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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恋心理小说>80后的婚姻和爱情《那一路,踽踽前行》

楼主:xyp839  时间:2019-07-03 08:4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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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大雨噼哩啪啦落在地面上,空气弥漫着一股燥热的腥味。很快,整个世界陷入雨雾水帘之中。

凌辰攸步履蹒跚走在雨中,全身早已湿透,头发也粘在一起,他似乎毫无知觉。风刮得眼睛都睁不开,雷声也越来越响。雷响一次,他忍不住颤抖一次,整个人狼狈不堪。

雨水与泪水,哭声与雷声混杂一起,没人能辨别出来。凌辰攸才敢像这般肆无忌惮,悲恸大哭。在雨中,他依稀看到一个少年,迷茫无措徘徊在世界的尽头,暴雨也掩盖不了那孤苦伶仃的背影,那是很多年前的自己。

十多年前的情景开始异常清晰浮现在凌辰攸的眼前,即使令他痛苦不堪。

当凌辰攸再次踏进心理咨询室,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崔医生在接待另一位病人。由于没有提前预约,崔医生的日程已被排满了,他只得在外面上等候。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护士才通报让他进崔医生的诊疗室。

他推门入内,便看见崔医生埋头在电脑前忙写着上个病人的病历摘要。崔医生向他点点头,并示意他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过了良久,崔医生这才合上了手提电脑,朝着他微微浅笑。

凌辰攸尴尬一笑,说道:“崔医生,抱歉,昨天我情绪有些冲动,有失礼仪。”

崔医生鼓励道:“没什么,那是心理咨询常发生的事情。”

崔医生按惯例,手里拿着笔记本,坐在凌辰攸面前,语气平和说道:“昨天我们之间的谈话是富有成效的。虽然你半途而废,夺门而逃,但我能从你的神色看出,那些谈话内容触动了你内心深处,利于你找到心理症结,即使让你感到极度不适和紧张。”

说到这,崔医生停止说话,直接盯着他的双眼,希望寻找一个积极的回应。

凌辰攸感到压力袭来,低下头,沉默不语。

崔医生见他没有回应,微笑说道:“下面的谈话,如果你感到有压力,可以不做任何回复。”

耐心对心理医生而言是最大的意义和价值。宁愿不愠不火,也不能操之过急。但她很清楚今天的交流会很顺利,凌辰攸的心理瓶颈已被突破,他将会吐露得更多。

凌辰攸突然问道:“潜意识真的对一个人影响巨大吗?”

崔医生颔首以对,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当然,潜意识的研究在心理发展史有着举足轻重的地步。潜意识的理论是由著名临床精神病治疗师弗洛伊德发明创造的理论。透过潜意识,我们可以看到深层和本质的东西。就如同一根树,枝叶可以任意修剪,而它隐入土壤的根部才是本质,那是很难改变的。当然,潜意识是我们意识无法控制的那部分,甚至我们平时几乎不为察觉。”

凌辰攸深呼吸一口气,神情漠然,全神贯注盯着着窗外。

窗外有一棵蓬蓬如盖的大树,盘根错节,树枝上有个鸟巢,有一只幼鸟啾啾叫着,像是在呼叫着雌鸟。

凌辰攸开口说道:“我从小都很爱我的母亲,却恨透我的父亲。”

“为什么?”

“我的童年是在充满灰色阴暗的世界里度过的。父亲是个严厉不苟言笑的人,但他酗酒成性。不喝酒时,脾气还好。一旦喝酒,就像变了个人,十足的疯子。每次喝醉酒回来,总是借酒疯耍泼,摔家里的东西,甚至殴打我的母亲。女人的力气怎么敌过得男人,旧伤未愈新伤又至,所以母亲的身上总是伤痕累累。每当父亲踏进房门第一步时,母亲总将我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不让我目睹当时的惨状,也防止父亲伤害到我。 ”

崔医生一边奋书疾笔写着,一边问:“为什么你母亲不离开你父亲呢?”

“我母亲性格温和软弱,退让是她唯一的选择。她宁愿自己受苦,也想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因为父母关系恶劣,我童年很自卑。我经常一个人跑去河边,躺在草地上,泪流满面。我经常就想,与其生在这种家庭,真不如做一头猪。自从我懂事开始,我一直憎恨我的父亲,对母亲却充满了愧疚。因为我和我姐太年幼,无法保护她。直到有一天,暴雨肆虐的深夜,我的父亲酩酊大醉,又借势发酒疯,大吵大闹,最后离家出走了。”

“他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我记得那晚,父亲又不知在哪个地方喝醉了酒回来,我和姐在写作业,母亲昏暗的灯光下缝着衣服。父亲踉踉跄跄进了门,口齿不清,嘴里却骂骂咧咧。母亲一看,大势不妙,连忙叫我和我姐进房间。我和我姐虽然躲进房间,但外面发生的事情我透过门缝看得一清二楚。”

“你看见什么?”

“母亲连忙打了盆热水,将打湿的毛巾递给父亲。父亲一把将毛巾打落在地上,他用手指着母亲的鼻子,面部扭曲变形,怒吼道:‘都是你害的,是你毁了我一生。’母亲没有说话,佝着腰将地上的毛巾捡起来,再次递给了他。他的眼光变得凶猛,青筋凸起,面目狰狞。我一看父亲凶猛的目光,就知道下一刻母亲就要遭罪了。果然,他一把抓住母亲的衣领,吼声震天,宽大指节咯咯作响,将母亲用力扔了出去。母亲猝不及防,被他倒在地上,她的头磕着墙,屡屡血丝缓缓沁出来。母亲的逆来顺受,似乎使他更加愤怒。他走上前,对母亲一顿拳打脚踢。母亲不住的求饶,他不仅不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接下来发生什么了?”

“墙角放着几把长约十公分的木刨子。当时我家请了木工做桌椅,那是木工使用的工具。他抡起一把木刨子,丧心病狂向母亲砍去。母亲左躲右闪,拔腿就跑,他没得逞。他红了眼,追向母亲。我忍无可忍,嘭得一声,踢开房门,从房间里拎了把木质凳子,迅速冲到他的面前。他愣住了,吓得连连后退。我毫不犹豫举起凳子扔了过去,不偏不倚砸中了他,木刨子被打落了,他也倒在地上。我冲过去,挥舞拳头,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当时我已经十四岁了,身高一米七,有股力气。我毫无顾忌对他说:‘以后你再动母亲一根毫毛,我就会像这样揍你。’父亲死死盯着我,没有说话,目光太过复杂。最后他捂着腹部,跌跌撞撞冲进大雨滂沱的夜色中,再也没有回来过。从此以后,我们一家清静了,过上从未有过的平淡踏实生活,那是我一生最为幸福的日子,再不用担心受怕,母亲露出久违的笑容。但幸福的日子不长久,可怜母亲在四十五岁,就因脑梗医治无效去世了。我想她早年逝去应该跟跟之前长期遭受的家暴有关系。“

“很遗憾,你当初是非常内疚,对吗?”

“是的,我痛不欲生,悔恨交加。如果我早点站出来,保护好我的母亲,免于我父亲的家暴,也许她就不会过早离逝。”

“在你的讲述中,我注意到你提到那晚你父亲对你母亲说了一句‘都是你害的,是你毁了我一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凌辰攸挪挪座椅,有些坐立难安,回答道:“喝醉酒的人总是喜怒无常,反复无常。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或许只是他随口说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他的音讯,我们还以为他死了。谁知今年年初,他突如其来从天而降,跑到我工作的医院,找到我,痛苦流涕,乞求我的谅解。我拒绝了他,并跟他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今年年初你父亲找到你?”

“是的。”

崔医生若有所思,突然问道:“等等,我记得你谈及你与舒窈相识也是在一月份,对吧?”

凌辰攸一愣,点点头。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崔医生突然站了起来,变得异常兴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破。

她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坐下来,说道:“这是个敏感的时间节点。我豁然开朗了。我们与过去的联系,无非就是记忆。而人的大部分过往隐藏在内心的某个角落,毫不自知。年初你父亲突然出现,再次让你尘封久远的记忆苏醒。而正好那个节点,舒窈恰好出现。那些潜意识被悄然唤醒,你受到了来自舒窈的吸引,无非是因为她被男友所伤,软弱无力,跟多年前你母亲被你父亲家暴情形如出一辙。”

凌辰攸惊呆了,陷入沉思。

“你想保护她,避免像你母亲重蹈覆辙的经历。你对舒窈所做的一切,是你在潜意识里对你死去母亲做出的补偿。你对舒窈的狂热的情感,是种潜意识自我救赎的方式。”

一段漫长的停顿空白。

凌辰攸闭上眼睛,缓缓请求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崔医生点点头,表示理解,退出了诊疗室,满足他的要求。

凌辰攸将脸深深埋在双手里,低声哭泣。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魔在哪里,内心受到了过去梦魇的困扰,舒窈不过只是过去遭受创伤的投射。他认为的自由是自我意志的决定者,即自己是自己的决定者,而今看来却像是个巨大的讽刺,事实证明那些狂热的情感不过试图弥补童年时的缺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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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周后,秋晨撰写的运营方案在众多的方案中脱颖而出。

她在方案中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和观点:拓展药店功能和延展药学服务。药店功能应拓展到器械和药妆,并建立 24 小时自助售药柜模式,满足各类人群不同时段的购药需求,服务延伸方面包括建立老年人慢病管理和建立大数据健康信息。

其中还提到应加快 DTP 药房与医疗机构远程诊疗的对接。电子处方的源头是远程医疗。传统的处方外流,基本都是由病人将处方带出医院后,再到零售药店进行的销售。零售药店只是被动接受处方,无法与医疗机构形成对接点。通过远程医疗,可以将医院的处方主动引到院外专业药房,再由执业药师审方后将药品销售给患者,并给予患者持续的用药和疾病管理。这对药店的专业化和服务能力要求很强。这就是 DTP 药房模式。

这篇思路新颖,创意独到的方案,很快引起了总监华旭琴的关注和重视。华旭琴不禁对秋晨刮目相看,心中暗喜,真是运营策划的人才。

华旭琴来到上司营销副总的办公室,一脸兴奋将这份运营方案交给他。董明诚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国字脸,高挺的鹰钩鼻使面容带有一丝凶相。

当时他站在透明玻璃幕墙前,蹙足眉头,一脸严肃,思索着刚才开会的内容。

半个小时前,公司高层结束近二个多小时的会议,其内容主要讨论在网上药店风起云涌和大健康服务管理的大背景下,传统药店如何迎合新形势成功进行转型升级。

董明诚接过秋晨的方案,仔细看了看,暗自称奇。虽然项目的实施和评估成效描述不够详尽,略显稚嫩,但方案对行业前景预测还是分析到位。最重要的是跟刚才开会提及的公司转型决策某些内容不谋而合。

董明诚一拍大腿,激动对华旭琴说道:“这个叫秋晨的,真是运营策划人才,你得大力培养和提拔呀!”

华旭琴立刻高兴起来,下属被称赞,领导脸面上也是有光的。她随声附和,顺水推舟道:“董总,我也正有此意呀!虽然她来运营部只有区区几个月,但她的思维很独特,而且看问题很全面,很快崭露运营方面的才华,我也正考虑将她升职为主管。”

一个月后,秋晨毫无悬念升职为策划部的主管,专门负责公司运营策划方案的撰写。

公司任命文件一下,部门人员的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是冷脸相待,爱理不理,下一秒就变成笑脸迎面,推心置腹,张口一个秋姐,闭口一个秋姐,叫得她心里发毛,七上八下。

安陌兴高采烈,吵着要秋晨请客,秋晨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安排在晚上请安陌和齐炜彤吃顿火锅。

热气腾腾的火锅,即使在夏季,让人有种酣畅淋漓的舒爽。那红艳艳的汤料让人情绪高涨,气氛热烈,最适合朋友间聚会。

安陌和齐炜彤本来就熟识,三人轻松畅聊开来。

齐炜彤喝了一口茶水,感慨道:“这个世界无论是什么环境,最好的环境或是最糟糕的环境,对于没有能力的人永远是危机,但对于有能力的来讲永远是机会。从你的身上足可以窥见一斑,金子总会发光的。”

秋晨谦让说:“哪里,哪里。我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优秀,全依仗领导华姐的赏识罢了。”

齐炜彤说:“哎,你就是太不自信了。一个人对自己的能力不敢充分信任,他必定走不了太远。”

秋晨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我隐隐有些不安,不踏实。”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个大号的红锅铜盆,铜盆表面飘浮着一水的红油辣椒花椒。火一加热,鲜艳的火锅油汤热浪般翻滚着,散发着麻辣的芬芳。

安陌没吭声,默然进餐。突然,她冷不丁说道:“秋姐,你不奇怪运营中心二个部门为什么只有主管,没有经理吗?”

秋晨一怔,回答道:“我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疑问。不过,后来便没往深处去想了。那你说说为什么呢?”

安陌微微一笑,说道:“今天这个场合本为是庆贺你高升,如若说些晦气丧志的话,似乎不太合适。”

既然安陌不想多说,秋晨也不打算追问。

齐炜彤忙打圆场,说道:“大家打工都是为了生活,到哪里都一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上事情再说吧。老话不是说,还要沉迷于过往,不要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担忧。即使未来到了糟到不能再糟的地步,我相信还是有路可走。”

秋晨赞许点点头,说道:“是的。职场人情冷暖,不要太在意。得势失势,调整好心态,低调谦虚,认真做事即可。做人高调,迟早会闪着腰。”

三人喝着啤酒,举杯庆贺秋晨的高升,然后便天南地北家长里短扯着聊。喝到尽兴,便大发感慨,感叹生活,感叹人生。二个小时后,便结束了进餐。

秋晨和安陌的住处在同一方向,二人便在火锅店门外与齐炜彤道别。

刚下过小雨,路面滑润,泥土和青草味格外清新。行人汽车都很稀少,失去了白日车水马龙的喧嚣。夜晚清冷,茭白的月光下行走,有种独一无二的寂寥。

二人默然走了一段,安陌一脸深沉,忽然说道:“秋姐,人都是欺软怕恶的,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太好说话,对人对事多长个心眼。”

秋晨看她严肃的神情,失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说这话呢?”

安陌说:“其实公司挺复杂的。你刚来自然不明了。遇人事千万不要只看表面,心机深的总是笑里藏刀。我们公司里,老实做实事的人总是被欺负,而那些油嘴滑舌人浮于事的人总是获得领导的青睐,得以重用。”

秋晨一笑了之,说道:“陌陌,每个公司都或多或少有这样问题。你年纪不大,不要有太多的负能量,这对你以后的职业发展不太好。”

安陌有些急了,怕她不相信,连忙辩白道:“秋姐,我说的是可是真的。我来公司五年了。公司很多内幕我都清楚。”

秋晨眼见安陌急赤白脸的样子,暗自发笑,说道:“那你给我说说你所了解的事情。”

安陌一脸认真问道:“你觉得华旭琴怎么样?”

秋晨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她很好,平易近人,做事认真,对人和善,也没有领导架子。”

“你知道她是怎么上位的吗?”

“肯定靠能力上位的。”秋晨又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安陌嗤之以鼻,说道:“作为运营总监,你难道没有发现她整天纠结于细枝末节,鸡毛蒜皮的小事吗?说的难听点,做人格局太小,心胸狭窄,德不配位。运营中心是紧跟业界发展方向,而她的行业敏锐度很低,才智平庸,工作毫无建树。”

“呵呵,被你说的一无是处。存在即是合理。她的身上总有闪光点,老板都是精明的人,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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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安陌语重心长说道:“秋姐,你不要太善良了,很多事并不如你想象那么美好。”
秋晨看安陌煞有介事的说教模样,心中暗自发笑,却又强忍住,装作一本正经问道:“那她是怎么上位的呢?”
“华旭琴原本是运营部的小小销售助理。当时,她时常跑门店,跟门店店员很是熟络,也经常给店员买些小礼品,或是请她们一起吃个饭。这些小恩小惠的伎俩,便收买了人心。店员跟她关系要好,无话不谈,除了工作的事情,还给她讲了其它事情。那时,门店管理宽松,每个药店都有自己小金库,收入来源于系统外药品的销售,那些药品因为特殊情况没有录入到系统。华旭琴打听这个情况,立刻向当时的运营刘总监汇报。从那以后,刘总监顺里成章把她当成眼线,一来二往,华旭琴很快成了刘总监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秋晨淡然一笑,说道:“不仅是那个刘总监,其实所有的领导都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是的。这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有种天赋,就是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领导通过她可以监控下边的员工,能了解到正常渠道了解不到的讯息,比如哪些小团体私自搞些活动,哪些人做了对公司有害的事情,或者哪些人最近在工作上有情绪。当时的华旭琴深谙此道,很快便成了刘总监的心腹。”
秋晨点点头,说道:“嗯,这类人的存在,让领导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得到一线资源的情报,确实是领导的福音。”
“听说有一次,华旭琴跟几个店长一起吃饭。酒桌上,一个店长喝多了,说了几句对刘总监不敬的话。当时在饭桌上,华旭琴并没有多说什么,却推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便早早离席了。谁知,她一离席后,便立即将这事告知刘总监。对了,忘了告诉你,当时那个总监也是女的。女人的心眼总是小,正逢刘总监当时是销售副总跟前的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刘总监恼怒不已,便告知了副总。副总很喜欢那总监,哪舍得她受委屈,第二天便将那个店长开除了。”
秋晨说:“正所谓,英雄一怒为红颜啊!我来总部后,发现女领导特别多,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呀!”
安陌回答道:“对啊。女领导都很难伺候,事无巨细,脾气暴躁,敏感多疑,一个月总有几天莫名被挨骂。”
秋晨忍俊不禁,说道:“也不要一棒子打翻一竿人。女领导上位比男人不容易,很容易在意别人的看法,承担压力很大。女人受激素影响,性格细腻敏感,情绪容易失控,也是容易理解。毕竟有涵养大气大格局的女人都是极少数。”
“所以很多人说我们公司就像个后宫,天天都在上演宫斗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唱罢来我登场,可精彩呢。可惜我文笔不行,提笔忘词,否则那是多么丰富的小说素材啊,可惜了!”
秋晨哈哈大笔,说道:“这也很正常啊。资源有限,毕竟龙御深宫的大猪蹄子BOSS只有一个,下面的人哪个不是抢着出风头,都想多分一杯羹呢?”
“这比喻太贴切了。对了,我还没有讲完。由于深得刘总监的信任,华旭琴很快提拔成了运营部副经理。人心总是不满足,时间一长,她便开始觊觎运营总监的位置。水至清则无鱼,这是颠扑不灭的真理。每个人都有私心,都有弱点。她抓住了刘总监的软肋,收集了很多不利证据,直接汇报到老板那里。铁证如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连副总也保不了刘总监,她只得被迫辞职了。华旭琴顺里成章上位,成为运营部总监。”
“好一部惨烈的上位史。正所谓平地把手笑,乘崖拨足挤。”
“秋姐,所以莫看华旭琴平时笑嘻嘻,人心叵测,你要提防点。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呢。”
秋晨笑道:“我只是她手下一名小小主管而已。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吧。”
“可她并不会这么想。她曾经靠出卖上司上位,所以对下属的疑心自然很重。这就是她从来不在本部门设置部门经理的原因,只设主管,就是怕有朝一日历史重演,被取代。”
“哎,你过虑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好意提醒。”
二人闲聊间,不知不觉到了道路的分岔处,便相互道别了。
当秋晨回到住处,打开房门,却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以为家里着火了,连忙开灯一看,却吓了一跳。
岳昊逸无声无息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室内烟雾缭绕。
“你怎么来了?”秋晨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她差点都忘了岳昊逸有她家的钥匙。记得有一次,她到了公司才发现自己将一份重要的文件忘在家里了,她又着急去开会,只得打电话让岳昊逸去她的住处取那份文件,给她送过来。当时,她便将住处的备用钥匙给了岳昊逸,后来他也没有归还。时间一长,秋晨也就忘记了。
“你去哪里了?” 岳昊逸铁青着脸,狠狠吸口烟,吐出的烟圈所剩无几。
室内空气烟味太重,秋晨忍不住走进卧室,哗得一声拉开蓝色的窗帘,打开推拉窗透透气。
秋晨回答道:“我和二个同事聚餐会了。”
现在她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不会跟岳昊逸讲了,升职的消息也刻意隐瞒下来。因为她对这段感情感到迷茫,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所以不愿意横生枝节,徒增烦恼。
岳昊逸面带怒容,眼里冒出一股火苗,说道: “是吗?那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呢?”
秋晨拿出电话一看,果真有好几通岳昊逸打来的电话没接。
秋晨歉意回答道:“火锅店内人多喧闹,没有听见。”
岳昊逸用力将燃烧的烟头摁断在烟灰缸里,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秋晨的跟前。
只见他涨红了脸,圆目怒睁,说道:“你怕是跟别的男人约会去了吧,才不方便接我的电话。”
秋晨觉得他开始无理取闹,真心觉得心累,不想理会,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
岳昊逸的怒火在胸口翻腾,他从背后抓住她胳膊,用力将她的身体扳正,迫使她正面朝向自己。
岳昊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透露着凶狠,一字一顿说道:“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去跟其它男人约会了?”
秋晨清楚,怒火中烧的他,是听不进任何解释的。她淡淡回答道:“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聊。”
她越是轻描淡写的回答,岳昊逸越不打算放过她。他的脸涨成猪肝色,青筋暴突,平时俊朗的面庞,开始扭曲,显得格外可怖。
秋晨瞬间感到莫名的恐惧,下一刻便感到死神的来临。
岳昊逸的双手如铁箍,紧紧掐住她的喉咙,手中的劲道因愤怒而加重。
她不但没法儿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还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感到难受与窒息,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张大嘴,面色青紫,他的脸越来越模糊,自己意识渐渐脱离身体,像一根轻盈羽毛,悬浮在空中。
秋晨似有似无的意识,突然想到女儿凌悦,眼眶情不自禁涌上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滴在岳昊逸的手上。
岳昊逸神情一怔,很快清醒过来,手慢慢松下,垂落,微微颤抖。
当秋晨以为自己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时,突然间阻遏被解除,一股气流猛然窜进喉管内。她瘫软在地上,一阵反射性剧烈咳嗽,渐渐恢复了意识。
岳昊逸紧紧抱着她,愧疚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今早,我失去工作了,所以心情很烦躁,再加之你不接我的电话,因为我太爱你了,害怕你离开我,我才会情绪失控,伤害到你。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秋晨心头一阵悸颤,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认清面前的岳昊逸是个多么可怕的男人。就算岳昊逸跪在她的面前,她不会原谅他!她不能这样一味忍让,迎合他人的要求,却忽略自身的需求。
暴力有过一次,以后就会反复上演。如果自己这次委曲求全,原谅了他,他清楚看到暴力在解决问题起了作用,下一次定会如法炮制,甚至变本加厉。当暴力出现时,爱情已破碎,剩下只有私欲的满足。
人性中的恶,血腥又丑陋,只能在软弱的土壤里野蛮生长。不能听命自己,只能受制于他人。
秋晨下定决心,尽快想办法想逃离这个男人!
岳昊逸毫无察觉,见秋晨沉默不语,以为又像以前一样,自己只要忏悔,说些好听的话,她就会原谅自己。
岳昊逸向秋晨诉说了自己的烦恼。由于单位岗位精简,由于他是合同工,不可避免被裁员辞退。他心中很是忿忿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秋晨很清楚,如果现在提出分手,岳昊逸铁定不会轻易同意,必然会引发更为激烈的争吵,甚至肢体冲突,就像刚才一样,差点失去生命。
女人的体力无法抗衡男人,为了自己不受到伤害,或是将伤害减少到最小限度,她必须要做好打算,计划好脱身的万全之策。
秋晨装作原谅岳昊逸,暂时稳住他。当听完岳昊逸喋喋不休的抱怨,便假意安慰他道,不急着找工作,不如趁这段时间,在家休息也未曾不可,她养他。
岳昊逸听后,心里很是宽慰。自己虽然失业了,秋晨没有嫌弃他,相反还比平常更体谅他。他不得不绞尽心机,想牢牢控制住秋晨,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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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又是一个颓废的周末。

秋痕一觉睡到自然醒,伸了伸懒腰,只想赖在床上,慵散得像一只猫。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这静谧的清晨。秋痕很不情愿摸索到手机,睁开惺忪的双眼,一看是大舅的来电。

刚接通电话,没有寒暄,大舅直奔主题:“秋痕,昨晚你老爸喝醉了,给我打电话了。”

大舅的大嗓门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秋痕连忙将手机稍微移开。她皱皱眉头,从记事起,父亲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不但喝了酒,居然喝醉了,真令人匪夷所思。

“大舅,我爸为什么喝酒呀?”

“哎,你爸不仅喝醉了,还哭了。”

秋痕又吓了一跳,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一向是个坚强的人,绝从不轻易在人前落泪。

秋痕很着急问道:“大舅,是不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大舅才慢悠悠回答道:“家里好着呢,你爸伤心还不是因为你呀?“

秋痕心里的大石头刚落下,却又是一脸懵,摸不着头脑,说道:“我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大舅接着说道:“同龄人都抱上二胎了,你却还是单身狗,怎么不让你爸操心呢?”

又是老生常谈,秋痕叹了口气说:“我单身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他怎么突然情绪失控,以酒解愁呢?”

大舅在电话那头伤感的说道:“估计你爸是被邻居女儿生二胎的事刺激了,心中郁闷,找了瓶白酒,在家喝了起来。谁知不胜酒力,喝一点就醉了。他便给我打电话,对我哭诉道,我女儿的感情怎么这么坎坷?别人家的闺女恋爱一次就能找到好龟婿,而她谈过多次恋爱,依然没个着落,都 30 了感情依然没个归属。”

耳闻父亲伤心难过的原因,秋痕美好的心情一落千丈,变得郁郁寡欢,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罪恶感。

自己享受单身也没有不好,很多时候二个人的寂寞不比一个人的日子好过。人生不长也不短,选择过好自己的生活,即使是大龄青年,她也坚决不将就,不为结婚而结婚。

可是在老家,30 岁高龄未结婚的姑娘,那是不正常,甚至会被妖魔化。那些上了年纪的邻居,遇到她就会摆起一张苦口婆心的脸,怀揣一颗搬弄是非的心,说道:“不要再挑了,找个差不多的就结婚了吧。”其实她们未必逼迫的“婚姻”,而是不能容忍别人的不同。每一种特立独行的生活,她们都看不下去,觉得有道德义务将它扳回所谓的“正规”。

每次,她呵呵一笑,并不往心里去。但父母可不一样,受到周遭舆论压力也越来越大,也日益焦虑不安。这不,连一向坚强的父亲也扛不住,情绪失控了。

电话那头的大舅见她沉默不语,试探的说道:“你舅妈的那个侄子洪小兵,要不你们再培养下感情看看?”

秋痕陡然明白大舅的心思,又在推销舅妈那个侄子。洪小兵,比她大一岁,春节过年前在舅妈的安排下见过一面,却是不欢而散。

大舅是上门女婿,洪小兵的家住在大舅家的附近。小时候,每逢寒暑假她都要去大舅家玩,不可避免会遇见洪小兵。后来,洪小兵读高一时,他的父亲去另外一个城市经商,便把一家大大小小迁走了。十多年了,她就再也没有遇见过洪小兵。

秋痕对洪小兵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小时候又矮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他调皮捣蛋,时常欺负女生,也招惹过秋痕。

秋痕在高中之前,一直都是学校的大姐大,扛把子,特别爱打抱不平。但凡同学闹个感情纠纷(尤其是三角恋)、借钱不还的经济纠纷和欺负恶小的行为,都一定要找她出面调停解决。在高中大学时光中,她博览群书,接受了高尚文化的熏陶,不断自省自律,人生彻底改变,终于成为斯文儒雅的淑女,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时的洪小兵孤陋寡闻,不知她的厉害,所以毫无顾忌欺负她。就因为他看不惯她趾高气扬的样子。有一次,他在秋痕去大舅的必经之路上布置一个陷阱。确切的说,就是挖了一个坑,里面埋藏了一坨新鲜牛粪,上面用枯叶草丛伪装 ,以假乱真,毫无二致。

秋痕兴高采烈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最终毫无悬念踩着了。一脚都是黑糊糊、臭哄哄的牛粪。洪小兵却在不远旁若无人的狂笑。

秋痕明白了是他搞的鬼,狰狞双目,满脸怒容,狂追了过去。

洪小兵一看大势不好,急忙跑回自己的家,关上了大门。

秋痕追到他家门口,用手拼命捶着门,骂骂咧咧让他开门。洪小兵心里发怵,死活不开门。

有时候就是这样,生活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同时还放出了一条狗。是的,洪小兵见秋痕死活不离开,便从侧门处放出一条狗,想吓唬她。

一条黑亮又雄健的大狗冲了出来,对着她呲着牙,不住低吼。秋痕最怕狗,一溜烟就跑了。

平日男孩子畏惧的事秋痕都敢出头。面对他的挑衅,她岂是忍气吞声的主?做人要有血性不是。

二人在中间人(秋痕的表弟)的调和下,在竹林偏僻旮沓处约架,准备一决高下。小孩子打架靠的是发育。同龄女生的发育显然比男生早,秋痕比洪小兵足足高一个头,力气更胜一出。

当洪小兵摆出一副花拳绣腿的姿势,不及秋痕一掌推过去,他硬生生倒在地上。秋痕狠狠踢了他二脚,还挠了他一脸的血路子。秋痕这才解了气,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仰天长啸,扬长而去。

从那以后,洪小兵便老实了,再也不敢惹她。秋痕对他吆五喝六,而他口口声声秋老大叫得可恭敬了。

时隔多年,当洪小兵站在秋痕面前,她着实吓了一跳,他竟然有一米八几的个子,身材魁梧壮实,完全与童年瘦小的身材大相迥异。虽然容貌还留有小时候的影子,但是满脸都是痤疮留下的红色痘印。

秋痕一阵心虚,童年的事情他是否还记着仇呢?人生何处不相逢,早知他俩长大居然有相亲的那天,当时断然会手下留情。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老话总有几份道理。

正值下午,二人约在一个茶馆喝茶。洪小兵大大咧咧坐在她旁边,空间逼仄,还故意将身子挨得很近。

秋痕皱皱眉头,急忙将身子向后挪挪,保持距离。

还没等秋痕开口,洪小兵便自己的情况叨叨了一遍。他说他是一名系统工程师,月收入二万,神情颇有些骄傲。秋痕一愣,心想,系统工程师不就是码农吗?

接着,洪小兵又把他从学生时代谈过的恋爱对象林林总总尽数倾吐。说到前一任前女友,他语气有些伤感,说道:“我们在一起四年最终都难逃分手的厄运。”

秋痕不解,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她爸妈要求我买房,那时我没钱,买不起,只有分手了。女人都是现实的!”

秋痕显然不赞同他的话,反驳道:“并不是所有的女生都只爱钱,我知道很多女生都愿意跟男生同甘共苦。她把四年大好的青春花在你身上,肯定是有感情的,绝不可能就因为你没钱买房就离开你吧?你们真是因为没钱买房分的手吗?”

洪小兵眉头微皱,脸色明显很不悦,却没有作答。

他突然话题一转,一脸严肃,说道:“那谈谈你的感情吧。譬如处过几个男朋友,都是怎么分的手,越详细越好。”

秋痕刚喝口水,差得喷了出来。第一次见面,就让她交待过往情史,瞧那神情,似乎有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阵势。

秋痕心里大打折扣,毫不犹豫拒绝了,轻描淡写说道:“我的过往是我的隐私!”

谁知洪小兵翻脸比翻书还快,竟然恼羞成怒的说:“你有啥了不起的?故作清高,还那么凶悍,料想你也是嫁不出去的。”

秋痕哭笑不得,真是个玻璃心,一旦被别人拒绝后就马上开始说难听的话。凶悍?果真有童年阴影。细思极恐,她转身,头也不回离开茶房。

后来,洪小兵又在微信上发语音道歉,说自己有些自卑,才会说出过激的言语,请求她原谅。秋痕没有回复,便把他拉黑了。舅妈从中调解,秋痕坚持自己的意见,没再给他任何机会。

楼主:xyp839  时间:2019-07-03 08:44:31
第三十七章
这时,冼铮如的身影倏然出现在秋痕脑海里。自从冼铮如上次来她家为凌悦诊治后,两人再没见过面。不过,冼铮如倒是主动打过几次电话,她却是不咸不淡应着。

秋痕想起肯·卡皮斯执导电影《其实他没那么喜欢你》,从冼铮如的身上倒是可见一斑。无论有多腼腆多内向的男人,遇见自己心仪的女人,绝不会吝啬去表达自己的爱意,不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那些情感中犹豫不决,处于被动,甚至还需要你去揣测他心思的男人,只能表明他没那么喜欢你。

秋痕心想,也许应该给冼铮如一次机会,也等于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虽然是感情经历多了,单纯多情早已消退,习惯把自己封闭起来,慢慢就拒别人千里之外。但每次都不给别人机会去相处认识,一辈子就会一次次的错过。

秋痕思索片刻,便对电话那头的大舅说道:“大舅不用了,我已经有交往的对象。”

大舅如释重负,连声说好,心想老婆的执念终于可以放下,这下总算耳根清静了。

挂了电话,秋痕主动致电冼铮如,冼铮如喜出望外。惊喜之余,冼铮如热情邀约秋痕,两人相约周末一同去近郊的宁溪古镇走走。

周六早晨,秋痕提早来到小区门外,站在那里左顾右盼。冼铮如如约而至,他的车稳稳停在她的面前,然后从车上走了下来。

冼铮如穿着一件灰色夹克,挺拔的身材,俊朗的五官,嘴角带着笑容走入她的视线。

晨曦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柔和的光晕落在他的脸上,一点点荡漾开来。两人不语,此情此景,秋痕有种梦幻似的熟悉感,如同似曾相识之感。

二人便驱车前往目的地。大约半小时的行程,便来到宁溪古镇。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宁溪古镇笼罩在烟雨之中,一番别样的风采。古镇上游客三三两两,撑着雨伞。雨伞在青瓦红墙的古巷中浮动,颇有种戴望舒诗中江南雨巷的遐想。

跟大部分的古镇一样,宁溪古镇也是依河而建。河道宽阔,河水静静流淌,依稀可见河底绿色的水藻在飘动。

沿河两岸,栽种着很多树木。笔直黄白的树干,油绿色的树叶,在微风细雨中,轻轻哗响。二旁的柳树都快垂在河面上。

冼铮如和秋痕一边说着话,一边撑着雨伞,沿着河岸漫步。

秋痕赞叹道:“这个古镇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风景真不错,古色古香,小桥流水,环境清幽,就像宣纸上洇出的水墨迹!”

冼铮如笑了笑,说道:“我是第二次来宁溪古镇。”

秋痕说道:“这里风景秀丽,很值得故地重游。”

冼铮如顿了一下,思考片刻,坦诚说道:“二年前,我跟前女友一家来过这里游玩过。”

秋痕哦的一声,不知该怎么接话。

冼铮如又问道:“你不介意我提及前女友吧?”

秋痕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当然不介意,谁还没有个过去呢?”

“当时我们陪着双方父母来这里谈婚事的。”

秋痕一愣,说道:“既然已经谈婚论嫁,说明你们的感情是很牢固了,怎么会分手了呢?难道是遇上什么变故吗·?”

二人已经走到河中央的石拱桥处。一座雄伟的石拱桥横跨河两岸,联接两岸的民居。他们来到石拱桥上,驻足远望。

冼铮如摇摇头,说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是我和前女友最真实的写照。我俩打小就是邻居,父母关系又不错。初中时,我们就相恋了。这么多年,我们彼此太了解对方,熟悉得像老夫老妻。我一直以为,我们会结婚生子,然后一同终老。可是在那年发生一件事情,对我触动很大,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这段感情。”

秋痕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冼铮如说:“那一年,我堂哥跳楼自杀了。”

秋晨心一凛,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冼铮如接着说道:“那年我堂哥遭遇到事业、婚姻的双重危机。他初中便辍学,跟着狐朋狗友在社会混。后来与人合伙开一个网吧。那时网吧生意很好,他做得风生水起,三年内接连开了近十家网吧。很快,25 岁的他就成为我们当地远近闻名的有钱人,也是我们家族津津乐道的成功榜样。有钱了,他开始整日纸醉金迷,吃喝玩乐,内心无限膨胀。他的婚姻也岌岌可危。他在 18 岁时便结识他的妻子,那时堂嫂才 17 岁,见过几次面便同居,不久后便怀孕。由于未到法定的结婚年纪,大伯花了钱,走了关系,并虚报年纪,才让他们领了结婚证。在父母的安排下,他们懵懵懂懂走入了婚姻。由于太年轻了,又接连着一双儿女的出世,二人经常为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事业成功后,堂哥便有了外遇,二人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鸡飞狗跳,整日不消停。有日,二人又闹得不可开交,堂哥盛怒下掴了她一巴掌,咆哮着要离婚。堂嫂铁定不答应,也忍不下这口气,便回了娘家。第二天,堂嫂带着娘家人一行气势汹汹找大伯讨公道。大伯在亲家面前自觉理亏,不得已,只得在夸下海口,定会好好收拾一番臭小子。其实大伯有口难言,平日堂哥早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但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硬着头皮,只得先私下打听堂哥的相好,然后想办法拆散他俩。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那个女人竟然是比自己儿子大八岁,而且还是娱乐场所的风尘女子。大伯目瞪口呆,涕泪纵横,不知儿子中了哪门邪。”

秋痕不解问道:“你堂哥想必也一时兴起,不是认真的吧?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风尘女人,毁了自己的家庭,不值当啊!”

冼铮如点点头,说道:“所有人都这样想,但事与愿违。堂哥不可自拔爱上那个女人,一门心思想离婚后跟她在一起。”

秋痕突然想到了凌辰攸,默然良久,问道:“那个女人身上到底哪一点强烈吸引住他?”

“堂哥在三岁时,父母便离异,母亲远走乡,重新组建家庭。他便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大伯性情古怪,一直未再婚,从小对他也是棍棒教育。从小缺少母性的温情可能是他成长的痛点。他曾酒后对我吐真言,说他之所以喜欢那个女人,是因为她对他言听计从,无论他有天大的烦恼和抱怨,她总能在旁认真倾听,将他拥在怀里,默默安抚他和包容他。“

秋痕在心中感叹道,在女人的柔情面前,男人都溃不成军啊。嘴里却问道:“那他为什么会自杀呢?”

“他执意要离婚,跟那个女人结婚。但大伯以死要挟,强烈反对。他只得作罢。后来,周围新网吧多了,设施设备装修更胜一筹,客户被拉走大半,再加上政策的制约,网吧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那年,他的好几家网吧面临倒闭,血本无归,倾家荡产。那个女人也离开了他,在事业情感的双重打击下,他选择了自杀,了断一生。他自杀前,给我发了条短信。”

秋痕唏嘘不已,问道:“短信说了什么呢?”

冼铮如眼角濡湿,说道:“他的短信原文是,都说三十而立,而我却立不起来。之前的人生志得意满都是虚幻,当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和真实的自我时,我却无能为力。我从小跟堂哥一起长大,眼见他初中辍学当上小混混,见证了他年纪轻轻人生圆满,也见证他最终困囿于内心无节制的欲望,迷失自我,不得出路。”

秋痕感慨万分,说道:“一些东西迟早都要面对,永远逃避不了。三十岁,再也不能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过,是该面对真实的自己的时候。”

冼铮如点点头,说道:“我不由开始思考反省,真实面对自己情感的需求。我对前女友的感情更多是责任和习惯,而不是真正的爱情。我在想如果婚后,我又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办?爱而不得,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人的情感都是脆弱的。为了避免这样误人误己的悲剧发生,我果断提出分手。我身边的人都很不理解,连我的父母也觉得我不可理喻。最终在我的坚持下,我们还是分了手。前女友现在已经结婚了,听说婚后很幸福,我很欣慰。虽然这二年我一直独身,面对当初决定我并不后悔,因为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

秋痕突然觉得冼铮如是个心智成熟的男人,并非如外表那么稚嫩。两个心智成熟的人,才是精神上的门当户对。没有物质观念的摩擦,拥有积极稳定的心态,势均力敌,实力相当,不用委曲求全,不用小心翼翼察言观色。这样的谈情说爱,令人愉悦轻松,才是理想中的爱情。

秋痕似乎又看见了情路微弱的希望之光。遗失很久的感觉,突然像一块重见天日的宝藏,惊异过后,只有感动。

两岸街道已经成为古镇繁华商业街。古朴的建筑,青石板路面,街上叫卖着各种当地特产,有卖小吃的,有卖糕点,还有卖色彩斑斓的民族服饰。

两人找了一家特色小吃店,准备品尝特色小吃。落座点餐,很快店员就端来二份特色米粉。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白嫩的米粉覆盖着一层清爽的酸菜,汤面点缀着少许辣椒末,一看就令人食欲大增。

二人在异常开心和意犹未尽的用餐中度过。

路过一个市政工程施工留下的沟槽时,冼铮如轻轻拉着她的手,轻松迈过了那个障碍物。过后,他的手没有放开她的手。他的手宽厚温暖,如同炽热的火炬。

秋痕的紧张逐渐过去,觉得欣喜。这欣喜如同温润的月牙儿从天空深处轻轻害羞的探出头,如同微风轻柔地吹拂着杨柳,柳条摆动着袅娜的身材,又如同一颗小草结的小籽,落在湿润的泥土里,饱含温情的萌芽。

当爱如千帆过尽时,真实的欣喜也不过只是云淡风轻的快乐。不过,这已足够了。

当夜,冼铮如送她返家。在门口,秋痕笑着对他说:"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这的确是衷心话。

冼铮如抱以温柔的笑意,说道:"我也一样。"

二人依依不舍地道别。

楼主:xyp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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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6-14 01:14:07

更新时间:2019-07-03 08:4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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