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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长城血战、搏杀昆仑关和缅甸悲歌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待续。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续上(长城血战)

“光亭兄, 我把第二十五师交给你了。”一见到杜聿明走近身旁, 关麟征从担架上伸出手来与之握手, 说:“你我都知道, 校长和徐军长把北上抗战的任务苜先交给我们第二十五师, 是看得起我们, 还有耀明兄。”

“放心去养伤吧, 雨东兄。你已经尽心尽职, 不辱使命。”杜聿明握住关麟征的手, 回答说:“只要我和耀明兄没有战死, 就决不会让日本狗日的在我们第二十五师的身上沾什么便宜……队伍我先给你带着, 你什么时候伤好了, 我什么时候完璧归赵。”

“河西镇那边怎么样了?”关麟征突然想起下午战事的变化, 关切地问。他在黄昏时被抬下山的路上, 听说东北军第一一二师又擅自撤退, 导至河西镇出现空虚, 担心日军在今晚趁虚而入, 威胁第二十五师的左翼。

“没什么问题,”杜聿明沉稳地回答:“我同耀明兄商量过了, 迅速派出了第七十五旅的一五0团, 推进至河西镇占领阵地, 及时巩固了我军的左翼阵地。同时派出骑兵连由北甸子经汤河向敌后迂回, 以戚胁敌之侧背。 对敌人今晚和明天有可能发动的新的攻击, 早有准备。”

“这就好”关麟征满意地说:“从今往后, 你和耀明兄, 应该多商量, 多联系, 相机行事,对东北军不敢抱太大的指望。”

“我知道, 请放心好了。”

关麟征又对站在杜聿明身旁的张耀明说:“耀明兄, 今后你就留在师部, 协助光亭兄指挥。我们第二十五师是一个整体, 不要分你我的部队, 应该精诚合作, 握成一个拳头。”

“当然。”张耀明说:“我们会的。”

“要记住我受伤的教训,。”关麟征最后叮嘱杜聿明和张耀明;“在战斗间隙, 应该督促部队修筑工事,, 提高防卫能力。将来补到我们第二十五师的士兵, 每人都要先投几个手榴弹,才算及格。”

送走关麟征后, 杜聿明和张耀明各自手提一盏马灯, 对着条形桌上的作战地图, 开始综合研究当前的敌情。

形势当然非常严峻, 因为敌我双方力量悬殊。 第二十五师, 除了刚推进至河西镇的第一五0团伤亡较小之外, 其余各团都伤亡惨重。 而第一线又与敌人呈胶着状态, 欲抽调兵力缩短战线, 势不可能。倘若明日敌增兵从我任何一翼迂回, 或我某一阵地被突破时, 均无兵力可以挽回战局。为迟滞敌人前进, 以待我后续部队第二师和第八十三师及时赶到, 他们决定以仅有的两个连的预备队和师部特务连, 晚上在古北口以南高地及南天门一带占领预备阵地, 在不得已时掩护师主力逐渐转移到预备阵地, 与敌人作持久战斗。

十二日拂晓, 从古北口前沿阵地的山头上, 突然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大的爆炸声。随后几架低空飞行的飞机呼啸着掠过高地, 就似擦身而过, 同时飞机上又用机枪往地上疯狂扫射, 突突突的机枪声清晰可闻。

听到爆炸声, 杜聿明从床上一跃而起。凭着经验, 从爆炸声中他能断定这是日军对古北口前沿发起总攻击。从爆炸声中, 杜聿明辩别出敌人不仅使用了炸弹和山炮, 还使用了威力巨大的重炮, 这种重炮轻易不会使用。这一次, 看来敌人是下了决心要拿下古北口。

走出关帝庙, 杜聿明看到前沿阵地的山头上火光四溅, 喷射而起的猩红的弹火把曙色初升的天空撕得犬牙交错, 支离破碎。看得到也听得见, 敌人的这次主攻方向, 又是指向戴安澜第一四五团坚守的龙儿峪高地。

“海鸥兄, 海鸥兄, 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回到关帝庙师指挥所, 杜聿明让总机迅速接通了与第一四五团的联系。在对方拿起话筒的一瞬间, 他听见轰轰隆隆的爆炸声汹涌而至,把耳机里的金属片震得嗡嗡作响, 其余什么声音也没有。

“海鸥兄, 海鸥兄!”杜聿明忍着听筒里传出来的噪音, 冲着话筒继续喊道:“我是师部杜聿明, 请赶快报告你们阵地的情况。”

“师座! 师座!”在炸弹和炮弹爆炸的间隙, 戴安澜在浓烟滚滚的掩蔽所里, 用嘶哑的声音呼喚着, 那声音字字落地有声, 字字都仿佛在滴血: “敌人的炮火很猛, 他们正以大部兵力向我右翼延伸……我们已打退第一次冲锋!”

“部队伤亡怎样? 能顶住吗?”

“伤亡非常严重, 惨不忍睹!”戴安澜说:“但请师座放心, 我们人在阵地在, 直到战斗到最后一个人……”(23)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待续。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续上(长城血战)

“海鸥兄, 不能作无谓的牺牲。”杜聿明完全能够想像出龙儿峪阵地战斗的惨烈情况, 也明白凭我军的实力是无法与日军硬拼下去的。于是, 他向戴安澜下达命令:“海鸥兄, 我与耀明兄已作出决定, 不作拼死抵抗。昨晚我们已派出两连预备队和师部特务连在你的后方南天门占领预备阵地。你团可以在午后时间逐次转移。”

“什么?……”戴安澜不安地问道:“师座,你这是让我们后撤?放弃龙儿峪阵地?”

“只有这样了,海鸥兄!”杜聿明说:“我们已经没有兵力挽回战局。如果拼死战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后撤至预备阵地,既可以和敌人展开持久战,也有时间等待兄弟师的增援。”

“可是,把阵地丢了,我们怎么向……”

“海鸥兄,你放心吧。”杜聿明听出戴安澜心怀忧虑,就果断地说:“万一谁要追究,这责任由我来负,是我下的命令。”

“师座,我明白了……”戴安澜的声音低下去了。

放下电话, 杜聿明只感到两耳几乎被耳机里传来的炮声炸聋了。这当儿张耀明正比划着手势对他大声地说着什么, 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

中午十二时左右, 师部通讯参谋报告: 前线各阵地无线电报话机和电话线路均被敌机炸毁, 前后方已彻底失去联络。

“不能再派人去抢修吗?”一阵震惊掠过杜聿明全身, 他瞪大眼睛向参谋发问。

“师痤……”通讯参谋双眼满布血丝, 看得出来已有多少天没睡觉了,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下去:“所有能派的人, 都派出去了, 但他们没有一个回来。”

杜聿明想说什么, 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明白自己的部队已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整个古北口关口防线已无险可守。消息不通, 后援不继, 前方部队只能各自为战, 自生自灭。此刻就是这个所谓的师指挥部, 也形同虚设, 徒有其名。 仗再打下去, 恐怕只有一条路: 向后撤退。

想到这里, 他朝久久站在他身旁的通讯参谋挥挥手, 让其退下。

“耀明兄,”冥思苦想一番之后, 杜聿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张耀明的身边, 说:“我看我们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最明智的抉择, 是迅速赶到古北口南面的预备阵地去, 在那儿重新设立指挥部。否则, 这局面将无法收拾。”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张耀明点点头, 表示赞同:“敌人显然不仅仅发动正面攻击, 他们的迂回部队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出现在我们身后。先占领南天门预备阵地, 还有希望化被动为主动。再说, 预备阵地尚未遭到破坏,, 把师指挥部转移到南天门, 至少联络还能畅通。”

刚下完师指挥部转移的命令, 庙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嗖、嗖、嗖”地子弹落地的声音。原来一股敌人已迂回到古北口东关附近, 用机枪扫射把师指挥部大门前一片开阔地封死了。

“快! 带上地图, 砸毁电台!”杜聿明当即下达命令:“所有人员, 从后窗突出去!”

师指挥部的预备队早已用光, 杜聿明和张耀明带着十几个随从和师部勤杂人员, 徒步奔向古北口南高地的预备阵地。当他们气喘吁吁地登上预备阵地的时候, 才发现预备阵地和各部队之间的电话线路也被炸毁了, 原来连成一线的阵地已被日军拦腰斩成两段, 形势比想像的更为糟糕。(24)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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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杜聿明举起望远镜察看各个阵地。但见我方防守的高地都是弹火横飞, 敌人的飞机欺我无防空武器, 肆无忌惮地在低空盘旋, 对我方守军进行疯狂的机枪扫射。我军还击的枪声却显得稀稀落落, 已开始呈现出全面崩溃之势。

午后三时左右, 杜聿明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发生了: 他从望远镜里看见驻守在长城各制高点的第一线部队, 自右翼起, 开始且战且退。我军官兵刚一退下高地, 迅速占领高地的敌人便向我慌乱中后撤的官兵, 实施压迫性扫射。我军官兵由于失去了屏障, 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前, 便像收割中的麦子一样, 被一片一片的割倒了。侥幸活下来的也只顾自己逃命,已完全谈不上相互策应, 相互掩护, 使得整个队伍散落在漫山遍野之中, 就像被猛兽追逐吞噬的一群绵羊。

只过十几分钟, 除坚守在河西镇外侧阵地的第一五0团外, 两旅阵地完全崩溃。溃退的部队如同决堤的河水, 把缺口越撕越大, 最后成为一股洪流, 奔涌而泻。殊料这又正成了敌人大肆杀戮的目标, 用飞机扫射, 用火炮轰击, 狭小的河谷里血肉横飞, 我方官兵伤亡极为惨重。

刚被任命为第七十三旅旅长的梁恺, 在潮河支流河谷里被炮火击倒在地, 身负重伤。当时他也混杂在撤退大军中, 已根本无法对自己的部队进行指挥, 没人听他的。只有少数部队在古北口以南高地及其西南的南天门占领阵地。河西镇的第一五0团, 仍守在原地, 与敌隔河对战。

真是兵败如山倒! 亲眼目睹潮河支流河谷里发生的那一幕幕惨剧, 伫立在古北口南高地预备阵地上的杜聿明和张耀明目瞪口呆, 心如火燎。预备阵地上, 仅有两个连的预备队,外加一个特务连。就凭这点火力只恐自身难保, 又如何去拯救溃退中的部队?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兄们成为敌人的刀下之俎。

杜聿明知道敌我双方力量悬殊,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 在自己的后援部队尚未到达之前,恐怕谁都回天无力。但是,他将尽最大的努力,, 来完成力所能竭的职责。他想他现在唯一能做和该做的, 就是率领师部转移到南天门, 并在那儿重新筑起防线, 同敌人对峙和周旋下去。

“传我的命令,”杜聿明果断下达命令:“让各部队分头收容官兵, 迅速退据南天门一线,逐渐占领预备阵地。最迟不过今晚, 我要在南天门重新筑起防线!”

这时西边的太阳快要消失了, 黄昏时光天却突然黑了下来。 大概是战火的熏燎, 血肉的纷飞, 白天时的阳光也被浓黑的云烟遮挡着。

大约在黄昏后六时左右, 杜聿明接受张耀明的请求, 让他去收容已被打散的第七十五旅,自己则率领师部转移到了南天门。这时作为一个堂堂的师长, 他所能指挥的部队, 仅有师特务连和临时收容的一些少量散兵。

一登上南天门, 杜聿明迎风而立。远远望去, 在苍茫的夜色中, 他显得像一尊石像。

他不是在观赏夜景, 他的心情非常焦急。他在望张耀明, 望梁恺, 望戴安澜……望第二十五师的官兵们。没有这些部下官兵们, 他拿什么来守卫南天门?

戴安澜来了。这位铁骨铮铮的团长, 一见到代师长杜聿明, 居然放声大哭, 边哭边说:“师座, 我对不住那七位弟兄……是这七个弟兄掩护了我们第一四五团, 掩护了我戴安澜。可我却没能把他们带回来, 我还算什么团长?”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戴安澜真是在为那七位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而牺牲的战士哭泣。

夜色如浓浓的墨汁, 把一切都染黑了。但是, 杜聿明透过夜色却似乎看到了戴安澜眼中燃烧着的对敌人的仇恨和对战友的内疚。 还有谁比他杜聿明更了解和欣赏眼前这位戴团长呢? 在龙儿峪与敌人激战三昼夜 阵地始终巍然不动。戴安澜和他的全团战士走过来的, 不正是一条历尽战火洗练的炼狱之路么?

“海鸥兄, 你不用自责, 也不要难过。”杜聿明安慰说:“你带领部队血战三天三夜, 我应该向军座和校长为你请功。”

“不! 师座, 真正的功臣, 是坚守军士哨的七个弟兄。”戴安澜说:“可惜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也不知他们现在是死是活。但应该说很可能已经都牺牲了。”(25)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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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戴安澜所说的军士哨的七个弟兄, 是第一四五团在占领龙儿峪阵地后, 往一个独立的高地派出去观察敌情的七个哨兵。这七个哨兵自离开主力后, 便陷入腹背受敌孤立无援的境地。日军却误以为这七个哨兵所守阵地有大部队把守, 就调集大批兵力进攻该阵地, 但都被这七个战士击退。当第一四五团接到师部的撤退命令时, 因军士哨远离主力, 未接到命令及时撤退, 这七个壮士被敌人团团包围。

七个壮士见退路都被切断, 当即准备破釜沉舟, 与敌人拼死一战。七个人机智勇敢, 灵活移动, 声东击西, 前前后后在阵地上共毙伤敌人百余名。正是由于他们的顽强抵抗, 牵制了日军进攻龙儿峪的主力部队, 使得第一四五团的主力能够安全转移。

戴安澜听到七个战士守卫的高地上传来的炮火声, 却是无奈地带着部队奉命转移, 撤出龙儿峪阵地。他为自己无法去支援和解救这七个弟兄而深感负疚。

当日军发觉自己的判断失误, 花大力气进攻的只是一支小部队时, 第一四五团已经远走高飞, 只在龙儿峪阵地上留下一摊废墟。 敌人恼羞成怒, 随即调集飞机大炮对军士哨发动猛烈攻击。 七位壮士英勇作战 ,顽强抵抗, 但终因寡不敌众, 战至晚上, 全部壮烈殉国。

后来发生的情况, 杜聿明和戴安澜是在日本人的报纸上看到的。 日本的报纸上这样记载: 日军攻下军士哨后, 在阵地上除了不少被打死的日兵尸体外, 只找到七具中国士兵的尸体。敌人也大为惊骇, 不禁对这七个中国军人的英勇无畏产生了敬佩之情。 他们把这七具中国军人的尸体清理出来, 集中埋葬在一起, 并在坟墓前立上木碑, 木碑上写着:“支那七勇士之墓”。

为了缩短防线, 实施对尾随而来的日军进行有效的抵抗, 杜聿明开始着手重新调整部署和安排兵力。他命令第七十五旅的第一五0团由河西镇撤退至南天门高地, 南天门以左地区归第七十五旅指挥, 南天门以右地区归第七十三旅守卫。师指挥部就设在南天门。

回到师指挥部时, 新架设的电话里正传来第十七军军长徐庭瑶的声音。 刚从徐州到达密云的徐庭瑶告诉杜聿明, 他已命令黄杰的第二师星夜向南天门急进, 准备接替第二十五师的防务, 并说担任第二师先头部队的郑洞国旅, 大约在黎明时分就能出现在南天门阵地上。

听见军长熟悉的声音, 杜聿明悲痛地说:“军座, 第二十五师已经伤筋动骨, 我真不忍心带着他们来见你……”

几十年后, 杜聿明在他的回忆录中, 还记忆犹新地写道:“第二十五师是1933年1月1日由第四师的独立旅扩编而的, 2月下旬即匆匆北上抗日。该师迫击炮外, 山、野炮全无。是役仅以四个步兵团独挡优势之敌 ( 满洲派遣军两羲义第八师团及骑兵第三旅团)。既无坚固的阵地可凭, 友军又不协力抗战。加上官兵政治训练很差, 虽有抗日爱国的热情, 而无对日作战的经验与技术, 以故伤亡极重。计激战三昼夜, 全师伤亡4000余人。但敌自侵入热河以来, 又一次遇到顽强抵抗的中国军队, 敌人伤亡不下2000人, 不得不承认这一战役为‘激战中之激战’……”

古北口被占后, 日本为了进一步对南京政府施压, 以达到控制华北的战略阴谋, 决定首先集中兵力对付由徐庭瑶任总指挥的中央军。从四月十五日开始, 他们即将滦东兵力逐渐压向古北口沿线。新增援的部队包括坂门政右门第六师团主力, 中村第三十三混成旅团, 同时配备强大的空军、炮兵、骑兵和坦克部队。

四月十六日, 敌人突然出动飞机轰炸第二师师部驻地石匣镇, 十八日又轰炸第十七军军部驻地密云县城。二十日夜晚, 日军利用第二师师长黄杰麻痹轻敌的弱点, 派出一个大队,让古北口的一个汉奸引路, 趁着夜色, 在几个小时内一举占领了由八座碉堡群组成的八道楼子。

八道楼子为南天门阵地的左翼制高点, 当时黄杰断定穿皮靴的日本兵无论如何爬不上碉堡, 因而把军部规定的派一个营防守减为—个连。

一觉醒来, 听说八道楼子失守,, 黄杰大为震惊。他马上打电话向军长报告, 军长徐庭瑶训斥他说:“八道楼子怎样失守, 你就负责怎样给我收复回来, 否则我撤你的职。”

八道楼子的守军原属第二师第六旅第十一团。第六旅旅长罗奇率部屡次反攻无效, 黄杰又命令善于攻坚的第四旅旅长郑洞国率第八团并指挥第六旅的第十一团继续反攻。敌人占领着有利地形, 居高临下, 使得郑洞国的进攻难以得手, 并且伤亡极大。二十二日夜, 郑洞国决定把阵地变换到小桃园附近, 准备在翌日变换进攻方向。但第二天的攻击尚未发动, 敌人却在黎明前抢先下手。他们一方面利用八道楼子由高向低瞰射压制我军火力, 一方面以陆空军联合力量向南天门阵地的中央据点四二一高地发动猛烈攻击。 虽然敌人的四次攻击均被击退, 但我守军的伤亡也非常惨重。二十四日和二十五日两天, 战斗打得更为残酷, 南天门阵地内外满是尸体。第二师苦战五昼夜后, 渐渐不支, 徐庭瑶马上命令第八十三师刘戡部接替南天门阵地的防守任务。

从二十五日开始, 日军向第八十三师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经过八昼夜的血战, 该师以放弃中心据点四二一、四二五高地, 退居南天门以南六百公尺的预备阵地以及与第二师同样重大的伤亡为代价, 让战线胶着在南天门附近。与此同时, 日军也遭受了重大伤亡, 据悉其伤亡数字为“九一八”以来所少有的。

五月十日, 日军调集步兵五百余人, 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 向我车头峪阵地发起攻击。十一日凌晨, 又趁着天色未明, 日军又调集第三十一、第三十二两个步兵联队约五千人, 组成密集队形杀向我稻黄店涌泉庄及其以南高地。(26)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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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战斗打得极为惨烈, 在正面迎战的第八十三师第四九三团及补充团被重创。当天黎明时刻, 六辆日军坦克又冲进上店子村, 严重威胁我军侧背。天刚放亮, 八架日军飞机在南天门以南上百公尺的预备阵地上来回轰炸, 加上其协同作战的步炮兵攻击火力, 使整个战场形成混战状态。

上午八时左右, 敌炮七十余门协同步骑联合部队二000余人, 攻我左翼笔架山阵地, 第八十三师第四九四团竭力抵抗, 终因寡不敌众, 纷纷后撤。 战至当天中午, 团长魏巍身负重伤, 中校团副汪兴稼阵亡, 负伤官兵达三分之二, 全团基本上已丧失了战斗力。

这一切就发生在短暂的一昼夜之间。师长刘戡见自己的部队遭到如此重大的伤亡, 悲愤欲绝, 逐从腰间拔出手枪, 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就欲开枪自杀。幸亏站在他身旁的两位参谋眼快手疾, 在他抠动板机之前把手枪从他手中夺了下来, 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十一日下午二时左右, 接替第八十三师重新防守南天门阵地的第二师郑洞国旅长还未完全展开部队, 日军又向磨石山、大小新开岭、香水峪一带阵地大举进攻。他们最厉害的一着, 是调集十余辆坦克, 冲至白水涧附近, 截击中央军后方交通。在完成前后夹击的同时, 敌人又加大兵力, 于这天夜里猛攻郑洞国旅小新开岭左翼四零五高地。 第二天, 敌人在几个攻击点频频得手的基础上, 对中央军实施全面出击。

日军在攻下第二师大小新开岭一带阵地后, 于十二日下午三时乘胜追击, 向第二师师部所在地石匣镇进攻。第二师预备部队在环围着石匣镇的摇亭南香峪三线阵地与敌展开激战,战至傍晚, 敌人十余辆坦克冲向南茶蓬我炮兵阵地, 守卫该阵地的炮兵第四连、第九连军官全部阵亡, 四门大炮被敌捣毁。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守卫在潮河西岸, 与第二十五师毗邻的炮兵部队也受到敌人的重炮轰击, 损失重大……。

我炮兵阵地因接二连三遭受到毁灭性打击, 导致反击火力间断, 让日军的战车和大炮的火力更加凶猛, 并达到一边倒的优势。第二师顽强抵抗到十三日中午, 不得不全线后撤。

这天中午一时以后, 坚守在潮河右岸的杜聿明接到军长徐庭瑶打来的紧急电话: “光亭吗? 第二师又被击溃了, 敌人正在追击黄杰的部队。为减轻第二师的压力, 现在我命令你抽出一个旅向左翼延伸, 占领后方八里之新阵地, 掩护第二师撤至黄岗峪不老屯一线……光亭,我知道你们第二十五师也处境艰难, 你看你们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确实, 第二十五师在战斗中也蒙受了重大损失, 这几天说是让他们休整, 可是实际上又何曾休整过一天? 因此, 徐庭瑶在下达命令后又不免有些忧虑。

“ 没问題, 军座!”杜聿明回答:“无论遇到多大困难, 第二十五师都能拉出去, 对兄弟部队决不抽手旁观。”

放下电话, 杜聿明当即命令第七十三旅旅长梁恺挥师向左翼移动。实际上他现在能调动的部队, 也只有第七十三旅了, 因为由张耀明率领的第七十五旅, 从头天开始就在城子村、小槽村等阵地与敌激战。第七十三旅调去支援第二师后撤,, 便使第七十五旅陷于孤军作战的境地。

两个小时后, 梁恺打来电话说, 第七十三旅第一四六团还未来得及占领阵地, 就遭到优势敌人的攻击。原来敌人早已料到第七十三旅将会支援第二师, 及时派出部队给于拦截。梁恺还说, 敌人上千辆战车已绕过石匣镇三四里, 正冲向我南山口附近阵地。

“命令部队誓死顶住敌人!”杜聿明对着话筒大声地说:“实在顶不住了, 就想方设法拖住他们, 决不能让他们集中兵力向前突进!”

刚给梁恺下达完命令, 杜聿明听见从石匣镇方向传来隆隆声。听上去, 不仅有山炮、坦克炮, 而且还有重炮。

“怎么回事?”杜聿明厉声地问。

“师座,”一个参谋回答说:“这是日军集中向石匣镇射击, 掩护步兵前进。第二师师部来电说, 他们己经顶不住了。”(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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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杜聿明长叹一声, 对参谋说:“告诉我们的部队, 不管石匣镇能否守住, 都要拼斗到底。没有我的命令, 谁也不能后撤!”

这天下午四时, 石匣镇陷入敌手。

但是石匣镇周围的我军诸多阵地, 却并没有因石匣镇的陷落而放弃。率第七十三旅第一四六团牵住向南追击之敌的梁恺, 在接到杜聿明死守阵地的命令后, 带领部队与敌人展开了拼死搏杀, 把一大批敌人拖住在阵地前, 虽然战壕里已满是尸体和呻吟的伤兵。

战至十四日拂晓, 形势呈白热化状态。

这天天刚放亮, 当几架日军战机轰轰地从我军阵地上空飞过时, 杜聿明立刻意识到敌人将要对第二十五师发动全面进攻。几分钟后发生的情况证实了他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敌机扔下的炸弹刚刚爆炸, 潮河滩上突然冒出十几辆横冲直撞的坦克和装甲运兵车。在坦克和运兵车的掩护下, 看上去约有两千人左右的一大批日军步骑兵, 似潮水般汹涌而来, 像毒蛇猛兽般扑向第二十五师防守的潮河右岸阵地。

“第二十五师的弟兄们, 听我的命令, 和狗日的日本兵拼了。”

杜聿明气壮山河的一声叫唤, 潮河右岸各阵地上枪声齐起, 杀声震天。许多壮士怀抱炸药包, 以血肉之躯开路, 直扑敌人的战车。一时之间阵地上已滿地尸体, 也分不清谁是中国人, 谁是日本人。

激战三个小时, 第二十五师的阵地岿然不动。敌人见久攻不下, 无奈向石匣镇方向退去。

与此同时, 坚守在黄岗峪不老屯沿线的第二师官兵, 也同反复发动冲锋的敌人杀得天昏地暗。

夕阳西沉时, 潮河右岸各阵地恢复了静寂。抬眼望去, 只见沟沟壑壑到处升腾起散发出浓烈汽油沫和火药味的火柱和黑烟。各道战壕虽然被敌人的炮火炸得土崩瓦解, 残肢遍地,满目狼藉。但在阵地的高处, 依然飘扬着第二十五师的旗帜。

杜聿明在参谋们的陪同下巡视阵地。他一路走着, 跨过壮士们的尸体, 迎着那些依然坚守在战壕里但满脸硝烟或血污的战士们的目光, 脸色严峻而庄重得就像一堵巨石。杜聿明走到最高处, 停下步子转过身来, 向战壕里那些活着并且准备继续战斗的战士, 以及已经长眠不醒为国捐躯的战士们的尸体, 抬起手来敬了一个军礼。接着, 他又抬起头来, 向着苍天喊道:

“我们第二十五师是好样的, 真他妈有种! 我相信长城是会记住我们的, 中国也会记住我们的。我们这些勇士的血, 不会白流!”

短短五天, 第十七军各师已死伤达4000余人。 长城古北口内外, 几乎每个山谷里都掩埋着他们的尸体. 正是: 荒山有幸埋忠骨, 长城何辜遭炮损? 该军如再不进行补充兵员, 恐怕很难再与日军战斗下去, 因此, 蒋介石从庐山向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下达命令, 让第二十六军进入九松山预备阵地。 第十七军除第二十五师一部担任石铁峪五座楼之线警戒任务外, 其余部队撤往密云整理补充。

十五日, 第十七军各师开始移动, 撤往密云进行休整。

十七日, 第二十五师奉命调至怀柔、顺义沿线。不久, 该师又奉命开进北平, 司令部设在北平宣武门外下斜街。

当时第二十五师已经过整理补充, 所以当杜聿明率领第二十五师到达北平宣武门外下斜街时, 第二十五师兵员充足, 装备齐全。 杜律明远远望去, 只见在司令部门口有一个人站着, 似乎正在等候他们。此人生得矮胖壮实, 举止熟悉, 杜聿明一看便知是谁。这不正是关麟征么? 想来是伤好归队。那么, 自己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了。

一见关麟征, 杜聿明就对他说:“雨东兄, 你好! 第二十五师我给你带回来了, 现在原璧归赵。请你检阅吧。”

五月四日, 正是杜立明率领第二十五师在潮河西岸与日军激战的前十天, 南京行政院突然决定在北平设立政务整理委员会。被南京指定为该委员会委员长的, 既不是北平军分会的代理委员长何应钦, 也不是北平军分会参谋长黄绍宏, 而是远在上海的国民政府神秘人物黄郛。

黄郛, 原名绍轔, 字膺白, 浙江绍兴人。早年以秀才入学浙江武备学堂, 不久留学日本。以后他既加入过同盟会, 又在清朝军谘府任过职。 既在上海响应过武昌起义, 又在北洋军阀政府担任过外交总长和教育总长。蒋介石执政后, 他又坐上了上海市长和外交部长的位置。

北平成立政务整理委员会的消息一公开, 舆论界立即纷纷议论: 黄郛是国民政府里人所共知的亲日派头头, 现在任命他为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 是否说明当局准备向日本人妥协? (28)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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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黄郛居然也当仁不让, 爽快地接受了蒋介石的命令。 据说他之所以敢接此重任, 是由于在这之前, 日本方面曾特地派人与他接头, 对他说: “如果蒋介石要你办理华北对日交涉事项, 你可以接受, 因为日本方面愿意为你作出让步, 长城那里可以停战, 日本沂所占之地区可以交还给中方。至于滿洲国的溥仪, 我们既能请他来, 也能叫他走。”

听日本人如此一说, 黄郛高兴得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日本人如此看重自己, 居然可以作出如此让步, 化干戈为玉帛, 这岂不是证明他黄郛能扭转乾坤、力挽汪澜吗? 因此, 当他在蒋介石的官邸听到任命时, 他也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下来了。

但是, 当设立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的消息公开发布后, 黄郛并未立即赴任, 他在上海多耽搁了几天, 这是因为他在上海还要与一些人接洽商谈, 要做人事方面的一些准备工作。

跟着黄郛一起来北平工作的人员, 主要有殷同、袁良、李泽一、刘石荪、殷汝耕等人,都是所谓的日本通。他们或在日本留过学, 或在日本军中任过职, 或是日本洋行买办, 与日本都有着复杂而密切的历史关系。

在动身来华北的同时, 黄郛把曾从日本军需学校毕业, 以后在北洋军阀时代当过陆军部部长的殷同, 派去大连, 让他先与陆伪军头子李际春接头, 接着去长春与关东军副参谋长冈村宁次接洽, 就长城停战预备工作, 悄悄进行商谈。

何应钦当然明白成立政务整理委员会的用意, 他感到如释重负, 自己正可以趁此顺水推舟, 退居幕后。在当前这种形势之下, 他认为还是少抛头脸的好, 这样可以使自己免于落到—面受日本人的威胁, 另一面又被自己的同胞痛骂的可怕境地。

事实上何应钦已经面临麻烦。就在长城战事日益紧迫的时候, 他身为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 不得不在面向长城的东城和北城作些军事布置, 主要用于防空和维持市内秩序。就是在这件事上, 他遇到了麻烦。

按常规 北平驻军在本驻守地区, 夜里均实行戒严。巧的是夜里实行戒严的东城区苏州胡同一带, 正好是外侨尤其是日侨活动的地方。 那些日本侨民自持国力强大, 在中国的土地上横冲直撞惯了, 根本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 现在日本人在长城沿线大军压境, 更助长了那些日本侨民的囂张气焰, 时不时的对中国驻军的戒严进行挑衅。中国哨兵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 当然也会采取一点措施, 给他们一些颜色。就在一天夜里, 中国军人与日本武官酒井隆发生了冲突。

第二天, 酒井隆带上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 气势汹汹地向中南海居仁堂闯来, 要向何应钦当面提出抗议。但在新华门遭到中国卫兵的拦阻, 中国卫兵照章办事, 把两名日本士兵挡在门外, 只准酒井隆一人入内。酒井隆却死不答应, 就在新华门大吵大闹起来。消息传到居仁堂, 何应钦感到得罪不起, 居然同意让新华门卫兵放行。

会见的时候, 两个日本兵威风凛凛地站在何应钬面前, 这使得何应钦也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何应钦早年在日本东京振武学校学习军事时, 与酒井隆是同学, 因此双方相识。何应钦当即对酒井隆说:“酒井先生, 难道贵国士兵连礼貌二字也不懂吗?”

“敬之兄,”酒井隆冷笑一声说:“这不是我的士兵不懂礼貌, 而是我们日本人在北平没有生命保障, 所以我不能不带武装进行自卫。”

何应钦甚是惊诧, 忙问:“此话从何说起?”

“敬之兄,”酒井隆煞有介事地说:“你这是真不知, 还是假不知? 昨天晚上, 我在我们的侨民区, 竟然受到你们中国士兵的粗暴盘问。他们要我跪下, 扬言要用大刀砍我。因此我带了武装前来抗议。”接着又換一种口气说:“敬之兄, 我这是看在你我曾是老同学、老相识的份上, 才当面来提抗议, 否则我就会使用其他的办法了。”

软硬兼施、盛气凌人的酒井隆的一番话, 竟让何应钦感到不好应付。他想在这件事上,还是以“忍”为先。因为目前在长城一线中日正在交火, 他不愿让对方乘机在北平弄得不可收拾。因此, 他只得忍气吞声地向酒井隆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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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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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送走酒井隆之后, 何应钦想到蒋介石制定的一边抵抗、一边交涉的既定国策, 又想到南京政府外交部曾希望通过英国驻华大使蓝浦森、美国驻华大使詹森出面调停中日关系, 试图把上海定战协定搬来北平重演的外交活动, 马上给北平军分会办公厅下了一道命令, 指示北平守城部队以后对外国人要说话客气, 讲究礼貌。坚决杜绝今后再发生类似酒井隆这样的事件。何应钦当时的想法就是, 今后不论采用什么方法解决中日冲突, 只愿自己在北平负责一天, 就太太平平一天, 不要发生什么重大变故, 就算自己已经克尽责守了。

紧紧张张地指挥着前线部队的抵抗和撤退,又小心翼翼地在外交场合向敌人陪笑脸,何应钦从内心感到自己这个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做得真窩囊,每往前走一步,就像是在走钢丝。

现在好了, 黄郛要来出任什么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 何应钦感到可以松一口气了。他心中明白, 这个所谓的政务整理委员会, 其职能就是与日本人打交道, 今后就是天塌下来, 反正有黄郛去顶。

五月二十二日上午, 正在值班的北平军分会参事陶尚铭接到日本驻北平大使馆原田参赞主动打来的电话, 说:“中山代办拟今日拜访何应欽军政部长商谈要事, 请联系, 确定会见时间。”

陶尚铭当即找到何应钦从南京带来的秘书科长陈楚雄, 请他向何应钦彙报此事。但是,陈楚雄竟拒绝传达。事后陶尚铭才弄明白, 原来何应钦早已有交待, 今后凡有同日本人打交道的事情, 能推则推, 能躲则躲。

这下难为了陶尚铭, 一方面他不敢贸然回绝日本大使馆的要求, 自己位小职卑, 万一有什么大事, 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眼下能接近何委员长的人不肯转达, 自己又见不到何委员长, 这如何是好? 他终于又想到一个人。

陶尚铭找到了何应飲的随从副官王漱芳, 希望他能向何应钦传达中山代办的请求。王漱芳是何应钦的内侄, 同何的关系当然比陈楚雄更深一层。 经他斡旋, 何应钦终于答应当天下午3时安排会见。

下午3时, 何应钦满脸笑容地接见了日本驻北平使馆的中山代办。他的内心却同时在想如何尽快快把这个日本人推给黄郛。

中山首先发话:“我早就接到我方政府训令, 如华方来人言和可以接受。 前此 贵国已有几位来我方谈和的, 都是以个人身份, 并不代表中国任何方面的。现在事态紧急, 日军东至通州, 北到密云。若是我们谈和, 请问阁下: 我应找贵国哪一位去谈?”

看到对方如此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姿态, 何应钦的心中非常不是滋味。但是不能发作, 小不忍则乱大谋, 目前的重要核心问题就是与日本人谈判。因此, 他客气地回答: “中山先生, 谢谢您和贵国的诚意。请您就找黄郛委员长去谈吧, 我让他随即与您联系。”

中山刚离开会客厅, 何应钦立刻打电话给黄郛, 转告中山代办来访的意图, 要黄郛抓紧时间与中山联系。

黄郛当然欣然允诺, 他先让曾出面购买过日本军舰、与日本海军方面颇为熟悉的李择一牵线, 当晚就约请中山在北平丁香胡同日本海军武官官舍会面。在场的人, 中方有黄郛和李择一, 日方有中山和大使馆的海陆军辅佐官。双方谈到深夜方散。

黄郛与中山的这次会晤, 就长城议和停战问题,, 在原则上达成了如下协议: 同意通知双方军队停止活动, 以免扩大事态。中国军队由中国方面通知, 在通州的日军由日本大使馆通知。只是在密云的日军由于编制关系, 需要另辟途径落实。

黄郛急于要巩固会晤成果, 尽快停止战争, 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赶到军分会, 与何应钦密商选派通过中国防区去密云与日军铃木美通旅团长会面的合适人选。

驻守在密云中国防区的中国军队, 原是从古北口地区后撤下来整补的徐庭瑶的第十七军。因密云附近无险可守, 加上部队经历数月征战, 死伤惨重, 不能对尾随而来的日军作有效抵抗, 北平军分会便把傅作义的部队调到昌平附近, 向怀柔、顺义出击。但傅部出师不利,遭到日军沉重攻击, 最后不得不退往怀柔、顺义以北山地。

五月二十四日, 日军推进至顺义附近, 离北平仅剩五十多里。京东方面的日军则已越过三河, 占领通州。从天津宝坻方向包抄过来的日军, 又正进迫香河。一时间三路敌人迅疾的行动彼此相互呼应, 对古都北平形成三面包围的态势, 情况危急。

当天上午, 九架日本飞机示威性地从北平上空飞过。飞机飞得很低, 机翼似乎是在树梢顶端擦身而过。机身上的太阳图标和机舱里飞行员的面孔都能看清楚。

当时的北平可以说基本上是座不设防的城市, 既没有防空警报, 也没有防空设备。驻防部队只有东北军刘多荃的几个团和中央军蒋孝先的一个宪兵第三团, 另有屈指可数的几门高射炮。因此, 日军飞机肆无忌惮地飞过北平上空如入无人之境。(30)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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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长城血战)

看到日军飞机如此嚣张地低空飞过, 北平城里一片惊慌。坐在居仁堂里的北平军分会办公楼里的何应钦, 事先未得到任何警告, 当日军飞机隆隆地从头顶上飞过时, 惊得他拼命地窜出办公大厅, 一头冲进居仁堂附近的假山里躲藏起来。

九架敌机飞走后, 北平城里依然惊恐未停, 大有人人自危之势, 都怀着将有大难临头之感。

北平军分会参谋长黄绍宏, 在巡视北平城防的路上看到了那九架日军飞机。这天黄昏刚过, 他怀着对北平城防情况的沉重忧虑, 回到了居仁堂。当他踏进办公室时, 却被眼前的情景弄得目瞪口呆。

当时正值晚上七时左右, 黄绍宏看到墙上的作战地图已全部揭下, 地板上满是碎落的纸片。他的铺盖也已经被人捆好了, 正在等着他呢。

何应钦焦燥不安, 毫无目的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脸上显示出一筹莫展的茫然表情。

“敬之兄, 怎么了? 怎么这样?……”黄绍宏不解地问。

“哦! 你终于回来了。”何应钦抬起头来 ,叹了一口气, 又说道:“季宽, 前方的情形你是知道的, 军分会现在决定撤到长辛店以南, 打算十一点钟上火车。火车已经准备好, 在西便门外跑马场小车站上车。我们都在这里等你作最后的商量。”

听到何应钦这样一说, 黄绍宏这才注意到和何应钦一起在这间宽大的办公室里等待他的, 还有黄郛、张群、李择一和王伦等五人。

“撤到长辛店以南?”黄绍宏听说军分会将放弃北平, 大为惊讶, 连忘问道:“作出这样重大的决定, 你们有没有请示并得到蒋委员长的同意?”

何应钦回答说:“时间太紧急, 来不及请示。”

“那么北平呢?”

“交给徐庭瑶和他的第十七军防守, 司令部设在西便门外的白云观。”

黄绍宏只感到越听越糊涂, 他说:“敌人已经占领顺义以南地区, 还来得及把前方部队调回来布防吗?”

“这就难说了.”何应钦把两手一摊, 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苦笑着说:“大家只能尽力去做吧。”

在场的六个人围着办公桌坐了下来, 开始就有关问題,召开秘密会议。 这时黄绍宏才意识到, 何应钦是特地把黄郛邀来参加这个由北平军分会支持召开的秘密会议的, 而且还要让他唱主角, 拿主意。值得一提的是, 何应钦和黄郛在私下里, 其实早已达成默契。

黄郛头一个发言, 他说:“我由驻北平日本武官方面得到消息, 如果中国方面肯派军使向关东军要求停战, 便可以停止对北平的进攻, 用外交的方式结束这次战争, 并希望今晚二点给他们答复。否则关东军即向北平进攻。”

话音一落, 张群和李择一默不作声, 但从他们的目光里可以看出, 他们和黄郛意见一致,都主张迎合日本人的要求, 和他们进行和平谈判。

“我主张守北平!”军政部厅长王伦突然大声地说, 态度坚定, 发表自己的独立见解:“日本人不是要攻北平吗? 我们立刻调炮兵到天安门、中华门, 向东交民巷轰击, 先肃清城内的日本驻军。不管他是日本人也好, 美国人也好, 英国人也好, 一概把它轰完, 横竖是丢了一个北平。使英美旁观者也吃一些亏, 然后他们才会对日本人有所责难, 谁叫他们同日本人住在一起?”

听罢王伦一番话, 众人面面相觑。虽热大家没有表示反对, 但心里谁也不会同意他的建议。强敌压境, 已经兵临城下, 还要去炮轰包括日本人在内的外国人, 那不是惹火上身么? 到时引起国际谴责, 外国人都站到日本一边, 中国人可真要倒大楣了。再说, 这么大的责任,谁担抬得起?

何应钦始终表现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他自己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当不同的意见僵持不下的时候, 大家看着他的脸, 等待他的决定。再三犹豫之后, 他终于说出自己的意见:“我看……还是先撤退……。”

会场陷入沉默状态, 大家都不发言. 脸上的表情则各不相同。(31)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待续。
楼主:蒙恩夏生  时间:2019-06-18 19:09:54
怎么了?不让发了?

楼主:蒙恩夏生

字数:160636

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9-03-09 00:45:29

更新时间:2019-06-18 19:09:54

评论数:30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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