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警察攻×安静设计师受

是韩沉攻！井然受！别站错了！

已经完结了，lof的ID是山海！

（一）

主卧漆黑一片，透过没拉严实的床帘缝隙钻进来的霓虹灯打在一具肌肉匀称的身体上。像是灯光秀，又像是沾染了情色的老电影。



韩沉双手按住井然的臀部，狠狠的往他身上一撞，闷哼一声，将一股微凉的液体撒进井然的身体。之后，韩沉突出一口气，就着还相连的姿势，整个人大狼狗似的趴在井然因为情动而布满薄汗的背上。


“去洗个澡吧。”

韩沉休息了下，头埋在井然脖子里，嗓音还因为刚刚的情事而晕染着民国时期老旧CD般的低沉。


“不了。”

被韩沉压在身下的井然整个人陷了空调被中，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

“我多含一会儿。”


韩沉知道拗不过井然，抬起上半身，一只手撑着，一只手小心的将那物事从井然身体里小心的拿出来。也没穿衣服，就这样带着半挺的下体走去了浴室冲澡。



韩沉和井然想要一个孩子。


可是老天似乎是成心的看这对美满的夫夫不顺眼。不能说他俩不孕不育，只能说井然不育。


他们已经失去五个孩子了。



井然有个执念，他想要一个。



井然最大的遗憾，就是韩沉的遗憾与他有关。





刚刚结婚的时候，两人也不急着要孩子，总想着孩子这么可爱的宝贝总该是要看缘分的。韩沉不爱戴套，井然还为此担心过，二人世界会不会提早结束。果然，婚后几个月内，井然就怀孕了。可是第一次的怀孕，生化了。双方一合计，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韩沉一警官，每天的运动量大，精子没多大问题。主要的问题在井然身上。他的身体，是真的很不好。



卵巢早衰。


认识的医生一句话就让这对年轻的夫夫顿时心凉：“然然，你怎么这么倒霉？”




两人对医学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日常的医疗知识，在医生的解释下，坐在咨询位置的两人神色越来越灰白。




韩沉一次就好几亿精子，而井然一生也就排三四百颗卵子，每个月几个、十几个基础**，最后成熟一两个，而卵巢功能不行，**发育不好，要么卵子很小就排了，要么这个周期就没有卵子。总不能让井然每天都来生殖中心监测卵子发育情况，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工作，每天也有自己的生活。让他日日被这些事缠身，这不是韩沉想看到的，也不该是让井然费心的。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韩沉接受了他们可能会没有孩子这一现实，但是井然不行。他执拗的认为他们会有孩子，他们也必须要有孩子。因为听了医生话，井然从那时起便认为自己欠了韩沉什么。

可夫妻之间不该这样的。

无人？？？？？

二
韩沉第二天还有案子，也就没等井然早起了些，破天荒的没和井然一起吃早餐就去了警局。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案子，因为受害者家属来头比较大的原因，上头给硬塞给了韩沉。往日韩沉要是第二天有事，前天的晚上就会和井然说，可昨晚井然是真的让他生气了，也不能说是生气，就是让他第一次感到了有心无力的感觉。韩沉已经说了无数次，没有孩子没关系，了井然就非要死磕着这个事。以至于昨晚，事后韩沉破天荒的抽了烟，因为备孕的关系他已经好久没有沾染过这些东西了。抽烟时，韩沉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井然只是将他们之间的做爱，从爱意的传达变成了繁衍时必要的程序，自己好像不是他的爱人了，而是一头种马，一头被井然拉上床只为生孩子的种马。

韩沉在去警局的路上就想好了，井然母亲还在意大利，在这里也就只有这一个家，除了这他还能去哪呢？韩沉怕井然会跑去住酒店，给他留了便利贴说自己回父母家一段时间。
还没到警局呢，韩沉的手机就响了。

“沉沉？有空吗？”
是韩沉的母亲。

“有空，妈，你说，什么事？”
韩沉按下了蓝牙接听键。

“你在澳洲的伯伯回来了，就是你爸一个同事，之前去了澳洲那个，回来说要请我们几个老朋友吃个饭，晚上你把然然带着一起来啊。”

“妈……行，回头我和井然说下。”

“别迟到啊，啾啾妈妈刚刚特意打电话和我说的。说啾啾一听你和然然要去，立马说也要去呢。”
啾啾是韩沉的五岁的小侄子，小孩子嘛，最爱的无非就是那些大英雄，韩沉又是警察，啾啾平日里最喜欢和警察叔叔韩沉一起玩，听韩沉说那些抓坏人的事。韩沉妈妈也是喜欢这个孩子不得了，没事总让啾啾妈带他去自己家玩。韩沉理解，老人家无非就图个含饴弄孙，可是现在的他还给不了这些。


“好，让啾啾放心，警察叔叔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韩沉才揉了揉已经皱起来的眉心，昨晚自己刚刚和井然说要分开冷静，现在又要带着他一起赴宴，糟心事怎么这么多。

韩沉将耳机摘了，丢在一边。

井然啊井然，我该拿你怎么办。



井然醒的其实就比韩沉晚一点，以至于他听见了韩沉关门的声音。早上的人都是慵懒的，井然也一样。因为昨晚没有清理干净身体，现下只觉得自己昨天是被人打了，骨架几乎要散开，身上还粘兮兮的，一股汗臭味。井然嫌弃的揉了揉鸡窝似的头发，颓废的坐起来。低头闻了闻昨晚韩沉给套的睡衣。

臭。

井然一把将它脱下，起身去了浴室，路上随手将脏睡着丢进了篮子。身上的汗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完完全全变得粘腻，手肘和腰侧分开都可以听见响声。井然讨厌这样的自己，韩沉已经离开了，昨晚他说要分开冷静一下。

我能去哪？
井然迅速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自己能去的地方，又一一排除了，最后选了那家自己刚刚回国时住的酒店。

他总是害怕尝试新的事物，每一件新事物在他的眼里，都是突然闯进鸟笼的入侵者。他总是将自己蜷缩成刺猬，除了韩沉没人能让他乖乖的露出柔软的肚子。

“等下……我爸妈在。”
韩沉不看井然，低着头说。

“我知道。”
井然半个身子已经出了车门，被韩沉拽住后回头疑惑的望着他。

“还有……啾啾他……也来了。”

“……”

“我知道了，你下车吧。”
井然原本看着韩沉的眼睛在听见啾啾名字的时候也低了下去。

井然不可否认，啾啾是个冰雪聪明又招人喜欢的孩子，包括韩沉在内的所有人都对这个孩子疼爱有加。韩家这种旁系的亲戚里，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啾啾这一位正是可爱年纪的孩子。
井然是个温柔的人，还呆在意大利的时候每次在街头看见那些由家长牵着的孩子时总会停下来，微笑着看着那些可爱的小天使。有时孩子也看见了他，还会向他笑笑，对着家长指指这个对着他笑的大哥哥。可能是缺少一个完整的家吧，井然一直对有个自己的家有很强的执念。


韩沉知道，每次井然见到这个孩子时，他总是满心欢喜。谁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孩子啊。可是，孩子有自己的父母，他们才是一家人，总是要回家的。所以，每次分别后，井然总会消沉一段时间。原因，韩沉知道。


“我们一起进去吧，别让爸妈看出来。”
韩沉下了车，走到了井然身边。

“好。”





刚刚打开包厢的门，韩沉就被一个肉团砸中小腿。
“警察叔叔，啾啾好想你。”
是五岁的啾啾。

“今天这么早就放学了啊，在幼儿园学了什么呢？”
韩沉老道的一把抱起扒在自己裤腿上来就啾啾。小孩子特别可爱，看着肉乎乎的，重量不少呢。韩沉把他抱起，颠了颠：“啾啾，你要减肥了，不然可就胖了。”

啾啾一听韩沉这么说他，不好意思的用小肉手捂住了眼睛。
“我不胖，妈妈说我只是大胖小子而已。”

啾啾这一番动作，惹得全场人都大笑。连这几天闷闷不乐的井然都笑了。

小胖子听见别人都在笑话他，在韩沉怀里别扭的扭着自己小水桶般的腰，突然他看见了井然。

“井然哥哥！”
小家伙发现了唯一笑得不是那么狠的井然，伸手就要抱抱。

井然将他从韩沉怀里接了过去。
那一秒，他好像体会到了一家三口的感觉。孩子要他抱抱，所以他把孩子从韩沉怀里接了过来。

小家伙委屈死了，一直往井然怀里钻，好像这样就能听不见外面那些大人对他的笑声。

“好了，啾啾，你不胖，你看井然哥哥是不是也可以把你抱起来了。”说完还费力的颠了下孩子，说真的这孩子是该减肥了。

“只有井然哥哥不笑话我。”
啾啾一把搂住井然的脖子，自然而然的在井然脸颊上亲了一口。

经过这么一出，韩沉生了一天的气也消散了，走了过来，逗弄着井然怀里的小胖墩：“怎么喊我就是叔叔，喊井然就是哥哥？”

“才不理你呢。”
小家伙用屁股对着韩沉。



“好了，好了，不闹了，快过来坐吧。”韩沉的妈妈看见儿子和井然的关系还是那么的好，心里也开心，拉着井然就过去坐下了。




都是熟人，加上又有了个可爱的孩子在中间，一场饭吃的很是舒畅。结束时，韩沉和井然将大家都送上车后才回了自己的车。刚刚那个小家伙还缠着韩沉要继续将故事，仿佛开始那个生气的家伙不是自己一样。
两人都没有察觉，送了大家走后，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夫妻没有隔夜仇，一个白天没有联系，但是经过这么一场饭下来，气氛也缓和的差不多了。

“我开车吧，你去休息下。”韩沉很自然的从井然手里接过车钥匙，开了车门就上了驾驶室。

等井然系好了安全带，韩沉才开口，
“昨晚，是我话说中了。”

“……”

“你别怪我，我就是那时候气急了。”

“……”

“你之后可别再那样了。”
韩沉摸了摸鼻尖，
“我心疼的。”

井然在边上闭着眼睛听着，刚刚孩子带给他快乐的余韵还在。这次他也知道，是自己把韩沉逼急了，不能全怪韩沉，可偏偏他又说不出什么表达爱意的话。

“你之后可别凶我了。”

终于听见井然出声了，韩沉就像得了摸头奖赏的狗狗一般，眼睛舒服的眯起来。
“的嘞！”

高兴之余，还顺手换了首歌。
《Quizas Quizas Quizas》
仿佛立起狗狗耳朵的脑袋随着这首西班牙爵士曲子摆动起来。


把所有的烦恼放到脑后吧，明天还是要继续的，井然，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三
虽然经过了啾啾那么一调节，那天晚上井然精气神都好了很多，但睡了一觉后，他还是没多大的变化。他俩现在衣食无忧，每天闲下来无非是看看老电影，听听爵士或是蓝调，没事了还可以去游山玩水，若是看腻了那些人造风景还可以看展，老的小的，新的旧的都可以一览无余。可现在的井然，只要一闲下来就开始乱想，不但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节奏，也连带着扰乱了韩沉的节奏。


晚上韩沉刚刚洗好澡，擦着湿漉漉的头走出浴室的门。因为热水的缘故，韩沉开门的时候，在他的背后偷偷的钻出了几缕白雾。又因为井然床头留的小夜灯泛黄的灯光，韩沉整个人仿佛至于仙境，正踏月而来。

韩沉头发不是很长，每次洗完头后总觉得吹风机会吵着井然休息，所以每次都是半躺在床上随手用毛巾擦头，顺手抓一本井然放在床边的书。反正他也看不懂那些专业的知识，而且让他一个离开校园好多年的人再去看那些深奥的文章也不切实际。正好井然书里面图画多，所以他每次都将井然的书当成睡前的看图说话故事书，倒还看的挺有兴致的。

今日，韩沉看了眼躺在身边睡着的井然，自顾自的掀开了被子躺了下来，随手抓了本书就开始看图。

突然，有一只手顺着韩沉的睡裤，像是小猫踩奶一般的往上爬。轻轻地，慢慢地，一步一步的从膝盖蜻蜓点水一般的顺到了大腿根。韩沉笑了笑，轻轻把那只捣蛋的手拍掉后也不乱动，倒想看看边上这个装睡的人会耍出什么新花样来。

见着韩沉把自己手给拍掉了，趴在边上装睡的井然立刻就有点不高兴了，又使坏似的一把包裹住了韩沉的那家伙。在小韩沉上摸了一把还不嫌够，急哄哄的又去握住了下面两个肉团子，握在手里反复的揉搓。

韩沉见他还来真的了，赶紧把书放到一边后，将那个装睡的人，拎小猫后颈一样的把井然给拎起来了。

“你在干嘛？再闹我可逮捕你了啊。”

“你说我在干嘛？”
井然见自己被发现了，也不掩饰，大大方方的拍掉揪住自己后颈的那只手后，直接一个大跨步掀开了被子叉着坐在了韩沉的大腿根处。说完，还感觉不尽兴一样的将手环上了韩沉的脖子。两人的下体已经贴在一起，井然觉得不够还用自己有几两肉的屁股蛋磨蹭着韩沉那家伙。

“亲爱的，做多了伤身体，听我的，乖，今天好好休息。”，韩沉顺着井然的动作，双手搂住了井然已经没有一寸多余肉的细腰，“你看你这瘦的，摸着都是骨头，我都心疼了。”

“你要是心疼我，就多疼疼我。”井然见韩沉在拒绝他，小猫撒娇一样的把自己的脑袋往韩沉脖子那里乱拱，挠的韩沉直痒痒。在脑袋不安分的同时，腿也没闲着，直乱蹬，将被他俩压在身下的床单都卷成了一团。见韩沉手上还是没动作，井然咬了咬牙，心一狠，反正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再狠点也无所谓了。

井然的心狠了狠，闭着眼睛，宛如赴死一般的双手捧住韩沉的脑袋，整个人抬起了身子向前倾，吻住了韩沉的嘴唇。以前都是韩沉主动吻他，所以这些年来主动吻人还是少数，吻技也没有韩沉那么老道，总是不小心磕着韩沉的嘴皮，却又不敢再深入一点。

“你亲亲我。”

韩沉起先被他这一吻给吻懵了，回过神来才发现，井然是真的在和他求爱示好。

爱人都这样了，是男人就该提枪上。

就当韩沉准备提枪上阵的时候，突然他想起了。这半个月来，好像他俩间的夜生活就没断过。这么拼命的做，对于双方的身体都是一种负担。井然身体已经够差了，本就不适合要孩子却非要这么固执的糟践自己，何必呢。韩沉对于孩子自己无欲无求的，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他俩能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最好井然再长点肉，摸起来也舒服。

所以这次，韩沉铁了心的要拒绝井然。

“然然，睡了吧，明天还要上班呢。”韩沉摸了摸井然毛茸茸的脑袋，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你亲亲我啊”，井然一口回绝了他，不但没消停下来，反而那手还更加的猖狂。

“你看你瘦的，身体不好，少做点，咱就这样过吧，挺好的。”

韩沉见井然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还变本加厉。这些日子来好言好语的说过了，劝也劝过了，可井然不听，能怎么办。只能将井然从自己身上推开，顶着已经处于全盛状态的弟弟就要逃跑似的去了浴室。

井然愣住了，韩沉推开他的那一瞬间脑袋几乎被掏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韩沉在做什么，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推开。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傻愣愣站着的韩沉，韩沉也不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似的看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不，然然，我没那个意思……你听我解……”
韩沉话还没说完，被他推倒在床上的井然气的不看他直接把床上的被子一把抱了起来，冲着韩沉身上丢。韩沉都没反应过来井然这是要做什么，被子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他作为警察的应激性让他伸手就接住了被子。

“不，然然，你这是要干嘛？”

井然也不看他，整理好刚刚被自己弄乱的睡衣就下床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新的被子。一边的韩沉抱着和自己差不多的被子傻愣愣的光脚站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井然。

“看我干嘛，你去书房睡。”井然不看韩沉，只是低头铺着被子。

“不，我这也……”

“快走啊！”
井然凶起来，就像一直被踩着尾巴的猫，炸毛是一秒的事。小猫此时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整理着被子。

“不是，我……”

“记得穿鞋！”
说完，井然就一把把自己闷进了被子。

没办法，韩沉看井然这么个温柔好脾气的人都炸成这样了，也不敢硬闯，怕把人真气到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老二。只能抱着被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客房。

靠，送上手的肉不吃。
韩沉你真是个老***！

第二天，韩沉不出意料的盯着黑眼圈出现了。狗刨一样的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韩沉习惯性的下了床以为自己还在主卧，闭着眼晃晃悠悠的走去主卧的卫生间。直到鼻子撞到了墙，眼才睁开，才回想起来自己昨晚连人带被子被井然轰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要睡多久的客房，虽说井然身上没几两肉，可是早上起床手里头少了些什么，就像现在的人出门没带手机一样，总是感觉到空洞和不安。

早上的韩沉总是个意识流派的学者，一想到最近井然身上又掉了几两肉，韩沉就立马不再悔恨。那事做多了终究对人身体不好，井然已经连续两周左右天天有意无意的引诱自己了，再这么放纵下去，别说是孩子了，井然自己的身体都要垮了。之前他在国外就把自己养的病怏怏的，回了国好不容易有了些肉，可不能这样说没就没了。

正义小卫士韩沉为自己做了一通思想工作后才打开了房门，去了不怎么用的那间卫生间，怕遇见井然他又得生气。

直到他来到了客厅，才发现井然只留下了没动过的早饭，早就已经出门了。上次韩沉没陪着吃早饭，这次井然没陪着吃，算是扯平了吧。韩沉坐在餐桌上，仔细回想了下昨晚，自己确实做的不对。拒绝也不是这么个拒绝法，把人给推翻了韩沉这还是第一次。









一边的工作室，气压低的吓人。
在井然推门进去工作室的时候，众人都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井然本是个绝对温柔的人，每次员工和他讨论方案，他看谁眼里都可以掐出水来，只是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已经鸡蛋里挑骨头打回两个小组的方案了。这么一来，搞得整个工作室人心惶惶。

井然坐在办公室里，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对着电脑发呆。自从韩沉昨晚被他赶下床后，他一晚上没睡好。

一直忙于工作的他从上班开始就盯着电脑屏幕，直到小助理踩着小高跟将午餐送来才发现，已经中午了。工作还有很多，井然没什么功夫想着吃饭，就着端来的盘子，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塞了一口饭进嘴，还没嚼三下就往下吞。突然，在井然还在盯着屏幕的时候，食道一股抽搐痉挛将刚刚准备咽下去的米饭一股脑的送回了喉咙口。井然明显是被吓到了，这种感觉或许熟悉，甚至不用去医院就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一秒的时候，井然就已经回想起了在意大利的时候。那段时光在井然记忆长河中，至今回想起来到处都是灰色，就连意大利的雪花都是灰色的。他没有一个朋友，没有对话，开心从来就没有敲响过他的家门。不过好在，韩沉很快就出现了。

又是这种感觉。
井然知道，先前一直纠缠着他的厌食症，这是又复发了。


干脆将食物向前一推，井然整个放松下来向后躺在了椅子上。一个上午，井然都用工作在**自己，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图纸线条来塞满自己自己混乱不堪的脑袋，试图将韩沉从自己的脑袋里挤走。

精神性的厌食症，一口也咽不下，没有要吃的欲望，也吞咽不下，若是非要往下咽只会落个刚刚那样的结果。井然打开手机，随便看了看。整整一个上午，他忙于工作，心里头还存着一丝念想，如果韩沉今天来找他了，或是接他下班了，或许还能原谅他。可是，一打开手机，井然发现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一个上午，韩沉没有发来一条信息。井然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是不是我昨天赶他出去做的过分了？
我是不是真气着他了？
韩沉，应该还要我吧……

他会不会嫌我烦？

说实话，井然也有些嫌自己烦，明明一个大男人还得让人天天哄着，发起脾气来还臭的很，每天想东想西的连带着韩沉也每天都在猜自己的心思。
哪对夫妻活的这么累，真是委屈了韩沉摊上了自己这么个货色，每天闲下来就瞎想。

井然拿了手机按下了确定，随手就将韩沉拉进了黑名单。到现在井然还固执的认为，昨晚的韩沉是在故意气他。他的话在井然的耳朵里就成了嘲讽，嘲讽自己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做完这一切，井然将手机甩回了办公桌，招呼了小助理把东西收拾干净就又开始抱着电脑啃图纸了。门口传来直抓人心的救护车的声音，估计是又有什么人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了吧。

吃什么吃，自己在意大利不也是经常这样的吗？不能因为享受过韩沉给予的云端一般的生活就变得贪婪。井然，你不能贱啊。

没有韩沉消息的一天，井然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

当门口的下属们开始收拾东西下班的时候，井然才意识到原来韩沉已经一天没有联系自己了。
他完全忘了，忘了自己已经将韩沉拉进了黑名单。这么多年来，井然总是下意识的去忘记那些不堪的记忆，他只知道在意大利的时候自己活在失落的大陆，可让他仔细的回想有哪些细节的时候，却是一片灰白。那些日子就像曾祖父的遗物被遗落在了阁楼，时间为他穿上了灰色编织的衣服。阳光从阁楼的小窗户射进来，或许是丁达尔效应的原因，站在楼梯上的人一直无法看清祖先的遗物。井然就是那个现在楼梯上的人，而死去的曾祖父同样还是他。与自己作对的，一直都是井然自己。

到了停车场井然又在思考一个问题，今晚住哪？一个已婚的人三天两头的想着住哪也真是让人笑话。井然随便翻了下手机，又选中了那间酒店，瞥见了车里面上次放进来还没来的急拿回去的衣服。井然的嘴脸嘲讽似的似笑非笑的扯了一下，这些衣物仿佛就是时刻准备着自己会随时搬出去一样。





上次回国的那间房间已经被定了，同样是位归国的先生。

“小姐你好，我想入住2046房间。”

那位小姐还没有回答他，就被一位衣着得体，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先生接话了。

“哦？你也要2046？可是我已经提前预订了。”那位先生朝着井然的方向微笑着脱帽鞠了个躬，“鄙人姓杨。”

“你好，我姓井。”井然回国有些年头了，国内确实很少有人做一套礼仪。在他即将要忘记在意大利的生活时，这位杨先生的举动让他立刻想要逃开。

“一个人受了挫折，或多或少都会找个借口来掩饰自己”，那位杨先生冲着井然笑着走过来，路上还张开双臂冲着井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看来你今天有些不开心，需要我吗？”


刚刚还想要逃避的井然在听见他讲第一句话的时候，本来低着的头立马就抬了起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位先生：“我从来没有想到，婚姻会这么复杂。还以为一个人，做的好就行了。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单是自己做的好是不够的。”

“韩沉，带着你的黑豹立马和我出发。”郑局长打通了内部电话，对着刚刚上班的韩沉一通吼。

这边的韩沉还想着早上没和井然一起吃饭，他是不是又没好好吃早饭。

“干嘛，这是怎么了？”

“西北城郊，绑架案。”郑局的语气听起来不对劲，“路上已经持刀砍伤了三位路人了。五分钟后，停车场集合。”

“是！”挂了电话，韩沉就对着自己一帮弟兄们喊了句：“走吧，又有活干了。”





韩沉在出发前给井然发了个消息：
我有任务，你先回家。


可是，气泡在转了两圈后变成了红色的感叹号。

这是井然第一次将韩沉拉黑。

每次韩沉出任务，都会给井然发条消息报备，让人不要担心。每次得到了井然的回复，那颗心总是会宁静一些。可是这次，井然将他拉黑了，可那边又是歹徒绑架了学生，可能还会继续行凶。

无奈之下，韩沉只能放下了手机，硬着头皮指挥着旁人上了车，自己则和一干高层们商量方案去了。

可着心里，总是空唠唠的。今晚自己是注定不回家的，井然没看见自己的消息，保不准该多急。


城市的另一边，井然站在2047的房间里，望向警局的方向思考着什么。

要不就离婚吧。
每天都在争吵的日子确实不像话。
放开韩沉，他会过的比谁都好。










“我从来没有想到，婚姻会这么复。还以为一个人，做的好就行了。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单是自己做的好是不够的。”和“一个人受了挫折，或多或少都会找个借口来掩饰自己。”，还有房间号2046都是王家卫导演《花样年华》中的台词。

《花样年华》确实是一部好电影，大家有空可以看一下。

五千字收尾！

一共十八章，每章都是3k＋，少数可能会报表变成4k＋或者5k＋

一般是晚上八点更新，因为已经完结，我要是没更新就提醒我一下吧。


主要是平时贴吧登的不多，主要还是在lofter更最近的新坑。

会有番外的……吧……也许……可能。

名字是山海，id是winnerwithme
搜不到，就当作是lofter又在杀我吧
反正他限流屏蔽我也不是我两天了

四

“打算什么时候也去一趟吴哥窟？”杨先生早上出门前在门口遇见了对门也同样出门的井然。

井然本以为昨晚过了，两人也就不会再见面了，这位先生突然出现在面前问了一句不着调的话。

“最近要是有空了，就去。”
井然在回想听见起来的吴哥窟时突然明白了。

在王家卫的《花样年华》中，周太太和陈先生偷情被陈太太苏丽珍和周先生周慕云发现，自然而然，他们成为一对“苦命”的人，他们互诉衷肠，模拟出轨者怎样开始的情景。他们有意无意地约会，共进晚餐、一起编写武侠小说、一起讨论，最终暗生情愫……陈太太反复说“我们和他们不一样”，其实反复的强调不过代表内心的不安和怀疑。“本来我也这样想，所以不怕人说什么，我相信我自己不会跟他们一样的，可是原来我会。”周先生表露情意，独自一人来到了吴哥窟，找了一个洞把那些过往说出来，然后用草封了起来。

无论船票是否多出一张，都无法跟你走。


“井先生今晚可有空，你知道的我刚刚回来对这个城市不太熟悉，可否告知一下特色之处？”杨先生靠着门框甩着钥匙对着准备出门的井然问到。

“不……不了，我今晚要加班。”井然是个温柔而又内向的人即使在国外呆了很久，还受不了这么唐突的请求。明明昨晚两人才见过第一次面，那人看了房间号后张口就说了电影台词，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张口对上了。
事情本不该这么发展，自己就不应该在听懂了话的意味后稀里糊涂的对应上，让人产生了误会。

“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我已经结婚了。”井然在离开的时候留下这么一句话。

“我一开始就知道啊。”
望着井然逃离的背影，那位男士甩了甩钥匙，关了门随口嘀咕了一句。
井然这次确实疏忽了，作夜里他回应杨先生的台词不就是那时他的心境。也难怪别人会猜出来。

“我从来没有想到，婚姻会这么复杂。还以为一个人，做的好就行了。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单是自己做的好是不够的。”井然一直都以为自己明白这个道理，但一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可以原谅韩沉的许多错误，可他却不愿放过自己。精致的人总是对自己有太多的苛求，井然容忍不了这个不完美的自己。


可是，井然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向了电梯，管他杨先生还是李先生，最好的还是韩先生。

韩沉的任务执行了几天，井然就在酒店住了几天。井然一直在想，欠缺了韩沉的拿什么可以补上。一个孩子，这是韩沉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的。他们看了无数的医生，无数的医生也对他们说几率小。韩沉说他放弃了，可是井然没放弃。
既然能怀为什么不能生，井然固执的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医生都说不清楚，那井然就更加不会想清楚。一整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因为这几个晚上睁眼闭眼都是韩沉和啾啾抱在一起的画面，井然真的睡不着。若是白天还可以有一些事情来打发，可若是巨大的夜幕笼罩着这座城市之后，井然越发的寂寞。离他最近的，只有隔壁2046房间的那位看不透的杨先生。井然也没吃好，喉管仿佛长满了倒刺，若是要硬生生的将食物吞咽进去只会让他更难受。就算是汤汤水水也能让人吐个一干二净，仿佛这个身体即将成仙，人间的烟火味再也沾染不得。


韩沉敲响这家酒店的2046号房间的时候，距离井然离开家已经过去整整五天了。下了任务的韩沉一回家就发现了不对劲，顺路就摸了过来。井然每次都是定这个号码的房间，每每韩沉问起井然总是说：“你应该知道的。”可是韩沉记不起来，即使他是警察，他也没记得在电影里一闪而过的那个门牌号，时间久了，他也就不问这个回答从头到尾一模一样的问题了。

开门的是位男士，他靠着门框上下打量着突然造访的韩沉。
“您找谁？”

“不，你……？是谁？”韩沉愣了一下，原本他准备了好久的开场白都要脱口而出了，可是开门的不是井然。

“在下，杨修贤。”


“不好意思啊，找错了。”最后韩沉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了楼下的大厅拿了结婚证才找着了井然的房间？开玩笑！和井然的结婚证能不随身带着吗！红本本，法定的关系！谁也拆不开的！

“2047。”那位小姐在他拿出结婚证的那一秒脸顿时就变得五彩斑斓，一种诡异又带着点不寻常的意味在她脸上浮现出来。韩沉懒得理她，自己就是警局的，以前被下放的时候没少出门打@黄扫@非的，那时候韩沉跑得最多的就是整个城市的酒店和夜店，同样也是那时候韩沉在警局里对前来的女性说的最多的就是：“带着结婚证去酒店可以找房间号。”不过，韩沉发誓，他从来没有想过井然会做什么背叛他的事，自己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夫夫两人要相持着走完下半辈子就要有绝对的信任。韩沉对井然的信任还是结婚时的百分百，可不知不觉中井然变了。他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一味地自卑，低头，可韩沉喜欢的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井然。


电梯又将韩沉送上了二十楼，韩沉估摸着应该是边上先被人定了，井然定不到2046这才定了边上的2047。韩沉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井然为何对这个数字情有独钟。

现在是晚饭时间，从二十楼往下望去万家灯火。有些是不停闪烁的霓虹灯，昭示着城市夜生活的开始；有些是昏黄的灯光，韩沉也想着，或许就在那灯光照亮的一寸之地下会有一个幸福的一家三口。韩沉算准了井然这时候在，所以才理直气壮的敲了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
井然一开门，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来的是韩沉，看了他一眼就将锁落了。他根本就没想过个和韩沉弄的你死我活，出门也只是为了换个环境散散心。


韩沉准备了一路的说套话还没来得及展示，门就完全打开了，井然就穿着平时在家里穿着的那套家居服。估计是刚刚洗好澡，脸上还挂着一条毛巾，头发上的水珠还顺着发丝落在肩膀上。

韩沉一时间有些懵，但身体却诚实的跟着井然进去了。这就是一间特别普通的酒店，或许是井然回国后第一次就住在这的原因，井然总是怀念着这里的感觉。

“然然，回家了。”韩沉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一进房间就将散落在各地的生活用品一件件的收拾起来。井然将门关上，就直接靠在卫生间和卧室之间的门框上，插着手看着正在收拾的韩沉。

“你别收拾了，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井然想着，这时候要是有一根烟自己会不会好一些。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才突然想起在很多很多年前自己和韩沉为了孩子，将这些人们划分为不好的东西统统丢弃。两个三十岁的男人在脱离了校园将近十年之后会每日活的像小学的孩子。每日七点起床，晨跑半个小时，等着昨夜设定的电饭煲将粥熬熟了，他俩也就回来了。平日里，烟酒全戒了，不吃那些垃圾食品，活活的将两个大男人逼成了养生老年人。

“你不回去，那我就留下来。”韩沉听见门边的井然闷闷的来了一句，也不生气。

“你这干净内裤还有吧，我就不穿睡衣了，反正也就你一人。”韩沉说完就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坐，双手撑住身体，颠了颠自己，“还行，这床垫不错。”

“你干什么？”井然见韩沉是要留下来的意思，立马就起身要过来。可是这几天他也没怎么正经的吃过饭，每每食物咽到了喉咙口，就像触动了一个开关一样，食道自动产生干呕，将刚刚还没送进胃里的东西全部交代给垃圾桶。
井然还只是迈开了一条腿就感觉眼冒金星，脑袋顶全是嗡嗡嗡的小蜜蜂。整个人仿佛是踩空了一般，径直倒下。

韩沉一看，立马条件反射的弹过去，一把扶住了即将倒地的井然，之后顺势将人搂在怀里。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没吃饭。”韩沉这会儿算是清晰的看清了井然的脸。才几天没见，井然就将自己变成了这样，头发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丝不苟的扎在脑后，脸色苍白，眼神有些眼神散涣，嘴唇干裂，嘴角已经微微的起皮。

“别管我。”井然想要推开将自己禁锢的死死的韩沉，可是这么多天没好好吃东西，他已经没少力气了。但他毕竟还是个一米八的男人，井然只是将韩沉推开了一点就被韩沉又一次的扣进了怀里。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看看你把自己管成什么样了！”韩沉有些急红了眼，声音有些高。这样的井然就是当初他见到的那个刚刚回国的井然。韩沉怕井然一次性接受不了太大的刺激，这么多年他一点点的给予他温暖，也一点点的构造一个可以让井然依靠的港湾，一点点的让井然拥有安全感。可现在这个状态的井然，表示着他的努力这么多年，全是白费了。井然还是那个井然，平日里他可以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可一触动了某个开关，他的应激反应就会立刻跳出来保护他。井然为自己织了一个蚕蛹，呕出心血将自己裹住，与世隔绝。

井然不说话。

“你为什么又吃不下饭了？”韩沉将井然的脸死死捧住。手心里的那张脸，毫无生气，仿佛像一个破布娃娃。韩沉急了，抓住井然的脖子狠狠的摇他的头，“你说啊。”

“你为什么又吃不……”

韩沉还没说完，被自己身体压在墙上的那个人，猛的推开了他，蹲下来，冲着地面开始小声呕吐起来。

“井然，你到底怎么了？”韩沉站着，俯视着躲在他脚边正在呕吐的井然无可奈何的小声自问了一句。

五
“井然，你到底怎么了？”韩沉在那一秒有了挫败感，井然就像他经营了好久的店铺，本来是欣欣向荣的一片好前景，可就在一朝一夕之间被接发了内部的常年被掩盖着的窟窿。

一片寂静。

井然没吐几分钟，仿佛是呕吐存心要闹着井然和韩沉玩一样。等着呕吐结束，他蹲了一会儿，才撑着墙缓了缓脑袋上的那几颗让他晕头转向的星星。

井然宁愿选择墙来作为自己的依靠，也不靠在身边韩沉的身上休息一会儿。

“你让我怎么办！”井然忍着眼前忽闪忽闪的星星，冲着韩沉吼了一句。他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团一团的云雾将他的眼睛缠住，如同鬼魅。

“你让我怎么办！回国以后妈对我那么好，爸那么帮助我，我却什么也干不了。”井然不管看不看的清眼前的这位男人，他知道这个男人正在看着他就可以了。

“你那么爱孩子，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韩沉那一句“我没有。”还没有说出口，井然就将整句话都吼了出来，“你和我在一起，永远是不会圆满的。”
一个温柔的如水一般的人，终于在这一天朝着韩沉吼了出来。没有谁会义无反顾的对谁好，井然自认为是爱着韩沉的，可现实不得不将他击败。爱有什么用？它既不能变成面包，也不能变成旅游的机票，更不能变成一个流淌着他俩血液的孩子。如果爱变成了一种变态的占有和固执，那爱还算什么？

“井然，你要是敢和我离婚，我们走着瞧。”韩沉知道井然最近的心态有些崩，可实在是没想到井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脑袋里都在想着什么？我不要孩子！我不要孩子！我不要孩子！我们两个足够了！我说的够多了吧，你要听进去啊！井然！听进去！”韩沉蹲下来和井然平视，恨不得两只手捧住他的脑袋狠狠的再晃一次，让这个不听话的人都记住，就像幼儿园里死活弄不懂常识问题的孩子让老师急得跳脚。


韩沉在说出那一句“敢和我离婚”的时候，井然的眼泪就已经绷不住了。此时的他蹲在墙角，被韩沉搂在怀里，脑袋搭在韩沉宽厚的肩膀上，眼泪普通决堤一般喷薄涌出。

“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了。”韩沉抱住井然，一手护着他的背，一手像母亲一样的为井然顺气，“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井然无非就是活的没有安全感，即使有了韩沉他还是没有安全感。他只是要韩沉一个定期的承诺，告诉他，没有不要他。原生家庭父亲的缺席，让他总是患得患失，没有得到的不敢奢想，已经得到的又怕守不住。总认为连有些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可以反目成仇，更何况是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韩沉。之前父母的离婚让他感觉到，夫夫两人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们组建起来的一个社会组织怎么可能会稳定。这让井然选择了独自一人生活了很久很久。
这次井然没有说话。

房间井然定了一个星期，韩沉一琢磨，现在也太晚了，回家也有些费劲，还不如就在这住下了。

井然还是吃不下东西，点了的那些汤汤水水的外卖到了喉咙口自然而然的就呕了出来。韩沉见着井然那样，也不是办法，拿了车钥匙就出门找那家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井然最喜欢的小馄饨店。想着小馄饨，少放点调料，再让老板少点油，估计能咽下去几口。这人不吃饭，哪行啊。

等着韩沉匆忙小跑着敲响了房间的门的时候，井然正趴在卫生间呕吐。样子极其惨烈，仿佛要将整个食道和眼珠都呕出来。因为呕吐的太剧烈，脖子和脸都红彤彤的，眼球也开始充血。井然听见了敲门声，胡乱的接了口水捧着，洗了把脸，漱了口，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在卫生间洗漱台上撑起了身子。

韩沉一开门，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井然。出门前，虽然人是有些苍白，可好歹是个能站立的人，但现在却是个走路都要拱着身体的。韩沉将小馄饨随手放到了玄关的柜子上，一把将井然扶住。
他又瘦了，明明自己出门的时候还有点肉，可这才几天没见身上就只剩一点骨头了。

“怎么了？又难受了？”韩沉把人扶去沙发，还给他盖了个小毯子。

“头晕。”井然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按着头，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还能吃下去东西吗？我给你买了那家的小馄饨，刚刚出锅的。”韩沉在茶几上倒了杯热水，将马克杯递给井然。

“吃不下去，你吃吧。”井然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无论吃什么还是会呕吐出来，不如不吃，“我先睡了，你先找点东西垫个肚子吧。”

韩沉应下了。井然吃不下东西这不是办法，强行给他捏着鼻子灌东西总是要适得其反的，只好明天再想想办法，能不能去医院输个液。

韩沉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洗洗睡了。刚刚出浴室的男人总是不自觉的散发着、衣服，只好用浴巾裹着下半身的他仿佛是一头发情的雄狮。这几天在外面执行任务，实在是把韩沉憋坏了。刚刚出了浴室就猴急的要解了浴巾提枪上阵，当浴室的水蒸气包裹着韩沉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了。可是当他正准备提枪上阵一展雄威的时候，他摸到了井然满头的汗。

韩沉立马急匆匆的拉开了床头的小夜灯，仔细一看，井然这满头绿豆大的汗，人已经睡着了，可是眉头还在皱着，牙齿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以至于发白。


“井然？井然？”韩沉也顾不得什么一展雄风的了，立马爬上床想把人捞起来。

井然自己疼得迷迷糊糊了，纵使韩沉拼命的摇晃着他，他也睁不开眼。井然只是觉得，在梦里他溺水了。平日里看起来温柔的液体，将他死死地包围着，进入他的鼻腔，他的耳道，还有喉咙。没有人可以救他，他仿佛知道自己身处于印度洋，一个人如同是黑夜里的扁舟，没有灯塔也没有人。当季风将海水吹起来的时候，海水也将自己击倒，掀翻，沉没。

韩沉见实在是叫不醒井然，只能将他半拽半拖的弄下床。井然好歹是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纵使再瘦骨架还是摆在那里的。

井然是半路中被韩沉弄醒的，不醒还好，醒了便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疼痛。腹中仿佛有人用手拽着他的胃，缴着他的肠子，利器割伤皮肤一般的痛。

“别，别，我自己能走。”井然感觉到韩沉正把自己拖着走，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还行吗？我们去医院。”韩沉见井然醒了，就顺势把他放下来，扶着他走路。

井然不说话，不是不理韩沉，而是疼的。自己这个破布袋一样的身体，也不知道还能走多远。井然一半借力韩沉，一半撑着墙面的走。



无论在肠胃科检查了多少次，医生还是会建议他们去精神科接受后续的治疗。其实井然在结婚以后，就停了医院的治疗，只是吃着药，再到后来连药也不吃了。那时的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


坐在医生办公室的井然拒绝了治疗，只是带着韩沉回了酒店收拾东西。他知道，心病还得靠心药。眼下他的心病，谁都知道该拿什么来治，只是得不到罢了。

当他俩回到了2047时，边上的2046突然打开房门。杨修贤端着一杯鸡尾酒倚靠着门，一只脚还肆虐似的架在另一只脚上。
“其实我跟你一样，只是我不去想，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老是问自己做错什么，何必浪费时间呢？我不想这样下去。”杨修贤斜眼看着正在看门的井然。

这样的神情，是个男的估计都可以看出来有问题了。韩沉眼珠子转了转，直愣愣的盯着根本就不看他的杨修贤。

气氛一下就降到了冰点。
井然着实尴尬，动作有些不利索的开门，可是他转头一想，自己确实什么也没干啊，继而又继续开门。一个门，仿佛井然开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

杨修贤抿了一口酒，见着井然不回他，又继续说到：“如果我有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这句话一出，刚刚打开门的井然和盯着杨修贤的韩沉顿时停下了手里的事。井然看见韩沉的手在慢慢的握紧拳头。在事发之前，井然立刻用自己有些冰凉的手包裹住了韩沉的拳头：“如果还有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带我走?”

井然感觉到手心中的硬物开始慢慢的松弛下来。韩沉瞪了杨修贤一眼，搂着井然快速的进了房间，狠狠的把门关上了。

被摔了一鼻子灰的杨修贤只是笑了笑，晃了晃手里刚刚从酒吧顺来的酒，低声的嘀咕着：
“要是回去没有止痛药水，拿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

“开心啊，开心，你真是一点也不让我开心。”
杨修贤似乎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