哭狼嚎, 日月无光。转瞬间已经在战壕内外遍地尸体, 双方都伤亡惨重。仅关麟征身旁, 就有我军十多名壮士以身殉国。

关麟征居然没死, 当他从尘土中爬起身来, 手下的官兵们都惊喜万分。他身上共有五处被弹片击中的伤口, 伤口还滴着血。但这并没能阻止他继续指挥战斗。

几个卫兵搀扶着关麟征, 要把他送师部去疗伤, 他甩下卫兵的手臂, 怒声地说:“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我死也要死到将军楼阵地上去!”说罢, 他迈开晃晃悠悠的步子, 继续率领队伍前进, 身上滴下来的血迹也一路跟随着他。

官兵们见师长负伤依然不下火线, 都深受感动, 刹那间杀声震天, 数百名决心死战的官兵簇拥着师长关麟征, 勇猛地扑向将军楼阵地。

日军夺下將军楼阵地也不过半天的时间, 现在突然来了这样一支骁勇而不怕死的中国军队, 也感到有点慌张。炮轰、枪打、机枪扫, 可就是不后退, 前扑后继的往上冲, 即使负伤了还在往前爬……。

激战至午后二时左右, 关麟征带领的部队终于夺回将军楼阵地。正在进攻第一四五团的日军见支撑点丢失了, 后方响起了中国军队的枪炮声, 当即撤兵遁去。

当天下午, 关麟征与戴安澜在将军楼主阵地会师, 两双手高兴地握在一起。

在这场战斗里, 第一四九团团长王润波阵亡。

关麟征因这次战斗, 后来获得青天白日勋章一枚。天津市著名的《大公报》主笔张季鸾闻知第二十五师此战的业绩后, 亲笔撰写社论发表, 社论的标题为:《爱国男儿, 血洒疆场》。

关麟征笔直地躺在担架上。刚才战斗结束, 他突然感到浑身乏力, 摇摇欲坠, 可能是失血过多所致。于是, 师部决定送他去治疗。

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抬着担架, 一直把他从将军楼阵地上抬下来, 又抬往关帝庙师部门口停在那里的一辆救护车。杜聿明和张耀明, 也各自离开自己的指挥所, 特地赶来为师长送行。

关麟征已作出决定, 在自己离开部队去治疗时期, 由杜聿明担任副师长, 代理师长职务。调第一四六团团长梁恺出任第七十三旅旅长。他这样做, 是因为自己实在已经精疲力尽,至少在短期内无法再胜任师长这个领军职能了。身上五处弹片伤, 弹片都在肉里, 还没有取出来。再硬的汉子, 恐怕也难以忍受啊。如今将军楼主阵地已经恢复, 全师四个团的防线已重新连为一体, 尽心流血, 对得起百姓, 对得起国家。 先去疗伤, 待治愈后, 再重上战场, 与敌人一决雌雄。关麟征的心中就是这样想的。

当然, 关麟征的心中也明白, 未来的日子可能更艰难。日军的目标已集中在古北口, 把这个关口当作进军北平、天津的前哨战, 将会调集重兵, 同第二十五师作殊死一战。如果届时难挡敌军, 一旦把阵地丢了, 让日军长驱直入, 这个责任谁担抬得起? 而自己是离开了, 那么这个责任难道由杜聿明和张耀明来承担么?

关麟征也知道, 所幸是这杜聿明和张耀明是深受校长赏识的学生, 足智多谋, 精明强干,在中央军中也称得上是两位将才。因此, 把第二十五师交给他们, 自己完全可以放心。然而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他们, 不能在此危难时刻与他们并肩作战, 又想到许多跟随他多年的第二十五师的官兵, 已在刚结束不久的战斗中长眠于地下了, 就欲掉泪, 但他强忍住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22)


楼主:蒙恩夏生

字数:160636

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9-03-09 00:45:29

更新时间:2019-06-18 19:09:54

评论数:30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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