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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小说传神性描写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王蒙说《红楼》:姐姐出殡,弟弟竟淫乐尼姑庵
王蒙

秦可卿之死发生在《红楼梦》的很靠前的部分,如同一个噩梦。她在王熙凤的噩梦中的讲话如同凶险的预言者、诅咒者,又像是威严凛凛的警戒者与大慈大悲的拯救者。

但是世俗比生死比神秘比预言比警诫更强。

一个是贾敬趁机自命神仙,玩一个清高伟大,实际更令人感到做作与讨嫌。一个是贾珍为办儿媳的丧事胡作非为,尤其是所用棺材板,完全违反了体度规则。一个是凤姐智力输出的精明与威风,她一到宁国府就进入角色,像电脑一样精确运行起来,又像女王一样横扫千军起来。然后出殡时再到了馒头庵弄权,显威风,竟然在一件与她没有利害关系的事情上“为艺术而艺术”地出手,伤天害理。一个是丧事的隆重把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排场、势力上而不是死者的身前身后、为人行事、恩泽德仪、遗愿遗憾……上。读关于办丧事的描写时你看到了一切,除了死人是谁。丧事压倒了死者,消解了死者,至少是淡化了死者:这个时期,贾府死个什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会这样办丧事的,是不是秦可卿已不要紧。

也差不多没有了死的悲哀,请看宝玉路谒北静王世荣一节,宝玉除了受宠若惊,乐得屁颠屁颠以外,哪里还记得这是可聊的丧事。北静王不但地位高而且长得英俊,这一点对于“红”的作者十分重要:仪表、面容、谈吐,几乎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那个时候谁对谁哪里可能有更深入的考察?

尤其不堪的是秦氏弟弟秦钟,送殡途中就与宝玉一道打人家纺线的村姑的主意,住下来就得趣馒头庵,将小尼姑抱到炕上云雨,而宝玉过来轻薄,将他二人按住只不做声。说实话,这里的宝玉与秦钟只如两个赖皮得无可救药的猴子、流氓、少年犯一般。这个秦钟怎么看也不像是乃姐之弟。

不久,秦钟“夭逝黄泉路”,对于他的死也是以游戏笔墨写之,“红”的作者对他毫无同情与怜惜,与写秦可卿之死时大不相同。莫非可卿与秦钟并非真正的姐弟?死亡击打着生活,摧毁着生活,呼唤着终极关怀与神学情愫,而生活却消解着丧事,遗忘着死亡。生活很俗而终结很肃穆,俗的常常消解肃穆抹掉肃穆,奈何?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红楼夜话:为何让秦氏对宝玉进行性启蒙?

大凡读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书中有一回写的是贾宝玉初次性生活的经历。这一回就是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于是,贾宝玉便有了“那个事儿”的第一次。

书中写道:彼时宝玉迷迷惑惑,若有所失,遂起身解怀整衣。袭人过来给他系裤带时,刚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冷粘湿的一片,吓的忙褪回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省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了一半,不觉把个粉脸羞的飞红,遂不好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随至贾母处来,胡乱吃过晚饭,过这边来,趁众奶娘丫环不在旁时,另取出一件中衣与宝玉换上。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也含着羞悄悄的笑问道:“你为什么——”说到这里,把眼又往四下里瞧了瞧,才又问道:“那是那里流出来的?”宝玉只管红着脸不言语,袭人却只瞅着他笑。迟了一会,宝玉才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说到云雨私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姣俏,遂强拉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袭人自知贾母曾将他给了宝玉,也无可推托的,扭捏了半日,无奈何,只得和宝玉温存了一番。自此宝玉视袭人更自不同,袭人待宝玉也越发尽职了。

这一段写的就是贾宝玉与贴身丫环袭人“初试云雨情”的故事。既然是“初试云雨情”,想必就是“那个事儿”的第一次了。然而,这里有一个细节,很值得关注,就是“袭人过来给他系裤带时,刚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冷粘湿的一片,吓的忙褪回手来,问:‘是怎么了?’”那么,袭人的玉手触到的“冰冷粘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不用说,谁都知道这是什么。也就是说,贾宝玉在与袭人“初试云雨情”之前,就已经有了性生活的经验,因此,他才能够“强拉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从书中看来,这些性生活的经验无疑来自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警幻仙曲演红楼梦”了。

第五回主要写的是贾宝玉神游太虚,大做春梦。但是,这场春梦却暗示着“金陵十二钗“的最后结局。那么,贾宝玉为何会在秦可卿的床上做一场春梦呢?其实,在《红楼梦》中,秦可卿与林黛玉一样都是神仙级的人物,按照贾宝玉的话说就是“神仙姐姐”。既然是神仙,对贾宝玉进行性启蒙就是她的历史使命。那么,秦可卿究竟是怎样启蒙贾宝玉以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的呢?

那是一次宁国府“赏梅”午宴之后,贾宝玉需要睡中午觉,秦可卿便得到贾母的同意后带着贾宝玉第一次进了自己的卧房。当贾宝玉推开秦可卿的房门时,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顿时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好香!”秦可卿的卧房里除了香气袭人外,陈设也让贾宝玉心醉神迷。譬如,唐伯虎所画的《海棠春睡图》,武则天用过的宝镜、赵飞燕立着舞的金盘,还有西施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鸳枕……屋内的整个气氛都无不让贾宝玉神魂颠倒。因此,贾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秦可卿听后,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于是,“众奶姆伏侍宝玉卧好了,款款散去,只留下袭人、晴雯、麝月、秋纹四个丫环为伴。秦氏便叫小丫环们好生在檐下看着猫儿打架。

此时,贾宝玉才合上双眼,便恍恍惚惚的睡去,犹似秦可卿在前,悠悠荡荡,跟着秦可卿到了一处。但见朱栏玉砌,绿树清溪,真是人迹不逢,飞尘罕到。贾宝玉在梦中欢喜无限,想道:“这个地方儿有趣!我若能在这里过一生,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管束呢。”

然后,经过一番歌舞宴会之后,一位“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名叫“警幻”的仙姑便命撤去残席,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位仙姬在内,其鲜艳妩媚大似宝钗,袅娜风流又如黛玉。正不知是何意,忽见警幻说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那些淫污纨与流荡女子玷辱了。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解,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耳。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宝玉听了,唬的慌忙答道:“仙姑差了:我因懒于读书,家父母尚每垂训饬,岂敢再冒‘淫’字?况且年纪尚幼,不知‘淫’为何事。”警幻道:“非也。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滥淫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惟‘意淫’二字,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能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虽可为良友,却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今既遇尔祖宁荣二公剖腹深嘱,吾不忍子独为我闺阁增光而见弃于世道。故引子前来,醉以美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表字可卿者许配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然如此,何况尘世之情景呢。从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说毕,便秘授以云雨之事,推宝玉入房中,将门掩上自去。

那宝玉恍恍惚惚,依着警幻所嘱,未免作起儿女的事来,也难以尽述。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至此,贾宝玉第一次得到了性生活的启蒙,也就有了性生活的经验。于是,他与袭人的“云雨情”也就轻车熟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起来了:说到云雨私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姣俏,遂强拉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袭人自知贾母曾将他给了宝玉,也无可推托的,扭捏了半日,无奈何,只得和宝玉温存了一番。这贾宝玉与袭人说是“初试云雨情”,其实,亦非“初试”也!在贾宝玉与袭人“初试云雨情”之前,那他早就在春梦中作起“儿女的事”来了。也正因为秦可卿的性启蒙,才使贾宝玉与袭人有了肌肤相亲的“云雨情”!那么,《红楼梦》为什么要让秦可卿对贾宝玉进行“儿女的事”的性启蒙呢?

说起来,这秦可卿当时住在“天香楼”,可见其天生质丽、国色天香。她的房间风光旖旎,陈设充满了暧昧情色。而贾宝玉已经到了春情萌动的年纪了。秦可卿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贾宝玉的春梦之中,并非偶然。她“鲜艳妩媚,有如宝钗,风流袅娜,又似黛玉”,身兼黛玉和宝钗之美,因此乳名兼美;她“擅风情,秉月貌”,妩媚绰约,风情万种,温柔可人,无疑可称得上贾宝玉人生第一个春梦里的梦中情人。所以,当后来贾宝玉得知秦可卿突然死去的时候,“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吐血之后,还挺着“爬起来要衣服换了……即时要过去。”其对秦可卿之恋情可见一斑。由此也不难看出,秦可卿无疑是贾宝玉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第一个女人。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贾宝玉的性启蒙老师是什么动物?
刘秉光


(明朝后期的欢喜佛)
小小年纪,贾宝玉就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贾宝玉的性启蒙老师是谁?有人认为是警幻仙子,也有人认为是袭人。警幻仙子是贾宝玉梦中的人物,是飘渺无踪的,她不可能成为贾宝玉现实生活中的性启蒙老师。袭人是负责照料贾宝玉的丫鬟,与贾宝玉是主仆关系,她虽然有做姨娘的心理准备,但以她当时的身份,决不敢主动出击勾引主子,就连陪同贾宝玉“初试云雨情”,也是贾宝玉“强拉”所致。
笔者认为,贾宝玉的性启蒙老师不是警幻仙子,也不是袭人,而是贾府院落中豢养的那些“猫儿狗儿”。
以“猫儿狗儿”作为道具,让男孩子接受性启蒙教育,常见于古代皇宫。据明代《禁御秘闻》记载,“国初设猫之意,专为子孙长深宫,恐不知人道,误生育继嗣之事,使见猫之牝牡相逐,感发其生机。”意思是说,明初之所以规定在皇宫养猫,是因为担心那些成长于深宫的皇子皇孙们孤陋寡闻,不知道男女之事,将来耽误了传宗接代的千秋大计,让他们观察公猫母猫追逐、打闹、交配,从中领悟到男女之事。
其实,不光是明朝,其他朝代也有养猫、养狗的侧面记载。如,唐朝皇宫中就盛行养西施犬,杨贵妃也曾养过一只名叫“康国猧子”(《酉阳杂俎》)的狗;萧淑妃被武则天折磨的临死前,诅咒武则天变成老鼠,自己来世变成猫,于是“武后怒,自是宫中不畜猫”(《旧唐书》),说明唐朝皇宫中最初也养猫;宋仁宗出生后被刘皇后“以为己子”(《宋史》),这件事虽被演绎成了“狸猫换太子”,但从另一方面说明宋朝宫廷养猫。
作为一种宠物,猫儿狗儿不可能整天跟着主人打转,有时也会凑在一起像人那样玩耍打闹,谈情说爱。时间长了,它们之间难免会触电,会对上眼,会两情相悦一番。这种动物间的亲昵交媾镜头极具吸引力,小孩子们好奇心重,观摩久了,触类旁通,自然会联想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些事儿。皇家在宫中豢养小动物,用小动物们毫不避讳的本能的活动,提示皇子皇孙们关于两性关系的概念,可谓煞费苦心。
贾宝玉的性启蒙老师是什么动物?

除了养些猫儿狗儿,皇家还会专门腾出一个宫殿,墙壁上里面张贴一些春宫图,室内摆放一些展示两性交合的塑像和造型,便于皇子皇孙接受性启蒙,接受性教育。据《万历野获编》记载,明宫内廷有一种特殊的二佛合一的“欢喜佛”,“两佛各璎珞严妆,互相抱持,两根凑动,有机可动”。小皇帝大婚前,由宦官带领皇帝进入此殿,“令抚揣陷处,默会交接之法”。所以,历朝历代皇帝(太子、皇子)的性活动从未被耽误过。很多小皇帝,在即位前就和他身边的漂亮宫女发生关系,甚至生下孩子。
贾府是名门望族,也是封建社会的一个浓缩。在这个大户人家中,贾宝玉是“心肝肉”,是“命根子”,是贾府重振雄风的寄托和希望,其处境与那些皇子皇孙极其相似。然而,贾府毕竟不是皇宫,贾宝玉也毕竟不是皇太子;再者,贾府是“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既没有条件搞到“欢喜佛”,也决不允许春宫的存在。但是,包括贾宝玉在内的诸多步入青春期的公子哥的性启蒙教育还是不容忽视的。在家里养些猫儿狗儿,让子孙们通过看猫儿狗儿嬉闹打架,渐渐明白男女之事,贾府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么,贾府中有没有养些猫儿狗儿呢?有。曹雪芹虽没有正面写到,但笔者隐约能感受到。如“芦雪亭争联即景诗”中,史湘云吟出“石楼闲睡鹤”,黛玉不甘落后,吟出了“锦罽暖亲猫”(第五十回),说明贾府是养猫的。至于狗,《红楼梦》文本中同样没有正面提及,不过从焦大骂贾珍“每日偷狗戏鸡”(第七回)来看,贾府应该也是养狗的。此外,柳湘莲说的那句“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第六十六回),也可以印证包括宁国府在内的整个贾府确实养了些“猫儿狗儿”。
《红楼梦》中关于“猫儿狗儿”最集中的侧面描写出现在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文中,贾宝玉在秦可卿房内刚刚躺下,秦可卿“便分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睡梦中,贾宝玉与“乳名兼美表字可卿者”做了“儿女之事”,期间梦遗,后从梦中惊醒。这时,曹雪芹紧接着又写道“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在同一回目中,几乎完全相同的文字竟然前后用了两次,一次是在贾宝玉性梦之前,一次是在贾宝玉性梦之后,这看起来很不正常。
众所周知,曹雪芹是文学大师、语言大师,结构设置和文字功底十分了得。这样的雷同写法,在行文上显得相当冗赘和怪异,种种迹象表说明曹雪芹是在故意为之,是在刻意渲染。屋内贾宝玉梦中做“儿女之事”,屋外“猫儿狗儿打架”,不少人读到这里感到云里雾里,甚至忽略过去,其实文中“大有深意”。应该说,这是曹雪芹通过重复描写,在巧妙地向读者暗示贾宝玉的第一次“梦遗”与那些“猫儿狗儿”有着密切联系。
应该说,贾宝玉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会遇见“猫儿狗儿打架”,并且从中得到了最初的性启蒙教育,了解到了男女之别和男女之事。步入青春期后,随着体内男性荷尔蒙的聚集,逐渐对异性有了好感甚至有了亲热的想法。在宁国府、荣国府众多女子中,秦可卿“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既有林黛玉之风流婉转,又有薛宝钗之举止娴雅,浑身散发着成熟少妇的独有魅力,于是成为早熟的贾宝玉最有感觉的女子。这一点,从贾宝玉一心想往秦可卿屋里钻,变着法儿睡在秦可卿平日睡觉的床上,就很容易看出。
日有所想,梦有所思。与心仪已久的女子做“儿女之事”,也就是“意淫”秦可卿,是像贾宝玉这样一个生理萌动的大男孩在睡梦中很自然的思想活动。笔者认为,文中所讲的警幻仙子“秘授以云雨之事”是虚,而贾宝玉在性梦中将平日所看到的“猫儿狗儿打架”融会贯通,上升到男欢女爱的理论才是实。可以说,那些“猫儿狗儿”才是贾宝玉性启蒙的第一任老师。秦可卿是过来人,从贾宝玉的言谈举止中参透了其内心世界,意识到这个“能多大呢”的堂叔已经长大了,于是“在房外”吩咐贾宝玉身边的丫鬟们也观摩“猫儿狗儿打架”,而且是“好生看着”,赶紧积累经验,以备贾宝玉不时之需。
当时,正是春季。这一点,从宁国府花园内“梅花盛开”的气节,“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的诗句,以及墙上挂的那幅《海棠春睡图》,曹学芹反复做了暗示。春季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猫儿狗儿也开始进入发情期,它们凑在一起“打架”,也就是求偶,继而找个合适的地方交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正是通过“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袭人“近来也渐通人事”,加上她“柔媚娇俏”,大有秦可卿之风,所以贾宝玉“素喜”之。在贾宝玉眼里,袭人是秦可卿的替代品,于是“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在这次实战中,贾宝玉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跳跃。(刘秉光)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袭人为何十分热心贾宝玉的性启蒙工作?
古典名著《红楼梦》中贾宝玉身边最为贴身的丫环无疑是袭人了。她是上了《金陵十二钗又副册》美女榜的名女。袭人“细挑身材,容长脸面
,穿着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一看这容貌,这穿着,就知道在贾府她不是一般的丫环 。但是《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上却评论袭
人说:“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这里的所谓“公子”自然是指宝玉了,然而尽管与“公子无缘”
,袭人还是不厌其烦地对宝玉进行“性启蒙”教育。那么,她是怎样对宝玉进行“性启蒙”教育的呢?
说起这个话题,还应该从袭人的来历说起。袭人原是贾母身边的丫环,本名蕊珠,贾母因溺爱宝玉,恐宝玉的丫环不中使,而素日觉得蕊珠心
地善良,遂与了宝玉。宝玉因知她本姓花,又曾见南宋著名诗人陆游的“花气袭人知骤暖”之句,遂回明贾母,把蕊珠更名袭人。却说袭人倒
有些痴处,服侍贾母时,心中只有贾母;跟了宝玉,心中又只有宝玉了。只因宝玉性情乖僻,于是袭人便开始对宝玉进行“性启蒙”教育了。
最早的一次“性启蒙”教育是在宝玉神游太虚幻境之后。一次当袭人替他换内衣内裤之时,宝玉便将梦中神游之事说与她听。宝玉素喜袭人柔
媚姣俏,遂强拉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袭人自知贾母已将她给了宝玉,也无可推托的,扭捏了半日,无奈何,只得和宝玉温存了一番。自此
宝玉视袭人更自不同,袭人待宝玉也越发尽职了。这便是《红楼梦》中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的故事,从此宝玉和袭人便有了私情。其
实此时宝玉对风月之事还是朦朦胧胧,而袭人对此却深谙其道,因此她在给他系裤带时,无意中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冷粘湿的一片,就吓得
忙缩手,问道:“是怎么了?”“那是哪里流出来的?”于是在宝玉“强拉”时,她便装模作样地“扭捏了半日”,才半推半就地颠鸾倒凤。
其实,每当此时女子越是“扭捏”,才越发引起男人的兴趣,袭人深谙此道,从而让宝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领略了男女的风月之情,同时也使
袭人第一次的“性启蒙”教育大获成功。当然袭人也不是随便对宝玉就进行这种教育的,她十分明白贾母处心积虑的安排,她早晚一定是宝玉
的侍妾。
有了这一次的肌肤之亲,袭人对宝玉的“性启蒙”教育就更加严格了。有一次袭人回家探亲,宝玉带焙茗去她家探望。袭人回怡红院时,宝玉
问起在她家看到的红衣少女原是袭人的两姨姐姐时,便连声赞叹说:“实在好得很,怎么也得她在咱们家就好了。”袭人冷笑道:“我一个人
是奴才命罢了,难道连我的亲戚都是奴才命不成?定还要拣实在好的丫头才往你们家来?”宝玉听了,忙笑道:“你又多心了!我说往咱们家来
,必定是奴才不成,说亲戚就使不得?”袭人道:“那也般配不上。”袭人这时的头脑很清醒,她见宝玉喜欢别的女子,心中虽然不由顿生醋意
,但她还是因势利导,故意讲自己也不甘心长久当奴才,再耐一年家里就要“赎出我去呢”,“我又比不得是这里的家生儿子,我们一家子都
在别处,独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是个了呢?”讲了许多自己一定要被赎回去的道理。这当然是说给宝玉听的,实际上她在家听见母兄说要赎她
回去,她表示“至死也不回去!”并为此还哭了一场。
袭人精明过人,其实是使了一个欲擒故纵的招儿。她面对毫无心计的宝玉,先是用骗词以探其情,以压其气,然后再进行系列性的“性启蒙”
教育。果然,宝玉听到袭人“回赎”之言便急得泪痕满面。袭人看到火候到了,随即提出:“依我三件事,那就是真心留我了,刀搁在脖子上
,我也不出去了。”宝玉笑道:“我都依你。好姐姐,亲姐姐!别说两三件,就是两三百件我也依的。只求你们看守着我,等我有一日化了飞灰
一股轻烟,凭你们爱哪里去就完了。”袭人说第一件就是再不许他说这类话,必须改掉。“第二件,你真爱念书也罢,假爱也罢,只在老爷或
别人跟前,作出个爱念书的样儿来,也不能混批评‘爱读书上进的人’是‘禄蠹’”,等等。第三,“再不许谤僧毁道的了。还有更要紧的一
件事,再不许弄花儿,偷着吃人嘴上擦着的胭脂和那个爱红的毛病儿了。”最后总结说:“只是百事检点些,不任意任性的就是了。你要果然
都依了,就拿八人轿也抬不出我去了。”宝玉笑道:“你这里长远了,不怕没八人轿你坐。”袭人冷笑道:“这我可不希罕。有那个福气,没
有那个道理,纵坐了也没趣儿。” 就这样,在袭人的一番教育下,宝玉便拜倒在它的石榴裙下了。实际上袭人所说的这三件事都是应景儿的,
只有最后一件事“再不许弄花儿”更要紧,袭人可以与宝玉暗通私情,却不准宝玉喜欢别的女孩子,可见她对宝玉“性启蒙”教育不仅因地制
宜,而且是十分严格的。
然而这种“性启蒙”教育并不是一搓而就的,而是有着一定的教育过程。《红楼梦》第二十一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一章中就写了袭人对宝
玉进行“性启蒙”再教育的过程。
袭人刚刚进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可是宝玉转身即忘,马上又与姑娘们混在一起了。一天他早起到黛玉处与她和湘云一起互相梳妆,又偷
吃胭脂,被湘云用手拍落,袭人看了极不是滋味。宝玉回来后,见她脸上气色不对,便笑道:“怎么又动了气了呢”?袭人冷笑道:“我哪里
敢动气呢?只是你从今别进这屋子了,横竖有人服侍你,再不必来支使我。我仍旧还服侍老太太去。”一面说,一面便在炕上合眼倒下。两人
又争执了几句,于是宝玉也与她憋气,大家互相不理。至晚饭后,宝玉感到往日有袭人等大家嬉笑有兴,今日却冷清清的,一人对灯,好没兴
趣。待要赶了她们去,又怕她们得了意,以后越来劲了;若拿出作上人的光景镇唬她们,似乎又太无情了。结果独自看了一回《南华经》,不
觉一夜睡到天亮。翻身看时,只见袭人和衣睡在衾上。宝玉将昨日的事已付之度外,便推她说道:“起来好生睡,看冻着。”袭人料他心意回
转,便索性不理他。宝玉见她不应,便伸手替她解衣,刚解开钮子,被袭人将手推开,又自扣了。宝玉无法,只得拉她的手笑道:“你到底怎
么了?”连问几声,袭人睁眼说道:“我也不怎么着。你睡醒了,快过那边梳洗去。再迟了,就赶不上了。”宝玉道:“我过哪里去?”袭人冷
笑道:“你问我,我知道吗?你爱过哪里去就过哪里去。从今咱们两个人撂开手,省的鸡斗鹅斗,叫别人笑话。横竖那边腻了过来,这边又有什
么‘四儿’‘五儿’服侍你。我们这起东西,可是‘白玷辱了好名好姓’的!”宝玉笑道:“你今儿还记着呢?”袭人道:“一百年还记着呢!比
不得你,拿着我的话当耳旁风,夜里说了,早起就忘了。”宝玉见她娇嗔满面,情不可禁,便在枕边拿起一根玉簪来,一跌两段,说道:“我
再不听你说,就和这簪子一样!”袭人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这才作罢。
当然,这种“性启蒙”教育还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一天不讲,宝玉就可能有反弹的可能。就在上一次偷吃胭脂的事情过了不多久,
宝玉见到鸳鸯穿着水红绫子袄儿,青缎子坎肩儿,下面露着玉色绸袜,大红绣鞋,正低头歪在床上看袭人的针线,便把脸凑在脖项上,闻那香
气,不住用手摩挲;还猴上身去,涎着脸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吃了罢!”一面说,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她身上。鸳鸯便叫道
:“袭人,你出来瞧瞧,你跟他一辈子,也不劝劝他,还是这么着。”袭人抱了衣裳出来,向宝玉道:“左劝也不改,右劝也不改,你到底是
怎么着?你再这么着,这个地方儿可也就难住了。”袭人总是不失时机地对宝玉进行“性启蒙”的再教育。
袭人不仅自己要对宝玉进行耐心细致的“性启蒙”教育,而且当自己无能为力时,还懂得借用贾府的力量进行高压态势下的“性启蒙”教育。
一次她看到黛玉和宝玉在园内互诉肺腑后黛便头也不回地去了,而宝玉望着只管发起呆来,便走过来和宝玉说话,谁知宝玉竟说出一些“混帐
”话来。袭人认为这必是因黛玉而起,如此看来,将来难免有事,令人可惊可畏。却是如何处治,方能免此丑祸?但这件事事关黛玉,处理起
来并不像“温存一下”或者再上一次“回赎课”那么简单。她突然想到上次宝玉因结交府外三教九流之人被贾政严加管教之事,便决定依靠王
夫人的力量,采取切实措施,制止事态的发展。于是她暗中与王夫人回报此事:“今日大胆在太太跟前说句冒撞话,论理宝二爷也得老爷教训
教训才好呢!要老爷再不管,不知将来还要做出什么事来呢。”王夫人听了点头叹息,大受触动,不由得对袭人叫了一声;“我的儿!”这一声
非同小可,不是将她看作丫环而是看作儿媳妇了!“你这话说的很明白,和我心里想的一样。其实,我何曾不知道宝玉该管?”说着王夫人想起
了上次宝玉挨打之事,便流着泪说道:“我时常掰着嘴儿说一阵,劝一阵,哭一阵;彼时也好,过后来还是不相干;到底吃了亏才罢!设若打
坏了,将来我靠谁呢?”说着,又滴下泪来。
袭人见王夫人这般悲戚,自己也不觉伤了心,陪着落泪。因为袭人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題,她已与宝玉成了事实夫妻,他是她的终生所靠,设若
打坏了,将来自己靠谁呢? 于是袭人告诉王夫人,自己也“哪一日、哪一时不劝二爷?只是再劝不醒”。因此建议王夫人:“怎么变个法儿、叫
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袭人十分懂得远离了是非之地、才好进行“性启蒙”教育的道理。
王夫人听了大吃一惊,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宝玉难道和谁作怪了不成?”袭人连忙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
。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姐妹,虽说是姐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
不得叫人悬心。既蒙老太太和太太的恩典,把我派在二爷屋里,如今跟在园中住,都是我的干系。太太想,多有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
做有心事,反说坏了的,倒不如预先防着点儿.况且二爷素日的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
,不论真假,人多嘴杂——那起坏人的嘴,太太还不知道呢:心顺了,说得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没有忌讳了。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
过大家落个直过儿;设若叫人哼出一声不是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还是平常,后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呢?那时老爷太太也
白疼了,白操了心了。”
袭人先描述了一番对宝玉进行“性启蒙”教育的艰难,然后又分析了宝玉在贾府中的形势,说宝玉虽然得到贾母的宠爱,别人当面不敢怎么,
背后恼恨妒忌的人不少,无论贾环母子,还是贾赦夫妇,无不恨不得让宝玉立刻倒霉。但袭人毕竟处世精明,懂得世故,说起话来总是含而不
露。最后她向王夫人申明说:“只是我怕太太疑心,不但我的话白说了,且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袭人不仅懂得如何借重王夫人的力量对宝
玉进行“性启蒙”教育,而且懂得怎样保护自己。
王夫人思前想后,心下越发感爱袭人,便笑道:“我的儿,你竟有这个心胸,想得这样周全,我何曾又不想到这里?只是这几次有事就混忘了
。你今日这话提醒了我,难为你这样细心。真真好孩子!只是还有一句话,你如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索性就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点心儿,
别叫他糟蹋了身子才好。自然不辜负你。” 不仅如此,王夫人还让凤姐每月给袭人二两银子的特殊津贴。又关照:“以后凡是有赵姨娘周姨娘
的,也有袭人的。”赵姨娘和周姨娘都是贾政的侍妾,王夫人的这种安排,分明是早晚要升袭人为贴身侍妾的前兆。
袭人这一次与王夫人的秘密会见,不仅加强了自己在贾府中的地位,而且意外得到了一把对宝玉进行“性启蒙”教育的上方宝剑。
对于王夫人的精心安排,连薛姨妈在一旁也赞同说:“早就该这么着。那孩子模样儿不用说,只是她那行事儿的大方,见人说话儿的和气,里
头带着刚硬要强,倒实在难得。”王夫人听了同胞妹妹这样说,一时触动衷肠,禁不住含泪说:“你们哪里知道袭人那孩子的好处?比我的宝
玉还强十倍呢!宝玉果然有造化,能够得她长长远远的服侍一辈子,也就罢了!”王夫人这番话,的确是肺腑之言,说出了她心中的期待;但可
惜宝玉却没有如此造化。“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其中的“优伶”指的是忠顺亲王府中忠顺王驾前
所蓄养的优伶蒋玉函。
“蒋玉函情赠茜香罗”。这是《红楼梦》的第二十八回。其中写道,冯紫英设宴,贾宝玉和蒋玉函初次相见,席上行酒令,蒋玉函手执木樨吟
道:“花气袭人知昼暖。”彼时蒋玉函并不知有袭人其人,而无意间却道中了袭人名字,冥冥中二人缘分由此而结。宝玉和蒋玉函二人彼此倾
慕,惺惺相惜,互赠汗巾,以为表记。宝玉赠给蒋玉函的那条松花汗巾原属袭人所有,而蒋玉函所赠的那条“血点似的大红汗巾子”,后来被
宝玉悄悄系到了袭人的身上。蒋玉函的大红汗巾乃茜香国女国王所贡之物,为北静王所赐,名贵非常。宝玉此举,在象征意义上,等于替袭人
接受聘礼,将袭人终身托付给优伶蒋玉函。
果然,在第一百二十回“甄士隐详说太虚情贾雨村归结红楼梦”的结尾篇中,袭人含悲出嫁,次日开箱,姑爷蒋玉函见猩红汗巾,乃知自己婚
娶的人是宝玉丫头袭人,而袭人见姑爷的松绿汗巾,乃知是自己嫁给了宝玉挚友蒋玉函,始信姻缘前定。蒋玉菡也深为叹息敬服,越发温柔体
贴,弄得个袭人真无死所了。从此.袭人又是一番天地。红绿汗巾二度相合,成就一段好姻缘。而促使这段良缘者,正是宝玉本人。贾宝玉自愿
将袭人的终身托付与好友蒋玉函,使袭人一生为之奋斗的对宝玉进行的“性启蒙”教育没有进行到底。


评:袭人比晴雯更能适应这个社会,这是肯定的。袭人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物。蒋勋的分析很有道理。像姐姐、像母亲、像占有欲很强的情人。一个很复杂的人物。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里最“激烈”的一次床戏描写



《金瓶梅》中对性爱场面的描写很多,好在大多着墨不多,甚至一笔带过。不过,也有部分场面描写的很细致,因此这些场景也成了多数版本删去对象。但是认真去读书中那些着墨稍多的地方,我们会发现,真正把性爱情景赤裸裸的展现给读者的并不多,而多数则经过作者艺术化的手笔,给我们留下了可以细细玩味,发挥想象的思维空间。
下面我们就来看一看这次发生在西门庆和情妇王六儿之间的“床帏激战”。

怎见的这场好云雨,但见:
威风迷翠榻,杀气锁鸳衾,珊瑚枕上施雄,翡翠帐中斗勇。男儿忿怒,挺身连刺黑缨枪。女帅生嗔,拍胯着摇追命剑。一来一往,禄山会合太真妃。一撞一冲,君瑞追陪崔氏女。左右迎凑,天河织女遇牛郎。上下盘旋,仙洞娇姿逢阮肇。枪来牌架,崔郎相共薛瑷瑷。砲打刀迎,双渐迸连苏小小。一个莺声呖呖,犹如武则天遇敖曹。一个燕喘吁吁,好似审在逢吕雉。初战时,知强乱刺,利刃微迎。次后来,双炮齐攻,膀脾夹凑。男儿气急,使枪只去扎心窝。女帅心忙,开口要来吞脑袋。一个使双炮的,往来攻打内裆兵。一个轮膀脾的,上下夹迎脐下将。一个金鸡独立,高翘玉腿弄精神。一个枯树盘根,倒如翎花来刺牝。战良久,蒙眬星眼,但动些儿麻上来。闻多时,款摆纤腰,再战百回挨不去,散毛洞主倒上桥,放水去淹军。乌驾将军,虚点枪,侧身逃命走。脐膏落马,须臾蹂踏肉为泥,温紧妆呆,顷刻跌翻深涧底。大披挂,七零八断,犹如急雨打残花。锦套头,力尽觔输,恰似猛风飘败叶。硫黄元帅,盔歪甲散走无门。银甲将军,守住老营还要命。正是愁云托上九重天,一块败兵连地滚。

看这场景,哪里是在描写男欢女爱,分明就是一场“男将女帅”,扬刀挥剑,斗智斗勇的沙场鏖战。一会儿“禄山之爪杨贵妃”,一会儿“张生追陪崔莺莺”,一会儿“牛郎织女喜相逢”,……,招式之繁复,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再后来,女帅急攻,男将猛守,气急被坏,挥枪反扑。须臾,双方筋疲力尽,一个气喘吁吁,一个星眼朦胧。战良久,“两败俱伤”,难分胜负,一个“大披挂,七零八断”,一个“盔歪甲散走无门”。
整个激战场面,男冲女突,精彩纷呈。这让我们不得不佩服二人“床上功夫”之精湛,更让我们叹服的是,作者笔力之深厚。

评:徐渭深谙兵法,移花接木,妙哉。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里最露骨的一次床戏
作者:危石儿
《金瓶梅》是一部伟大的世情小说,其涉及的社会面不可谓不广,触及的人性丑恶不可谓不深刻。同时它历来也被视为一部“淫书”,因为其中有很多男女性爱场面的描写。虽然绝大多数性场面的描写触及不深,有的甚至一笔带过,但是个别地方还是陷入了“滥性”的嫌
《金瓶梅》是一部伟大的世情小说,其涉及的社会面不可谓不广,触及的人性丑恶不可谓不深刻。同时它历来也被视为一部“淫书”,因为其中有很多男女性爱场面的描写。虽然绝大多数性场面的描写触及不深,有的甚至一笔带过,但是个别地方还是陷入了“滥性”的嫌疑。这些地方的“露骨”程度,堪比A片,令读者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去读。下面我们就来看一下发生在西门庆和其情妇王六儿之间的淫荡性事。

这一天,西门庆来与王六儿幽会,他首先展示的是自己的“淫器包”。西门庆的淫器包里都有啥?我们来看:

西门庆家中袖了一个锦包儿来,打开里面,银托子、相思套、硫黄圈、药煮的白绫带子、悬玉环、封脐膏、勉铃,一弄儿淫器。

接着描写这些淫器的用法:那妇人仰卧枕上,玉腿高跷,口舌内吐,西门庆先把勉铃教妇人自放牝内,然后将银托子束其根,硫黄圈套其首,脐膏贴于脐上。

接着二人开始尽情“云雨”:

妇人以手道入牝中,两相迎凑,溅入大半。妇人呼道:“达达,我只怕你蹲的腿酸,你垫着坐,等我淫妇自家动罢。”又道:“只怕你不自在,你把淫妇腿吊着?,你看好不好?”

如此“乖娇淫荡”的情妇儿,西门庆能不喜欢?如此“体谅”自己的法子,西门庆能不顺从?于是西门庆真个把他脚带解下一条来,拴她一足,吊在床槅子上低着拽,拽的妇人牝中之津,如蜗之吐涎,绵绵不绝,又拽出好些白浆子来。

西门庆从来没有玩的这么过瘾,他一看,忙问:“你如何流这些白?”才待要抹之。妇人道:“你休抹,等我吮咂了罢!”于是蹲跪他面前,吮吞数次,咆咂有声。

这一“吮咂”不当紧,咂的西门庆淫心顿起,吊过身子,两个干后庭花。 上有硫黄圈,濡研难涩,妇人蹙眉,隐忍半晌,仅没其棱。西门庆于是颇作抽送,而妇人用手摸之,渐入大半,把屁股坐在西门庆怀里,回首流眸,作颤声叫:“达达,慢着些!往后越发粗大,教淫妇怎生挨忍?”

“可人儿”哀求,西门庆怎会不从!于是西门庆扶起大腿,观其出入之势。因叫妇人小名:“王六儿我的儿,你达不知心里怎的,只好这一椿儿。不想今日遇你,正可我之意。我和你明日生死难离。”

西门庆御女无数,今日说出这样的话,可见王六儿在“性事”上多么合他的意!

王六儿听西门庆说出如此“动人”的话儿,忙说:“达达,只怕你后来耍的絮烦了,把奴不理怎了?”西门庆道:“相交之下,才见我不是这样的人。”西门庆道出如此“君子”之言,恐怕前提是王六儿必须先得永远“可我之意”吧!

二人说话之间,已干勾一顿饭时。西门庆令妇人没高低,淫声浪语,叫着才过,妇人在下,一面用手举股,承受其精,乐极情浓一泄如注。已而拽出那话来,带着圈子,妇人还替他吮咂净了,两个方才并头交股而卧。

看这场“云雨”真是淫荡至极。里面涉及到“吮箫”、“吸精”、“后庭花”,又有轻微的性虐情节,并且还是多种“淫具”并用。其淫荡、露骨程度,足可与A片齐头并肩,毫不逊色。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105处性描写揭秘
福宁客
对《金瓶梅》的评论与研究,或许也要在这悖论中打滚。“万恶淫为首”,《金瓶梅》因性描写较多而成为禁书;“食色性也”,《金瓶梅》也因此成为畅销书。人们厌烦的是这一点,人们想看的也离不了这一点。有细心的学者为《金瓶梅》人物补作了“起居注”,统计其中性描写总有105处,其中大写大描36处,一笔带过的33处(当然也还有别样的统计);其中西门庆参与的99次,占68%,潘金莲参与的53次,占36%。


性描写出现的文化背景

《金瓶梅词话》中大量出现的性描写与明代中后期心学思潮的兴起对程朱理学的冲击以及人欲解放洪流的到来有关。在这个被黄宗羲先生称之为“天崩地解”的时代,人情以放荡为快,世风以侈糜相高,有关“性”的活动和话语就趋于频繁甚至于泛滥。同时,明代中后期道教房中术的流行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性描写对于情节塑造及人物形象刻画所起的作用。《金瓶梅》中的一些性描写有助于交代故事情节。例如,大家都知道潘金莲曾养雪狮子猫吓死官哥,但雪狮子猫在书中是怎么出场的,一般读者不大了解。实际上,在五十一回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性活动里面,雪狮子猫第一次出现,在床头一扑一抓的。如果删掉的话,其来历就不甚清楚了。

另外,一些性描写场面也有助于刻画人物性格。如西门庆与如意儿在性活动时那段关于“是谁的老婆”的对话就着力表现了西门庆非法的占有欲,在占有其他男人的女人的同时还要提起这个男人的名字,从而得到极度的满足感,形象地表现了一个自我膨胀、贪欲成性的“暴发户”的典型特征。

性描写的分类及叙事策略

《金瓶梅》中的性描写是有分类和层次的,在叙述策略上也有讲究。除去正常的性活动外,有两对人物的偷情活动值得我们关注:一是西门庆与林太太,一是潘金莲与陈经济。林太太是王招宣的遗孀,西门庆与其在招宣府有三次幽会,一进门,就看见迎门朱红匾上写着“节义堂”三个大字及“传家节操同松竹,报国勋功并斗山”的对联一副。就是在这个彰显道德节操的地方,西门庆与林太太偷情。讽刺如此绝妙,旨在表现一个贵夫人沦落到了被一个暴发户玩弄的地步,同时也讽刺了贵族的虚伪及封建的伦常道德的衰落。

潘金莲与女婿陈经济的偷情则是反讽叙事。《金瓶梅词话》中有两回,即第八十二回和第八十三回以描写潘金莲和陈经济的偷情故事为主。我曾做过统计和分析,总共有六次约会,完全以《西厢记》的情节为蓝本,是对《西厢记》的整体性袭用。我们知道,《西厢记》中崔、张相恋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而潘金莲和陈经济两个是偷情,严格说是乱伦。作者为什么要用两回的篇幅给“奸情”披上一件真情故事的外衣呢?

我以为,除了客观的描写以外(也就是说经济和金莲的奸情中也确实不乏真情之处),作者的用意不在表彰而在调侃。我们在观看由作者导演,由陈经济、潘金莲、庞春梅扮演的《西厢记》时总感觉滑稽。作者还故意用一反常态的事例来增强这种滑稽和讽刺的氛围。例如,潘金莲非常渴望给西门庆生个孩子,为此她不惜吃药、拜佛,但就是不能如愿。可是,在与陈经济为数不多的偷情过程中却怀孕了。该有的时候没有;不该有的时候又有了,还要吃药堕胎,如此描写可谓达到了反讽的极致。

性描写所反映的女性生存状况

《金瓶梅》中以性来反映女性的生存状况,意义重大。围绕西门庆的性活动而写的几个女性各不相同,大致有以下几种类型:一种是为爱而性,如李瓶儿、韩爱姐。第二种,是为性而性,如林太太。第三种,是为财而性,或者为地位而性的,这种人包括宋惠莲、王六儿、如意儿、李桂姐等。而潘金莲是兼有三者,既为爱,也为财、为地位,当然也为性,她是一个综合的复杂体。通过这些妇人和西门庆的交往,我认为,这不能说是女性在解放,而要说,女性在解放的道路上还要走得更远,她们的路还很漫长。

性描写所折射出的作者的态度。在《金瓶梅》的性描写中,我们也可以看出作者对性的态度是矛盾的,既崇拜,又恐惧,基本上是痛恨的。因此,书中好色好淫的人物都是以非正常的死亡结局,就是沿着纵欲—死亡这个模式来安排人物。

性描写及人物结局所反映出的作品主旨。《金瓶梅》的主旨问题非常复杂,到现在没有统一的说法。从小说结尾出现的“闲月遗书思惘然,谁知天道有循环……”这首诗中我们不难发现,作者是把西门庆、陈经济及金、瓶、梅三位女性统统打入“奸夫”、“淫妇”的序列里,极尽能事地描写他们的贪淫及最终所导致的死亡。只有吴月娘和孟玉楼两位因没有丝毫的淫荡气而得到了善终。显然,作者是用惩恶劝善、因果报应、生死轮回的模式来统领和总结全书。所以说,戒淫劝善,当是《金瓶梅》主旨的一个重要方面。纵欲者必然会戕害自身,只有恢复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个人和社会才能走向正常。从这个意义上讲,《金瓶梅》作者的观念是比较保守的,符合正统的儒家思想氛围。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中36处男女性事大描绘
凤凰网
《金瓶梅》全书描述男女同宿共一百零五处,其中大描绘者三十六处,小描者三十六处,根本未描者三十三处。它那赤裸而又放肆的对于男女性行为的大量描写是空前少见,惊世骇俗的。小说中有许多性变态行为的描写。如西门庆让王六儿叉开腿用艾球点成火去烧巴;让潘金莲、李瓶儿脱光衣服,挨他的马鞭子。书中写李瓶儿“喜好马爬着,教西门庆坐在枕上,她倒插花往来自动”。潘金莲擅长于口交,“明知妇人第一好品萧”,“捧定那话,往1:3里吞放”。王六儿更是集李、潘二人之长于一身。
《金瓶梅》中的男男女女公然不分场合、不分对象恣意地寻欢作乐。西门庆永远处于追逐女性的亢奋状态中,渔猎女色到了几乎疯狂的地步。西门庆性征服的对象有:官宦家的千金、妓院中的名娼、小生意人家的浑家、结拜兄弟的妻子、家资颇丰的寡妇、前妻的陪房,她们都成了西门庆寻欢作乐、发泄淫欲的对象。
第五十七回他对吴月娘说:“你的醋话儿又来了!却不道天地尚有阴阳,男女自然配合。今生偷情的、苟合的,都是前生分定,姻缘簿上注名今生了还。难道是生刺刺,胡诌乱扯,歪厮缠做的?咱闻那佛祖西天,也止不过要黄金铺地。阴司十殿,也要些楮镪营求。咱只消尽这家私广为善事,就使强奸了姬娥,和奸了织女,拐了许飞琼,盗了西王母的女儿,也不减我泼天富贵”。这段话道出了西门庆这个商人出身的暴发户的色情狂心态。西门庆淫行不问时间、地点,恣肆滥行,小说中多次写到他白昼宣淫或秉烛房事,有关性描写的语言、动作、场面极其粗俗、猥亵。
《金瓶梅》中的性描写可以分为四种情况:一是性关系过程的一般叙述;二是直接性行为(如性交过程)的描摹;三是对性欲、性行为的渲染;四是对性、性心理、性意识的提示和强调。从叙述篇幅来看,大体可分为详、略两类,略写为主约百次,详写为辅约五十次。全书一百多处淫秽文字,几乎无一例外的是对性行为感官的再现,是最露骨的官能行为的自然展示与最表层的生理感官的刺激。
《金瓶梅》中的女主人公之一潘金莲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淫欲十足的荡妇,小说中大量描写了潘金莲淫荡的语言、行为和心理,如书中写道:“惟有潘金莲这妇人,青春未及三十岁,欲火难禁一丈高。每日打扮的粉妆玉琢,皓齿朱唇。无日不在大门首倚门而望,只等到黄昏。
到晚来归入房中,粲枕孤帏,凤台无伴,睡不着,走来花园中,款步花苔。看见那月漾水底,便疑西门庆情性难拿;偶遇着玳瑁猫儿交欢,越引逗的她芳心迷乱”。书中写了“潘金莲醉闹葡萄架”和“潘金莲兰汤邀午战”,还写了潘金莲在佛堂内与西门庆性交时“颤声柔气、呻呻吟吟,哼哼唧唧”等等情状。潘金莲的性戏赤裸而多变,通过这些描写既写出了她的性本能与性欲望的强烈,又写出了她狂野的兽性。她狂热地、赤裸裸地展示自然性欲,完全不受传统道德的节制。贞操观念、纲常伦理在潘金莲的意识中完全被冲破,她的抗争和追求带有淫荡的、畸形的特征。
除了使用淫具外,西门庆还向胡僧求有“房术的药儿”。小说中有许多性变态行为的描写。如西门庆让王六儿叉开腿用艾球点成火去烧巴;让潘金莲、李瓶儿脱光衣服,挨他的马鞭子。书中写李瓶儿“喜好马爬着,教西门庆坐在枕上,她倒插花往来自动”。潘金莲擅长于口交,“明知妇人第一好品萧”,“捧定那话,往1:3里吞放”。王六儿更是集李、潘二人之长于一身。
《金瓶梅》描写性的畸形,是肉体狂欢与享乐的表现;在《金瓶梅》中,纵欲的春潮涌现,描写了性的畸形和变态,小说中的男男女女在动物式的交欢、奸情和乱伦中享受着肉体的欢娱。小说中有大量关于“淫器”、春药和春宫图的描写。在《金瓶梅》中,自称“小时在三街两巷游串,也曾养的好大龟”(第三回)的西门庆,随身带着“淫器包儿”,里面有银托子、相思套、硫磺圈、药煮的白绫带子、悬玉环、封脐膏、勉铃等等,这些都是增进性交快感的淫具。
《金瓶梅》中还有关于性的偷窥、潜听的描写。如“李瓶姐墙头密约,迎春儿隙底私窥”,“盼情郎佳人占鬼卦,烧夫灵和尚听淫声”,有大量关于丫鬟、童仆以及寺庙和尚“听淫”“窥淫”的描写,从窃听者与偷窥者的耳中、眼中恣肆铺陈、淋漓尽致、露骨耸听地描摹秽行的声态。
小说中还描写了大量性的乱伦行为,表现了这种不加选择的纵欲倾向。书中描写了兄弟和嫂嫂的通奸——王六儿与二捣鬼,女婿和丈母娘乱伦——潘金莲与陈经济、宋得与周氏,主人与仆人胡搞——西门庆与女仆惠莲等乱搞;主母与家童通奸——潘金莲因琴童容貌长得标致,于是勾搭上他,而小小年纪的琴童,把与主母的通奸当成趣事在同伴中炫耀。
性行为成了一种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的13常活动,它伴随着酒后的兴奋、午睡醒来的困懒、园中浇完花木后的无聊,处理公家事务和应酬宾客中的片刻空闲……它成了西门庆最重要、甚至是惟一的享乐方式。因为享乐与真正的内心快乐毫无关系,它追求的是满足和刺激,它本质上是一种把对象作为消费品去使用的活动,所以对西门庆来说,凡是与他交欢的女人,无论是妻妾还是姘妇,全都与妓女没有什么不同……
金瓶梅》对于性畸形与变态的描写无疑是对性原欲的恣意放纵,也是属于对人的本性异化的表现。在肉体与精神的关系上,劳伦斯认为,性的最高境界,是通过肉体的紧密结合,实现灵与灵的交融和沟通。他说:对于个体来说,性交行为是一种巨大的生理体验,十分重要的生理体验。……在性交行为中,俩人的血液像风暴,似狂涛,涌向对方,越来越近,最后碰撞,溶为一体。巨大的交换的闪光出现了,像电流相遇或充电云团释放出的电火花一般。这是穿越俩人血液的闪电。这是情感的雷鸣,沿着每个神经逐渐轰响而去——之后,紧张的状况消失了。……两个人再度分开。但是他们像以前一样吗?在暴风骤雨前后的空气是一样的吗?不,空气似乎变得清新,充满了新的气息。在成功的性交之后,男人和女人的血液亦是如此。
在两性关系上,《金瓶梅》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纵欲主义的描写。西门庆是小说中的第一主角,所有与他有关的性描写,无论动作、语言、结果,他都处于体验主体地位。他所面对的女子则往往由于各自的地位、容貌、身份和个性的不同,或是他的猎物,或是他的性游戏的伙伴,或是他满足自己虚荣心的目标,或是证明白己男性能力的对象。小说中大写西门庆的性自由、性快乐、性能力,尤其大肆渲染他百花占尽、一夜双驭、金枪不倒、身手不凡。
小说中描写的性行为,以西门庆最多(近百次),与他发生性关系的女性达十八人之多(不包括卓丢儿)。女性以潘金莲为最多,与她发生过性关系的男子五人(不包括武大)。女性作为男子的附庸,在性行为的过程中,潘金莲、王六儿、李瓶儿等女性主要是为了迎合和取悦于西门庆,性行为本身并没有给她们带来太多的快感,相反有时还会给她们带来折磨与痛苦。
西门庆的性快感大多是建立在对女性生理和心理摧残基础上的,西门庆在性交时,往往以使女子感到痛苦为愉快。第六十一回当潘金莲向西门庆发泄对他与李瓶儿关系不满,并加以干预时,西门庆“暴怒起来,乃骑在妇人身上,纵那活儿自后插入牝中,两手搂抱其股,蹲踞而摆之,肆行掮打。连声响亮。
西门庆口中呼叫道:
‘小淫妇儿,你怕我不怕?再敢无礼不敢?”’用性虐待来惩戒对他的男性人格尊严、权力的不恭的女人。如西门庆二战林太太描写得更为恣肆、夸张,除了一大段半骈的文字形容性交阵势外,末尾还写了西门庆醉烧阴户等情状。西门庆在性行为中摧残女性的主要目的在于加强性刺激,以痛苦的方式唤起欢乐。小说中描写西门庆对一些女性的性征服无往不胜,是为了展示西门庆的性能力和男人的权威。西门庆的种种对女性的性虐待,无疑是对女性最残酷的践踏。
小说中男人占有和蹂躏女人,女人也玩弄和施虐男人,男男女女玩着以生命为代价的游戏。西门庆纵欲而亡,他是吃了潘金莲给的胡僧药过量,狂荡脱阳而死。庞春梅、李瓶儿、潘金莲、惠莲等等,她们都是死于性。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中的性:美好和邪恶的双刃剑
书房记




如果你打开张竹破评论第一奇书的《金瓶梅》第一页,就会赫赫然看到纯阳真人的七绝:
二八佳人体似酥,
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君骨髓枯。
这是“色箴”还是“色戒”?不过我们却惊奇的发现,这首诗和以后写男女交欢的很多诗一样,都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厮杀!这就又和房中书的告诫完全相反了。
在“金瓶梅”的世界令人瞠目的是,人人色胆包天,个个淫心炽盛。性行为已成为一种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的日常活动。
对于小说主人公西门庆来说,处理公务家事和应酬宾客中的片刻空闲、午睡醒来的困懒、浇完花木后得无聊等等,性行为都成为了他最重要的,甚至唯一的享乐方式。
小说的另一主角潘金莲日日把拦汉子,扔不满足她的性要求,间或还要拿琴童和陈经济来解渴。李瓶儿好风月,对蒋竹山不满的原因之一也是蒋竹山满足不了她的性欲,而春梅也因纵欲过度,得了“骨蒸痨”最后死在了姘夫的怀中!
主子不分男女都无节制的放纵,奴才中通奸偷情的事也连绵不断,书童与玉萧,玳安与小玉,来兴儿与如意儿等等,都在释放他们的“性压抑”。
纵观《金瓶梅》全书的每一处性描写,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出,传统小说中常见的情爱与美感的因素完全排除在外,但现在的关键是“性”描写并不可怕,问题倒是以什么笔法来描写。
金瓶梅的性描写最大的特点是露骨,即直接的不加掩饰的、好不含蓄的写性交场景和诸多细节,这就成了批评者反复批评的“秽笔”也是金瓶梅各个时期被删被禁锢的根本原因。
但是,人们要问,性,真的是洪水猛兽吗?性描写,在“金瓶梅世界”真的是多余的“秽笔”吗?对此,可以见仁见智,但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又确实存在,即我们即使阅读删的干净的“洁本”,只要是一位认真的读者又都会感到“性”在全书中如幽灵一样而无处不在,它融入到小说描写的所有日常生活和细节的刻画之中。
性心理、性情趣、性话语也几乎渗透于各个人物和情节之中,这一切是我们阅读金瓶梅无法回避的问题。
实事求是的说,从这部小说的整体艺术结构来看,笑笑生对性交场面的安排,比如详略、显隐、疏密、冷热,似乎都有所考虑。但值得注意的是,作为西门庆生活的最大乐趣,性活动始终是和他对其他贪欲的追求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并同样被纳入由盛转衰的总体趋势之中,这一点就显得很重要了,因为它既有渲染色情的效果,但也或可能另有寓意。这是“金瓶梅世界”的另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我们还要看到,在西门庆的妻妾成群中,很必然的产生一种性氛围,一种有时看得见,有时看不见那性竞争的“场”,一人竟拥有六个固定的女人,外面还有颇具威胁性的对手,这就必然形成性竞争,在“金瓶梅的世界”中潘金莲就扮演着一个最活跃也最露骨的角色。笑笑生针对这种情况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看官听说:世上妇人,眼里火的极多。随你甚贤惠妇人,男子汉娶小,说不嗔,及到其间,见汉子往他房间里同床共枕,欢乐去了,虽故性儿好煞,也有几分脸酸心歹。
事实上,在“金瓶梅世界”我们分明看到了那热火朝天的争夺男人的拼搏,在性竞争中,有人丢了面子,有的人挨了打,有的人甚至连命都丢掉。
主子内部如此,参与这种性竞争的还有奴才和伙计的老婆,如王六儿、贲四嫂、宋慧莲等;除此之外就是更有色与欲实力的妓女,如,李桂姐、郑爱月儿等等一批女人。三种势力有分有合,有打有拉,于是“金瓶梅世界”给你展示的除“性”以外,就是其背后“利”的交易了。
比如西门庆一贯与枕席间同他的女人们搞肉体和财物剧的交易。或是为了奖励这个女人“枕上好风月”立刻就交付一件价值不菲的衣服。如王六儿满足西门庆的性怪癖时,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财物。就是在这些性描写中,作者如此巧妙地把男人好色与女人贪财并置在一起。这种设色布局大大冲淡了性交描写的刺激效果,而让人们感受到女人为了“物”而供他人享用的悲哀。
这就绣像本《金瓶梅》的评点者所说的那句名言:
以金莲之取索一物,但乘欢乐之际开口,可悲可叹。
另外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当是王六二与西门庆的私通。王六二在获得性满足时也得到了财物的满足。只是一切都在性交的过程中,这倒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总之,从王六二和如意儿一直到非常霸道的潘金莲,几乎都是把自己的身体作为换取钱财或地位的工具,妙不可言的是,这些女人和在和西门庆性交以后,作者就会很仔细很耐心的记录西门庆付给了他们什么衣服,什么样的首饰,多少银两。由此可以看出,这种性交易的关系并非是阳具,并非是春药,而是实实在在的钱与物。
这样的叙述和描写,我们怎么能简简单单地说笑笑生只是单纯地写或庸俗的欣赏呢?
还是聂绀弩先生说得好:
他认为笑笑生之所以伟大,就是在于他写性并不是不讲分寸,在性的描写中,肉的展示有灵的支撑。
如果《金瓶梅》的本质和特点仅止于对性和性行为的直露表现,那么带来的轰动和喧哗只能是短暂的一瞬,因为它可以被更有神秘感的的黄色书刊代替。而事实是,从这部小说于16世纪问世以来直到现在,世界各国文学爱好者和研究者对它的热情未减。
作家刘心武在揭秘《红楼梦》之后,再评经典《金瓶梅》。
他讲:《金瓶梅》并不是一部“唯性”的小说,它有大量的篇幅,展现着西门庆家门外广泛而杂驳的社会生活。
他指出,为什么我们更乐于公开地表达对《红楼梦》的激赏,而吝于表达阅读《金瓶梅》时所获得的审美愉悦,这可能与我们所处的时代和大人文环境有关。其实,抛开其他方面不论,《金瓶梅》在驾驭人物对话的语言功力上,往往是居《红楼梦》之上的。
《红楼梦》是一部不仅属于我们民族,更属于全人类的文学瑰宝;那么,比《红楼梦》早二百年左右出世的《金瓶梅》呢?我认为也是一部不仅属于我们民族,也更属于全人类的文学巨著,而且,在将来,我们有可能更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里到底写了多少性行为?
龙行户外 (文/潘绥铭 )

对于《金瓶梅》淫不淫,至少有两个关键的问题好问:
第一,它到底写了多少性行为呢?
第二,这些描写是不是必要的,有没有文学价值?
对于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比较简单:《金瓶梅》全书共有100万字之多,其中描写性行为的文字只有3万左右。因为这3%就把全部100万定为"淫书",恐怕是小学算术没有学好。
对于第二个问题,我们必须展开来谈一谈。
许多人都知道,《金瓶梅》这个书名,是从书中三个女子的名字里各取一字组成的。金,就是潘金莲;瓶,是李瓶儿;梅则是春梅。但是不知人们想过没有,这本书的男主人公是西门庆,为什么不用他的名字?如果非用女人的名字不可,那么西门庆有五个妻妾,一辈子跟十九个女人有过性关系,作者为什么单单挑出这三位女子来做书名?
原来,这三个女子是当时三种女性的典型代表。潘金莲代表着一种把爱情、激情和风情集于一身的、不守封建妇道的女性。李瓶儿代表着夫唱妇随、传宗接代的贤妻良母。春梅则代表着对主人和主人的后代无限愚忠、鞠躬尽瘁的丫头和女奴。她们都生活在西门庆的身边,尽情尽力地扮演着自己不同的角色。
如果仅仅如此,作者用她们三人来作书名也就不见得有什么高明之处。《金瓶梅》之所以能成为世界文学史上的高峰,关键在于作者详尽地、栩栩如生地描绘了这三个女子之间,尤其是潘金莲与其他女性之间,为争夺西门庆的爱情而展开的连绵不绝的明争暗斗。
从全书来看,潘金莲是先胜后败。西门庆虽然不断地沾花惹草,但终究还是在潘金莲的怀里纵欲而亡。但是在西门庆身后,李瓶儿却由于生了儿子而名正言顺地执掌了全部家政大权。不过,随着家境的衰微,真正支撑着这个残窝的却是身为丫头的春梅。所以从全书的情节发展来看,它的名字确实应该是金、瓶、梅,而不应该是封建正统所排定的瓶(实际上的正妻)、金(妾)、梅(丫头)。
那么,这三个女子之间究竟是如何互相竞争的呢?这就谈到我们这篇文章的主题了――性。
潘金莲认识到:西门庆的性能力强盛,又对孔孟之道不屑一顾,四处风流。因此要拴住他的心,唯有用更多、更奇、更激情化的性技巧来击败别的女人。潘金莲真的这样做了,而且她自己也是很懂性爱享受的人,做起来也就格外自然流畅。例如,全书的第一处性描写就是写他们俩一见钟情、急不可待地“做一处,恩情似漆,心意如胶”。接着又使出了“吃鞋杯”、“倒浇红蜡烛”、“夜行船”、“粉蝶偷香”、“蜻蜓点水”等性技巧。作者说:“那妇人枕边风月,比娼妓尤甚,百般奉承。”而且,西门庆第一次在潘金莲的阴门盖子上施展出他那“燃香烧痕”的特有手段。
随后,潘金莲一被娶回西门庆的家,就马上暗自打量其他四个老婆,准备性方面的竞争。果然,由于别人“风月多不及金莲”,所以她和西门庆“凡事如胶似漆,百依百随。淫欲之事,无日无之”。而且她还让西门庆知道,她的独特之一就是“第一好品箫”。
谁知事隔不久,西门庆又把春梅也“收房”了,而且“甚是宠她”。但更严重的是,西门庆又与李瓶儿(当时是别人的老婆)偷情,而且李瓶儿“生得白净,身软如绵花瓜子一般。好风月,又善饮,……两个帐子里放着果盒,看牌饮酒,常玩耍半夜不睡”。潘金莲敏锐地察觉到了威胁,于是跟西门庆约法三章。但是她并没有傻到要限制或者改造西门庆,她的第三条规定是:“你过去和她睡了来家,就要告我说,一字不许你瞒我。”
这可真是天下第一妙计!一来可以表现出自己的宽宏大量,二来又可以迎合西门庆爱讲床上事的癖好;三来还可以窃取对方的“军事机密”。果然,西门庆中计了。他把他和李瓶儿一起看的24幅春宫画册带回家来,被潘金莲一把抢过去,死也不肯还给他。等到“晚夕,金莲在房中,香熏鸳被,款设银灯,艳装澡牝(阴户),与西门庆展开手卷(春宫画),在锦帐之中,效于飞之乐(模仿行事)”。结果,“不上几时,就生出许多枝节,使西门庆变嗔怒而为宠爱,化幽辱而为欢娱,再不敢制她出三不信我。正是:饶你奸似鬼,也吃洗脚水。”于是他们俩“颠鸾倒凤无穷乐,从此双双永不离”。显然,潘金莲在与李瓶儿的第一回合竞争中大获全胜。
但是,李瓶儿也不是吃素的,她使出“好马爬“和“倒插花“的手段,又和西门庆一起使用“缅铃”(一种女用的性工具),把他拉向自己。潘金莲也不示弱,大白天的就跟西门庆用起“缅铃”来。李瓶儿接着又来了个“事后品箫”。潘金莲则还以“梦中品箫”,外加“隔山取火”和“丫头观战”等等。
金莲和瓶儿鏖战正酣,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大老婆月娘原本风情稍逊,此时也逗得西门庆和她搞“双肩挑”,还在爱抚中“噙酒哺与她吃”。接着又冒出个宋惠莲,用的是“夏月常不穿裤儿,只单吊着两条裙子,……口中常噙着香茶饼儿”,把西门庆勾去和她做爱。李瓶儿也不闲着,专捡西门庆和她做爱时说出她已经怀孕,把个一贯不顾女人死活的西门庆哄得居然说:“我的心肝,你怎么不早说?既然如此,你爹胡乱耍耍吧。”
这些话“都被金莲在外听了个不亦乐乎”。潘金莲认定,非打一个大战役不可了。于是她断然地策划了“醉闹葡萄架”一场戏。
这是全书中最长、最甚的一段性描写。后来的各种“洁本”无不悉数删去,害得笔者也不能详述,只好笼统地说:双方在那短短的时刻里竟然先后运用了“足刺激”、“金龙探瓜”、“倒入翎花”、“金弹打银鹅”、“腌李子”等手段,还用了“银托子”、“硫磺圈”等性工具和“闺艳声娇”等性药,直弄得潘金莲出现假死。当然,潘金莲即使在这等时候也没有忘记她的主旨,对西门庆撒娇说:“我晓得你恼我,为李瓶儿,故意使这促却来奈何我。今日经着你手段,再不敢惹你了。”看,这才叫“糖衣炮弹”呢!
经此一役,金莲还不放心,书中写道:“(金莲)因前日西门庆在翡翠轩夸奖李瓶儿身上白净,就暗暗将茉莉花蕊儿搅酥油定粉,把身上都搽遍了。搽得白腻光滑,异香可掬;使西门庆见了爱她,以夺其宠。”西门庆果然又中计了,被诱得使出“踞提而观”的手段。潘金莲不失时机地以醋邀宠:“怪货!只顾端详什么?奴的身上黑,不似李瓶儿的身上白就是了。她怀着孩子,你便轻怜痛惜。俺每(们)是拾(来的)儿,由着这等掇弄!”
谁料到,家里尚且未见输赢,外面又来了王六儿、爱月、林太太、如意儿、叶五儿、章四儿等一大队人马,她们使出各种手段把个西门庆迷得够呛。西门庆更是使用性工具,找胡僧讨性药,尽施所能与她们交合,甚至跟她们信誓旦旦,大有离潘金莲而去之势。
潘金莲原来还在和李瓶儿争,发现新情况以后,她采取种种手段,接连发起了几次大的反击。终于,金莲最终地胜利了,因为西门庆在和她性交时,服用了过多的性药,一命呜呼,再也不可能被别的女人夺走了。
这些女人,主要是靠性技巧的竞赛来进行争宠之战。这就是《金瓶梅》中性描写的最主要内容。如果全部删去,我们就不可能明白:西门庆这样一个淫乱之人,为什么总是恋着潘金莲不忍长期离去,以致终于做了她的花下鬼?别的女人又为什么能屡次从潘金莲的怀里暂时地把西门庆夺走?作者把金莲、瓶儿、春梅做出反差极大的对比,甚至定为书名,究竟又是为了表达什么?
尤其重要的是,如果没有这些性描写,我们就很可能忽略了作者的一大功绩:作者在世界文学史上,第一次完整而又深刻地描绘出,男女之间基于性技巧和性生活的高度完美而产生的那样一种激情澎湃的爱情。
西门庆对潘金莲的态度,当然不可能脱出当时“男尊女卑”的社会框子。但是我们无法否认,西门庆虽然有过众多的性伴侣,虽然似乎根本不讲恩义,但是他一辈子真正爱的(在他的水平上),还是只有潘金莲一个人。
同样,潘金莲当然也不可能是一个具有现代平等思想和爱情意识的新女性,她的“性竞争”还是为了争宠。但是我们也同样无法否认,她对待西门庆的态度,就是她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的爱(就那个时代而言)。
反过来说,莫非他们两个互不理睬才叫爱情吗?我们总不能说,西门庆跟那些过眼烟云般的女性之间才是真爱吧?也总不能说,潘金莲必须是个冷血动物,才可能产生和实现真爱吧?说到底,如果我们要求西门庆遵守《婚姻法》,要求潘金莲变成宁死不屈的女英雄,那肯定是我们自己错了,肯定与《金瓶梅》这本书的好坏无关。
现在的人,常常人为地把爱情的定义无限拔高,似乎“坏人”就必定没有爱情,似乎以性生活为主要载体的爱情就必定不是爱情,似乎我们天生就有无限的权力去贬低、干涉甚至镇压那些不符合我们的定义的爱情。这恐怕就是“知书达理”的人总是把《金瓶梅》定为“淫书”的主要心理依据。
我们还常常会产生另一种错觉:似乎我们只要容忍那些不符合我们的定义的爱情的存在,我们自己的高尚纯洁浪漫的爱情就必定会遭到威胁与破坏。尤其是,一个自认高尚的人,如果不去贬低那些不符合“高尚”定义的爱情,那么他自己似乎就必定不可能拥有任何高尚的爱情,似乎他就必定也是流氓荡妇之辈。这,恐怕就是很少有人能够正视《金瓶梅》里的“淫秽描写”的深刻文学意义的根本社会原因。
《金瓶梅》所描写的,是一种在双方不断的互相争斗之中,在与别的女人不停地竞争之中,一步步发展起来的真正意义上的性之爱。而且,这种以性为主线、以性为载体、情与性交融合一的爱情,恰恰是在文学中空前绝后的。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高渊看金瓶梅:性描写像一场战斗

搜狐文化:《金瓶梅》的作者是何方神圣?
高渊:这是一个没有结论的问题,用的笔名兰陵笑笑生,有人说是明朝很有名的诗人王世贞,还有人猜过屠隆、冯梦龙……
搜狐文化:很神秘,这个谜一直没有解开?
高渊:现在也没弄清楚他是谁,大概也解不开吧。明朝有名的诗人、文人、小说家都对不上茬,甚至有人找了个“回道人”的依据,把它收到《李渔全集》里去。之所以研究者认为王世贞嫌疑最大,也是一个传说。据说,诗人王世贞的父亲王忬因权臣严嵩严世蕃父子谋夺其《清明上河图》被害,王为报父仇,悄悄调查严氏和告密者——另一个散文大家唐顺之——的生活习惯,用三年时间写成这部情色小说,一方面通过讲虚构人物的秽行来影射真实的仇人严世蕃,借文字报夙仇;另一方面还染毒于书角,让喜欢沾口水翻书的唐顺之中毒而死。清初一些翻刻本,很相信这一套,专门将一篇“苦孝说”放在书前。其实,这些不过猜测之辞,不足信据。鲁迅说了个俏皮话:“《金瓶梅》的文章做得尚好,而王世贞在当时最有文名,所以世人遂把作者之名嫁给他了。”
搜狐文化:作者因为内容有悖伦理,有所顾忌,不太方便表露自己?
高渊:也不是。明代中后期,从成化、正德、嘉靖一直到万历皇帝,都好房中术,有方士献房中术得官,有术士进性药而得大宠幸,整个社会风气从皇帝到士子到市井百姓,在男女关系上都显得奢侈淫逸、比较放得开。鲁迅书里说:“后或略其他文,专注此点,因予恶谥,谓之淫书;而在当时,实亦时尚。”所以《金瓶梅》里面无所顾忌的性关系、性行为的描写,最多说说因果报应,并没有一本正经讲伦理道德风化,用现代观念评价,它对于人性、人情,人的欲望和意愿的尊重表现算是比较多的。
搜狐文化:《金瓶梅》中涉及哪些传统文化?
高渊:这是中国古典小说的共同特点,作者不但要讲故事,讲道理,还要显摆学问。随便翻开一本《金瓶梅词典》,都能看到涉及中国传统文化方方面面的词条,什么诗词歌赋、官制职司、宗教信仰、建筑园林、服饰饮食、中药治疗、器用陈设、收藏文玩、算命卜卦,如一部综合性的百科全书。书中人玩的游戏,他们喝酒的酒令,他们的穿着打扮,他们的花草树木,还有他们的性玩具……这些全都有;比如诗词,看见一个俊男美女、看到一栋好房子、一片好风景、一身好行头,甚至一个打架斗殴的场景,会用诗或者词来赋一盘。按照写作背景讲,以明朝中期为中心的传统中国城市人口日常生活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都在里头。
搜狐文化:作为一本禁书,里面的情色描写多吗?
高渊:单从字数上说,不算少;按比例说,也不算多。前面我提到明清小说专业同学抄录的删节文字有二三十页,最近找到一个《金瓶梅》补删文字的文档,统计字数是22600多字,这全是性描写,但和七八十万字的体量比较,不到3%比例。多年前贾平凹先生的《废都》出版,也留下许多删节符号,不知道是不是也删掉这么多?问题不在多少,而在写得怎样吧。没看到过的,会很向往,真的看到了——就单看这些补删部分,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是反复的活塞运动,西门庆跟这个女的跟那个女的都是那一套。那些性行为描写,未经人事的人可能觉得好奇,已经人事的人觉得那个没什么奇怪的,非要再讲点什么意思,就是看起来让人发笑——有点看机器如何传动的好玩。
搜狐文化:被删节的部分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被忽悠了……
高渊:单看真没什么好看,不外乎三个方面:一是性器官描写,什么形状、什么颜色,干湿浓淡,软硬曲直,打一堆比方,全是俗套;顾城的《英儿》写得比它好得多,至少比它自然真实、有诗意。二是性行为及其感受的描写,什么姿势、什么动作、持续多少时间,以及抽送多少次数的统计——不是一般的夸张,什么几百抽、什么上千来回,刻意体现男人的性能力;也是一套又一套术语、一摞又一摞的比喻,在感觉上女人只管“亲哒哒”叫个不停,一例是“浑身酥麻”,男人不外乎“怪小淫妇儿”的轻蔑,什么一泄如注、畅美不可言,基本上是男人一厢情愿的性幻想。三是性用品的广告,这方面有专家们精心研究——也好在有这些研究,否则一般读者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那是些什么材质、什么用途的性玩具、性药,哪来那么夸张的功能,似乎连伟哥也没胡僧药带劲。
搜狐文化:那里面的性描写算是雅还是俗呢?
高渊:这些描写,说它俗也俗,没什么心理描写、精神体验的超越性指向;说它雅,也仿佛很雅,拿些诗词赋来描写、渲染、烘托,在我看来是貌似很雅,最多不过有趣而已。
如果用现代成年人具备的性常识去观察,这些描写称得上很糟糕:比如西门庆“淫器包”里的性玩具,好些人去考据怎么用,也有性用品厂家生产制作,但从常识角度来看,是大有问题的,像那个西门庆时常绑在那话儿上的银托子,坚硬无弹性的金属片,女人能接纳并觉得快活么?用淫器、寻春药,这些东西只围绕男人的感受,让其陶醉于触觉、听觉、视觉这些身体感受,无视女性的性体验。还比如说写男女性交,西门庆从来没有性前戏行为,这一点不符合女性性生活的基本状况,中国古代房中书至少还提醒男人,要体贴女人,要“启欲”,《金瓶梅》从来没有写这个,大官人或者陈敬济一上手就分开两腿怎么怎么着,毫无体贴和尊重。还有,西门庆根本不讲卫生,小说里涉及到的西门庆家里的几个女人,上床前都要“澡牝”,洗洗屁股,哪里见到西门庆他洗个澡、也洗洗小弟弟的?潘金莲、如意儿为了讨好西门大官人,连小便都给他喝掉!还有一点,书里性行为的描写,和明清其他绝大部分小说的性行为描写一样,都把男女之间的性交流描写为一场“战斗”,一场你来我往、要生要死的“对战”和厮杀,这也太不性和谐了吧?无视女性的生理和心理感受,把性行为描写为由男性操纵的一种性征服、泄欲行为,这样的性观念太糟糕了,——说《金瓶梅》里的系列性行为就是一部西门庆的强奸记录,也不为过。如果说,它旨在唤起中国男人的性幻想,即便照着西门庆那么去做,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美妙。现代性科学非常强调女性本位,如英国的霭理斯、中国的周作人,美国上世纪六十年代以来的男女性行为研究,都强调,尊重女性的心理感受、唤起女性的生理欲望才是“性福”生活的前提和保障。
搜狐文化:说白了还是围绕着男权做文章?
高渊:过度的性描写实质是张扬男性权力话语。书里的女人无一不喜欢西门庆,只要被西门庆“收用”过,对西门庆都难以忘记,都希望他再来、还来。这与其说是性体验,不如说是权力话语。西门庆有钱又有权,他强大的性能力不过是钱和权能力的表现。而且,小说实际上也表明,西门庆和他“收用”的女人之间都存在一种交换关系。张竹坡评点本按照“西门庆淫过妇女”和“意中人”“外宠”统计了和大官人有染的24个性对象,按照他们的身份其实就是四类人,一是家里人,像吴月娘、孟玉楼、李瓶儿、潘金莲等一妻五妾,也可以算上春梅、迎春、书童(男)、王经(男)这些被他随性收用的未婚下人;再就是在他家帮佣的男仆的老婆,如宋蕙莲、王六儿、贲四嫂等;还有就是勾栏别院里那些艺妓,如李桂姐、郑月儿、吴银儿等;第四类是其他官宦的家人,如林太太,另外实际上没勾搭成、却幻想要勾搭的何千户娘子蓝氏、王三官娘子黄氏,也算沾个边。这四个群体的女人对于西门庆不止有性需求,还有不同的现实诉求:勾栏别院的那些女人希望西门庆去,可以给她们生意、收入甚至依靠;家里大小老婆们希望西门庆多光顾、甚至巴不得专房,首先是希望能有子嗣,还希望西门庆给她们多点首饰和衣服——李瓶儿除外;那些下人老婆直接就是有碎银子、衣服、头面,以及能看顾她们的男人。林太太之所以接受西门庆,动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所以,当西门大官人一死,树到猢狲散,她们都不约而同换“东家”了——吴月娘有了儿子,把持着家产,无需他求。性快活——谈不上性快感——和伦常秩序,在这里没有多少约束力。
搜狐文化:真够开放的。
高渊:《金瓶梅》性和色情真没多少可谈的,它把人们不常见的东西,用文字描述出来也挺有趣的,看那些描写觉得挺好玩、挺好笑的。
搜狐文化:在性的禁忌方面,《金瓶梅》和世界其他禁书的区别主要在哪里?
高渊:这个问题,20世纪二十年代一批作家和学者已经有过研究,郑振铎、茅盾等都写过比较文章。简单的说:《金瓶梅》津津乐道于描述性交过程,就是现在大马路边的性疗广告要唤起的幻想:不萎能举,举而甚坚,坚而不泄,战斗力惊倒身体下的女人;虽然用诗来描写性爱,却很少诗意的浪漫。而世界其他禁书,比如《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之类,侧重描述性爱体验,从来都是散文,却诗意盎然,十分浪漫。对读《金瓶梅》第二十七回“潘金莲醉闹葡萄架”的性游戏,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第十五章康妮和看林人的裸爱,在类似室外场景下两对男女的性行为,两种截然不同的性体验。《金瓶梅》这些性描写就是一种喧嚣的性战斗游戏,花哨而单调,让人感到恐怖而绝望;《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写性一定有情感上的交流,才有身心合一的融合,可以感受到性爱的美好和圆满。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里的“同性恋”描写
曹亚瑟
西门庆好女色,这是人人皆知,但说西门庆是个双性恋,恐怕就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了。其实这是晚明风气浸染,或者说是赶时髦。那时间有财有势者谁不搞几个小娈童,就是大大的落伍了。所以,西门庆不仅是双性恋,而且是标准的娈童癖...
西门庆不时爱娈童
西门庆升任副提刑后,李知县专门送来一个男仆叫书童,是江苏常熟人氏,面目清朗,喜好描眉画眼,头上扎个红丝线。第三十四回,书童刚吃过酒,脸上透出红白来,红馥馥唇儿,露着一口糯米牙儿,淫心辄起,就把书童搂在怀里,两个亲嘴咂舌头。西门庆用手撩起他衣服,褪了花裤儿,摸弄他屁股。
第三十五回,一日大白天里,西门庆与书童在书房中紧闭房门,西门庆把书童搂在怀中,捧着他的脸儿,让书童口中噙着凤香饼儿递与他,下边又替他弄玉茎。谁知被小厮平安儿告密潘金莲,潘金莲安排春梅到书房探秘。见春梅来,那书童连忙道桌上弄笔砚,西门庆则装作躺在床上,春梅对他俩说:“你们悄悄的在屋里,把门儿关着,敢守亲哩?”于是拉去见潘金莲,金莲知道情形后骂道:“贼没廉耻的货,你想,有个廉耻,大白天和那奴才平白关着门,做甚么来?左右是奴才臭屁股门子钻了,到晚夕还进屋和俺每沾身睡,好干净儿!”西门庆知道是平安儿告密后,还找理由责打了他一顿。
这书童生的面如傅粉、齿白唇红,甚是清俊,还会唱南曲,所以甚得西门庆喜爱,安排他在书房中贴身侍候,不时搞搞后庭花。这是西门庆在众多女人围绕下搞的小花样。西门庆搞妓女、仆妇从来避人,但这次与亲信小厮的私情却有些羞羞答答,说明当时的同性恋或是娈童的行为并不完全公开化和合法化,只敢悄悄地进行。
在第七十一回中,西门庆升任正千户提刑,前往东京见朝谢恩,带了玳安、王经两人。这王经乃西门庆姘过的王六儿之弟,十五六岁年纪,也成了西门庆娈童的目标。在东京,西门庆住在新任副千户何永寿的叔叔何太监家,头一日晚上就寝,欲呼王经进来陪他睡,谁知梦见了李瓶儿。第二天干脆让王经拿铺盖在书房地平上睡,“半夜叫上床,搂在被窝内,两个口吐丁香,舌融甜唾”。
我们说西门庆生活糜烂,是因为他确实已经到了“不惯独宿”的地步,没有女人陪,也必有男童陪,样样赶得时髦。对照《金瓶梅》中的其他情节,我们发现,那时的娈童风气似较普遍,已成蔚然之势。
《金瓶梅》中多男风
娈童事例,在《金瓶梅》中比比皆是。
在第三十六回中,西门庆在府中接待蔡状元和安进士,席间请来戏子唱曲助兴,西门庆的小厮书童也侧身其中,男扮女妆,唱了南曲《画眉序》。书中言,那“安进士是杭州人,喜尚男风,见书童儿唱得好,打着他的手,两个一递一口吃酒”。晚上,又设果酌,书童在旁歌唱,一曲《锦堂月》后,安进士喜之不胜,赞道“此子可爱。”可见那时随着南曲的流行,先行于江浙一带的男风也渐渐传入北方。
第六十回,西门庆的南京货船来到,新开了绒线铺,摆宴庆祝,席间请了三个小优来唱曲,那应伯爵见有一个小优扎包髻儿,长得清俊,就问李铭那人是谁家的,李铭回答是郑爱月家的兄弟郑春。可知那时的主要娈童对象是唱曲小优。
西门庆聘请的秘书温必古,号葵轩,人送绰号就是“温屁股”。第七十六回中,画童儿因为温师父叫他,他不愿去,只是一味哭泣,一问才知,“他只要哄着小的,把他那行货子放在小的屁股里,弄得胀胀的疼起来。我说你还不快拔出来,他又不肯拔,只顾来回动。教小的扯出来,跑过来,他又来叫小的。”
玳安说温葵轩是“有名的温屁股,他一日没屁股也成不的”。平安曾诧异温师父“半年中只见他坐轿子往娘家去了一遭,没到晚就来家了”,这下知道了谜底。温葵轩还经常教唆画童为他偷银器家伙。西门庆听说后大怒,马上打发温葵轩卷铺盖回家了。
陈敬济算是个长相俊朗的小伙儿,他在西门庆死后被赶出西门府,又被丈母吴月娘告到官府,一度穷困潦倒,幸被其父亲的生前好友王杏庵救助,后被送到晏公庙暂且栖身。第九十三回,庙中任道长年纪已大,大小事都有由大徒弟金道士做主。这金道士见到陈敬济,就缠着他同房居住,“初时两头睡,便嫌敬济脚臭,叫过一个枕头上睡。睡不多时,又说他口气喷着,令他吊转身子,屁股贴着肚子”,然后就把“那话儿”顶进陈敬济的屁股中。陈敬济以此为条件,掌管了道观中的财政大权。
这陈敬济早在四处流浪时,就已经被一个叫花子飞天鬼侯林儿干过后庭花,一同做工的众人都知道他是侯林儿的“兄弟”,所以也见怪不怪。庙中的叶头陀为陈敬济看相时,一语中的,说他“倒像个二尾子”。哪知这手段也能为自己开辟一条门路,掌握道观财政大权后,陈敬济又开始在临清码头上吃喝嫖妓了。
这倒像是应伯爵讲的那个笑话:一个道士,师徒二人往人家送疏。行到施主门前,徒弟把绦儿松了些,吊下来。师父说:“你看那样,倒像没屁股的。”徒弟回头答道:“我没屁股,师父你一日也成不得。”看来在男人扎堆的地方,“男风”确已成风了。
本文摘自曹亚瑟《烟花春梦:<金瓶梅>中的爱与性》,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
书名:烟花春梦:《金瓶梅》中的爱与性
作为明代四大奇书中唯一的描摹世情之作,《金瓶梅》因其记录下层社会生活情态,具有深刻现实意义及独特现代性,而在近三十年蔚为显学。但《金瓶梅》最让人诟病的性描写或曰性关系,人们都不敢触及或者羞羞答答点到为止。马克思曾说过,“男女之间的关系是人与人之间最自然的关系”,在当今社会昌明的宽松学术环境下做此研究正逢其时。作者立足于把《金瓶梅》看作一部“晚明时代的百科全书”的研究视角,围绕书中“爱与性”这一主题,既不脱离文本,也不搞繁琐考证;既非文学批评,也不是人物分析;做了一些颇有生趣和意味的社会学、民俗学的讨论,力图以性关系作为观照点,把人物和情节背后的东西告诉读者,延展读者的视线,使读者看到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作者文笔简炼生动,运用史料游刃有余,对于晚明世俗生活的钩沉也颇有耐人寻味之处。
作者简介
曹亚瑟,江苏宜兴人,现居郑州。任《东方今报》副总编辑。书蠹一只,趣味驳杂。对明清社会史、物质文化史、性文化史有研究兴趣。有文章刊发在《读书》、《书城》、《书屋》上,已出版《白开水集》、《烟花春梦:金瓶梅中的爱与性》等,著《小鲜集》,编译《纸上的王冠:谁是下一个诺贝尔文学得主》等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和它们相比简直是小菜一碟!
说到天朝的黄书,你可能立马想到《金瓶梅》,那这本书到底有多黄呢?据统计,《金瓶梅》的性描写总共105处,其中36处详述,33处一笔带过。总的来看,全书的性描写也只有1%的样子,这似乎远不及那些真正的黄书。
所以,如果以《金瓶梅》为黄书标杆的话,那天朝还真有不少著作可归到黄书类。下面这几部正是被人们拿来当小黄书读的著作。
1、徐枕亚《玉梨魂》
若以今天的眼光来看,《玉梨魂》早已算不上什么小黄书,但在当日可是十足的诲淫诲盗。小说骈体行文,不仅艳情而且艳辞,有如西厢之美。而比西厢更进一步的是,它清楚标明一种革命的取向。
2、不肖生《留东外史》
《留东外史》讲述的是异域或者留学经历,从中可以看见当年留日学生的一些生态。小说在出版后大受欢迎,书中虽无露骨的性描写,但也落得“嫖界指南”的名声。值得一提的是,该书所描画的“卖淫国”日本,连日本学者也承认它的真实性。
3、郁达夫《沉沦》
《沉沦》记叙的同样是作者在日本的风花雪月。书中的性描述直白而大胆,对性丑恶、性隐私进行大胆的自我披露,惊世骇俗几乎让人不忍直视。郁达夫有28篇小说涉及到男女情爱,其中不乏一些变态成分。所以很多人称他为色情狂或者黄色文艺大师也就不难理解了。
4、张竞生《性史》
张竞生堪称中国性学第一人。这位“卖春博士”曾在北大开讲性学,并一时成为思想文化界的风云人物。他的这部《性史》其实是科学的调查报告,但却让他背上了“文妖”的半世骂名。总起来说,《性史》的情色意味,要比那些地摊或法制文学重得多。
5、聂华苓《桑青与桃红》
这部小说曾在台湾某报连载,但由于含大量的性描写而被迫中断,然后转至香港某报才得以刊登完毕,最后在台湾出版成书。此书中的性描写主要集中在第四部分,“全部是荒谬、机械,甚至带有喜感的”,讲述一个正常女孩怎样成为一个变态的人。这部长篇小说是现代流亡自传的代表作,是一部国族悲剧的寓言史诗。
6、张贤亮《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此书是文学史上的破禁之作,是新时期第一次直接描写性爱的严肃文学。某种程度上说,它的情欲力道更强于那些色情文学。该书直白描绘女性器官,直率描画男女性爱场景,但是笔触优美而涵义深刻,直面人性而赞美性的力量,是不折不扣的情爱文学经典。
7、王安忆《小城之恋》
王安忆说,中国文化没有一套美好的“性语言”,中国人对人体没有正确的认识。她用审美的眼光来描写性,从哲学的角度来观照性,让性的文学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小城之恋》讲述了两个压抑男女的肉体之恋,其中有直白的性描述。对读者来说,它可能情欲深重,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8、李碧华《潘金莲之前世今生》
这部小说和《金瓶梅》没多大关系,只是都可以同归禁书之列。该书情色重于性爱,意味浓于写实,称之为小黄书很是恰到好处。香港情色片《潘金莲之前世今生》也延续了小说妖艳而诡异、深邃又犀利的风格。
9、贾平凹《废都》
《废都》,人称“90年代的《金瓶梅》”,有相当多的读者是把它当小黄书来读的,同时它成为盗版书商的至爱。然而就在如此火爆之时,这本书被扣上了“格调低下,夹杂色情描写”的帽子遭到查禁,就连作者也被冠上“流氓作家”的称号。在书中,你看到那些色色的话语都是很平常的事。
10、卫慧《上海宝贝》
该书简介说,“这部书最耸动的部分就是性爱场面的描写。卫慧以性学家准确表现了女性面对情欲的生理反应,以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的立场健康地看待性,又以诗一般的描写将性的欢愉予以美化、典型化。”因为描写女性手淫、同性恋,小说很快遭到查禁。
看完这些文学作品,我决定以后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中的性描写用意何在
赵晓旭
我最早读到的《金瓶梅》,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三卷删节本;尔后读到台湾影印的六卷词话本。手头唯有的一套《金瓶梅》,是香港出的小字删节本,三卷一函。这回,为了议论这个话题,去买了齐鲁书社的张竹坡评注本《金瓶梅》,盗印的版本,所以半价三十四元即购得。
人文版的《金瓶梅》由 戴鸿森先生校点,1985年出版。齐鲁版《金瓶梅》由王汝梅、李昭恂、于凤树先生校点,1986年出版。人文版共删去一万九千一百六十一字,齐鲁版则删去一万零三百八十五字。删去的自然是罪大恶极不堪入目的性描写。
性描写在《金瓶梅》,应该说,是必要的一部分。因为千奇百怪的性活动,原本就是书中那个恶俗污烂市井画卷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是书中人物嘴脸性情的表现基础的一部分。还有,性描写既是书中世界的一种构成元素,也是那个被影射时代(以宋代影射明代)世风的构成元素。
那一时代上至皇帝内宫,下到市井平民,流行病一般漫衍着性放肆。所以,首先是现实的骇人听闻,才有书中的骇人听闻。我们不必一定要置这部分《金瓶梅》于死地。不过,即使摘除这部分文字,《金瓶梅》仍然不失为相当完整的文学巨构。 ‘
直截了当的性描写在全书所占比重,不到百分之二。也就是这百分之二弱的文字,给《金瓶梅》制造了可怕的和诱惑性的声名,使这部奇书成为中国几大古典杰作中,最众所周知,又最少被阅读的一种。说部之中,《水浒》、《三国》都算不得奇书。因为在长期的讲史、说话传统的演变之中,这样的或不这样的类似的杰作必定会在古代中国出现。
《水浒》、《三国》是中国人注定拥有甚至不得不拥有的光荣成就。《金瓶梅》不是,在它出现之前,我们根本无法预料它的诞生,在它之后,我们也无法肯定有必然的后续者。不过,至少为它,我们对伟大的《红楼》的出现有了心理的准备。
第一批读到《金瓶梅》的人,都用惊奇的语言表述他们的热衷和喜欢。这里头,包括着名的公安派主将袁宏道(中郎)、袁中道(小修),包括稍前一些的复古派首领、文坛领袖王世贞,以及汤显祖、董其昌、冯梦龙等为我们熟知的诗人作家。董其昌是目前尚存有据可查的《金瓶梅》的第一个读者。
时任吴县县令的袁中郎即是从他那里借得手抄本的。在致董的尺牍中,袁写道:“《金瓶梅》从何处得来?伏枕略观,云霞满纸,胜于枚生《七发》多矣。后段在何处?抄竟当于何处倒换?幸一的示。”西汉枚乘的《七发》是有讽劝之意的赋体散文,中郎此处的比拟可能是着眼于讽世一点上,在我们看来却不甚切题,颇不类也。
中郎对《金》的热衷是无疑的,而且转抄在手。此信写于万历二十四年,即1596年。十年后,1606年,他给一位士大夫,也是袁氏兄弟所办蒲桃(葡萄)诗社的诗友谢肇淛去信。信中有“《金瓶梅》料已成诵,何久不见还也”之句,玩笑中藏着认真的追讨。同一年,刚刚写成掌故笔记《万历野获编》初稿的沈德符,寻问中郎《金瓶梅》“曾有全帙否”,中郎说(湖北)麻城刘承禧家有全本。又据谢肇淛跋《金瓶梅》时说,“此书向无镂版,钞写流传,参差散失。唯弇州(王世贞)家藏者最为完好。余于袁中郎得其十三,于丘诸诚(志充)得其十五,稍为厘正,而厥所未备,以俟他日”。可见还在汲汲以求全本。冯梦龙后来从沈德符处看到全本,便“见之惊喜,怂恿书坊以重价购刻”(《野获编》)。
目前所知的最早版本是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的刻本。书名《金瓶梅词话》,1931年在山西介休县被发现,由北京文友堂太原分号购得,后归北平图书馆收藏,现为台北外双溪故宫博物院典藏。1933年孔德学校图书馆主任马廉先生集资,以古佚小说刊行会名义影印了一百部该刻本。1949年后首次印行的1957年毛泽东批准版,即是影印1933年版,以文学古籍刊行社名义印了二千部,只供省军级干部阅览,连学者教授亦难问津。
《金瓶梅》现有的另一版本系统,是崇祯刻本,书名《原本金瓶梅》。张竹坡评点本依据的,就是这一版本。崇祯本是万历本的修改本。所谓修改,主要是大量删减了词话本中的曲词,使之更靠近散文本小说。
情节上,词话本第一回《景阳冈武松打虎潘金莲卖弄风月》,散文改成《西门庆热结十兄弟武二郎冷遇亲哥嫂》,让西门庆抢先上场;八十四回中删去吴月娘遭劫被宋江所救一段,删得都有道理。五十三回、五十四回亦不同。回目都改得工整了,方言也改得通行了。也有误改之处。张评本对崇祯本也有小改动,另添有《竹坡闲话》、《金瓶梅寓言说》、《苦孝说》、《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冷热金针》等总评文字,每一回之前有回评,文内有眉批、旁批、夹批。张评本《金瓶梅》的影响和流行,就如金(圣叹)批《水浒》和毛(宗冈)批《三国》。
不一般的嫖客
自古嫖客进窑子,钱财只出不进。可是金《金瓶梅》里就有这么一群与众不同嫖客。
他们就是西门庆的拜把兄弟应伯爵、孙寡嘴、谢希大、常时节、祝日念等人。这些人都是清河县里的破落户,因与西门庆臭味相投,遂物以类聚,结为兄弟。这伙人整日跟着西门庆逛窑嫖院,看似风流体面,实际上他们家中并不富裕,更无法与西门庆相比。
这一次,众人与西门庆在李桂姐的院子(即窑子)里饮酒取乐。席间,谢希大提议:“如今每人有词的唱词,不会词,每人说个笑话儿,与桂姐下酒。”当下谢希大先说:
“有一个泥水匠,在院中墁(铺)地,老妈子怠慢着他些儿,他暗暗把阴沟内堵上个砖。落后天下雨,积的满院子都是水,老妈子慌了,寻的他来,多与他酒饭,,还称了一钱银子,央他打水平。那泥水匠吃了酒饭,悄悄去阴沟内把那个砖拿出,把水登时出的罄尽。老妈子问是哪里的病?泥水匠答道,这病与你老人家病一样,有钱便流,无钱不流。”
谢希大的这一笑话,实则是在暗指作为妓女的桂姐只认钱。
常在院子里混的桂姐不傻,当即返还了一个:
“有一个孙真人,摆着筵席请人,却教座下老虎去请。那老虎把客人一个个都路上吃了。……。真人便问,你请的客人都往哪里去了?老虎口吐人言,告师傅得知,我从来不晓得请人,只会白嚼人。”
李桂姐的聪明不佩服不行,这个笑话一箭双雕,即讽刺了谢希大等人缩挤抠门,单吃白食,又能刺激众人消费,增加院子的收入。 果然,桂姐开口,效果立显。
“应伯爵向头上拔下一根闹银耳斡儿来,谢希大一对镀金网巾圈,祝日念袖中掏出一方旧汗巾儿,孙寡嘴腰间解下一条白布男裙,常时节无以为敬,问西门庆借了一钱成色银子,都递于桂卿置办东道,请西门庆和桂姐。”
瞧瞧这伙人,把随身穿戴的家伙儿都拿了出来,可见他们当真没钱。
既出了钱做东道,满桌的佳肴,亦不能亏了自己的嘴,看看这伙人的吃相:
“人人动嘴,个个低头。遮天映日,犹如蝗蝻一齐来,……,一个汗流满面,恰似与鸡骨朵有冤仇,一个油抹唇边,把猪毛皮连唾咽,……,酒壶反洒又重斟,盘馔已尽还去探。正是:珍馐百味片时休,果然都送入五脏庙。”
哈哈,如此场面,恐怕连饿狼见了都自愧不如。
大家都知道,吝啬之人即使把钱花在自己身上,都觉得亏!这伙人虽然“席卷”了满席的酒饭,可是并没有住手!他们临离院子时的表现更是令我们大呼“极品”。
“临出门来,孙寡嘴把李家明间内供养的镀金铜佛,塞在裤腰里,应伯爵推斗桂姐亲嘴,把头上金啄针儿戏了,谢希大把西门庆川扇儿藏了,祝日念走到桂卿房里照脸,溜了她一面水银镜子,常时节借的西门庆一钱八成银子,竟是写嫖帐上了。”
这群嫖客,只因被桂姐所激,出钱做东,吃了满席不说,临走时还连偷带拿,妓院碰上这样的嫖客,上哪说理去?
金瓶梅里拿来助兴的淫词艳曲
大致唐末,“词”这种文学形式开始兴起,由温庭筠等人开创的“花间词派”代表了当时词的最高水平。
到了宋朝,词这种文学形式更是盛行,宋初柳永更是把“词”推向了高潮。而元朝“曲子”这种原本根植于民间的艺术形式在文人的推动之下占据了一席之地。
可是在诗乃文学之本的古代,文人们对“词、曲”这些新兴的艺术形式并不看好,甚至是一种鄙视的态度。
因为“诗言志”,而“词、曲”却多用来描写地位低下的女性,而且还多站在女性的位置进行创作。因此大家普遍认为“诗贵而词曲贱”,以至于大家都把这种更便于歌唱的艺术形式称作“淫词艳曲”。
其实对于“词曲”作品我们应区别对待。有一部分作品确实偏于香艳,甚至稍显露骨,比如柳永为妓女们写的一些情词。可是有一部分词曲作品,不管是在内容和艺术价值上都不亚于那些倍受推崇的诗,比如后来苏轼词作、马致远的曲子。
而接下来要说的当然属于前者。
下面我们就来看一下《金瓶梅》中西门庆和朋友们喝酒时听的这些曲子。
(山坡羊)
惜玉怜香,我和他在芙蓉帐底扺面。你把衷肠来细讲,讲离情如何把奴抛弃。气的我似醉如痴来呵,何必你别心另叙上知己?几时,得重整佳期,佳期实相逢如同梦里。
(画眉序)想在枕上温存的话,不由人肉颤身麻。
(锁南枝)
两下里心肠牵挂,谁知道风扫云开。今宵复显出团圆月,重领情郎把香罗再解。诉说情谁负谁心,须共你说个明白。
(醉花阴) 雪月风花共裁剪,云雨萝香娇玉软。花正好,月初圆,雪压风颠,人比天涯远。
这此时欲寄断鹏篇,争奈我无岸的相思,好著我难运转。
(刮地风) 忆咱家为他情无倦,泪江河成春恋。俺也曾坐并着膝,语并着肩。俺也曾芰荷香效他交颈鸳。俺也曾把手儿行,共枕眠。天也是我缘薄分浅。
上面这些《金瓶梅》中的词曲,与那些名人大家手中的词曲相较,在所表达的情感细腻度上并不逊色。不过它也有自己特点,一是语言上接近俚俗口语,不如名家词曲高雅,但更符合大众口味。
二是叙述上不如专业词曲作者含蓄,它常常把令人“脸红心跳”的“情事”直接展示出来。比如上面曲中所写的“芙蓉帐底扺面”、“ 枕上温存的话,不由人肉颤身麻”、 “重领情郎把香罗再解”、“ 云雨萝香娇玉软”等。
那么对于西门庆及其朋友们来说,喝酒听曲儿,是为了高兴,对曲子中表达的“相思柔情”,他们不会做过多的“研究体会”,但是可以想像得出的是,当他们听到“肉颤身麻”、“云雨萝香娇玉软”、“香罗再解”之时,必定会心情大爽,“呵呵”淫笑!
西门府中“疯狂”的奴才丫头们
在封建社会里,奴才、丫头是没有独立人格的人,因为他们卖身大家豪门,已经成了主人的“私有财产”。他们没有决定自己行为的权力,更别说婚姻自由了,比如《金瓶梅》里的来旺儿想娶媳妇,就必须得经过家主西门庆和吴月娘的批准支持。因此,即使丫头奴才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暗地里彼此好上,也不能说是“恋爱”,只能算作“偷情”。
下面我们就来看一下西门庆家,发生在奴才和丫头之间的这些事儿。
玉箫和西门庆男宠书童
玉箫是西门庆大老婆吴月娘房里的丫头,而书童因属于“小白脸”式奴才,沦为了西门庆的男宠。在书童刚进西门府时,丫头玉箫就看上了她,百般示好!可是初时的书童并没有过多注意玉箫。也就是说这时的玉箫是一厢情愿的,而正因为是“一厢情愿”,少女的情怀才显的更加纯洁,更为热烈。
有一次,西门庆家的一帮妇人摆宴饮酒,玉箫在旁斟酒伺候。她因一心想着书童,竟然趁隙悄悄拿了一壶酒和几样儿点心送与书童吃。岂料,当她把东西送到书童屋里时,书童不在,于是她就把东西藏在了屋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所作所为竟被另一个小厮琴童看在眼里。这个小厮竟开玩笑似的把东西悄悄拿到李瓶儿的房里,让迎春收好。这么一来,麻烦就来了。等到前边酒席结束,发现少了一个酒壶,丫头们找里找外,你推我,我你,都说没看见,搞得家里一团糟。
此事以后,或许书童从哪里得知了事情原委,明白了玉箫的苦心,他对玉箫也热情了起来,于是二人私下里开始正是“拍拖”。
一天,元宵佳节,西门庆和一众朋友在门首吃酒赏灯,众丫头也打扮出来看烟火,正巧书童和画童在屏风后面的火盆上温酒。于是玉箫书童二人按在一处,夺瓜子儿磕。不妨把火盆上坐着的一瓶酒推倒了,只见那火烘烘往上腾起来,漰了一地灰。而玉箫乐极忘情,还只顾嬉笑。结果西门庆让人来问,玉箫被春梅好不数落了一顿,方才羞的往后面去了。而书童赶紧到前面西门庆跟前,把责任一个人扛下,方才了事。唉!这就是玉箫和书童,多么纯情的丫头!多么有情有义的奴才!只可惜身为人奴,爱情这事儿轮不到自己做主。
小玉和玳安
看过金瓶梅的人都知道,小玉和玳安到最后在吴月娘的“支持”下成了夫妻。其实二人的恋情在很早就开始,只因二人对待“恋爱”相当低调,又是在私下里进行,因此很少有人注意。且看这一次:
月娘众人在外吃酒,因天气落雪,遂令玳安回家取皮袄。玳安回到家,迳来月娘房里。房里只有小玉一人,她见玳安来到,问明来由,说:“天冷,你且烤烤火,歇歇腿儿。”说着给他让出炕头,二人并肩相挨着烤火。小玉又道:“壶里有酒,筛盏子你吃?”玳安道:“可知好哩,看你下顾!”于是小玉先将酒坐在火上,抽屉里又拿了一盏子腊鹅肉。
这是多么体贴的小玉,见此情景,恐怕玳安的心早就暖了。情之所至,不免心潮澎湃。于是二人就搂着亲嘴咂舌。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徐渭对胡僧的描写,十分戏谑。经典。

金瓶梅中的胡僧
文哲的博客
胡僧,西域天竺国密松林齐腰峰寒庭寺下来的僧人,云游四方,施药济人。
却说西门庆出城外,到于永福寺,见一个和尚形骨古怪,相貌搊搜,生得豹头凹眼,色若紫肝,戴了鸡蜡箍儿,穿一领肉红直裰。颏下髭须点点,头上有一溜光檐,就是个形容古怪真罗汉,未除火性独眼龙。在禅床上旋定过去了,垂着头,把脖子缩到腔子里,鼻孔中流下玉箸来。西门庆口中不言,心中暗道:“此僧必然是个有手段的高僧。不然,如何因此异相?等我叫醒他,问他个端的。”
于是高声叫:“那位僧人,你是哪里人氏,何处高僧?”叫了头一声不答应;第二声也不言语;第三声,只见这个僧人在禅床上把身子打了个挺,伸了伸腰,睁开一只眼,跳将起来,向西门庆点了点头儿,高声应道:“你问我怎的?贫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西域天竺国密松林齐腰峰寒庭寺下来的胡僧,云游至此,施药济人。官人,你叫我有甚话说?”
西门庆道:“你既是施药济人,我问你求些滋补的药儿,你有也没有?”胡僧道:“我有,我有。”又道:“我如今请你到家,你去不去?”胡僧道:“我去,我去。”西门庆道:“你说去,即此就行。”那胡僧直竖起身来,向床头取过他的铁柱杖来拄着,背上他的皮褡裢──褡裢内盛了两个药葫芦儿。下得禅堂,就往外走。西门庆吩咐玳安:“叫了两个驴子,同师父先往家去等着,我就来。”胡僧道:“官人不消如此,你骑马只顾先行。贫僧也不骑头口,管情比你先到。”
西门庆道:“一定是个有手段的高僧。不然如何开这等朗言。”恐怕他走了,吩咐玳安:“好歹跟着他同行。”于是作辞长老上马,仆从跟随,径直进城来家。
不一时玳安与胡僧先到门首,走得两腿皆酸,浑身是汗,抱怨得要不的。那胡僧体貌从容,气也不喘。玳安走得睁睁的,只顾扇扇子:“今日造化低也怎的?平白爹叫我领了这贼秃囚来。好近路儿!从门外寺里直走到家,路上通没歇脚儿,走得我上气儿接不着下气儿。爹叫雇驴子与他骑,他又不骑。他便走着没事,难为我这两条腿了!把鞋底子也磨透了,脚也踏破了。攘气的营生!”
平安道:“爹请他来家做甚么?”玳安道:“谁知道!他说问他讨甚么药哩。”正说着,只闻喝道之声。西门庆到家,看见胡僧在门首,说道:“吾师真乃人中神也。果然先到。”一面让至里面大厅上坐。西门庆叫书童接了衣裳,换了小帽,陪他坐。
吃了茶,那胡僧睁眼观见厅堂高远,院字深沉,门上挂的是龟背纹虾须织抹绿珠帘,地下铺狮子滚绣球绒毛线毯。正当中放一张蜻蜓腿、螳螂肚、肥皂色起楞的桌子,桌子上安着绦环样须弥座大理石屏风。周围摆的都是泥鳅头、楠木靶肿筋的交倚,两壁挂的画都是紫竹杆儿绫边、玛瑙轴头。
胡僧看毕,西门庆问道:“吾师用酒不用?”胡僧道:“贫僧酒肉齐行。”西门庆一面吩咐小厮:“后边不消看素馔,拿酒饭来。”安放桌儿,只顾拿上来。先绰边儿放了四碟果子、四碟小菜、四样下饭来,次又拿了一道汤饭出来。西门庆让胡僧吃了,叫琴童拿过团靶钩头鸡脖壶来,打开腰州精制的红泥头,一股一股邈出滋阴摔白酒来,倾在那倒垂莲蓬高脚钟内,递与胡僧。
那胡僧接放口内,一吸而饮之。随即又是两样添换上来:一碟寸扎的骑马肠儿、一碟子腌腊鹅脖子。又是两样艳物与胡僧下酒:一碟子癞葡萄、一碟子流心红李子。落后又是一大碗鳝鱼面与菜卷儿,一齐拿上来与胡僧打散。登时把胡僧吃得楞子眼儿,便道:“贫僧酒醉饭饱,足以够了。”
西门庆叫左右拿过酒桌去,因问他求房术的药儿。胡僧道:“我有一枝药,乃老君炼就,王母传方。非人不度,非人不传,专度有缘。既是官人厚待于我,我与你几丸罢。”于是向褡裢内取出葫芦来,倾出百十丸,吩咐:“每次只一粒,不可多了,用烧酒送下。”又将那一个葫儿捏了,取二钱一块粉红膏儿,吩咐:“每次只许用二厘,不可多用。若是胀得慌,用手捏着,两边腿上只顾摔打,百十下方得通。你可樽节用之,不可轻泄于人。”西门庆双手接了,说道:“我且问你,这药有何功效?”
胡僧说:“形如鸡卵,色似鹅黄。三次老君炮炼,王母亲手传方。外视轻如粪土,内觑美红妆,交接从吾好,彻夜硬如枪。服久宽脾胃,滋肾又扶阳。百日须发黑,千朝体自强。固齿能明目,阳生姤始藏。恐君如不信,拌饭与猫尝:三日淫无度,四日热难当;白猫变为黑,尿粪俱停亡;夏月当风卧,冬天水里藏。若还不解泄,毛脱尽精光。每服一厘半,阳兴愈健强。一夜歇十女,其精永不伤。老妇颦眉蹙,淫娼不可当。有时心倦怠,收兵罢战场。冷水吞一口,阳回精不伤。快美终宵乐,春色满兰房。赠与知音客,永作保身方。”
西门庆听了,要问他求方儿,说道:“请医须请良,传药须传方。吾师不传于我方儿,倘或我久后用没了,那里寻师父去?随师父要多少东西,我与师父。”因令玳安:“后边快取二十两白金来。”递与胡僧,要问他求这一枝药方。
那胡僧笑道:“贫僧乃出家之人,云游四方,要这资财何用?官人趁早收拾回去。”一面就要起身。西门庆见他不肯传方,便道:“师父,你不受资财,我有一匹五丈长大布,与师父做件衣服罢。”即令左右取来,双手递与胡僧。胡僧方才打问讯谢了。临出门又吩咐:“不可多用,戒之!戒之!”言毕,背上褡裢,拴定拐杖,出门扬长而去。
胡僧,西域天竺国密松林齐腰峰寒庭寺下来的僧人,不闻僧众之清规戒律,喝酒吃肉,云游四方,施药济人,救死扶伤,给人带来健康和幸福的。作为一僧人,本应该在禁欲方面身体力行,更应该把禁欲的思想传扬。很显然,胡僧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和尚。
胡僧无意害死西门庆,不想西门庆求的却是春药,此药甚灵,不可多用,但西门庆在性欲的驱使下,淫乱无度,最终丧命。西门庆们不知节制自己的欲望,肆意放纵,罪魁祸首是其本人。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西门庆心疼吴月娘

这西门庆慌了,走到上房,一把手把月娘拉起来,说道:“你甚要紧,自身上不方便,理那小淫妇儿做甚么?平白和他合甚么气?”月娘道:“我和他合气,是我偏生好斗寻趁他来?他来寻趁将我来!你问众人不是?早辰好意摆下茶儿,请他娘来吃。他使性子把他娘打发去了,便走来后边撑着头儿和我嚷,自家打滚撞头,鬟髻都踩扁了,皇帝上位的叫,只是没打在我脸上罢了。若不是众人拉劝着,是也打成一块。他平白欺负惯了人,他心里也要把我降伏下来。行动就说:‘你家汉子说条念款将我来了,打发了我罢,我不在你家了。’一句话儿出来,他就是十句说不下来,嘴一似淮洪一般,我拿甚么骨秃肉儿拌的他过?专会那泼皮赖肉的,气的我身子软瘫儿热化,甚么孩子李子,就是太子也成不的。如今倒弄的不死不活,心口内只是发胀,肚子往下鳖坠着疼,头又疼,两只胳膊都麻了。刚才桶子上坐了这一回,又不下来。若下来也干净了,省的死了做带累肚子鬼。到半夜寻一条绳子,等我吊死了,随你和他过去。往后没的又像李瓶儿,吃他害死了。我晓的你三年不死老婆,也是大悔气。”西门庆不听便罢,听的说,越发慌了,一面把月娘搂抱在怀里,说道:“我的好姐姐,你别和那小淫妇儿一般见识,他识什么高低香臭?没的气了你,倒值了多的。我往前边骂这贼小淫妇儿去。”月娘道:“你还敢骂他,他还要拿猪毛绳子套你哩。”西门庆道:“你教他说,恼了我,吃我一顿好脚。”因问月娘:“你如今心内怎么的?吃了些甚么儿没有?”月娘道:“谁尝着些甚么儿?大清早辰才拿起茶,等着他娘来吃,他就走来和我嚷起来。如今心内只发胀,肚子往下鳖坠着疼,脑袋又疼,两只胳膊都麻了。你不信,摸我这手,恁半日还同握过来。”西门庆听了,只顾跌脚,说道:“可怎样儿的,快着小厮去请任医官来看看。”月娘道:“请什么任医官?随他去,有命活,没命教他死,才趁了人的心。什么好的老婆?是墙上土坯,去了一层又一层。我就死了,把他扶了正就是了。恁个聪明的人儿,当不的家?”西门庆道:“你也耐烦,把那小淫妇儿只当臭屎一般丢着他去便罢了。你如今不请任后溪来看你看,一时气裹住了这胎气,弄的上不上,下不下,怎么了?”月娘道:“这等,叫刘婆子来瞧瞧,吃他服药,再不,头上剁两针,由他自好了。”西门庆道:“你没的说,那刘婆子老淫妇,他会看甚胎产?叫小厮骑马快请任医官来看。”月娘道:“你敢去请!你就请了来,我也不出去。”西门庆不依他,走到前边,即叫琴童:“快骑马往门外请任老爹,紧等着,一答儿就来。”琴童应诺,骑上马云飞一般去了。西门庆只在屋里厮守着月娘,分付丫头,连忙熬粥儿拿上来,劝他吃,月娘又不吃。等到后晌时分,琴童空回来说:“任老爹在府里上班,未回来。他家知道咱这里请,说明日任老爹绝早就来了。”
月娘见乔大户一替两替来请,便道:“太医已是明日来了,你往乔亲家那里去罢。天晚了,你不去,惹的乔亲家怪。”西门庆道:“我去了,谁看你?”月娘笑道:“傻行货子,谁要你做恁个腔儿。你去,我不妨事。等我消一回儿,慢慢挣痤着起来,与大妗子坐的吃饭。你慌的是些甚么?”西门庆令玉箫:“快请你大妗子来,和你娘坐的。”又问:“郁大姐在那里?叫他唱与娘听。”玉箫道:“郁大姐往家去,不耐烦了。”西门庆道:“谁教他去来?留他两住两日儿也罢了。”赶着玉箫踢了两脚。月娘道:“他见你家反宅乱,要去,管他腿事?”玉箫道:“正经骂申二姐的倒不踢。”那西门庆只做不听见,一面穿了衣裳,往乔大户家吃酒去了。未到起更时分,就来家,到了上房。月娘正和大妗子、玉楼、李娇儿四个坐的。大妗子见西门庆进来,忙往后边去了。西门庆便问月娘道:“你这咱好些了么?”月娘道:“大妗子陪我吃了两口粥儿,心口内不大十分胀了,还只有些头疼腰酸。”西门庆道:“不打紧,明日任后溪来看,吃他两服药,解散散气,安安胎就好了。”月娘道:“我那等样教你休请他,你又请他。白眉赤眼,教人家汉子来做甚么?你明日看我出去不出去!”因问:“乔亲家请你做甚么?”西门庆道:“他说我从东京来了,与我坐坐。今日他也费心,整治许多菜蔬,叫两个唱的,落后又邀过来台官来陪我。我热着你,心里不自在,吃了几钟酒,老早就来了。”月娘道:“好个说嘴的货!我听不上你这巧言花语,可可儿就是热着我来?我是那活佛出现,也不放在你那惦。就死了也不值个破沙锅片子。”又问:“乔亲家再没和你说什么话?”西门庆方告说:“乔亲家如今要趁着新例,上三十两银子纳个义官。银子也封下了,教我对胡府尹说。我说不打紧,胡府尹昨日送了我一百本历日,我还没曾回他礼。等我送礼时,稍了贴子与他,问他讨一张义官札付来与你就是了。他不肯,他说纳些银子是正理。如今央这里分上讨讨儿,免上下使用,也省十来两银子。”月娘道:“既是他央及你,替他讨讨儿罢。你没拿他银子来?”西门庆道:“他银子明日送过来。还要买分礼来,我止住他了。到明日,咱佥一口猪,一坛酒,送胡府尹就是了。”说毕,西门庆晚夕就在上房睡了一夜。
到次日,宋巡按摆酒,后厅筵席治酒,装定果品。大清早辰,本府出票拨了两院三十名官身乐人,两名伶官、四名排长领着,来西门庆宅中答应。只见任医官从早辰就骑马来了,西门庆忙迎到厅上陪坐,道连日阔怀之事。任医官道:“昨日盛使到,学生该班,至晚才来家,见尊剌,今日不俟驾而来。敢问何人欠安?”西门庆道:“大贱内偶然有些失调,请后溪一诊。”须臾茶至。吃了茶,任医官道:“昨日闻得明川说,老先生恭喜,容当奉贺。”西门庆道:“菲才备员而已,何贺之有。”一面西门庆分付:“后边对你大娘说,任老爹来了,明间内收拾。”琴童应诺,到后边。大妗子、李娇儿、孟玉楼都在房内,只见琴童来说:“任医官来了,爹分付教收拾明间里坐的。”月娘只不动身,说道:“我说不要请他,平白教人家汉子,睁着活眼,把手捏腕的,不知做甚么!叫刘妈妈子来,吃两服药,由他好了。好这等摇铃打鼓的,好与人家汉子喂眼。”玉楼道:“大娘,已是请人来了,你不出去却怎样的,莫不回了人去不成?”大妗子又在旁边劝着说:“姑娘,他是个太医,你教他看看你这脉息,还知道你这病源,不知你为甚起气恼,伤犯了那一经。吃了他药,替你分理理气血,安安胎气也好。刘婆子他晓得甚么病源脉理?一时耽误怎了。”月娘方动身梳头,戴上冠儿,玉箫拿镜子,孟玉楼跳上炕去,替他拿抿子掠后鬓。李娇儿替他勒钿儿。孙雪娥预备拿衣裳。不一时,打扮的粉妆玉琢,正是:罗浮仙子临凡世,月殿婵娟出画堂。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韩爱姐真爱陈敬济

那消数日,只见军情事务紧急,兵牌来催促。周统制调完各路兵马,张巡抚又早先往东昌府那里等候取齐。统制到家,春梅把杀死敬济一节说了。李安将凶器放在面前,跪禀前事。统制大怒,坐在厅上,提出张胜,也不问长短,喝令军牢,五棍一换,打一百棍,登时打死。随马上差旗牌快手,往河下捉拿坐地虎刘二,锁解前来。孙雪娥见拿了刘二,恐怕拿他,走到房中,自缢身死。旗牌拿刘二到府中,统制也分付打一百棍,当日打死。烘动了清河县,大闹了临清州。正是:平生作恶欺天,今日上苍报应。有诗为证:为人切莫用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还作恶无报应,天下凶徒人食人。 423、韩爱姐真爱陈敬济


当时统制打死二人,除了地方之害。分付李安将马头大酒店还归本主,把本钱收算来家。分付春梅在家,与敬济修斋做七,打发城外永福寺葬埋。留李安、周义看家,把周忠、周仁带去军门答应。春梅晚夕与孙二娘,置酒送饯,不觉簇地两行泪下,说:"相公此去,未知几时回还,出战之间,须要仔细。番兵猖獗,不可轻敌。"统制道:"你每自在家清心寡欲,好生看守孩儿,不必忧念。我既受朝廷爵禄,尽忠报国。至于吉凶存亡,付之天也。"嘱咐毕,过了一宿。次日,军马都在城外屯集,等候统制起程。一路无词。有日到了东昌府下,统制差一面令字蓝旗,打报进城。巡抚张叔夜,听见周统制人马来到,与东昌府知府达天道出衙迎接。至公厅叙礼坐下,商议军情,打听声息紧慢。驻马一夜,次日人马早行,往关上防守去了。不在话下。
却表韩爱姐母子,在谢家楼店中听见陈敬济已死,爱姐昼夜只是哭泣,茶饭都不吃,一心只要往城内统制府中,见敬济尸首一见,死也甘心。父母、旁人百般劝解不众。韩道国无法可处,使八老往统制府中打听,敬济灵柩已出了殡,埋在城外永福寺内。这八老走来,回了话。爱姐一心要到他坟上烧纸,哭一场,也是和他相交一场。做父母的只得依他。雇了一乘轿子,到永福寺中,问长老葬于何处。长老令沙弥引到寺后,新坟堆便是。这韩爱姐下了轿子,到坟前点着纸袋,道了万福,叫声:"亲郎我的哥哥!奴实指望和你同谐到老,谁想今日死了!"放声大哭,哭的昏晕倒了,头撞于地下,就死过去了。慌了韩道国和王六儿,向前扶救,叫姐姐,叫不应,越发慌了。
不想那日,正是葬的三日,春梅与浑家葛翠屏坐着两乘轿子,伴当跟随,抬三牲祭物,来与他暖墓烧纸。看见一个年小的妇人,穿着缟素,头戴孝髻,哭倒在地。一个男子汉和一中年妇人,搂抱他扶起来,又倒了,不省人事,吃了一惊。因问那男子汉是那里的,这韩道国夫妇向前施礼,把从前已往话,告诉了一遍:"这个是我的女孩儿韩爱姐。"春梅一闻爱姐之名,就想起昔日曾在西门庆家中会过,又认得王六儿。韩道国悉把东京蔡府中出来一节,说了一遍:"女孩儿曾与陈官人有一面之交,不料死了。他只要来坟前见他一见,烧纸钱,不想到这里,又哭倒了。"当下两个救了半日,这爱姐吐了口粘痰,方才苏醒,尚哽咽哭不出声来。痛哭了一场起来,与春梅、翠屏插烛也似磕了四个头,说道:"奴与他虽是露水夫妻,他与奴说山盟,言海誓,情深意厚,实指望和他同谐到老,谁知天不从人愿,一旦他先死了,撇得奴四脯着地。他在日曾与奴一方吴绫帕儿,上有四句情诗。知道宅中有姐姐,奴愿做小,倘不信--"向袖中取出吴绫帕儿来,上面写诗四句,春梅同葛翠屏看了。诗云:
吴绫帕儿织回纹,洒翰挥毫墨迹新。
寄与多情韩五姐,永谐鸾凤百年情。
爱姐道:"奴也有个小小鸳鸯锦囊,与他佩载在身边。两面都扣绣着并头莲,每朵莲花瓣儿一个字儿:寄与情郎陈君膝下。"春梅便问翠屏:"怎的不见这个香囊?"翠屏道:"在底裤子上拴着,奴替他装殓在棺椁内了。" 当下祭毕,让他母子到寺中摆茶饭,劝他吃了些。王六儿见天色将晚,催促他起身,他只顾不思动身。一面跪着春梅、葛翠屏哭说:"奴情愿不归父母,同姐姐守孝寡居。明日死,傍他魂灵,也是奴和他恩情一场,说是他妻小。"说着那泪如泉涌。翠屏只顾不言语。春梅便说:"我的姐姐,只怕年小青春,守不住,却不误了你好时光。"爱姐便道:"奶奶说那里话?奴既为他,虽刳目断鼻也当守节,誓不再配他人。"嘱付他父母:"你老公婆回去罢,我跟奶奶和姐姐府中去也。"那王六儿眼中垂泪,哭道:"我承望你养活俺两口儿到老,才从虎穴龙潭中夺得你来。今日倒闪赚了我。"那爱姐口里只说:"我不去了。你就留下我,到家也寻了无常。"那韩道国因见女儿坚意不去,和王六儿大哭一场,洒泪而别,回上临清店中去了。这韩爱姐同春梅、翠屏,坐轿子往府里来。那王六儿一路上悲悲切切,只是舍不的他女儿,哭了一场又一场。那韩道国又怕天色晚了,雇上两匹头口,望前赶路。正是:马迟心急路途穷,身似浮萍类转蓬。只有都门楼上月,照人离恨各西东。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中的“胡僧药”是什么
话说有一天,西门庆在永福寺遇到一个洋和尚,生的豹头凹眼,色若紫肝,戴着鸡蜡箍儿,穿一领肉红色僧衣。西门庆见他相貌十分古怪,心中暗想,此僧必然是个有手段的高僧。
西门庆就询问他是哪里人氏,回答道:“贫僧乃西域天竺国密松林齐腰峰寒庭寺下来的胡僧,云游至此,施药济人。”
西门庆一听,原来是个卖药的,就把他请到家里去了。
到了家中,西门庆问他喝不喝酒?胡僧道:“贫僧酒肉齐行。”
西门庆就摆了四碟果子、四碟小菜,八碟荤菜,一道肉圆子汤,一大盘肉包子。胡僧都吃了,又添了五道菜,把胡僧吃的楞子眼儿,便道:“贫僧酒醉饭饱,足以够了。”
且说此时那个薛尼姑也在西门庆家,正在为大太太吴月娘配怀孕的药哩。薛尼姑见那胡僧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爽的很啦!尼姑便嘀咕了一句:“佛经上说,你吃它一口,到来世须还他一口。”但吴月娘也是常年吃肉的,所以尼姑又补充说,吴月娘可以吃肉,因为她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吴月娘问小厮,前面那个吃肉的和尚在我家里做什么?小厮说不知道,好象说是在配什么药。
究竟是什么药呢?当时西门庆叫左右拿过酒桌去,把门窗都关了,便向胡僧问求房中术的药儿。房中术的药,就是性药。
胡僧说:“我这药,乃王母传方,老君炼就。非人不度,非人不传,专度有缘人。既然官人厚待于我,我送你几丸罢。”
于是,胡僧取出葫芦来,倾出百十颗药丸,吩咐道:“每次只一粒,不可多了,用烧酒送下。”
西门庆双手接了说:“我且问你,这药有何功效?”胡僧说:
王母亲手传方,老君三次炮炼。比金金岂换,比玉玉何偿!任你腰金衣紫,任你大厦高堂,任你轻裘肥马,任你才俊栋梁,服用此药后,飘身入洞房。洞中春不老,丹田夜有光。一战精神爽,再战气血刚。不拘娇艳宠,彻夜硬如枪。服久宽脾胃,滋肾又扶阳。恐君如不信,拌饭与猫尝:三日淫无度,四日热难当;白猫变为黑,尿粪俱停亡;每服一厘半,阳兴愈健强。一夜歇十女,其精永不伤。老妇颦眉蹙,淫娼不可当。快美终宵乐,春色满兰房。赠与知音客,永作保身方。
中国古代小说中的春药配方,基本已失传。不过根据上述文字推测,该胡僧所售之春药可能为斑蝥干燥制剂,辛,热,有大毒,应严格掌握剂量,服用后,产生强烈刺激过敏作用,造成泌尿道急性发炎,激惹性器官膨胀勃起。不仅可以延缓射精的时间,而且严重时,甚至连尿也排不出来!“涩痛不可当”,很可怕哟。
所以那胡僧临走时,又嘱咐交代道:“不可多用,戒之!戒之!”
在明朝,像西门庆这样的有钱人打听胡僧药,购买胡僧药,太平常不过了。因为在晚明的士大夫中,使用春药已经蔚然成风,比比皆是。君不见,那堂堂宰相张居正就是死于“胡僧药”,在舒服中死去,死的时候“肤体燥烮,如炙鱼一般。”可见性药的杀伤力还是蛮大的。
且说西门庆当时得了胡僧药,如获至宝,马上就要找人去试。下午跑到姘妇王六儿家里,用烧酒吃了一粒药丸,直干到夜里转钟,“也没曾丢身子”。西门庆方知胡僧药有如此之妙。
回家后,还要和吴月娘干。但因为那薛尼姑交代过吴月娘,一定要在“壬子日”这一天服药后行房,才能怀上小宝宝,所以吴月娘坚决不从。
西门庆憋得慌,只好又来到李瓶儿房中,搂过脖子来就亲嘴。李瓶儿开始也是推三阻四,西门庆只好笑着告诉她吃了胡僧药一节:“你若不和我睡,我就急死了。”
虽然李瓶儿同意了,但书上接着写道:“可霎作怪,李瓶儿慢慢拍哄的官哥儿睡下,只刚爬过这头来,那孩子就醒了,一连醒了三次。”
这西门庆急呀,浑身似火烧,最后咋办?书上说他于是向桌上取过冷茶来,冰凉的水灌下去后,一泄如注,方才睡了。从下午两点钟服药后开始折腾,到睡下时已是凌晨四点。
哈哈,这和尚药太猛了。而那尼姑药就不太好说喽。
且说到了二十三号,这一天是农历的“壬子日”,壬子日就是尼姑为吴月娘选定的可以受孕的日子,最灵的一个日子。
这天,那吴月娘背着西门庆,按照尼姑的要求,先把“尼姑药”服了下去,喉咙内微觉有些腥气,当然了,是胎盘嘛,所以就摒着气一口呷下。当日不出房,只在房里坐着。
这天,那西门庆当然也是背着吴月娘,按照和尚的要求,先把“和尚药”服了下去,走到房里来……
哈哈,各人心怀鬼胎的各服了各的药,行房了。
这也是吴月娘该有喜事,两下似水如鱼,便得了子了。怀上了。
不过,吴月娘怀上孩子,和尼姑药的关系不大,和壬子日的关系更不大。因为那薛尼姑为吴月娘挑选的壬子日这一天,恰好是吴月娘的经期,“月经还未净。”所以应该和这次无关。
你看,尼姑叫她几时行房,她就几时行房,哪怕是五品高官的大太太,哪怕还在经期,也不敢不从呀!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小说《金瓶梅》里有哪些口味重的情节?
草根一 一
提到《金瓶梅》,大家第一印象肯定是:这是本黄书。确实,年轻时偷偷摸摸读它,看到的都是令人脸红心跳的赤裸裸的情欲。
人到中年,再看《金瓶梅》,看情色描写心情平静,而贯穿整本书的“奸、杀”,却看得人心惊肉跳、越想越恐怖!
一、先说″奸″
有人说西门庆史上性商第一。西门庆家中已娶妻妾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但是稍有姿色的女人,只要被西门庆看上了,不论是潘金莲,还是结拜兄弟花子虚的妻子李瓶儿,王招宣的夫人林太太,他都用肉欲引诱上手。
其它的像丫鬟(春梅、迎春、绣春、兰香)、奶妈如意儿,仆人媳妇(来旺的媳妇宋蕙莲、韩道国媳妇王六儿、贲四的媳妇贲四嫂、来爵的媳妇惠元),暗娼妓女(张惜春、李桂姐、郑爱月、吴银儿)就用小恩小惠的物欲强奸、诱奸。这些女人从被强奸或诱奸到心甘情愿的与西门庆通奸。
虽然看似是西门庆征服玩弄了这些女人,实际上西门庆也是这些女人的玩物。他把自己的肉体一块块碎在了这些女人的身上,直到最后被她们玩死。
同样的,以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为代表的女人们,尽管出身、性格、遭遇各不相同,但都无视所谓的道德名节,支配她们的是超常的物欲和肉欲。只要西门庆不在,就与小厮仆人通奸。
西门庆死后,潘金莲甚至和女婿陈敬济偷情,被春梅看见,威胁春梅道:“你若肯遮盖俺们,趁你姐夫在这里,你也过来和你姐夫睡一睡,我方信你。你若不肯,只是不可怜见俺们了。”那春梅把脸羞的一红一白,只得依他。卸下湘裙,解开裤带,仰在凳上,尽着这小伙儿受用。”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强奸!
大户人家仗着钱势巧取豪夺,男男女女为了淫欲不知廉耻,如果整个社会都如此,细思极恐!
二、再看"杀″
1、潘金莲毒杀武大
王婆教潘金莲毒害武大:"他若问你讨药吃时,便把这砒霜调在心疼药里。待他一觉身动,你便把药灌将下去。他若毒气发时,必然肠胃迸断,大叫一声。你却把被一盖,不要使人听见,紧紧的按住被角。
预先烧下一锅汤,煮着一条抹布。他那药发之时,必然七窍内流血,口唇上有牙齿咬的痕迹。他若放了命,你便揭起被来,却将煮的抹布只一揩,都揩没了血迹,便入在材里,扛出去烧了,有甚么不了事″。
王婆竟然对下毒的整个具体操作过程了如指掌,尤其是对武大郎的动作判断的细节。难道她是惯犯?几乎所有这些描述,都会让人有背后冒冷汗的感觉。
2、潘金莲谋杀李瓶儿的儿子官哥
自从李瓶儿生了官哥后,西门庆百依百随,冷落了潘金莲,她就耿耿于怀,成天琢磨如何弄死官哥。
“一日,金莲去瓶儿房中看到只有丫鬟迎春一人,便执意要抱着官哥去找他的母亲。丫鬟害怕金莲只能随她,……潘金莲抱着官哥来到了花园,正好被经过的月娘看到。潘金莲高高举起官哥,月娘心中一紧,随即开口让金莲别吓着孩子。”
虽然作者写这一幕只用了寥寥数笔,但一个“高高举起"的动作不仅让月娘也让读者心中一惊,潘金莲这是要对孩子下毒手吗?她会放过这个孩子吗?
官哥最怕猫,于是潘金莲养了一只大猫。平时只喂生肉,没人的时候就拿红绢裹着肉让猫扑着吃。一次,李瓶儿给官哥换了件红衣服,这只猫就冲着官哥扑了过去,将官哥吓得四肢抽搐,然后不治死了。
潘金莲训练白猫吓死李瓶儿孩子,也从正面打击了李瓶儿,间接导致了李瓶儿的死亡,可谓一石二鸟。
3、潘金莲的情欲玩死了西门庆
胡僧给西门庆春药,再三叮嘱只能吃一丸,可在西门庆酒醉昏睡时,潘金莲“自己吃了一丸,还剩下三丸。
恐怕力不效,千不合,万不合,拿烧酒都送到西门庆口内……初时还是精液,往后尽是血水出来,再无个收救。西门庆已昏迷去,四肢不收。妇人也慌了,急取红枣与他吃下去。精尽继之以血,血尽出其冷气而已。良久方止。”
而后遍寻医生,潘金莲又绝口不提过度吃春药之事,没有及时对症治疗。最后医生诊断“官人乃是酒色过度,肾水竭虚,太极邪火聚于欲海,病在膏肓,难以治疗”。
过了几天,才三十三岁的西门庆,“声若牛吼一般,喘息了半夜。挨到巳牌时分,呜呼哀哉,断气身亡。”
4、武大被害,潘金莲想让他自生自灭,不给吃喝,在床上等死,亲生女儿连水都不敢给他喝。
武大懦弱,“我先妻丢下个女孩儿,年方十二岁,名唤迎儿,爷儿两个过活。”娶了潘金莲后“朝打暮骂,不与饭吃。”
迎儿知道潘金莲与西门庆偷情,却被打骂怕了,不敢说。武大被西门庆踹了窝心脚,躺在床上,没吃没喝。
“小女迎儿又吃妇人禁住,不得向前,更不敢与武大一点汤水吃!”
潘金莲出去偷情,几天了,亲生女儿独自在家连水也不敢给父亲喝,可见潘金莲的手段有多毒辣!
纵观全书潘金莲的所作所为,激怒西门庆打孙雪娥,和小厮偷情,和女婿通奸,这个女人的残忍、毒辣、狠毒,是小说中最令人细思极恐的。
5、武松杀潘金莲
武松骗婚为兄报仇,在武大灵位前,把潘金莲绑了,脱个精光,“说时迟,那时快,把刀子去妇人白馥馥心窝内只一剜,剜了个血窟窿,那鲜血就冒出来。那妇人就星眸半闪,两只脚只顾登踏。
武松口噙着刀子,双手去斡开他胸脯,扎乞的一声,把心肝五脏生扯下来,血沥沥供养在灵前。后方一刀割下头来,血流满地。"走前将妇人心肝五脏,用刀插在后楼房檐下。武松这汉子端的好狠也!
除了杀人,书中如下的描述你比比皆是:
西门庆和朋友们拼钱吃饭。 “说了一声动箸吃时,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人人动嘴,个个低头。遮天映日,犹如蝗蚋一齐来;挤眼掇肩,好似饿牢才打出。这个抢风膀臂,如经年未见酒和肴;那个连三筷子,成岁不筵与席。一个汗流满面,却似与鸡骨秃有冤仇;一个油抹唇边,把猪毛皮连唾咽。吃片时,杯盘狼藉;啖顷刻,箸子纵横。这个称为食王元帅,那个号作净盘将军。西门庆与桂姐吃不上两钟酒,拣了些菜蔬,又被这伙人吃去了。……临出门来,孙寡嘴把李家明间内供养的镀金铜佛,塞在裤腰里;应伯爵推斗桂姐亲嘴,把头上金琢针儿戏了;谢希大把西门庆川扇儿藏了;祝实念走到桂卿房里照面,溜了他一面水银镜子。常峙节借的西门庆一钱银子,竞是写在嫖账上了。原来这起人,只伴着西门庆玩耍,好不快活。”
看到这个知道什么叫酒肉朋友了吧?交这样的朋友恐怖不?
还有多种解读哦,请往后看。
一、描绘现实精准、又充满了讽刺
官场最佳讽刺:第十八回。把西门庆改成贾廉。 人伦最佳讽刺:第七十二回。王三官拜西门庆做了义父。 朋友最佳讽刺:第一回。热结十兄弟,对比花子虚的结局。 主仆最佳讽刺:上面被提到多次。第八十一回, 临清闸上,韩道国偶遇严四郎
这种描述最可怕的地方是,读者很深刻的明白这是真的。把我们自己放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自己也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就好像发生在我们周围,同时我们又感到讽刺。其中的巧妙、荒诞、恐怖、怪异莫不增加了讽刺感。这种例子在行文中太多了,以至于随便翻翻书中章节都能看到,比如“和尚听淫声” 中,“落后众和尚到齐了,吹打起法事来,一个传一个,都知妇人有汉子在屋里,不觉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这种对人性曼妙的讽刺,简直鞭辟至骨髓最深处。每个人都是被讽刺的对象,概莫能外。
二、对人物结局的安排和宿命的背后一凉
武大:大家都知道。潘金莲因奸而杀 花子虚:李瓶儿偷梁换柱,将财产转移,暗通西门庆。吃了官司,卖了房子。病死 宋蕙莲:被潘金莲挑拨求进不得,来旺被西门庆陷害发配,羞耻自杀 李瓶儿:孩子被害,郁而生病。病重时见花子虚索命 西门庆:一生都在放纵自己的性欲,最终纵欲身亡 潘金莲:因色而生(因容貌才情嫁入西门家,避过杀夫之祸),因色而死(因色而弄死西门庆,因欲而被逐出西门家,因好色而失去对武松的判断,被杀) 王婆:因财而生,因财而死(贪财而讨价还价,错过陈敬济、周守备,招来杀神武松)
金书刻画的每个人其个性是相当稳定的,最好的例子就是潘金莲、西门庆。他们一直在遵循自己的行为准则做事。所以细思极恐的地方在于,看起来西门庆有无数的机会不死(他临死当天纵欲睡了很多女人,好像少睡几个他可能就不会弄垮自己的身体了),但是他的性格,他对自己性欲放纵的态度,他通过性欲牟利的方式(比如林太太),基本他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潘金莲、王婆也是同理。一个人行事的风格,基本的世界观,在小说开始的时候就详细给出了,而这种态度决定了他的结局。武大的懦弱、花子虚的不顾家、宋惠莲的贪小便宜、李瓶儿的孤独、西门庆的纵欲、潘金莲的好色,王婆的贪财基本都是根植于他们人性的弱点,因而在这本故事中必然走向这样的结局。冥冥中的宿命感,令人背后凉透。
三、世情之冷漠残忍自私
尤其是发生在西门庆家以外的世界,上面提及的有路人“陶扒灰”,其他还有“游守”“郝贤”这种小混混,还有为了印经钱翻脸的尼姑,还有贩卖符水药,还有花子虚的结局,还有孟玉楼出嫁时,丈夫的舅舅来敲竹杠。太多太多不一而足。西门庆在上半部维持了整本书的温暖,他确实好色,但是他能够维持住家族、生意往来和朋友们的稳定,他接济朋友,保护家人,给一些人投资。他的妻妾们可以游玩、妒忌、互相陷害,却不会被社会的残忍自私所迫害。而在西门庆死后,这一切都没有了。小妾卷了财产跑了,家仆拿了西门庆的货物自己经商去了,投资的商人私吞了西门庆的投资。所有一切都被毁了,孟玉楼远嫁到严州,陈敬济为了敲竹杠,亲自赶到严州打官司。这个社会的残忍自私就是如此的令人细思极恐。
四、永无休止的人性螺旋
如果金瓶梅中的恶仅是因为某个大BOSS为非作歹,那打倒着个大BOSS就可以说“世界恢复了和平”。可是金瓶梅的故事永远没有结束。西门庆后,会有陈敬济。潘金莲后,会有冯金宝。西门庆对于花子虚做的事,云理守也会做,也准备做。王婆死了,可是最后一章还有另一个王婆。潘金莲给武松敬的那杯残酒,不知道王六儿是不是也给韩二敬过。人活在世间被七情六欲所牵扯,每一个人都无法摆脱自己的人性弱点。你能放得下么?韩爱姐“割发毁目,出家为尼”,才脱离了全书的众生之苦,成为唯一一个在全书中没有污点的上品人物。试问读者,谁能做到?做不到?那你是下一个金、瓶、还是梅?
我们吹捧《指环王》《黑客帝国》《星球大战》等一切幻想的作品,可惜我们不可能生活在那些世界之中。我们鄙弃《金瓶梅》,而是我们恰恰生活在《金瓶梅》中。这才是真正的细思极恐。
当然,这样的情节还有很多,大家不妨各抒己见吧。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7-03 20:30:31
《金瓶梅》中权力和性的紧密结合
田晓菲
第四十九回 西门庆迎请宋巡按,永福寺饯行遇胡僧
此回是第七七四十九回,全书的一个关键。上半写一场虚惊之后,西门庆之政治尊荣在地方上达到顶点:“当时哄动了东平府,大闹了清河县,都说巡按老爷也认得西门庆大官人”。下半写胡僧赠药,西门庆之性能力也到达顶点二为蔡御史召妓,暗以蔡御史看中的妓女董娇儿影射西门庆,送走蔡御史后.又立即召来胡僧,政治与性的结合,在此得到天衣无缝的结合。
此回的另一诊释重心,便是语言(能指)与其代表的事物(所指)之间的表里参差。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从正面说明了序言中提出的一大论断:也就是《金瓶梅》是对古典诗词之境界的讽刺摹拟和揭露。蔡御史便是当年的蔡状元,这是他第二次见西门庆,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了。他背地里对西门庆说宋御史“只是今日初会,怎不做些模样”,也是适用于自己的解说。西门庆对妓女说话,对蔡御史说话,对宋御史说话(宋御史不仅是管辖清河县所在地面者,而且是蔡京之子蔡枚的舅子),三种不同的人物,用三种不同的语体,语言的正式性和文雅程度次第升高:对宋御史,西门庆用的是最客气、正经的官方语言,如“幸蒙清顾,蓬萃生光”之类;而且宋御史在时,西门庆“鞠躬展拜,礼客甚谦”,不仅“垂首相陪”,而且“递酒安席”,行止与书童和两个妓女无异;而且不敢动问宋御史的号,因为不敢直呼其号,对自己也只是以“仆”自称,不敢称“学生”二对蔡御史讲话,便熟络了许多。在宋御史走后,才敢于问蔡御史“宋公祖尊号”,又体己地对蔡御史说:“我观宋公,为人有些跷蹊。”所谓有些跷蹊者,不过是因为宋御史摆了一点架子,称“还欲到察院中处分些公事”而已,便被蔡御史指为“初次相见要做些模样”--则如果宋御史真的是勤于职守的官吏,如何能够在蔡御史、西门庆这样的同僚之中安身立命呢!读此,感叹中国官场之难:如果处处讲责任心和良心,只有落得像前回的曾御史那样流放岭表而已。而且人情与公务纠缠得至为紧密,如果不能和光同尘,就会成为众人排挤仇视的对象,所以就连正义也往往需要通过人情,或者通过巧计和谎言,才能得到施行。
再看西门庆叫了两个妓女答应蔡御史,背后和她们开玩笑:“他南人的营生,好的是南风,你每休要扭手扭脚的。”所谓南风,即是男风,所谓“后庭花”也。说得如此露骨,而且就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就连两个久惯牢成的妓女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从西门庆和妓女、蔡御史、宋御史一层近似一层的谈话方式,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语言不仅为了交流,而且也为了划分和标志清晰的社会团体和阶级。蔡御史见到二妓,“欲进不能、欲退不舍”。先问二妓叫什么名字,又问:“你二人有号没有?”董娇儿道:“小的无名娟妓,那讨号来?”蔡御史道:“你等休要太谦。”“问至再三、韩金钏方说:‘小的号玉卿。’董娇儿道:‘小的贱号薇仙。’蔡御史一闻薇仙二字,心中甚喜,遂留意在怀。”这一段,我们必须对比第三十六回,西门庆第一次见蔡状元时,安进士问“敢问贤公尊号?”西门庆道:“在下卑官武职,何得号称?”“询之再三、方言:‘贱号四泉。”’两段话,如出一辙,则西门庆被喻为何等人物,自不待言。
蔡御史不管多么腐败而无文,终还是出身书生。海盐子弟在酒案上唱曲,蔡御史吩咐唱《渔家傲》,词话本录有曲词,其中道:“满目黄花初绽,怪渊明怎不回还?交人盼得眼睛穿。冤家怎不行方便?”就在唱此曲之前,西门庆问蔡御史到家停留多久,老母安否,蔡氏答以:“老母倒也安,学生在家,不觉巷再半载。”西门庆问老母不问老父,令我们联想到这位蔡御史曾拜认了蔡京作干爹,而他点的曲子,则传达出他思念美人--不是老母--的心情。可笑处在于陶渊明与冤家并列耳。后来酒宴将终,子弟又唱了一曲《下山虎》,尾声道:“苍天若肯行方便,早遣情人到枕边,免使书生独自眠。”再次将蔡御史的心思点出。正因如此,见到两个妓女才又惊又喜,感激西门庆不置也。
蔡御史对于文字符号的爱好完全统治了他对人物的鉴别,也就是说:表面文章比实际内容更重要:两个妓女当中,只因为董娇儿有一个令他喜欢的别号“薇仙”,他便动意于彼。“韩金钏见他一手拉着董娇儿,知局,就往后边去了”。--蔡御史一直在“与西门庆握手相语”,等读到他拉着董娇儿,才知道原来他是一手拉着一个也,西门庆与妓女的对应关系写得如此明显,可发一笑。又金钏回到上房里,月娘问她:“你怎的不陪他睡,来了?”韩金钏笑道:“他留下董娇儿了,我不来,只管在那里做甚么?”月娘之愚钝如见。
就寝之前,董娇儿请蔡御史在她手里拿着的一把“湘妃竹泥金面扇儿”上题诗,扇子上面“水墨画着一种湘兰平溪流水”,湘妃、湘兰,都令人想到《楚辞》意境,然而此情此景,似乎与楚骚差距甚远。蔡状元为娇儿题诗--“小院闲庭寂不哗,一池月上浸窗纱。邂逅相逢天未晚,紫薇郎对紫薇花”--最后一句又剥削了白居易《紫薇花》诗的最后一句:“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然而白居易写黄昏独坐,紫薇花也真是紫薇花,不像蔡御史的紫薇花原是一个号薇仙的清河妓女也。此外,紫薇郎是唐朝时中书舍人的别称,蔡状元现做着两淮巡盐御史,哪里是什么紫薇郎,不过急中生智颠倒古人的诗句来趁韵罢了。此外,在此之前,蔡御史一直对西门庆说:“夜深了,不胜酒力。”这当然可能是蔡御史急不可待要和娇儿一起归寝安歇的托辞,但对照诗中的“天未晚”三字,觉得相当可笑。总之,本回中的一切,无不名不副实,表里不一。再看蔡状元为翡翠轩里面题了一首律诗,是那种极为平常的、打开任何宋元明清诗人的集子都可以找得到的那种即席应景诗,其中第二联道:“雨过书童开药圃,风回仙子步花台。”风雨何在?药圃何谓?正因为我们熟知书童、董娇儿、韩金钏、西门庆、蔡御史乃何等人物,翡翠轩是何等所在,我们读了蔡御史的诗,不免会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因为作者要告诉我们:在这首律诗的传统意象、陈词滥调之下,掩藏着一个多么散文化的世界。再比如西门庆和蔡状元的对话:“与昔日东山之游,又何异乎?”“恐我不如安石之才、而君有王右军之高致矣!”--把典故的使用与现实中的市井庸俗之间的错落参差讽刺备至。不过西门庆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上一回中,居然读不懂来保抄回的邸报),却知道谢安携妓作东山之游的典故--他的知识很可能来自词曲戏文(就像应伯爵在第二十回里面冒出一个“只当孟浩然踏雪寻梅、望他[指桂姐]望去”一样,而《孟浩然踏雪寻梅》是一出明朝的杂剧);现代人尽管读书识字,却很少人能知道谢安石、王右军了。
董娇儿名字与李娇儿相同,而次日--四月十七日正是王六儿的生日,再次日,便是李娇儿的生日、蕙莲的周年忌辰。西门庆到永福寺送蔡御史--永福寺原是周守备营造,金莲、春梅等人的葬身之地,也是普静超度一众冤魂、幻化孝哥之所在,已往每每写西门庆为官员饯行都在永福寺,因为玉皇庙是热结,永福寺是冷散。然而以前的送行都是虚写,只有这次作者带我们亲临其地:因为西门庆在永福寺遇见一个被漫画化了的阳物之化身:胡僧。西门庆在此得到胡僧的春药,正是自己的一剂催命丹。得药的当天,西门庆便接连两番尝试,次日四月十八,又和金莲足足缠了一夜。蕙莲之死这层过去的阴影,笼罩着西门庆现下的性狂欢;而胡僧“不可多用,戒之!戒之!”的叮嘱,则笼罩了西门庆的未来命运。因此这一回承前启后,是全书的一大转折点。
六儿生日,派弟弟王经来寻西门庆,不想见到月娘,差点泄漏了消息,多亏被平安遮掩过去,“月娘不言语,回后边去了”。但是此书每次写月娘不言语处,都是月娘有心事处。
(摘自《秋水堂论<金瓶梅>

楼主:messiy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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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闲闲书话

发表时间:2018-11-02 04:44:04

更新时间:2019-07-03 20:3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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