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吧用户_5X4DD9a@香草奶昔君℉@北染-陌人@云时逸♬@秋雪月铃Q夜♂

十九、
飞机落地的时间是晚上十点整。
黑子落地的时候感觉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悸，以至于拿着行李箱的手都有些颤抖，让眼尖的黄濑以为他又犯病了。
实际上不是。
只不过，大概年少的时候不觉得，只觉得近乡情怯这样的说法其实带着些夸大意味，什么样的感情才会对一片土地构成归属感呢，无非是对在这里的故人，在这里的时光而感到眷恋，却始终不曾相信是对一片土地。
可是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他真的感受到了。一瞬间涌入脑海的那些记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也说不好究竟是记忆里，还是嗅觉上，竟然恍惚也闻见了很多嘈杂的味道，扑面而来的风，像是从海边吹来的。还有疏离、却又熟悉的语言。
可这些都不在面上，化为一瞬的怔愣，然后在被绿间轻拍肩膀的时候，在那双裹挟着浑浊色彩的眼睛里消弭。
“这边！黑子，看这边！”
按照赤司等人的身份，下机之后就有服务生带他们走了侧边的特殊通道，照理来说并不会有接机的人，但是听到这个声音，他仍然忍不住侧身看了一眼。
是诚凛。
大家都变了很多，比如相田小姐长出了长发，比如她身侧的日向似乎又长高了些，比如小金井的模样似乎也成熟了些，又或者铁平前辈依旧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样，站在一众人的身后，抱臂靠在墙壁上，只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老实说，很多事和人自从再次遇到奇迹之后，他已经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才好。
他本来可以自私的只看着自己，却执意被摆正视线，本来可以伪装成大家期待的模样，自顾自的的加速腐烂，却又被强行剜掉那些腐烂的部分，要求他辩证自己的正常。
所以他选择无视。
只那一眼，回过头，再也没有看向诚凛。
那又如何呢，就算是昔日一度救赎过自己的友人，也不曾在那时向自己伸出双手。他对奇迹的纵容是独一无二的，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可复现，即便诚凛，即便火神，即便他自己都不察觉。
只在通道的镜头，绿间回望了静默无声的诚凛一眼，轻微的致以歉意，那翡翠色的瞳孔里带着些怜悯，然后随着其他人的身影扬长而去。
……
夜里的日本一如既往地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彩色的霓虹灯，把深夜里的半边天空都染成五彩斑斓的颜色。
他站在有着巨大落地窗的房间里，带他过来的人已经退出去了。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基础的家具，其他尽是一片空白。
手机里的短信界面都显得有些寂寞，只有黄濑一条消息孤零零的停在界面上，这样写道
【抱歉啦小黑子，刚刚回日本就把你一个人抛下，但是我们这边每个人手上都稍微有些事，真的很抱歉，不过大概再晚一点会回去的，小黑子饿了吗，有什么想要吃的吗……】
他摁灭了屏幕，打量了一眼这个偌大的客厅。在某个靠窗的角落有一个大些的家庭吧台，金属雕花，黑冷的风格，简约又显得锐气。吧台后的酒柜上放了不少的好酒，即便是他也能认出来的那种，这大概是这个房间里最过亮眼的摆设了。
其他的摆设，大约就是一个深色的沙发，一个有整面墙那么长的金属高桌，和几张坐上去黑子脚大概也不会着地的高板凳。
还有…一个和整张房间格格不入的，橙色的落地灯。
黑子把行李靠在沙发边，顺带把手机也放下，转身走到落地灯的面前，犹疑了一会，似乎是想伸出手去触碰，又顿了顿，缩了回来。
“啊啊，那个是小赤司找来的哦。”
黄濑靠在门框上点了点头，顺便附加解释道
“门口的指纹锁提前录了我们几个的而已，这个小区安保系数很高的，不用担心啦。关于那个灯嘛…”
黄濑指了指那个灯，一边说道
“其实小黑子，那几年你不在，读大学那几年。你也知道，赤司家主…小赤司的父亲是个似乎还蛮严肃的人，尤其是对小赤司。读大学的同时被暂时剥去赤司家的身份，要求自己做出事业来，只有在大学毕业前看到成果了，才可以回到赤司家的族谱上，然后真正的继承家业。”
“那几年的小赤司过的也蛮苦的，虽然他总是游刃有余的一副样子。”
黄濑顿了顿
“但是那时候小黑子你家那边也在拆迁，似乎是被别的什么人收购下来了，要修建商场，后来小赤司听说了，虽然知道大多数东西你大概也带走了，但是还是在到处找这个灯。”
“虽然说找到也都是好多年后了，继承了家产之后，才从谁那里收购回来的…”
唯独这点黑子是知道的，奇迹除开赤司，其实都不是什么生来就特别家世显赫的人，只能说稍稍比其他人好上一些而已。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大概也确实是自身的原因更多。
“灯…是一对。”
黑子说出口的时候似乎还有些犹豫，这个故事实在太早了。大概是源自某种小小的敬慕之心，饱含私心的挑选了一对，只把另一只送给了赤司。
“诶诶！是小黑子送的吗！”
“嗯…”
“我也好想要小黑子送的礼物…但是为什么是落地灯啊！”
黑子竟然有些觉得好笑，轻声的从嗓子里憋出两声类似于笑的声音来
【大概是某个过于率直又愚蠢的家伙在中二时期犯下的傻事吧。】
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
“黄濑君为什么会来。”
“因为我比较轻松嘛，这个点的话，稍微过去露个面就好，顺便就给小黑子带了些吃的，虽然都不是什么正餐就是了。”
不远处的晴空塔上似乎有什么活动，放出两串色彩鲜亮的光柱，环绕着塔旋转。在某一个时刻有光打到窗户上，又穿过窗户，投到黑子的脚下。
黄濑的眼神带着慌张，东西掉落到地上，他小跑两步，猛地抱住了黑子。然后垂下在黑子的耳边，和猝不及防的推搡中，说道
“对不起…”
像是把谎言摆在了面前重现那样。

@子妜不是子缺🌟@贴吧用户_5X4DD9a@香草奶昔君℉@浅空-梦@北染-陌人

二十、
黑子偏头看向窗外，窗外的灯柱在下一瞬间就旋转而去，另一束又随之而来。黄濑抱紧他的时候，他把做着“推”姿势的手收了回去，
“如果…知道谎言会被揭穿，你还会那么选择吗？”
黄濑的手僵了僵，然后抱得更紧。
“与其如让这种谎言成为直到今日都无法忘却的梦魇，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选择更加赤诚…”
黑子垂着眸，把头偏向一旁，越过黄濑的肩膀，不去看任何一抹黄色。
而窗外霓虹闪烁，一切都被白墙和玻璃分离开，分割成上亿的喜怒哀乐，而似乎每一种，都与这座城市从不相关。
黑子想起那个老神父的教堂，高高的教堂的圣主像背后，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主会原谅你的。”
用某种事不关己般的语气，说出来的这句话，漫不经心的安慰，显得格外的不走心。黄濑抱着他的身体僵了僵，哈了一口气，带这些自嘲的语气问道
“那你呢？”
“这不是罪行…”
他停了两秒
“至少我没有资格将它谴为罪行。”
“谴责、定罪，是审判者的权利，要高高在上的去俯瞰才有资格做出的决断。”
“我不是神，我是众生。”
每说出一句话都顿了顿才会说下一句，说到最后的时候，黑子停顿的时间格外的长。他在黄濑的怀里闭上眼，发出像是倦怠一般的叹息。
“你说得对，小黑子，这不是罪行。这是我自己的咎由自取，是我在审判我自己。这才是我真正的罪行…我该要好好听你的声音的。”
黄濑退了两步
“我该要忏悔，吾主。”
黑子冷眼看着面前的人，用着像是拜倒在圣主像下一般的姿势，在他面前细数自己的罪行，倒真有几分忏悔者的模样。可他还是让开一些身子，重申到
“我不是神。”
“我知道小黑子当然不是神，但是…”
“你就是我的神。”
黄濑说的一字一顿，那双金色眼眸此刻倒真有几分太阳的意思，诚挚，又灼热的发烫。比起那些混着半真半假，演出来的一往情深，这样的眼睛一眼就能让黑子看出他真诚。
在指纹锁应声要解开的声音里，黄濑吻上了他的额头。还有羽毛般轻声刮过耳廓的气流，带着温度和数不清的暧昧。
青峰推开带着电子锁的门，搬来家具的工人们呼啦啦的走了进来。而青峰却只越过所有人，看向黑子，以及站在黑子身侧两步远的黄濑。
【现在，你还不该属于任何人。】
……
昔日的帝光旧址，如今是一片废墟。
谁又能想到呢，那么辉煌的帝光，会因为投资方的消失，而走向末路。听起来像是一个笑话，在讥讽这片忘记了岁月的废墟。
大楼很空，四壁长满了青藤和爬山虎，有些玻璃碎掉了，踩过时会喀啦作响。有的门板腐朽了，有些墙壁也变得很是斑驳。
赤司毫不在意，他走过那道长廊，轻车熟路的拉开那扇门，走进去的那间教室里甚至也长满了蛛网和青苔，还有无数从窗外伸进来的树枝，和墙壁融为一体，像是长在上面似得。
这片废墟差些被推平，也差些就盖起新的大厦。当今的时代一日千里，当时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从他人的手中购置过这片土地，却连动也不动，任由其贬值，好像只是为了留住一点点什么差些抓住的东西。
他拉开一张椅子，阳光透过藤蔓落下来，正对面的那扇窗户是从前某个少年的班级。在学生时代的赤司征十郎，也曾透过那扇窗户，在被灯光模糊的视线里，想去把那个少年记得清楚。
赤司征十郎的人生从来不比别人简单，生下来就要去继承这顶看不见的王冠，也是生下来就要承受比他人百倍的苦痛。
虽然一直承受着这些的他习以为常，虽然也说着似乎过于偏执的语言，纵然在看不见的地方冰裂开来…他也缄默不语，生来的荣耀，也剥夺他倾诉痛苦的权利。
或许少年时也只把母亲婉转的歌声和盛夏繁花般的背影当做慰藉，但是母亲过早的辞世，父亲一如既往地严苛，良好的家教，和身后千斤重的王冠，这些在太早的时候就教会了他，生活没有任何人都要继续，其中以自己更甚。
这些混乱嘈杂的痛苦，他只能用眼睛去看。
而这一段没有信仰，看不见希冀，孤独的散发着香槟气息的少年塔，在某一个撒着霞色的黄昏里被打破。
赤司征十郎是天生的征服者，如果不能辩论，那就侵略。
可是，是那双眼睛太干净了。曾今母亲的形象在心目中轰然倒下，曾抓住不想放手的那种艳烈到快要燃烧起来的红色，统统都不记得了。他从那之后就跪在那个少年面前，他要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都给他，包括自己。
母亲的歌声撑起了那段少年时光，而这个人只消一个眼神，赤司征十郎就觉得，他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比征服一切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找到了信仰。
但是也在某个时候，他的信仰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但是他的眼神却没有一刻离开他的信仰。
赤司知道，他从出生，就是要站在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却要去让万人臣服。他本想带黑子跨过那段黑暗，却一不小心放开了手，把黑子一个人留在了那段时光里。
五年前的黑子一个人登上飞机的时候，赤司是在场的。他站在暗处，在墙柱和光折射出的阴影里，他看着黑子走进检票口，他看着黑子回头的那一眼，也看着那双眼睛滴入墨水散开浑浊。
可他也没敢再伸出手。
他知道，黑子在期待谁在跌落前拉住他，就像自己曾期待母亲能不能再次抓住自己。但是，他不配。
黑子一直沉浸在过往的那间病房里，蒙住双眼，捂上耳朵，停滞思考，等谁去点亮他的灯，等谁去再牵起他的手。
赤司却也一直把自己关在旧日的时光里，像是赎罪，又像是虔诚的等待。
所以这座废弃的帝光成了他唯一长满藤蔓的囚牢。
沦落在时光里的人又何止黑子一个？他们是天下最为相似也最是不同的人，所以黑子不曾骗到过赤司，而赤司，也无法瞒过黑子。
赤司趴在有些陈旧的课桌上，旧日里的王像是阖眼要睡去的模样，放出轻声的呼唤亦或者是喟叹
“哲也…”

@子妜不是子缺🌟@贴吧用户_5X4DD9a@香草奶昔君℉@吴山居的乾坤☜@浅空-梦

二十一、
窗外的颜色是昏黄色的，而黑子手中的文件夹刚好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天色，把手中的文件夹合上，放到了左手边的一摞资料上。
赤司当初来和他签的合约内容，黑子从未忘记。在博洛尼亚被找到之后的时间或许不长，却也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世界从来不止围绕着他一个人转动，多线运转的世界，在上亿人视角里，不停的飞速运转。
奇迹的身份，所涉及的东西，与之相称的势力，很多东西即便不需要奇迹告知，以黑子的观察力和对于奇迹的熟知，再结合一些公开的消息，已知条件已经足够黑子去猜个八九不离十。
也或许早在再次遇到奇迹之前他就猜到了许多大概，不过是没有任何由头值得让他去提起。
赤司今天不在，但是入职礼物却没有落下。这些文件所投下的炸弹，一点也不比惊喜差，倒是颇具赤司风格的礼物。
结合明暗线索，奇迹所处的位置，加上这些研究报告，赤司想干什么昭然若揭。
把手中的新一份文件放到桌上，摘下为了护眼而戴上的平光镜，眼神落在那份文件上，思绪漂移。
赤司的意思很简单，虽然这个实验和黑子的专攻方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依旧是把实验交给黑子。就像赤司当初所说的，他找不到人可以放置在这个位置上，曾由绿间暂替，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绿间是要待在明面上的，而这份实验却是无比重要的心脏，能放置在这个位置上的，只能是曾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够呼应而来的，待在暗处的影。
这种处境让黑子想起以前在帝光的时候。说实话，即便是现在，他也不大分辨的清楚，赤司究竟是清楚不清楚，那些过分暧昧的情愫。赤司的一举一动到底是利用，还是自然而然。
随着文件夹合上的声音，门锁也转动了一下，抬眼对上，那人说
“我来接你。”
……
“看了报告书，感觉如何。”
“是赤司君的话，一点也不奇怪。”
“也是。”
绿间从方向盘上空出一只手，推了推眼镜，顺带伸手旋开了车载音响。一时间安静的狭小空间里，只有车载音响的纯音乐响起的声音。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黑子像是愣了一刻，被绿间很快的捕捉到了，问了一句
“怎么了？”
“不，没什…算了。我…母亲还在的时候，我父亲也会来接我，他是个很守旧的人，车的外形是定制的那种，很老的款式，像是上个年代的，车里的音响也是只能读磁带打的那种，很老式的磁带机，里面的第一首也是这首歌。”
绿间侧目，把余光的一大半都分给了黑子
“会难过吗？”
“不…比起说是难过…”
黑子停顿了下，像是在思考该要去怎么描述
“大概是思绪纷乱吧…或者感悟…这样的。”
“更像是从前小时候去看烟火，但是母亲和父亲没来得及看完很快就离去了，只交代保姆在我看完之后接我回家。”
“其实烟火还在放的时候不觉得，但是看完了之后就觉得有些…”寂寞。
“有些？”
“遗憾吧…”
绿间又看了黑子一眼，转回头去，倒是黑子从窗外的景色流动里收回眼神，然后偏头看了一眼绿间。
绿间的镜片在窗外大厦的灯光折射中，闪着隐约模糊的反光。
“为别人的人生而遗憾吗？”
“大概，不算做是别人。”
倒是绿间斟酌了会，有几分犹豫
“绿间君你直说就好。”
“我以为你在那种状态下，不会去接纳这些外来的情感，疏离感更强，把自己关在独立的世界里面。”
“现在大概也是。”
“我以前的读心理学的时候，教科书上的想法也和绿间君你想的差不多。”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是个体差异，谁又说得清别人在想什么，会怎么做呢。”
黑子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绿间看了看那副像是在发呆般，看着玻璃车窗正前方场景出神的黑子。
伸手换了一首歌，转而说道
“待会回去赤司大概会问你关于你对报告的看法。”
“他们都在我那边吗？”
“大概是。”
绿间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前路一转，已经可以看见小区的大门了。在渐慢的车速中抽空看了一眼黑子…
那双许久不见光的眼睛里，久违的动容，像是破碎的冰面，快要坠落的模样。
“我在。”
黑子看了他一眼，从鼻腔里轻出一声闷哼。
……
推开门的时候黑子有些不适应。一来是昨日才搬进这个居所，二来是上次家中有人依然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门里吵闹喧亮的世界，已经很久于他无缘。
空气里有食物的香气，紫原从厨房躬身出来，手里托着两只盛满菜肴的盘子。
听见开门的声音，赤司从书籍中抬起头来，对他说道
“欢迎回家，哲也。”
黄濑像是旧日里那样扑上来，青峰也大大咧咧的打了招呼。
身后的绿间轻轻推了推有些呆愣的黑子，轻声说道
“进去吧，这是你的家。”
很久不曾有的感觉，鼻梁有些酸，鼻尖也萦绕着久违的像是雨水泡涨似得味道。因着这股味道，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那个雨水不歇的夜晚，又想起了那片狭小病房中的天空，最后听见了耳边上有什么开始碎裂的声音。
闭上眼，在心里默念道
【我回来了。】

@子妜不是子缺🌟@♤括弧符☔@香草奶昔君℉@浅空-梦@北染-陌人

咕咕咕明晚更新_(:ᗤ」ㄥ)_稍微有点卡文，抱歉呀小天使们quq

我保证！！！明天一早起来就发！给我审文的小姐姐睡了！！！她审过了我就发！！！写完了！！！！

二十二、
紫原的口味一向偏甜，做出来的菜品味道也偏甜一些。
黑子显然并没有料到，混杂着甜味和奶香味的意式焗菜，突兀的甜味在席卷味蕾的那一刻，神经带动身体比意识更快的做出了反应。
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在喉头翻涌，没有被人注意到，把那股恶心感和舌尖的甜蜜一同咽了下去。
像是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插曲。
“哲也，报告书看完了吗？”
“嗯。”
赤司像是在等着他的下文。黑子看似停顿了片刻，等到把胃部的不适感忍过，才开口说道
“名字…很有趣。”
“噗，这算是什么回答啊，哲。”
青峰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黄濑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好笑，绿间推了推眼镜，难掩笑意，紫原则是一个手抖直接把盘子里的火腿戳飞了出去。这种话结合上黑子那副自带认真的冷峻表情，很少有人能忍住。甚至连赤司都带上了有些微妙的神情
“为什么？”
黑子似乎是犹豫了下
“在博洛尼亚的研究室里，有一个项目档案。”
“在十三年前莫名中断，同年年末，我父亲一生致力的那个项目也宣告暂停，这两份研究其实是一个项目的两个切入方向，我的父母致力于纯粹的生物方向去破解，而另一份报告则是从心理和神经性上破解，而这个总项目的名字叫做…”
“【意识传递】。”
“比起【神经信号】，似乎那一份报告的目的并不这么明确，没有赤司君这样研发出来一定要适用于某个领域的目标性，更多的似乎是在寻找一种神经激素并辩证它的存在。”
“虽然你们的研究内容和题目关系不大，不过看到这个题目大概想到的就是这个项目。”
“那位研究员想要研究出激素，解析神经系统，赤司君只想占领这种不知道有无的存在…”
“所以说，神经信号的终点，是主脑。”
“那哲也的想法呢？”
“我专攻心理学的，项目的大部分内容也许不太能帮上忙，但…”
胃里的不适感始终翻涌着要涌上喉间，强行压了下去，说道
“只是涉及到我领域的，以及当个监工，姑且还是没有问题。”
“那就交给哲也了。”
黑子隐忍着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站起身，简答了一个嗯，然后迅速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绿间是最快反应过来的那一个，起身的动作大的甚至推倒了椅子，快速追到黑子的房间里去，看见了没来得及关上的门，和附在厕所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的黑子。
转身回厨房倒了杯温水，再回来看见黑子撑在洗手池边，马桶里的秽物似乎已经冲过了，绿间无言的把水递上前，黑子接过，漱了个口，吐了出去。
很淡，但是有一丝血丝，随着吐出的漱口水落到池子里。
“小黑子，没事吧！”
黄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黑子垂眸打开池子里的水，冲掉那丝血丝，回头回了门口黄濑一个
“没什么。”
黑子抬眼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眶下面厚重的乌青，浑浊而了无生机的眼神，这双眼睛镶嵌在这张即便长出了棱角却依然温润的脸上，显示出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违和感。
就像是在价值连城的白玉盘上，镶嵌上了一对地摊上淘来的塑料钻石那样。
绿间正要说些什么，黑子预先开口道
“我没事的，绿间君你先走吧。”
绿间似乎还有些犹疑
“真太郎，凉太他们已经先走了，你也先回去吧。”
赤司的声音从门的地方响起，绿间回头凝视了赤司一会，又偏头看了眼黑子。
“…好。”
绿间似乎是出去了，隐约能听见一声关门声，黑子才听见从身后传来的叹息，和那无比从容的脚步声
在镜子里，黑子看见赤司走到了他的身后，刚侧过身要去看赤司，一双手就从背后覆在了他的眼上。
在视线不怎么灵敏的一片黑暗里，连赤司的头发扫过他的脸颊，垂落在颈窝上的感觉都无比清晰。紧贴在身后的人，身形比自己高一些，肌肉似乎也比自己结实的多，相比起来反倒是多年不怎么运动的自己，让本就不明显的肌肉也彻底变得松散了。
恰到好处的暖意从背后传来，精神不自觉的放松，竟然也有了些困意。绷紧的神经骤然轻松下来，脚上也一下子就卸了力，干脆就势靠在赤司怀里。
“我以为你会说些什么。”
赤司发出两声轻笑来，把黑子转了个身面向自己，才放下捂在黑子眼上的手。黑子睁开眼看他，他只是伸出手摩挲着黑子下眼眶处的乌青
“其实哲也你大可不用介怀。”
“这双眼睛从前也好看，现在也好看，哲也或许觉得他过于浑浊了，但是对我来说…”
“只要是看着我，就够了。”
黑子似乎还有些懵，赤司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只是稍作停顿，话题一转到
“困了吗哲也？”
黑子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实打实的回到
“有些。”
“那洗漱过就去睡吧。”
“我等你。”
…
耳边尽是水流的声音，黑子鼻梁一酸，泪水却止不住的流。
分明只是一个怀抱，在眼睛被捂住的时候，眼前闪过的画面很多，就像是至今为止所有受过的委屈和不平都要迸出来。这是他曾今求而不敢的怀抱，又太过温暖。温暖到即便明知道也许是赤司的下一个陷阱，也心甘情愿的想放纵一刻，任由自己坠落。
帝光时期的赤司偶尔会给他读诗。
在训练完的某个黄昏之后，或者微风徐徐的午后，有的时候是篮球馆的长椅，有的时候是学校楼后的树下。赤司会很突兀的念起，黑子则会很安静的听，就像是两人某种不言中达成的约定那般，是从时间的夹缝里偷来的碎片。
在那个期盼却不敢言的少年时光里，只有在这只属于他和赤司的时间里，他才敢纵步稍微有些越过那条线…
在少年绵长的轻吟低诵中。

@子妜不是子缺🌟@子尧kº@♤括弧符☔@香草奶昔君℉@浅空-梦

@子尧kº@子妜不是子缺🌟@♤括弧符☔@香草奶昔君℉@浅空-梦

二十三

第三卷·如果在昏黄街灯下拥吻你
二十四、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按下了那个电话。
拨通之后是长时间的振铃，随即是“咔”的一声，像是接通了，他稍作调整，正要开口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绿间愣了愣，把手垂了下去，挂断了无意义重复着提示的电话。
他后悔了。
其实口口声声说着把过错推卸到赤司身上，事到如今再蠢也该反应过来了。在赤司眼里，他们的行为无异于自说自话的结盟，又自说自话的堆叠谎言，最后等到巴别塔倾斜的时候，看到黑子那双早就看穿了一切的眼睛的时候，他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都只是在逃避而已。
绿间放下了电话，在隐约泛起的晨光中，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走到窗边的挂钟下，看着日历上大写的日期，喃喃自语到
“是今天…吗。”
…
“哲，我先走了。”
今天是青峰送黑子上班。本身安排上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在，青峰今天飙车的速度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似得，对于把自己的身体摧残的无比虚弱的黑子而言，简直就是强行晕车。
其实黑子勉强也猜到了些，赤司留在喉结上的印记无比明显，如果不是青峰那难看至极的神色提醒了自己，或许他还不会把外套的扣子都扣到最上面那颗。
打完招呼目送着黑子走进研究所的办公楼，青峰才回到自己的车上。
青峰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瞬间冲了出去。也幸好研究所的位置位于赤司的公司园区内，没什么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否则大概明天就可以在某处的报纸上，看见总警署署长以身试法诸如此类的消息了。
青峰有些烦躁。
是什么时候开始黑子就不再是一味地跟在他身后的样子了呢？
分明一开始遇见他的是自己，说要把他带去看不一样景色的，也是自己。想起那时候还融不进奇迹的黑子，纵使学会了了不得的传球技能，也只敢怯生生的把球传给自己。
想起那个小心翼翼的黑子，青峰的心情竟然好了些。
他想起以前幻想过黑子成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那时候站在球场上，接住从某个角落传来的好球，轻巧的跳起，把球投入篮筐。然后听着胜利的哨声在耳旁吹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鲜少有表情的少年，站在不那么显眼的球场一角，随手抹去顺着脸颊流下的汗水，整双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把星子投进了水里那么漂亮。
所以那时候的青峰就觉得的，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会变，大概唯一不会变的，就是黑子哲也。因此那时候对于黑子的臆想，觉得成年了的黑子一定依然会是一个有着所有美好品质，站在那里就能比太阳更耀眼、更正直的人。
估计也正是这样，才在时隔五年再见的时候，对着像是自我腐坏一般的黑子，产生了像是厌恶一样的想法。
【这怎么会是我的哲呢，哲的话…应该要比谁都更能承受不公和黑暗啊。】
但是正是这段时间和黑子的相处，才再次发现，黑子哲也依然是那个黑子哲也。或许现在的黑子哲也做不到比自己想的那样，比太阳更加耀眼和正直。但是只要黑子哲也在这里，你就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不言说的温柔。
即便他什么都不做，或者他做着伤人的事。
但是那种温柔依然会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然后扩散到周围的空气里。
因为黑子哲也就是黑子哲也，果然从来不曾变过。
这么想来，青峰似乎释然了一些。
亚当第一眼见到夏娃，便知道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正如青峰第一次见到黑子，就注定了他们要纠缠不清。不过是那时候的青峰不知道，黑子并非他一人之肋。那双天空色的眼睛，不正昭示着这才是神真正的宠儿。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才，都要在他面前俯身，同神一样去爱他。
所以，谁的星星又会是某一个人的星星呢。
青峰把车速降慢了一点，拐了个弯转到大道上。
那就先这样吧，虽然还是有些不甘。但是时间还长，在往后的日子里，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只要黑子哲也还能看见他就足够了。
…
黑子打开房门，背对着门有一个背影在床边站着，看轮廓的动作，似乎是在从窗户眺望些什么。
看着那些特征，黑子愣了愣神，有些犹疑的开口，喊了句
“桃井…小姐？”
对方听到这个声音猛然回头，和记忆中比起来成熟了许多的成年女性，穿着笔直成熟的职业装，却像个少女一样，突然就扑了过来
“哲君！”
黑子太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热情的打招呼了，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往后退了两步，连公文包都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桃井只是搂着黑子的脖子，高高兴兴的跳了两下，出于本能的可以称之为绅士风度的心态，黑子伸手扶了下桃井
“哲君~哲君~还是那么温柔呀哲君~”
少女哼着奇怪的调子，唱着跟本不能算歌词的东西。
“不…”
本来想拒绝这样让自己觉得难以解决的热情，但是看到自己一开口少女就用一脸期待的神色看着自己，说出口的话都拐了个弯，问道
“桃井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诶？小赤他们没有说吗？”
有些俏皮的弯下了腰，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像是wink一样的动作
“从今天起，我就是哲君的助理啦~还请哲君，多~多~指~教了呀！”
黑子有些头疼，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处理面前的这位过分热情的小姐，但是好在下一刻桃井就认真了起来，也让黑子想起，桃井小姐起码在工作时间还是个十分公私分明的人。
“那么单看资料的话哲君一定不太了解这个项目吧，今天就由我带哲君亲眼看看这个项目的实验，并且把一些不方便写在纸面上的东西告诉哲君吧。”
“之前一直辗转于各国的实验室之间，脑海里记录了36个国家，78个实验室数据的对照差异以及具体数据，作为前数据分析方面小组的组长，由我来给哲君介绍一定会比那些冷冰冰的资料鲜活的多。”
面前的女性此刻的微笑虽然是职业性质的微笑，但是也因为面前的对象，多带上了些真诚。黑子忽然想起曾在某个研究交流会上，因为缺席而被跳过的，被周遭窃窃私语称之为“电子头脑”或是“人型电脑”的那位。
或许是这一刻起，黑子才逐渐开始意识到，原来能和怪物扎堆群居的，只有怪物而已。

@子尧kº@富士山爆发🔥@子妜不是子缺🌟@♤括弧符☔@香草奶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