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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绝处》(套马杆的汉子瓶×下乡插队吴,慢热,长篇)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中秋放假,在家就没码字,这两天缺的今天和明天补上,也就是今天和明天都是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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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当然我还想多活两年,肯定不会真的去干这掉脑袋的事,要怪只能怪我出身不好,算不上根正苗红,总有些危险的想法,可这地方生活的太素了,想想总不犯法。
胖子强烈要求去我家看看革命战友老前辈,我知道是我故事里的二十多年造成了他的误解,他以为我跟一个老头住在一起呢。当然这正是我的目的所在,立刻热情的邀请他(和小白菜)顺便在我家里吃个便饭。
因为胖子没有骑马,我把大棕马让给他骑,主要是怕他这个体重会把小马给压瘪。我自己则骑着小红花,只是怕小绿叶孤零零的一匹马会生气,就把战利品獭子给它驮着。
回去的时候我问胖子,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胖子告诉我他在那边的山脚下发现了一块地,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土地还特别肥沃。他觉得那个地方特别适合种小白菜,就自己开垦了一块菜地,撒了一些小白菜种子,权当做个实验田。
胖子对小白菜很上心,为了照顾它们,他每隔三天就搭会顺风牛车过来,给小白菜除草施肥,弄好一切以后再走回去,好不容易照顾了个把月,这才长出来两筐。
“你这样的学生吃白菜还行,种白菜肯定不行,这里头学问大了,不是光撒种任由它长出来就行的。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收割,这都是有讲究的。不是我吹牛,胖爷种的这小白菜,你就算在北京吃特供也吃不到这么好的,天真你今天有口福,胖爷好好给你露一手,让你瞧瞧咱老北京人的手艺!”胖子使劲的拍了拍白菜筐,一脸得意的跟我道。
我顺势夸了他几句,胖子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说内蒙古的人守着一堆肉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套,糟蹋好东西,他晚上要给我露一手,做个水煮獭子给我吃,保证我没吃过这样好吃的。
胖子是个非常健谈的人,自从来了内蒙古我还没有跟谁这么痛快的聊过天,张起灵不用说,闷油瓶一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内蒙古的那些牧民热情归热情,汉语不好,我语速快一点,他们就要挠着头想半天。
因为和胖子聊天聊的太开心,就忘了让马跑,慢悠悠的回到蒙古包天都快黑了,张起灵已经把羊赶回了圈里,正拿着铲子在门口翻牛粪。
“小哥,对不起啊,我回来晚了,路上遇到一个老朋友,好久没见了,我就带他回来吃个便饭。”我毕竟是寄人篱下的,自己吃喝用度都是蹭张起灵的,又带人回来怕他不高兴,就没说胖子是我今天才认识的,只说他是个老朋友。
张起灵看了一眼胖子,点了点头,又道:“没有肉了,要你的朋友等等,我去打只羊。”
家里就我俩吃饭,天气又回暖了,所以不会留太多的鲜肉,张起灵打量了胖子的体型,估计是觉得家里剩的肉不够我们仨吃,才要去打个野味,填补一下。
我就道:“不用不用,我打了獭子,胖子还带了白菜,够吃了。”
胖子这时候才从马上下来,挎着篮子走过来跟张起灵握手:“这位小哥你好你好,叫我胖子就行,我是北京来的,小哥你哪儿人啊?”
我知道张起灵这性子不会理他,就主动做了个介绍,张起灵跟他点个头算打了招呼,自顾自的去拴马,处理獭子。胖子见张起灵这么年轻,左顾右盼了一阵,问我:“哎,天真,我那革命前辈去哪儿了?”
我指了指张起灵栓马的背影,悄声道:“不就是他吗。”
胖子道:“怎么可能呢,你驴我是吧?那小哥看着还没我大,二十年前他还没从他娘肚子里出来呢,咋,他娘带着他下的地?”
“二十年是牧民说的,我不早就说了是一传说吗,你知道牧民汉语不好,传来传去夸张了也不一定嘛。”我捂嘴窃笑,心说总算有人跟我一样被这个故事驴了一把。
胖子挠了挠肚子,颇为不屑,我就戳他,让他看张起灵的右手,他一看眼睛就亮了,琢磨了一会,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哎嘿,胖爷才想到,你小子咋知道他那手指头是盗墓的?可以啊,小同志,你隐藏的很深嘛,快,坦白从宽!”
我就道:“不敢不敢,我不一开始就说了,我姓吴,口天吴嘛。”
“吴……呦呵,小同志家世很显赫嘛,长沙狗王吴老狗,你爷爷?亲爷爷?哎呀,这可是革命老前辈,有机会一定要拜见拜见。咦,那小哥姓张,东北张家的?”
“那我不知道,没敢问。”我朝张起灵的方向努了努嘴,悄声道:“你看他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万一他知道我知道了,把我灭口了怎么办。”
胖子拍了拍胸口:“你说得对,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事可不能人前说,不然咱俩都要掉脑袋。当然天真你放心,一般这事胖爷不跟别人说,这不是看天真你人可靠,才多个嘴,这事就咱俩知道,嘘嘘。”
我俩嘀嘀咕咕半天,张起灵那边已经把獭子料理好了,眼见他要拿进去炸了,胖子连忙喊道:“小哥你且慢!”
张起灵停下脚步,看向他,他那眼神一般人都扛不住,胖子连忙堆起满脸的肥肉,朝他油腻腻的笑:“嘿嘿,我不能白来你家吃饭不是,不瞒你说,原来我在我们那嘎达的时候是公社食堂掌勺的,那天天做饭做的老好了,今天我来做饭,您歇着就成!”
我心说还不确定这张起灵是东北的,咋就变成了东北腔,回头马屁再拍马蹄子上,可就拍瘸了。
有人要抢着做饭,张起灵也没坚持,把獭子皮铺上晒晒,就回屋歇着了,我问胖子要不要打下手,他大手一挥让我边玩去,说我这二把刀会影响他发挥。
胖子果然没有吹牛,他做饭非常有一手,外套一脱哐哐哐就把獭子给剁了。张起灵家有一口大黑锅,他就用那个把獭子一锅炖了,明明也没见他放什么佐料,可香味一个劲的朝我鼻子里钻,馋的我口水直流,尤其是那小白菜,比肉还诱人。
晚餐的菜单是清炖獭子,清炒小白菜,把子肉,因为有小白菜,我感觉这是我到内蒙古吃的最丰盛的一餐,至于张起灵的奶豆腐,我已经自动无视了它的存在。
胖子把小白菜装盘,朝桌上一摆,擦着手道:“来来来,快吃快吃,趁热吃才好吃,就是这缺盐少油的,味道做不正宗。下次我带上佐料来,做的肯定更好吃,快吃快吃。”
胖子是客人,张起灵是主人,他俩先下了筷子我才上了,夹了一根翠绿翠绿的小白菜吃进嘴里,激动的热泪盈眶的,一点不夸张,这个白菜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白菜,人家说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地主就是伙夫,果然是有道理的。
我一边朝嘴里扒拉白菜,一边猛夸胖子:“胖子你太会做菜了,这小白菜咋种的?太好吃了,这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小白菜了!”
胖子啃着一块獭子肉,得意的道:“跟你说了,搁北京吃特供你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小白菜,等下回有空,胖爷给你带点米来,那可是我隔壁东北老乡种的,到时候给你焖锅米饭,让你知道知道不止你们南方有大米,到这来好久没吃米了吧?”
我道:“胖子你简直是我的再生那啥,这鬼地方别说米饭了,我连口面食也没吃上啊。”
当然这跟内蒙古的饮食习惯没有关系,纯粹是张起灵不会做,他的那些面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吃的,说不定他就用那些面粉煮个糊糊汤,一口气喝掉。
胖子用刚拿过把子肉,油腻腻的手捏了捏我,道:“可怜见的,看给我们孩子瘦成什么样了,你这小豆芽菜体格不行,遇见狼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得好好练练,是吧小哥?”
张起灵安静的吃他的奶豆腐,头也没抬一下,胖子就问我:“这小哥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咋半天不说话啊?”
我悄声道:“他就这样,不乐意说话,不光跟你,跟我也这样,吃饭的时候你不要跟他讲话,他吃饭不讲话的。”
“那胖爷就放心了,我还寻思我得罪他了呢。哎,刚还没看见,还有奶豆腐呢?胖爷好久没吃奶豆腐了,这奶豆腐做起来可费劲,我都不乐意做,天真你吃不?”胖子顺手把桌子上的奶豆腐拿起来,朝自己碗里扒拉了一大堆,还递给我,我连忙摆了摆手,让自己吃就算了。
胖子舀起一大勺塞进嘴里,还没嚼两下脸色就变了,我没来得及笑,他就呸的一声把豆腐吐掉了,指着那碗很大声的道:“哎,这奶豆腐坏掉了,你们快别吃了,回头肚子吃坏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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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说得,你刚刚是没得罪他,你现在绝对得罪他了。
我之所以没跟张起灵抱怨过奶豆腐味道不对,是因为我第一天来吃的就是这个味道。我寻思张起灵肯定很喜欢自己做的奶豆腐,不然他干嘛天天吃,丝毫不觉得味道有任何不妥,胖子这明目张胆的说他的奶豆腐坏了,不是当着矮子的面说人家锉嘛。
胖子是真的以为奶豆腐坏了,还在说这个天气果然是转热了,奶豆腐一下就放坏了,让张起灵不要再吃了,张起灵手里还拿着一块奶豆腐,这下是放下也不是,吃掉也不是。
我咳嗽了一下,胖子看向我,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只好拿起勺子舀了奶豆腐,逼着自己吃了几口,道:“没,胖子你误会了,这是小哥特制的奶豆腐,就是这个味道的,我吃了个把月了,对身体挺好的,你再尝尝。”
胖子多精明,明白自己这是误会了,立刻就转了话头,也吃了几口,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刚刚我嘴里还有獭子味,两个味一掺和没吃仔细,果然不是坏了。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个人就是容易冲动,大家吃饭吃饭,继续吃饭哈。”
我俩这一唱一和的好不容易才把这个话头给盖过去,最主要的那个当事人反而一句话没说,就看我俩叽叽歪歪的,很是尴尬。当然,我俩夸归夸,勺子再也没朝奶豆腐上伸过。不是我俩娇贵,实在是吃不下去,那味道离坏了也差不了多少,夸它好吃都已经昧着良心了。
为了拯救话题,胖子一拍大腿:“对了天真,我刚刚看到你家门口羊圈旁边,有一块地的土特别好,我看挺适合种地的。不然这样,反正我也知道你家这路了,过几天我让牛车把我朝这边送送,我给你送点种子来,教你种地,自给自足多好。”
一听可以种地,我满脑子都是随风摇曳的小白菜大白菜菠菜大葱,感觉幸福生活在向我招手,立刻点头同意,让胖子多给我带点种子回来。
胖子让我记得给菜地弄个篱笆,不然菜刚冒个头,就要被马啃掉了,我养的那两个小祸害,肯定会把根都刨出来吃,他种的菜就经常被牧民的羊路过啃掉,后来他就弄了个篱笆墙。
吃完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走夜路不安全,我就留胖子住一宿,张起灵给他在地上弄了个铺盖,胖子皮厚,说自己非常抗冻,足够睡了。
三叔给我的手表还放在床头,我全靠它来看时间,所以没有特别收起来,胖子看到大呼小叫了一通,知道是我三叔给我搞来的,啧啧道:“天真,你家真是有门路,不服不行,就你家那成分,少说是个反字头的,就是地主也够呛,你三叔真是牛。”
我一直觉得地主归地主,怎么着也是咱们人民内部的,看我家生活的也挺正常,没觉得顶着这个头衔有什么不妥的,就道:“地主不是比那些反动的好多了吗。”
胖子叹了口气,见张起灵出去栓羊圈,道:“天真,我跟你叫天真,这世道你可不能真天真,你真以为地主这个名头是叫来好听的?你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当然我也知道你家为啥不跟你说这些,但是你家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这时局只会越来越紧,啥也不知道反而更坏事。”
他朝我招了招手,难得严肃了起来,低声道:“跟你小兄弟投缘,给你透个底,别天塌下还不知道,再给砸傻了。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北大荒吗?北京城呆不住了,要出大事了,你别问我什么大事,胖爷还没到那个级别,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但是我知道有点门路的都跑了,像咱们这些背景不干净的,绝对遭殃。”
我道:“可是都已经批斗过了,该抓的抓了,不该抓的也抓了,死了那么多人,还能怎么弄啊?”
“还能怎么弄?你年龄小,只知道那些人上吊投河,哪知道他们受过的苦。这怎么弄都有,都是你想象不到的,你看狼狠不狠?再狠也就是咬你,吃了你,你顶多就疼一阵。可人狠起来,你都想象不到他们怎么折磨人的,胖爷在北京城什么没见过,今天是领导,站在门楼上,明天就是阶下囚,挂在门楼上了!”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眼底有些晦暗不明的东西浮了上来,又道,“天真,你别觉得这北大荒没人,你家是送你来受苦了,那你就真错了,这年头,什么都狠不过人心,你家是有真本事,才送你来这里,依胖爷看这也是破釜沉舟,你家多半凶多……”
他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又给咽了回去,摆摆手道:“得了,不说了,反正你现在在内蒙古,天高皇帝远,得过且过,你知道点就得了,说多了没意思。”
他说的半半拉拉,我一点没听懂,想再多问几句,可张起灵回来了,胖子很顾忌他,就闭嘴不提这个话题了。
我从小跟着三叔混,一直觉得自己挺会看人的,可不知道怎么,前几年还好,这几年三叔一看见我就叹气,生怕我被人家给卖了,今天胖子也这么说,就好像我把傻字贴在脑门上似得。
胖子跟我说这世道的人都很怪,阴沉的说不定是好人,笑着的也许是坏人,今天能掏心窝子,明天就能反口咬死人,反正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这种傻乎乎的最好咬,得当点心。
我知道胖子是个好人,张起灵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即使他是个“坏人”,也是不屑于利用我的,他的地位这么高,没必要搞这一套,他反过来提防我咬他一口还比较有价值。
不知怎么,我想起了三叔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老师疯了,教出来我们一堆小疯子,到时候满大街跑的都是疯子,最后他又说了一句,我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随口胡说的。
在层层疑惑中我进入梦乡,梦到了一个故人。那是曾经在我家街口住的一个老先生,八十几岁了,曾经是前清的状元,名门大家出来的,为人十分的儒雅和蔼,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他家里人抗日战争的时候死光了,只他一个人住。
我小时候从他家门口过,总能看到他在练字,他会招手让我过去,给我吃糖。曾经有好几次,我用石子逗流浪狗,被狗追的满街跑,躲进他的小院子。我哭的满脸鼻涕,他也不骂我,用帕子给我擦脸,一直跟我讲别怕别怕。
那么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先生,别说害人,他从来就没跟人红过脸,可不知道哪一天,他突然就被打成了阶级敌人,名头记不清了,总之就是大坏蛋。
他被套上锁链戴着高帽子满大街的游行,被那些可以当他重孙子的人牵着,呵斥着,走不动了就爬,爬不动了就拖。那天我刚好放学,站在街边看到他被拖的血肉模糊,吓得动弹不得,他透过层层人群和我对上眼神,却还顶着满脸的鲜血露出笑容来,用口型跟我讲别怕别怕。
最后他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三叔告诉我他被判了刑,抓进牢里去了,我问判了多少年,三叔叹了口气,说也许是二十年,也许是两年,也许……只要两个小时。
那一年除了那个老先生,我们胡同还少了很多人,在他们被抓走前,他们都是好邻居,好父母,好工人,好人民,谁也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妥当的。可那张纸朝门口的公告栏上一贴,全成了罪人,罪名一条条的列出来,让人瞠目结舌。
人们咒骂着,咬牙切齿的说早就看出了他们是坏人,是反革命,是人民的敌人,他们卧底在人民中,是为了破坏我们的安定团结,说着说着,恨不得将昨天还在聊天借酱油的人先杀之而后快。
我看不出他们坏在哪里,去问我爷爷,爷爷不许我再问,让我做个小哑巴,谁问家里什么事都说不知道。
我隐约明白,那些人都是给抓起来了,也许要关二十年,也许只要两个小时。
———也不知道是人疯了,还是时代疯了,也许过不几年,就他妈的全疯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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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也是做惯农活的人,生物钟习惯早起,他起床的动静像地震,我一下就给他震醒了,只好也跟着他爬起来,半眯着眼洗漱。
我俩起的已经够早了,张起灵起的更早,像个觉少的老年人,在我们还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已经给马添上了饲料,给牛粪翻好了面,鼓捣完他的酸奶桶,还把早饭都做好了。
我从来没有被他吵醒过,简直搞不清楚张起灵到底是起的早还是他根本没睡过,他像潜行的黑猫,不论做什么都静悄悄的一个人。
早饭是酥油茶和把子肉,胖子被昨天的奶豆腐震撼,生怕酥油茶也是特制的,看我喝了酥油茶才敢捧起来喝了一小口,问张起灵怎么起的那么早,又说我太懒。
我就道我跟你是一起起床的,要说懒咱俩都懒,胖子就推说是换了枕头不习惯,我道昨天呼噜震天响的也不知道是谁,睡得比猪都熟,还好意思说睡不习惯。
“那也没耽误你睡觉啊,打呼噜是我们北京老爷们的标志,你小孩不懂,哎,小哥,您是哪儿人啊?”胖子一直想搞清楚张起灵是哪里来的,如果他说自己是东北的,那就基本能确定他是张家的。
张起灵已经喝完了酥油茶,听到胖子问,难得开了口:“不记得了。”
哪有人会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我和胖子一致认为他是在搪塞我们,一点也不团结友好,胖子偷偷告诉我,张起灵活的一点人气都没有,要不是他吃饭喘气,他都以为这位爷得道成仙了,话说回来,佛祖还捏着花傻乐呢。
我告诉他那叫拈花微笑,他就说我是文化毒瘤。
天亮以后胖子围着羊圈查看土壤情况,又来回走用脚丈量了尺寸,告诉我这里可以开垦大概四五亩地,但是我和张起灵只有两个人,又是新手,地多顾不来,先开两亩,搞的定再继续扩。
如果是正经开荒,一般会一把火先把草地烧一烧,这样灰烬也能当做第一层肥料,只是我们想开的这一块在蒙古包和羊圈旁边,万一烤到羊圈不是闹着玩的,只能手动拔草。
张起灵对开荒没意见,只是家里没有足够的木材做篱笆,他要骑马去供销社买一些木材回来。所以我们分工合作,我和胖子拔草,张起灵去买木材,顺便去胖子住的地方把种子拿来,胖子还嘱咐他要把作料和锄头一起拿过来,他给我们做葱爆羊肉吃。
草这玩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必须连根一起拔掉才能防止它们再长,如果有漏网之鱼,等下雨它们扎稳了根,就更难拔出来了。
胖子用木杆划出了大概范围,大概有三个篮球场那么大,我们需要把杂草和石块都清理掉。我记得我行李里有几幅工人手套,翻出来和胖子一人一副,开始了拔草大业。
“天真你得用力,多用点力,像我这样,来回松一下,用力一拔!你看这不就出来了?”胖子像一台人肉除草剂,蹲在地上突突突的开过去,草就连根拔起了。反观我这边,有的拔出来有的没拔出来,草根还留在里面,只能回头再用手刨出来。
两亩地看着不大,刚刚我还想这才能种多少菜,想多搞一点。没想到看山跑死马,拔的我腰酸背痛也没拔出一亩地来,太阳还出来了,晒的我满头大汗。
胖子看着我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夸张的叹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道:“跟你说了,用力拔,你这样弄土都松不开,一会还得再翻一遍土,好几天没下雨了,这土得使劲拍碎才行,你家有锄头没?”
“你看我长的像锄头不?”我把好不容易拽下来的两根草摆在一边,感觉自己并不适合种地,实在对不起毛主席他老人的敦敦教诲,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可能教育不好我。
“我看你丫长的像狍子,傻狍子,知道傻狍子不?东北那嘎达的,跟你长的一样一样的。”胖子拔完了自己那一亩地,跑过来看我拔的,用手拨了拨土就叫唤开了:“哎呀天真你个完蛋玩意,你瞅瞅你拔的啥,你别拔了,你拔完胖爷还得返工,去去去,捞点酸奶汤出来喝口,妈呀热死我了。”
胖子跟东北人混多了,一张嘴全是大碴子味,北京话掺杂着东北话,听得人直想笑。当然我没敢笑,我怕他糊我一脸土,只能灰溜溜的把手洗洗拍了拍身上的土,拿着碗到酸奶桶里舀了一些汤出来。
酸奶汤是指炼酸奶的时候,桶里浮出来的汤水,这种汤尤其解渴,在夏天是牧民家家户户必备的解暑佳饮,我捞汤的时候闻了闻,酸奶的味道已经不正常了,所以我就没喝。
胖子还在嚎让我快点,我就捞了一大碗给他,他大概是热昏了头,不记得昨天吃过的奶豆腐和这酸奶都是出自张起灵之手,接过去咕噜咕噜就喝完了,喝完脸更红了,呲牙咧嘴的道:“我的妈呀,这汤什么味,你个小兔崽子坑胖爷,嘶!笑笑笑,有你丫哭的时候,你知道夏天牧民主要吃奶制品不?等天热了你就等着吧,什么酸奶奶豆腐奶酪,那小哥肯定天天做这个,到时候吃不死你。”
我就道:“我都吃了个把月了,也没吃死我,白吃你还嫌饭馊啊?你自己要喝的酸奶汤,可不算我害你,还要喝不?我再给你盛一碗,我刚看了还有好多呢。”
“得了吧,渴死我也不喝这玩意了,你也别闲着,去打水去,一会翻土稍微洒点水,土软和了才好翻,撒上种子还得浇水,可费水了,你家那水缸,我看得三缸才够用,挑水去吧地主崽。”
“你个中农还说我地主崽,等你啥时候变成贫农再说吧!”我朝胖子做了个鬼脸,拎着水桶去泡子边打水去了。
其实我也搞不太清楚什么地主啊,中农啊这些区别有多大,这都是当年土地改革的时候给定的性。我家刚搬到杭州的时候在农村买过两块土地,我家人都没有去种,后来我爷爷就利用这两块土地做文章,按照农村的阶级划分勉强给定了个地主还是破产地主什么的。
我唯一清楚的是,我这辈子是别想要一个根正苗红的出身了,没给定性成更坏的已经要烧高香了,所谓地富反坏右,区别应该就是抓进去和没被抓进去,我一直觉得我三叔那样的没被抓进去简直是个奇迹。
要这么说,我以后娶媳妇都不好娶,再有钱也没用,人家一看我这个出身就跑的远远的了,我不会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等真正把水扛上肩,我立刻没了胡思乱想的劲头,太他娘的沉了,而且一走水就会泼出来,想保持水桶和水的平衡对我来说太难了。
这不能怪我,挑水这事一般不归我干,张起灵一早起来就会把这些杂事全都干好,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有一个勤快的室友,是我到目前为止还能游手好闲的主要原因。
张起灵很少会要求我做些什么,除了必须要我自己放的羊和骑马打猎这些能赚钱的活,其他的诸如做饭挑水的生活琐事,他都是一个人默默的做好。也许对他来说这些事没我也要做,有我也只是多做一份,没什么区别。
我来回挑了五趟水才把水缸装了个半满,这空档胖子已经把草全拔好了,顺手把草丢到羊圈里给羊吃,他是个急性子,一看我弄的浑身是水的狼狈相,气的把水桶夺走,自己去打水,省的被我这个傻狍子气死。
临近中午张起灵回来了,他带回锄头种子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以为他会看着我和胖子锄地,没想到他居然也会种地,用锄头翻土的速度不比胖子慢,两厢对比,我只能拿着种子跟在他们屁股头面撒,浇水,盖土,踩踩实。
胖子分给我的都是小白菜的种子,他说这个好种,长的也快,只要我能勤快点浇水施肥除草除虫,保证长出来的小白菜颗颗水灵,现在天气也回暖了,顶多一个月就长成。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这两天断的更补上了,顺便一提,我不会闲得无聊写了就不更新就为了馋读者,我不更新一定是因为我有事,日更三千需要时间,请不要明示暗示的跟我催更,固定产出的时候概不接受!就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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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自己家里还有事,种完地都下午了,再不回去又要耽误一天,他就把大葱和佐料留给我,让我晚上自己爆羊肉吃,他得回去了。
也许是看在白菜种的面子上,张起灵借了他一匹马,胖子就道等过几天再来的时候会把马还回来,向组织保证不给马饿瘦了。
在这生活了几天,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牧民不吃中午饭,这里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吃午饭耽误时间。人是适应力非常强的动物,我十几年都是一日三餐,吃完饭还要睡个午觉,就这十几天没吃午饭,还真适应了。
羊已经饿得咩咩叫了,想想怪对不起它们的,自从我来了它们就经常挨饿,以前张起灵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做到按时放羊的?
我和张起灵各自拿着套马杆,骑着马把羊群赶到草地肥沃的地方。拿着套马杆骑马和空手骑马区别就是大,长长的套马杆顶部的绳套随风摇曳,让我产生了一种自己也是一个牧民的错觉。
我现在养羊、打猎、种地、做饭,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想了半天,我突然明白了我缺什么,我还缺两条狗。
在内蒙古生活怎么能没有狗呢?我又没有张起灵那样的狗鼻子,以后打猎多费劲,驯狗驯好了它自己就能抓獭子逮兔子。牧民不用狗放羊,可只用它们打猎实在太浪费了,我可以把狗训练成会放羊的那种,让它们自己带羊出去放,再自己带羊回来。
“小哥,明天我想去巴尔特那一趟,他上次说他家狗生崽了,断奶就送我两只,我想去看看狗崽断奶了没有。”这里头毕竟有我五百只羊,工分最后还是要给我,我去哪儿得提前跟张起灵打好招呼才不失礼。
张起灵道:“后天要围猎,我带你去,巴尔特也去,准备一下,要去住几天,回来再拿狗。”
“围猎?不是冬初才围猎吗?”
“上面要功绩。”张起灵想想又补充了一句:“狼皮,还有英雄。”
打狼英雄,狼皮业绩,看样子这次围猎的对象是狼,我有点懵,第一次参加围猎就打这么刺激的动物,我确实不想去,张起灵看出我的顾虑,告诉我只是带我去看,我不用上去打猎,就看个热闹。
我问他还找扎那帮忙放羊吗,张起灵说扎那要带队,这次围猎是大动作,基本都要去,他会找一个没事做的人来帮忙放羊。
一开始我还想这社会主义怎么会有没事做的人,等真正见到那个人,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没事做”。
那个人是清晨来的,那天为了准备打猎的事,我兴奋的半宿都没睡着,张起灵起来我就也起了,张起灵说打了狼可以让我摸一摸,死狼我当然不怕,还有点期待。
因此我早张起灵一步出蒙古包,准备打水洗漱,没想到一推门就看到一个人,吓了我一大跳,那个人立刻弯下了腰,用生疏的汉语跟我道歉。
那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蒙族老人,黝黑的脸上刻满沧桑,牧民风餐露宿都显老,四十六十感觉差不多。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沧桑,第一眼看就让人觉得他已经很老很老了,那是心里的老态龙钟。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心说这来了怎么不敲门,清晨这么冷站在门口空等,万一冻出个好歹怎么办,赶紧回头喊张起灵:“小哥!有人来找你!小哥你快出来!”
张起灵出来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老人就是他找来帮忙放羊的,名叫哈日,他见到张起灵背弓的更厉害,反应也很慢,每说一句话都要等几秒钟,唯唯诺诺的。
我明白这种唯唯诺诺背后的意义,他并不是因为老了反应慢,他只是怕自己说的话会招来大麻烦,所以每个字都要在脑子里多过几遍,在舌头上打几个结,强迫自己慢下来,核对无误以后才敢缓缓的说出几个字来。
在杭州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地富反坏右。他们每天被批斗,被教育,被唾骂,时间长了,每个人的脊梁骨都被戳弯了,每个人的舌头都打了结,不敢看,不敢听,不敢说。
哈日坚持不进蒙古包,就站在外头等,也不肯吃我拿给他的早茶,他说自己吃过了,让我们不要在意他,天一亮他就去放羊,保证不耽误。
“小哥,你说他没事做,为什么啊?”我有些坐立不安,他的岁数看着比我爷爷都大,让这么一个老人家站在寒风里等我吃完饭,我都觉得折寿。
“他祖上是贵族,剥削劳动人民,判了几年,剥夺了羊群和财产,但是表现良好,流放到北大荒一年就让他回来了。”张起灵盛了一碗酥油茶,推过来给我。
还祖上是贵族,贵族这个词我现在听着都耳生,估计这事都出八辈了。为了八辈子前的破事,把一个老牧民赖以生存的羊群剥夺了,听起来格外血腥残酷。
想想他那么大的岁数,没羊能放肯定也没本事打猎,只能靠帮别人放羊挣一点工分来生存,其中心酸可想而知,而且我觉得,除了张起灵,也没人敢用他这样的劳改犯。
而且他还曾经被流放到北大荒,北大荒,百里无人断午烟,荒原一望杳无边。虽说离大草原不远,差别却不是一星半点,尤其是流放到北大荒的,更是苦上加苦,听说罪犯去的时候几千人,一个冬天过去,能剩下几百个人就算不错了。
我问张起灵:“那,哈日当时有多少羊啊?”
“五十只。”
“就……五十只?”最贫困的牧民家里也有个三五百只羊,五十只羊可说是穷的叮当响,这样也能算是剥削?简直不知道谁剥削谁。
但整件事让我觉得最为可怕的是,我听完除了觉得哈日有点可怜外,竟然一点不觉得惊讶,有一股寒意顺着骨头缝钻进身体,血液都凉了。
张起灵吃完了自己那一份早茶,嘱咐我道:“离他远些,别跟他多说话,谨言慎行为好。”
“哦……”我产生了很奇怪的错觉,总觉得他刚刚的口气很像我爷爷。
把羊群和马交给哈日后,我和张起灵就摸黑准备出发了,因为这次要围猎狼,张起灵挑选了两匹有经验临危不惧的老马,怕到时小马受惊会捣乱。
我出门前小红花一直委屈的在叫,觉得我出门不骑它了,我就安慰它,承诺等小白菜种出来给它吃两颗。
虽然我不打猎,还是带上了猎枪和五十发子弹,打狼棍和套马杆也顺手带上,怕到时候两手空空会格格不入。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明智的,到地方一看,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套马杆和枪,看起来很是威风凌凌。
春天围猎没什么大规模,附近几个公社都是分开围,这次主要是扎那的生产小队围猎,任务指标比别的小队高出一倍,我估摸这个任务指标也是看人下菜,张起灵自己身上就扛一半。
生产小队一共来了四十个人,男女都有,人家说草原上的女人比男人还能干,从这打猎的行头上也能看出一二,他们个个骑着马带着狗,数一数连狗都有五十条之多。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打猎老手,只有我是唯一的知青,感觉自己脑瓜顶上写着愣头青三个大字,连牧民家来的狗都比我从容,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张起灵后头,希望赶快找到巴尔特。
“吴邪!”巴尔特先找到了我,他家来了三个人,他,他媳妇,他弟弟,全家齐上阵,还带了四条威风凌凌的杀狼狗,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我一一跟他们打招呼,散烟给他们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狗好像很嫌弃我,我一靠近它们就走远,死活不肯和我呆在一起。我还从来没被狗如此嫌弃,很是莫名其妙。
“今天打狼去,你,怕不怕?”巴尔特点了烟,笑着问我。
我道:“不怕,咱们这么多人呢,还弄不死狼?我就等着看你们的胜利成果了。”
巴尔特直点头,又嘱咐我:“一会围猎了,张小哥会很忙,顾不到你,你就在后面,不要靠近,你跟其其格待在一起,她很厉害,会保护你。”
我连忙点头,巴尔特的媳妇其其格身高足有一米七五,比我还高一些,我猜到今天她可能回来,就给她带了一盒雪花膏。她脸蛋上带着皲裂的高原红,笑起来带着蒙古女人特有的憨厚淳朴,一直用不熟练的汉语跟我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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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有些妹子不了解所谓的成分,稍微解释一下好了。
在土改的时候,给家庭都有定性,也就是所谓阶级划分,称作家庭出身的。农村和城里的定性方式不同,农村按照地来分,主要是:地主,富农,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贫下中农才是真正的革命伙伴,中农,上中农出身就没那么好了,地主富农那通通打倒。
而城里的阶级划分则是无产阶级,半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
定性的时候每个村啊城啊参考的标准不同,所以差别其实非常大,定性也很混乱,比如你要是有几亩地不自己种,分给别人种,家里虽然穷的叮当响,也是会被定为地主的。到文革时期更严重,你没问题,但是你爹的爹是地主,那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只要你祖上有,你就别想翻身,全给你打成坏蛋,批斗抄家没收资产都是轻的,重的就是抓监流放无期枪毙。
前期的时候老师还算个中立,到后期就是黑九类了,文革时期的定性大体分为红五类和黑九类,老师是坏人里的好人,排在黑九类最后一位,所以也被称作臭老九。罪名更是五花八门,反正什么罪名都能说,只要你出身不好你就是有罪的,谁管这个罪名成立不成立。
当时只要你是黑九类,谁批斗你都可以,你只要敢反驳一句,那就惨了,跟连坐差不多,跟你扯上关系的人都遭殃倒霉。


红五类排序:工人,革命军人,革命干部,贫农,下中农
黑九类排序:地主,富农,反动派,坏分子,右派,封建主义,资产阶级分子,修正主义,老师。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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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参加过围猎,什么都不知道,其其格带着我跟其他的牧民打招呼,让他们多关照我。牧民都膀大腰圆的,我站在他们中间像营养不良,他们都把我当小孩子,用大手拍我的后背,说一定关照我,不然狼一下就把我叼跑了。
其其格家这次带来的有一条刚两岁的小狗,叫木图,它是一条棕黄色的毛绒大狗,足有半人高,很是活泼可爱。
它也是第一次参加围猎,跟我一样兴奋,吐着舌头跟其他的狗蹭鼻子蹭脖子的亲热,可惜其他的狗都严阵以待,谁也不理它。它讨了一会没趣也不乱跑了,也许是跟我的奶糖熟悉了,就一直跟着我,尾巴摇的像个小蒲扇。
其其格见我喜欢木图,就把木图给了我,让我们两个新手蛋子待在一起,说这样稳妥一些。
张起灵是这次的带队总指挥,站在最前面跟扎那交代着什么事情,叮嘱牧民们做最后的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漏的。他这一忙起来果然是顾不上我了,看都没看我一眼,我无所事事的牵着马,揉狗子的耳朵玩。
准备了大约二十分钟,在天还有两个小时就会亮的时候,队伍终于正式出发了。张起灵不许任何人点灯,不许任何人说话,还不许任何狗叫,他连畜生都要管着。说来牧民家训练的狗就是听话,说不叫真不叫,低着头闷不吭声的跟着马跑。
内蒙古的天黑起来是真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也看不见,全凭马自己找路走。动物的眼睛比人灵,也许它明白我是个啥也不会的临时主人,即使我没有指引,也一直紧紧的跟着队伍。
我啥也不懂,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就跟着走走走走,翻过了两个山头人马才停下来,我在马背上差点颠睡着了。停下来以后还是没人说话,大家都拿着望远镜朝一个方向看,我就也拿着看,只看到有些活物动,乌漆码黑的看不出是羊还是狼。
看了一阵子,天蒙蒙亮,动物跑的幅度大了起来,张起灵突然策马朝着它们狂奔而去,他一跑不要紧,人啊狗啊马啊都嘶叫起来,跟着张起灵全冲了过去。
“嗬!!嗬嗬!!”
“杀!杀!杀杀杀!”
我的瞌睡虫被这些高分贝的叫喊声直接吓死了,大棕马也很开心的跟着其他的马冲了下去,我只能死死的拽住缰绳避免被它甩出去。木图被这种气氛冲昏了狗头,嗷呜呜的嘶叫着跟其他狗狂冲,我没留神抓绳,狗子拖着长绳子一下就跑没影了。
四十个人骑着马呈扇形扩散开来,走的近了我才发现那些动物真的都是狼,地上还有一些黄羊的尸体,看样子它们是趁着夜色捕猎,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狼群背后临着断崖,人一围过去它们就没地方跑了,我猜这是瓮中捉鳖的一招,像包饺子一样把狼包在里面。狼应该也是这么把羊包在里面的。
被围猎的狼大约有十几二十条,见人来攻,只慌乱了一会儿就回过了神,跟扑过来的猎狗撕咬在了一起,人、狗、狼乱成了一锅粥,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因为人多马多,不能开枪,人们都拿着打狼棍和套马杆杀狼,或者直接用枪托去砸那些狼的鼻子。
我骑着马躲在最外面,一直在找张起灵,在一干蒙古大汉里他比较显眼,没一会我就找到了他,他骑着那匹身经百战的大黑马,手里拿着套马杆,正在跟两匹狼周旋。
初春的狼没有冬天肥硕,毛还没有褪干净,身上斑斑驳驳,此时毛发皆呲,像炸开口的大毛栗子。它们张着血盆大口,黏涎顺着尖牙滴答,一双绿油油的狼招子死死地黏在张起灵身上,只等他露出破绽就扑过去,咬断他的喉咙。
双方只对峙了数秒,狼和张起灵就同时动了,狼飞扑起来的一瞬间张起灵甩出套马杆套住了其中一条狼的胯骨,狠狠的朝地上拖。另外一条狼则被他左手上拿的打狼棍打中了鼻子,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那狼足飞出去十几米,连嗷也没嗷就断气了。
被套马杆套住的狼是不会立刻死掉的,狼还在拼命的挣扎,试图挣脱保命,张起灵吹了一声口哨,一条满脸是血的大狗冲了过去,跟狼踢来踢去,像小狗崽在一起玩似的,最后狼没踢过狗,被大狗咬断了脖子。
张起灵弄死狼就跟弄死狗一样,看得我目瞪口呆,打死两条狼以后他直接翻身下马,帮其他人杀狼。人们士气更加高涨,大家都振臂高呼着蒙语,更带劲的打狼杀狼,狗也红了眼,被狼撕掉耳朵也不怕,一个劲的朝前冲。
我看到巴尔特套住了一条狼,大声吆喝着叫人帮忙,其其格拿着刀冲过去,朝着狼脖子就扎,像红色娘子军一样英勇。
当然张起灵这种的毕竟没几个,要草原上的人个个像他,狼害早就除掉了,他一个人杀三条,其他十个人也不一定能杀掉三条。狼是死伤大半,可猎狗也被咬死咬伤了不少,剩下的七八条狼越发凶狠的想要突围活命,包围圈开始越收越小,人们都朝前看,已经全都把我给忘了。
我看人大概是不会有问题,就开始找木图,木图毕竟是第一次围猎,我怕它会吃亏。找了一圈跟狼撕的狗里都没有它,我心里咯噔一声,开始在地上找,果然在地上找了它的棕黄色。
木图已经被咬开了肚子,瘸着后腿躺在地上哼哼,包围圈缩小以后我才看到它,连忙下马想把它抱回去,说不定还有得救。
我一直离包围圈很远,那些狗咬狼狼咬狗的太血腥,狼血崩我一身回去还得自己洗,怪不得张起灵早上换了件破旧的衣服,他肯定知道这玩意不好洗,也不提醒我一声,我这军大衣还是新的。
“木图,木图,乖,没事的。”我蹲在地上小心的靠近木图,最近的一匹狼离我才不到十米,好在它已经被套住了。我把木图抱在怀里,它看到我还会摇尾巴,哀哀的叫。
凑近了,看到它肚子上的伤口很小没有被开膛,我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它的后腿被咬断了,以后很可能会瘸。我怕它失血过多而死,用手帕草草的帮它包扎了肚子上的伤口。
张起灵的马都没名字,他也不需要像其他的马倌一样,想换马得满草原追着套一匹才行,他只需要吹个口哨,他想要的马就会颠颠的跑来,我听他吹来吹去都是一个调调,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变化。
这对他来说确实很方便,可苦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把马叫回来,它以为我不骑它了,就跑去围观猎捕狼,我的喊叫声和牧民的助阵声融合在一起没区别,它越跑越远越跑越远。
马没来,我也不能放任木图躺在地上,人们骑着马到处跑,万一谁没看见它马蹄子一踹它就真完蛋了。
我寻思着把木图放在哪里才安全,全然忘了我也是围猎大军的其中一员,牧民们只顾着杀狼,看到我这里有人有狗就没在意,以为我会堵住这个缺口。一条被狗撕伤了脖子的孤狼,瞅准了我这个方向容易突破,突然就奔着我来了。
我还傻乎乎的找附近哪里有树,受伤的木图像是预料到了危险来临,一改蔫巴巴的样子,从我怀里弹跳下地,强撑着嘶吼起来。我顺着那方向一扭头就看到狼呲牙咧嘴还带着满身的血冲将过来,而这里只剩我一个人,活像个靶子。
木图为了保护我冲上去扑狼,给我留了一点时间,孤狼脖子已经被咬伤,血流了很多,经不住木图一扑,滚趴在了地上。
我的脑子已经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枪背在背上一时半会拿不起,就抄起了套马杆,胡乱的朝狼的方向挥,想学着牧民的样子套住它。
要么说我有一点狗屎运,胡乱的挥杆居然还真给我套住了,可惜是连着木图一起套住,幸亏木图精明,顺势在地上一滚挣脱了套马杆,眼见狼也要挣脱了,我赶紧攥住套马杆使出吃奶的劲拽。
狼是要保命的,它已经半突破了包围圈,怎么肯轻易放弃,它从喉咙里发出撕裂一般的咆哮,拼命的压低身体甩头刨地,想要从套马杆中挣脱。
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有经验,就知道应该立刻松手,狼怕人,它吃了亏就不会再扑我,它的目的本来也不是吃我只是逃走。可我已经吓傻了,哪知道这层道理,生怕我这边一松手它那边就冲过来把我吃了,连喊救命都给忘了,一心一意的攥紧套马杆跟狼玩拔河,死命的朝后拽它。
木图想帮我咬死狼,可惜刚刚那一扑已经用尽了它残存的力气,它趴在旁边急的直哈白气,声声哀嚎。
它一嚎我想起来我不是一个人在草原上啊,还有别人啊,连忙大喊:“小哥!!小哥救命啊!!我这有一条狼!!小哥!!”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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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的太用力,嗓子都喊哑了,手也渐渐把不住套马杆,木杆一寸寸的漏了出去,那狼见逃走无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带着套马杆扭头朝我扑来。
眼睁睁看着一庞然大物扑过来,就算是我脑子里也已经一片空白,下意识闭上眼用手臂去挡。对狼来说十米距离实在不算什么,一瞬间狼牙就将将咬到了我的小臂,我听到一声闷响,有温热的东西喷溅在我脸上,紧接着是狼重重坠落在我身上,毛茸茸的触感。
我吓得大叫,手脚并用的挥舞,把身上的狼拼命的踹下去,其其格冲过来,拽我喊我:“吴邪!吴邪!狼已经死了!没事了!”
听到她的声音我都快哭了,这才睁眼瞧,果不其然,那狼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它的颅骨不知道被啥砸瘪,脑浆子都漏了,在狼尸不远处掉落着一根打狼棍,我认得那是张起灵的。
张起灵离我至少四十米开外,能听到我的求救已经不容易,隔着这么多人他居然直接就把打狼棍甩过来,还能有如此力道把狼砸的这么惨烈,他简直比招贴画上画的解放军还英勇啊?他也不怕没砸准给我开了瓢。
其其格把我扶起来,扯着袖子给我擦脸,笑着夸我:“吴邪,这狼,你一个套的,太厉害了,这是条大狼好狼!要给你记功!我还没见过知青敢套狼的,你胆子大大的。”
我苦笑,我哪有什么胆子,现在都要吓破胆了,脸上肯定不止狼血,还有自己的眼泪,没吓尿裤子那是我今天没喝多少水。我刚刚能套住狼也不知道走的哪辈子狗屎运,张起灵这棍子甩晚几秒,我就死在狼嘴里了。
惊吓让我浑身都激出了冷汗,头发都湿透了,只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其其格扶了我好几次我都没能站起来。张起灵破开人群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右手把厚衣服抻了上去,使劲的攥我的胳膊。
我一点也不觉得疼,身上的感觉还没传到脑子,傻乎乎的看着张起灵,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嘛。
其其格惊叫起来:“哎呀,吴邪你给狼咬到了!狼牙毒的!”
她不说我被狼咬到还好,她一说我胳膊立马疼起来,一看手臂上被狼牙咬了两个小窟窿,火辣辣的感觉顺着伤口窜满整条手臂。张起灵还使劲的攥,把血一波一波的挤出来,他那手劲好像直接捏到了我的骨头,我立刻大声哀嚎起来。
木图还在喘气,听我惨叫,一瘸一拐的爬过来,咬张起灵的衣角,把他朝后拽。木木其把它抱过去,揉它的头安抚它,告诉它没事的,张起灵是在帮我。
“别捏了别捏了!!啊啊啊!!我胳膊要断了!小哥别捏了!”我拼命想把手收回来,可一丝一毫也无法动弹,嗓子又哑了,嚎出来的声音只有一点点,无法表达我的心情。
其其格去牵了一匹马来,焦急的道:“这边已经快要结束了,张小哥你快带吴邪去,医生打针,会狂犬病。”
张起灵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上马,一路狂奔朝最近的那个医生的营盘赶,我被他颠的七荤八素,也许是惊吓过度,下马直接吐了。张起灵以为我犯病,冲进蒙古包把医生直接揪了出来,那医生是汉人,个子很矮,他还在吃午饭,张起灵揪的人家脚都不沾地。
医生检查了我的伤口,给我打了一针狂犬疫苗,看在张起灵的面子上,又来了一针破伤风。他包完我胳膊还不算,又来包我的手掌,我攥套马杆下了死力气,虎口挣裂了好大的口子,掌心也搓裂了,血流满手,我还以为这血都是狼咬的,还不如不包,一看到疼也上来了。
“他刚才吐了。”张起灵告诉医生。
医生摆摆手:“没事,八成是吓吐的,狼咬到,吓吐都是轻的,打针就没事了。这手要好好养养,虎口撕了这么大个口子,学生肉嫩,十天八天好不了,离狼和狗都远点,队里就几只狂犬疫苗,打完没了。”
“谢谢医生。”我呲牙咧嘴的跟医生道谢,接过他媳妇递给我的热奶茶,只敢用手指头捧着,慢慢喝了一口暖身子。奶香味顺着喉管流进胃里,这才彻底从狼的恐慌里回过了神。
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亲手套一条狼,脑子里放电影似的播放着刚才的景象,后怕的要命,心说这事千万不能给我妈知道,不然她会直接吓晕过去,只能偷偷告诉我三叔,跟他炫耀一下。
奶茶喝完我就说要回去了,张起灵是围猎的总指挥,半路跑了算怎么回事,这已经耽误好几个小时,大家八成已经在扫尾了。张起灵让我在医生的蒙古包休息,他自己回去。我一想这路这么远,我自己没办法骑马,到时候他还得回头来接我多麻烦,就坚持跟他一起回去。
果不其然,等我们再回到围猎的地方,人们已经把狼皮剥好了,正在分配战利品,狗们互相舔舐伤口,捡一些狼剩的黄羊吃。女人们升起了篝火,烤黄羊肉分给大家吃,汉子们喝着酒唱着歌,一派丰收胜利的景象。
见我和张起灵回来,汉子们欢快的喊着“巴图鲁(勇士)”鼓着掌围过来,我以为他们在喊张起灵,就准备腾地方去找其其格,看看木图怎么样了,实在没想到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直接给我抛起来了。
我胳膊上还带着伤,他们这么一扔胳膊疼手疼,腾空让我的胃里也翻腾起来,好在已经没东西可以吐了,不然肯定吐底下的人一身。
最后一下我被张起灵接住,他用蒙语跟其他人说了什么,其他人就都散开了,我头晕脑胀的问张起灵:“小哥,他们怎么突然喊我巴图鲁啊?发生什么事了?”
张起灵扶着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检查我手上的绷带有没有松开,低声道:“因为狼。”
就因为我打到了一条狼?严格来说那根本不算是我打到的,只是那狼运气差罢了,而且牧民们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打到了狼,来这里本来不就是为了打狼?
其实这事算来算去都怪张起灵,明知道我啥也不会还带我来这鬼地方,还说要照看我,照看个屁了,丫把我一丢就跑了。要不是他我根本不想也没资格来这地方,不过刚刚他救了我,我俩勉强扯平。
巴尔特给我送来了烤好的羊肉,快要把我夸到天上去,说我的那条狼皮已经剥好了,问我是想带回去挂起来,还是他帮我卖掉。又跟张起灵说他的两条狼皮也剥好了,卖完会把钱和子弹送过去给他。
“巴尔特,为什么小哥只有两条狼?”我刚刚明明看到张起灵跑来跑去至少打死了五条狼,连我这个半吊子套到的都算我的,为什么最后挂在他账上的只有两条?
“哦,吴邪你是刚来的,不知道,这可不是我们欺负张小哥,是张小哥自己不要的。每次围猎,谁的套马杆套住,张小哥帮忙打死,都算是那户人家的,他帮忙过的人家,会送东西给他,表示感激。”
“啊,那他的狼皮够不够交啊。”
“够的够的,这次每户人家要交两条,张小哥每次都刚刚好,他从来不多交,也不少交。但是有他在,我们小组从来没有交不够的。”
张起灵这个人也是有意思,看起来与世隔绝,可上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知道,下了什么命令他也帮忙。明明有本事做打狼英雄,却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
我可不觉得是他谦卑,他应该只是单纯不想出风头,打狼英雄会有记者采访,还会拍照上报,作为先进代表全场做报告,还会被来巡视的领导接见什么的。张起灵应该是怕自己的这张脸见报,他隐姓埋名住在边境处,报纸一传全国他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巴尔顿把狼皮拖过来给我看,死狼没啥好怕,我就摸了摸,手感没有狗好,毛太硬了。
春季围狼,狼的皮子不值钱,纯粹为了领导的面子,为了所谓的“不打倒豺狼坚决不下战场”,我们这边还没庆祝完,那边领导已经带着照相机前来拍照,来的是场长和军区代表,还带着一个记者。
牧民添油加醋的把我打到狼的事情跟他们说,他们一看我这个刚来的知青单独打到一条狼,特别高兴,说我是知青打狼第一人,要给我表彰,让记者给我做专访,让我做先进代表,去给知青们演讲,讲讲我为什么有勇气单独面对狼,打死狼。
我只想回蒙古包睡觉,什么先进代表完全不想当,真相往往是残酷的,让他们知道我只是狗屎运好,肯定当场气的办我的学习班。
我讪笑着说自己家庭出身不好,不合适。领导一听更高兴,说我的进步正说明了贫下中农再教育成功了,上山下乡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昨天还有几个知青坚持不了,这怎么可以呢,人定胜天,让我一定要演讲,告诉其他的知青我是如何战胜内蒙古的恶劣环境的。
我是如何战胜的?还真是人的因素,他们要是跟张起灵住在一起,他们也能战胜。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写一点关于《绝处》的事情~
有妹子好奇的我的年龄,其实我是90后,93年哒,所以才叫九十三~
至于文革,我当然没有经历过,没有生活就不好写,为了避免写作中出现天马行空闹笑话的情况,虽然文中涉及文革的部分很少,我还是做了一定的研究,希望能够塑造出年代感,让大家一看就觉得,啊,没错,就是那个年代。
因为资料中可能会有偏差错误,而且查看资料和亲身经历毕竟有很大的差距,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违和或者错误,希望大家可以谅解和指出。
对那个年代我了解的途径,是咨询家里的老人和查看资料两种方式,我外公当年就是知青,今年已经80岁了,当然老人家的记忆容易出错,所以我更多是从资料中了解过去的事情。
我把一些我需要的部分,比如文革时期的标语,文革时期的人们生活的消费水平,文革时期供应的产品的牌子,内蒙古草原的动物、生活,文革的开始时间到结束时间,高考的恢复时间,包括土地改革时候如何确定家庭出身等,全部整理摘抄成一个文档,需要的时候就到里面去搜索~
我还看了一些当时的电影,时间年代设定是那个时期的电影,和一些歌曲,我甚至还买了一本毛泽东语录,讲真,看多了还真挺洗脑的……
我的参考,就是文献还有描写当时的小说、电影,包括电影史,文献太无聊了,就不推荐给大家了,小说方面大家可以去看看:《狼图腾》《陆犯焉识》《许三观卖血记》《活着》等,至于电影,文革开始的时候只上映五部电影,称之为三战俩列宁:《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列宁在1918》《列宁在十月》。后期上映的样板戏大家也可以看一看,其实拍的不错,不过当时只许放这些片子,天天看年年看,谁看谁不烦。
纪录片方面我推荐看《草原,我们的故事》,里面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
查阅资料的同时我对这个年代也了解的越来越多,越正视这段悲惨的年代,我就越感觉到现在生活的可贵和美好,即使有不好的地方,又怎么比得过当年的那些人们呢。
其实写绝处的初衷,是我看了狼图腾,很羡慕陈阵在那个时代的草原上的生活,从而萌生出想要写一个那个时期的瓶邪故事,我很少写大长篇,想要锻炼一下自己的文笔,和写一点有深度或者说略带沉重的话题。
选择文革时期,是因为那个时期的内蒙古既摆脱了愚昧落后,又还没有彻底进入所谓的现代文明,当时的人们还保持着游牧习性,带着憨厚和淳朴,我想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除去正治,在精神方面应该是非常舒服悠闲的。
而之所以不写架空,是因为我觉得文革也是一段历史,我希望可以正视历史,而不是去跳过它,无视它,反正是写AU,为什么不去选择一个真实的背景呢。我想尝试用我自己的视角,通过人物的眼睛,去探索,理解文革时期普通人的经历和想法,这篇文是不涉及正治的,只是单纯的去描写,去反思,这份反思不是人物的,只是我自己的。
而且我觉得,那个时期才是真正的“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的时代,除却一部分的激进份子,更多的人都是不明所以的,上面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去做,他们只希望吃饱,只希望孩子吃饱而已。
绝处虽然设定的背景是文革,不过呢大部分时候还是单纯的草原生活,胖子和吴邪斗斗嘴,小哥带着吴邪参加参加活动,两个人养养羊,喂喂马,溜溜狗,打打猎~
为了不彻底脱节原著背景,尽量不让角色成为空洞的,只有名字的一种套路刻板,我会尽量将原著里的经典情节化用进去~~
绝处的计划是30万字,上部是绝处,下部是逢生,因为是长篇,所以人物感情发展慢热,是细水长流的那一类型。
绝处是我非常用心在写的小说,包括对资料的收集了解,人物的塑造和剧情的发展,我这个人有点强迫症,做一件事希望能尽我所能,做不到最好,但是要做到尽力。
我既然会选择写文革背景,绝对不是因为心血来潮,或者刻意用这么一个年代博眼球啊,为了虐而虐啊。事实上我设计的情节都是想过的,希望能让剧情更加通畅发展,这个年代背景当然会有沉重的东西,但它并不是一种刻意,而是更为自然的,本身就存在的东西。
其实在我看来,小哥和吴邪都是可塑造性很宽的人物,在保持人物的基本设定的情况下,我乐意去尝试他们的更多可能性,把他们放在不同的背景下,尝试去写他们。特别是小哥,他是一个放在哪里好像都不违和的人物,上到统治者贵族,下到流浪汉乞丐,这个人好像都可以驾驭,都可以融入。
文革背景对我来说算是一种不小的挑战,因为同人确实是带着镣铐跳舞,不论怎么去延伸发展,哈姆雷特都还是哈姆雷特,它们不会变成哈姆太郎,也许每个人按照同一本食谱做出来的汉堡味道都不一样,也可以在此基础上去创新,去理解,但是如果按照汉堡菜谱做出了披萨,还硬说它们是一样的,只是发展了一下,那就说不过去了。
绝处到目前为止已经连更了23天,一直都是日更一章,一章3000,如果大家喜欢,希望大家踊跃的留言,推荐,有你们的支持我写起来才更有动力,请不要总是想着等完结养肥看什么的~毕竟有你们的支持文章才有写完的那一天,如果所有人都想着写完看,那可能从作者的角度来看,就是没人喜欢这篇文,觉得这篇文不好,写起来可能就没有了动力~
再次感谢大家的喜欢~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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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说,想回去换身衣服也不让,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最有说服力,要让大家看到我英雄奋战的样子。
场长跟军区带代表道:“打铁要趁热,我看嘛这回去就立刻开始演讲,让小吴同志把狼皮也带上,那个谁,小陈啊,通知各家各户的知青,让他们立刻集合,全带到队里的大操场上,尤其是那些个出身不好的,一定要去,好好的接受教育。看人家小吴同志,刚来没有一个月,才16岁就敢只身入狼群,这种精神就很值得他们学习嘛!”
得,我又只身入狼群了,感情其他的牧民都不是人。
记者让所有牧民分成三排坐站,军区领导和场长站在最中间,扯着两张大狼皮,其他的狼皮全用竹竿子挑了挂在最后,竖的高高的。记者还嫌气氛不够热烈,又让狗趴在第一排,显得更热闹,才拍了几张照片。
军区代表让记者给我单独拍几张,说要让我做今年的打狼英雄,往年都是牧民当打狼英雄,知青还从来没有过,这是重大进步,是个好开端,说明全民打豺狼的运动有胜利果实,实在好。
我像被强赶上架的鸭子,他们怎么说我只能怎么做,哪敢说一句忤逆的话,到时候反革命的帽子扣下来,我家的那点破事指不定也会被挖出来,我三叔肯定第一个被枪毙。
拍完照,领导让我跟他们一起坐吉普车去场部,那可是军用吉普车,就算是场长也很少能坐这样的车,对我这样的狗崽子来说可是莫大的光荣,敲锣打鼓那种光荣。
可我实在乐不起来,抓着窗户问张起灵啥时候来接我回去,我很怕我这一去说错一句话就回不来了。
张起灵还没说话,司机就乐了,道:“小同志别害怕,老李我怎么给你拉过去的,怎么给你拉回家,这吉普车可比骑马带劲多了,你就别担心了啊。”
他以为我怕坐车呢,笑话,我家虽然买不起车,可我三叔那些朋友哪个没车,红旗轿车我天天坐,怎么开我都快看会了!
张起灵扯起袖子用力擦了擦我脸上沾到的灰尘,把我放在窗户上的手拿进窗户里,道:“你跟他们先过去,我一会就到了。”
“真的啊,你也去啊?”
“嗯。”
“那你早点来啊,你要是到了一定要站在我能看到地方啊。”
“嗯。”
在惴惴不安中我被车送到了场部,在这么颠簸的路上,那个记者居然给我写出了一个演讲稿,他给军区代表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以后,就开始监督我把演讲稿背下来。
好在我脑子还可以,在背书方面不说过目不忘,三四遍就能背个差不多,而且稿子里写来写去就是那点歌功颂德的话,好背。
场部把附近几个大队的所有知青都集合在一起,这些年上山下乡政策鼓吹的厉害,即使是如此偏远的内蒙古,几个大队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个知青,还有很多牧民,大家团团坐在操场上,噼里啪啦的鼓掌。
标准流程是军区代表先讲话,他讲完大家鼓掌,场长讲,大家鼓掌,然后几个小领导上去讲,大家继续鼓掌。最后是我上去,前面每个领导都把我夸了一遍,我感觉底下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只能装出慷慨激昂的样子,拿出十二分的热情表演。
记者写出来的稿子就是不一样,我刚把最后一个字喊出来,底下的知青全站起来了,都举着手大喊向吴邪同志学习,不打下豺狼坚决不下战场!
我喊完最后一句头已经很晕了,早上吃的本来就早,我又都吐了,加上跟狼较力下了死力气,现在肚子空空浑身无力。这要是立刻休息可能就没事,偏偏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大喊大叫,太阳穴疼的要爆炸,要不是我身体底子还行,能直接晕在主席台上。
我的演讲并没有到此结束,刚下了主席台,到后面坐下喝口水,第二份演讲稿又送到了我的手里。我只能强打精神看下去,满页的字都在飘,他们打听到我也交了一窝狼崽,把这件事也拿出来说。
我实在没力气告诉他们,那其实是张起灵掏的,我只是挂了个名。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我做没做过并不重要,他们看中的不是我吴邪,而是我知青和狗崽子的身份。
我演讲了四次才终于得以走下主席台,领导当然都走光了,操场上只剩下知青们。他们坐在下面听我讲了四次还热情不减,一直到天黑他们也不肯走,都情绪激动的聊啊说啊,要我一起去参加晚上的知青联欢会,原来今天是礼拜天。
陈红红越过人群找到我,脸上激动的红扑扑的,像涂了胭脂,她拉着我的手道:“吴邪!你真厉害!我们别说打狼了,到现在还没打过猎呢!你真给我们知青挣脸!那些牧民总是嘲笑我们,说我们北京来的学生不行,这不就行了吗?我们要向你学习!我和几个学生代表商量过,下次围猎我们也要去!你也去!多教教我们,等学会了,咱们知青自己去打狼掏狼!”
我满手的伤,给她攥的呲牙咧嘴的,可我现在不能发火,也不能不耐烦,不然他们要说我才刚当上先进代表就看不起群众什么的,那我再站上主席台就是挨批斗了。
我只好努力的把手抽出来,笑着道:“没有没有,全是运气,我没有那么厉害。”
“你就别谦虚了!走走走,晚上的联欢会你一定要参加!你再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打狼的,同学们!晚上吴邪同学要跟咱们聊聊他是怎么英勇打狼的!大家快鼓掌欢迎!”
我拽不过他们,被他们一路推着朝聚会的地方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天黑了风凉,我身上越来越冷,裹着军大衣手都一直在抖,心道不好。
因为我爷爷以前是养狗的,经常被狗咬到抓到,他告诉过我,打完狂犬疫苗不能吃油腻,不能劳累,要多休息,不然会有副作用,可能会发烧。而我打完狂犬疫苗到现在一秒钟也没休息过,肯定是发烧了。
早知道就待在医生的蒙古包里,不逞强跟着张起灵回围猎场了,对了,张起灵呢?个大骗子,还说马上就到,这都天黑了也没见到人,我要是累死在这里都是他的错。
我被知青推着走,脚沉重的像灌了铅,没几步就被地上的石头绊倒,直接摔跪了,膝盖砸在石头上就算了,手因为惯性狠狠撑地,差点疼的哭出来。
他娘的,先什么进,代什么表,老子现在只想回去睡觉,谁再碰老子一下,老子就要咬人了。
“吴邪。”有人走到我身边,拍我的肩膀,我喊了一声滚蛋,可能是环境太嘈杂了那个人没听见,伸手拉我,见我摇摇晃晃的便把我背上了背,破开知青的包围圈,朝清净的地方走去。
我挣扎了两下,发现背我的人是张起灵立刻松了口气,心里又有点生气,就道:“你跑哪去了?不是说好跟我一起来场部的吗?我都快被他们折腾死了。”
张起灵没说话,带我走到一个避风的地方才把我放下,大概是我脸色发白,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脱了自己的外袍给我披,道:“你在发烧。”
我心说这还要你提醒,我早就发现自己在发烧了,你要是再晚来一会,我就被他们给挤死了,然后美其名曰战斗在工作岗位最后一刻,死的光荣,他们根本不是想让我演讲,就是想弄死我。
张起灵从兜里掏了一会,掏出几个小药片塞进我嘴里,拿随身带的水壶里的奶茶给我喝,我咕啾一下就把那几个小药片咽下去了,咽完才想起来问是什么。张起灵道是维生素和退烧药,他怕我会发烧,所以下午去了医院,从医院拿回来的。
“小哥,你跟领导说说呗,他们明天还让我去隔壁的草场演讲,我实在不想去了,你听我这嗓子,我感觉扁桃体好像肿了,再演讲我嗓子就废了,我想回家。”我趴在张起灵的背后上,两只手不敢用力,随着他的脚步晃啊晃的,贴着他的耳朵半死不活的道,别说讲话,我一咽唾沫嗓子都疼的难受。
张起灵道:“那就不去,明天带你回家。”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大家不要忘记年代是60年代,那个时候人民之间的感情是很淳朴的,宣传共产主义,同志两个字喊出来都是真心实意的,感情也很纯粹,那时候说个对象,见面吃个饭,觉得中意就定下了,没有那么多套路来套路去的。
邻居之间也很热心随意,吃个中午饭谁撩门帘子进来都留人家吃饭,就算是刚搬来的邻居也会当做亲戚一样,和现在不一样的。
至于大家很关心小哥对吴邪到底是什么心情哒~~小哥一开始是把吴邪当成笨羊羔养的,后来嘛……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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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路上张起灵告诉我今天太晚了回不去,队里有户人家走亲戚去了,蒙古包空出来,我们先去借住一个晚上。
晚上夜风吹的很凉,张起灵的外衣披在我身上帮我挡住了大部分风寒,他的手真的很有力气,背着我一点也不下滑,颠簸的土路也走的非常稳当。我这么大了还要人背,有点不好意思,可要我自己走,又实在走不动。
我趴在张起灵后背上,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也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他这个人平时看着比别人淡定,心跳也比人家的慢,好半天才扑通一下。
“小哥,对不起,刚刚跟你发火,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身体不舒服,你别怪我,对不起。”我能理直气壮的跟张起灵提要求,还不是仗着他一直让着我,其他人我得罪不起,就可劲把火朝他身上撒,也就是他脾气好,换我三叔直接先把我抽老实了再拖回家。
张起灵道:“下次不让他们带你走了。”
“小哥,谢谢。”我搂紧了他的脖子,轻声道。不论是今天,还是一直以来,都很感谢。
张起灵背着我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那个我们借住的蒙古包,主人是个单身的牛倌,蒙古包很小一个,还没有张起灵的那个一半大。单身汉的屋子有什么干净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乱丢了一地,也就床上还整洁些。
张起灵帮我把沾满灰尘的外衣毡靴脱掉,我发烧冒了冷汗,又在场部的大操场站了一下午,灰头土脸像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牛倌只有两床被子,张起灵全给我裹上了,问我饿不饿,做饭给我吃。
我饿过劲了,反而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觉得浑身无力,就让他随便弄一点自己吃,我可能吃不了多少。
张起灵给炉子添了牛粪,一边烧开水一边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叠的结结实实的油纸包,里面装的居然是白面的面条和鸡蛋,这玩意明显不是他自己做的,我就问他哪里搞来的。
他说面条和鸡蛋都是从民工那里买来的,我吐了不能吃太油腻的,吃点清淡的比较好,他想我可能会想吃这个。
我生病的时候我妈也经常给我下面条窝两个鸡蛋,她说这是跟她妈妈我姥姥学的,面条好消化,鸡蛋有营养,热热的吃下去,被子捂捂出了汗,第二天病就好了。
她要是知道我被狼咬了还不能休息,指不定多心疼呢,从小到大我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唉,我寄回去的信不知道他们收到没有,我跟二叔告状,他肯定想起兰花根被我拔掉扔了的事了,现在我都到内蒙古来了,希望他看在这事得面子上不生我的气。
大草原开了春,杭州也一定已经春意盎然了,以往这个时候,我会去西湖边上放风筝,我老爹早两年给我买了一个特别大的,我每年去,三叔都会帮我,他特别会放风筝,所有孩子里我的风筝总能飞的最高最久。
我知道我不应该想这些,干脆睡一觉还比较好,可它们就像生了根,在我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真是贱骨头,我骂自己,不总嫌家里玩来玩去总是这几样,现在内蒙古可以玩的东西这么多,干嘛又去想杭州。不还总跟三叔吵架,说上大学要跑到北京去,离他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再见吗,现在干嘛又想他呢。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感情比以往要来的丰富,平常在家里,我要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被好好的保护起来了,我爸妈自然不用说,就是平时总是严格教育我的二叔,也要心疼的问问我。我也可以以此为由,跟我妈撒娇,诉说自己多委屈多疼,顺便蹿腾我三叔去帮我报仇。
可现在我孤身一人呆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又有谁会像家里人那样关心我,谁能像家里人那样做我坚实的后盾。
我知道张起灵对我很好,我也很感谢他,可他毕竟不是我的什么人,他对我是出于好心,就算不对我好,我也没得抱怨。我毕竟是十六岁,不是六岁,在这种情况下,我做不出抱着手跟他哭诉的举动。
我在床上胡思乱想的功夫,张起灵已经把面条煮好了,他把三个鸡蛋都煮了,全盛出来给我。
“有点烫,一会再吃。”张起灵扶我坐起来,用热毛巾擦我的脸,把上面凝固的灰尘啊血啊擦掉,热乎乎的毛巾和清理干净的清爽感,让我的心情转好了很多。不过他擦完以后查看了我受伤的手臂和两只手,讲绷带都和伤口黏在了一起,要换掉。
我的手伤的很不是位置,虎口和手掌受伤,害我没办法灵活使用手指头,人说十指痛连心,原来手掌也算,反正张起灵换完绷带给我疼的在床上来回滚了半天。
我爷爷老说狗牙有毒,被咬到十天半个月还会隐隐作痛,让我少去招猫逗狗。现在我觉得狼牙比狗牙还毒,它只是把我的皮肉咬开了一个小窟窿,怎么会连骨头的地方都跟着疼。不过它已经被拨皮拆骨,我就不跟它计较这么多了。
我看到张起灵只煮了一碗面条,就跟他道:“小哥,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先吃吧,你肯定也没吃饭呢吧。”
张起灵翻了翻牛倌家里,还剩一点奶豆腐和把子肉,说他吃这个就行,面条给我做的,吃不完明天早上热热还可以继续吃。
我说了很久,他才肯吃了一个鸡蛋,把剩下的鸡蛋用筷子夹碎喂给我吃,我的嗓子喊伤了,咽东西会疼,只吃了鸡蛋和几口面条就不想吃了,张起灵果然把碗收起来,准备给我留做明天的早饭。
虽然张起灵说明天带我回家,可他只是挂名的一个顾问,牧民崇拜他没用,这种个人英雄主义捅上去还给他找麻烦,领导到时候觉得我不知好歹就算了,再捎带脚把他算上我罪过就大了。
想到这,我就跟张起灵说明天我还是去场部吧,演讲累点就累点,万一领导不高兴可怎么办。张起灵告诉我他会安排好,让我不要担心这个,这种演讲可有可无,明天他们就会连我姓什么都忘了。
我一想也是,那些领导都很忙,看到了想起来了问一句,看不到就忘了,我这样的小角色一抓一把,这才放下心来。心口一松身上的劲就返了上来,每一个关节都在泛酸,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牛倌家里只有一张小床,我要跟张起灵挤一挤,我睡相很差,会翻来覆去的滚,每次跟人家一起睡都打仗一样。我爸妈睡觉很老实,我这一点随我三叔,小时候跟他一起睡我俩就互相踹,我人小踹不过,常常被他踹到地上。
有一回夏天家里撑了蚊帐,蚊帐边塞在床垫下,我被三叔一脚踹着滚下去,被蚊帐兜住了,卡在床和墙之间,睡的太死我居然没醒。
等三叔一醒看床上也没我地上也没我家里也没我,以为我被人贩子偷走了,跑到街上大闹了一通,整条街的人都被他闹起来找我。敲锣打鼓的找了一半天,我自己醒了从屋子跑出来,这事明明是三叔的错,他为了面子非说是我自己藏起来的,揍了我一顿。
有了这前车之鉴,睡着前我跟张起灵说我睡觉不老实,喜欢踹人还睡得太死,要是吵到他了千万别客气,一定要把我叫醒。
为了不打扰张起灵,睡着前我一直告诉自己,睡着以后不要滚来滚去,可惜等我睡着以后就把这事扔到脑后了,睡得非常自由。
因为生病,这一觉睡得格外久,醒过来感觉骨头都睡懒了,砸吧着嘴不想睁眼。我怀里抱着一个热呼呼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抱着枕头,就把头埋进去使劲蹭了一下。
嗯,牛倌家还有羽毛枕头吗?我后知后觉,想起这床上还有一个人呢。睁眼一看,果然,我把张起灵当成枕头了,抱着他的腰把头蹭在人家胸口上,张起灵早就醒了,可能怕把我吵醒,一直没有动弹。
“咳,小哥……早……”
“……早。”张起灵揉了揉我的脑袋,问我饿不饿,我给他揉懵了,下意识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等张起灵穿好衣服走远,我也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想着可能是我的头发刺啦起来蹭到了他,他觉得痒所以把我的头发拨开?嗯,应该就是这样的。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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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张起灵又给我上了一次药,疼的我再次满地打滚,嗓子倒是好了一点,就是说话还有点哑,像变声期的公鸭嗓。
其其格一直担心我,早上带了做好的奶豆腐和一些炒米来,还把木图和两只小狗崽带了过来。狗崽是巴尔特说好送给我的,至于木图,她是想着狗崽长大也要一段时间,我又很喜欢木图,干脆送给我,等它养好伤就能跟我一起打猎了。
两只狗崽一只是栗子色的,一只是黑色的,都刚断奶,圆头圆脑的很是可爱,吃的又肥又圆的,唧唧叫着朝我身上爬,舔我的脸。栗子色的毛比较长,炸的很可爱,黑色有豆豆眉毛,眼睛又黑又亮,两只我都很喜欢。
可惜我手上有伤,不能揉它们的毛毛头,没蹭一会张起灵说它们舔到伤口会感染,一手一只拎着后脖子揪走了。
木图不愧是草原上的猎犬,昨天还半死不活的,今天就瘸着三条腿蹦跶了,比我还要生龙活虎。我吃面条的时候它带着两个崽子一直在旁边看,我丢给它一块骨头吃完立刻又抬头看,看的我食不下咽。
张起灵从牛倌家里翻了个褡裢(长方形口袋,中间开口,两头缝合,一般挂在腰带上或搭在肩上),把狗崽子一边塞一个防止它们乱跑。因为我和木图都没办法骑马,只好搭了一个顺路的牛车,马牵着跟在后面慢慢的走。
人家说狗最会看人脸色,知道谁好欺负谁招惹不起,木图和狗崽被张起灵挡在背后,一直努力想越过他朝我这边靠。跟只会嗷嗷叫的狗崽子不同,木图这小子多活了两年,鬼精灵的很。
它发现狗崽子一叫就会被张起灵按头,所以只从他身后探出爪子,有一下没一下虚虚的抓我的衣角。它也不叫,就用黑亮亮的眼珠瞅着我,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可惜它这一招我小时候见的多了,我爷爷毕竟是长沙狗王,搬到杭州头几年院子里看门狗总是不缺的,我对狗很是了解,就敲掉木图的狗爪子,让它老实的边呆着。
牛车比起马当然要慢很多,晃啊晃的我就犯困了,张起灵把外套借给我,让我靠在他身上睡,牛车本来就小,我也就不假客气了,靠在他身上一路睡到家。
车轮子停下来的时候我刚醒没多久,远远的就看到菜地旁边的篱笆墙已经起来了,胖子嘴里咬着钉子正在乒乒乓乓的敲,哈日站在一边帮他扶着木头,一见我们回来,他就吆喝开了:“你俩这拖家带口的可算是回来了!胖……子我这几天活全给你们干完了,咋这时候才回来,一大家子要吃要喝就不管啦?”
张起灵正挨个把车上的活物抱下去,我扶着他的肩膀道:“咋不管了,我们不是请人来了吗?”
胖子指着哈日道:“就这老头啊?你们咋这么狠呢,人家老爷子都多大岁数了,好意思让人家帮你们看这么大一群羊啊?剥削人民群众啊你们。”
哈日弓着腰,知道这种时候轮不到自己说话,只认认真真的扶着木头,把拴在上面的铁丝拧紧。
张起灵给哈日数了这几天看羊的报酬,请赶车的把哈日送回家去,他年龄大了,自己走回去要走很久。哈日推脱了几下,恭敬的感谢了张起灵和赶车的汉子,坚持自己爬上了车。
胖子等他走远了才戳我道:“这老头哪儿请来的?跟胖爷不对付,跟他过这两天胖爷都快憋爆了,老头都老成这样了,他说话都说不利索,嘴跟不上脑子的。”
我道:“不懂别瞎说,人家这是大智若愚,哪像你,一张嘴祖宗八代都倒出来,跟人家学学,一句话在舌头尖上绕三绕,在牙齿上绕三绕,最后才要说出来的。”
胖子很不屑的伸出小拇指扣了扣鼻子:“啥玩意,要胖爷像他那么说话?那还不如杀了胖爷来的利索,哎,说真的,你俩背着胖爷干啥去了?快说快说。”
我把包成猪蹄子样的两只手伸给他看,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干啥好事去了?围猎!我差点就给狼吃了!”
胖子揪着我的手看了看,道:“不能吧,不能不能不能,你这皮枯肉干的没二两肉,狼都不稀罕吃你,它们不乐意啃骨头,别想太多了小同志。”
“是是是,它们就乐意吃肥肉,最好是你这样的,一口下去光呲油不呲血,您那油花子呲出来,半个草原都淹了!”
胖子追在我后头嚷嚷自己留着这些肉容易吗,这些肉跟着他渡过了多少艰辛困苦的岁月,大炼钢闹饥荒都挨过去了,这些肉不仅仅是代表了他自己,还代表了新中国。
我给他烦的要死,跑进蒙古包逗狗崽子玩,没成想张起灵给我套了两只手套,让我隔着头套揉狗,这还有什么意思呢,只好用胳膊肘逗它们。
一般牧民家的狗都睡在羊圈旁边,跟着人一起下夜看羊,张起灵这一是不用下夜,二是木图腿伤了,就在炉子边给搁了几个破皮子,给它和崽子暂时当个窝。
胖子盯着木图流口水:“哎呀,天真你哪儿弄的狗,真肥,看着就好吃……”
我连忙嘘了一声:“别瞎说,狗听得懂人说话,到时候晚上偷摸咬死你都不一定,再说人家牧民不吃狗肉的,你别犯人家的忌讳!”
胖子嘿嘿笑了两声,从兜里掏出肉干喂木图,道:“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我就是吃也不会吃你养的狗嘛,这狗腿咋了?”
“狼咬的。”
“咋你真去打狼了?”
“我还骗你啊?喏,你看,这胳膊上就是狼咬到的嘛。”
胖子嫌弃的不得了:“你这身子骨还去打狼?我说什么来着,狼一口就给你叼走了,你作吧就。”
我左右看了看,张起灵应该是去看马了不在屋里,就凑过去跟胖子小声道:“又不是我乐意去的,是小哥硬拉我去的,你都不知道,我被狼咬了以后小哥把狼杀了,队里领导非说是我单枪匹马给弄死的,要我当先进代表,打狼英雄,昨天让我给知青们演讲,我这嗓子都要说冒烟了!”
“就你这落后思想腐败分子,还先进代表?得了吧,你是先进代表,胖爷我就是革命英雄!”
我和胖子互相表达了对对方的嫌弃,胖子就使劲揉狗头气我,还表演灵活的胖手指给我看,要不是我根本打不过他,我肯定要跟他打一架。
狗崽正是亲人的年龄,哼哼唧唧的蹭胖子,胖子像扔小孩一样把狗崽扔起来再接住,木图紧张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我俩才反应过来内蒙古多余的狗崽是要被摔死的,木图以为我们要摔死狗崽。我安慰了它好一会,它才肯再趴下,不过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胖子。
胖子问我:“这俩崽起名字了没?”
“还没呢,刚抱来。”
“那必须得胖爷起,你不会起名字,你看你给你马起的那都是啥,有给马起名字叫红花绿叶的吗?咋地你要天仙配啊?”
“你能起出什么花来?你最多起个狗剩子,得了吧你,还不如我起的呢!这是我的狗,我自己起名字,再不济小哥取,轮不到你个死胖子。”
“小哥取?你还没吸取教训啊,你信不信他给这俩狗崽子各自编个口哨,到时候他就满草原吹口哨,哎呀这个毛病太费劲了,昨天胖爷想叫那马都叫不来。你就给他起吧,到时候你狗啊马啊都叫不来,你说他是不是给他的每一只羊也编了口哨啊?”
我心说他可有一千多只羊呢,算上刚接生的小羊羔,那就有快两千只了,他编的过来吗他。
我俩各执一词,最后一人退一步,各取一个名字。我给栗子色的狗崽取名叫毛栗子,胖子给灰黑色的狗崽取名叫驴蛋蛋。我问他这名起的跟狗剩子有什么不一样,胖子狡辩说这叫贱名好养活,他小时候还叫狗蛋子他找谁说理去。
我说他不应该叫狗蛋子,他应该叫猪腰子,胖子砸吧着嘴说自从来着都是吃牛肉羊肉,好久没吃猪肉了,想的慌,尤其是猪下水做成的卤煮,那真是比羊下水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他蹿腾我,让我去蹿腾小哥,说附近山头上有野猪,小哥不是本事大吗,去打一头,到时候他给我做全猪宴,他再从老乡那里弄只鸡,让我尝尝他做的肚包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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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网上找了几张狗崽子的图,这种叫蒙古牧羊犬,也叫蒙古獒,小时候好可爱啊!~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昨天回家了~电脑超级卡,所以没有更~明天补上。顺便一提,这是大长篇,内容多半是过日子的流水账,感情没有那么快进展,不是那种秒滚床单的剧情~
顺便送大家一些面,晚安,抠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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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持原则不动摇,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伸出手告诉胖子我最近忌口,管他肚包鸡还是鸡包肚都吃不了。我吃不了绝对没道理看着他吃,所以想打野猪自己去,用小哥,没门。
胖子就说我没有同志爱,不懂得革命友谊的珍贵,一看就知道我这臭毛病是家里头惯出来的,糟心。过了一会,他一屁股坐在床边,眼珠一转,问我:“那怎么着,这几天你都不吃肉了?”
我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床上,道:“是啊,咋啦?”
“那你完蛋了天真,你看小哥就会做两样,一样是肉,一样是奶豆腐,你不能吃肉,那你就只能吃奶豆腐,天天吃。”
“吃就吃,马上夏天了我也得吃,提前适应新生活还不行吗?”我嘴硬道,又想起其其格送了我一些奶豆腐,连忙下床去翻包裹。
胖子瞄了一眼那东西,比了一个三:“三天,现在天气热了,这玩意就够你吃三天,吃不完就坏,不信你试试。”
我和胖子斗了一会嘴,天已经渐渐黑了,张起灵收拾好外头的东西走了进来,他把其其格送的东西收进小柜,翻出了装面的小缸,问我:“晚上吃面条吗?”
胖子先搭了腔:“小哥你还会做面条哪?”
张起灵点头:“刚学的。”
胖子跳下了我的床,给狗崽子都惊了一跳,不夸张,我感觉他的肥屁股离开床的时候我都弹了一下。
做过大锅饭的胖子对做饭这件事非常的坚持,他对张起灵的手艺表示深深的怀疑,怕他糟践好东西,干脆大包大揽,把张起灵的小面缸直接拿走了。张起灵存了不少精面,胖子一看就乐了,说要给我们做老北京羊肉手擀面,要不是材料不足,他就给我们做炸酱面吃,他做的炸酱面,毛主席吃了都说好。
胖子一直很骄傲自己是老北京人儿,做啥菜都说是老北京的,我好奇他冬天在东北腌酸菜是不是也要说是老北京腌酸菜。
家里连个切菜板也没有,胖子只能把唯一的桌子擦了几遍充当切菜板。胖子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我和张起灵都坐在旁边看他弄,木图发现我们要做饭,带着狗崽子排排坐,昂头摆尾的瞅着胖子。
在两个人三条狗的围观下,胖子的表现欲全给激出来了,要拿着劲要把这顿饭做好。
为了照顾我这个伤患,张起灵带回了五个鸡蛋,胖子拿了一个走,先在碗里放了盐打了鸡蛋,又加水和上。我们有三个人,一个鸡蛋已经很奢侈,要是单吃精面那跟过年一样了,只能权当调剂,棒子面才是主力军。
我家不常吃面食,偶尔做一次我妈也做不利索,面粘的到处都是,揪给我玩的那一小坨也粘唧唧,我在手里搓一会就粘的指头缝里都是,导致我一直以为揉面就应该是这样的。
胖子揉面就不是我妈那样的,面进去刮了几下就成了一个光滑的面团,碗边上一点面也没有,我看着很是惊奇,胖子把面团按在桌子上,一边撒面粉一边像搓衣服一样用掌心揉,把面揉的更润。
可能是我盯着面团的眼神太向往,一直朝前凑,胖子撇开白面的部分,揪了很小很小的两坨棒子面,甩给我一坨甩给张起灵一坨,那表情就是小屁孩边玩去别打扰老子做饭。
我的左手伤的没有那么重,除了虎口其他部分还是可以灵活动弹的,所以戳的很开心,主要是它不会粘在我的手指头上。张起灵如果会去戳面团,那才是真的见鬼,他把他的那一坨也分给了我,让我小心点手。
没有切菜板当然没有擀面杖,胖子瞄了半天屋里,最后把张起灵用来顶门的棍子拿去洗了洗,临时顶替擀面杖。
胖子的临时擀面杖非常好用,嗖嗖几下就给面团擀成面皮,因为是做面条不是包饺子,他没有把面擀的太薄,差不多以后他把面皮来回折了三折,用大菜刀咔咔一切。
“可以下面啦?”他干活虽然利索,也需要时间,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放在炉子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咕噜噜的冒热烟,看得我更饿了。
胖子道:“哪能现在下?得用手抻一抻,这样才劲道,一看你就没有生活。”
我心说又不是拉面,你还抻一抻,有本事你给拉成龙须面咯,胖子抻了半天终于把面下了锅,没有鲜肉,就舀了一勺羊油进去沾油水,又去拆羊骨头上的肉,把拆骨肉下锅。
拆肉的时候木图尾巴都能扇风了,拍的地上啪啪响,我就用手指头搓它的大头,毛栗子比驴蛋蛋机灵,真不愧是我亲自起名字的好狗子,它有样学样,凑到我腿边蹭。
胖子把粗骨头丢给大狗,碎肉丢给崽子,扯起衣摆擦了擦手,敲了敲锅边:“开饭开饭,保证你们吃了一碗还想第二碗,小哥你家咋就这一张桌子,快拾掇拾掇,没地方放碗啦!”
吃面条就是要大碗才香,胖子像个侦查兵,也不知道从哪个旮旯掏出几个大粗碗把面条盛进去,我看张起灵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东西。
我一看他俩的碗里都满满的油和肉,我的面条却清汤寡水的连个油星子都没有,立刻不乐意了,问胖子是不是搞歧视,胖子捧着碗呼噜呼噜的吃,道:“你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啊天真,是你说你要忌口,胖爷我才特别给你捞的这清汤面,我费了半天劲才给你撇开由。小崽子一点都不懂得感恩,羊肉是大发之物,吃了你那小羊蹄子非得发成肥猪蹄,咋?想让胖爷给你卤了?”
我自己说的要忌口,现在推翻太打脸了,只能愤愤不平的接受了清汤面。张起灵没有先吃,端着我的碗喂我吃面条。倒不是我矫情,我的拇指用不上劲,吃其他的还行,面条太滑溜了我没办法用筷子夹,只能乖乖张嘴。
胖子吃完了他的那一碗,又添了一碗,他吃完两碗我这边半碗还没下去,他就说他来喂我,让张起灵赶紧把自己的那一碗吃了,再不吃面都坨了。
“你说说你,受伤伤的都不是位置,你这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以后可咋办啊,还得人家伺候你,来吧小祖宗,张嘴。”胖子把一坨面卷在筷子上,差点给我直接捅到牙齿上,他倒是不在意这些细节,忙着去坨第二份。
那面撑的我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嚼的异常艰难,我抱怨道:“你就不能慢点吗。”
“不能,你细嚼慢咽到什么时候去?小哥惯你胖爷不惯你,你真当我是你家佃户啊?你快吃,吃完还得刷碗,哪能容您继续小姐绣花。”
胖子是干农活习惯的,吃完饭把锅碗瓢勺全给刷了,我让他把桌子刷干净一些,我要放书怕沾油。胖子一边嫌弃我事多一边把桌子皮都给搓下一层,用抹布一擦给我摆好,问我看的什么书,有没有小人书给他也看看。
于是形成了一个很诡异的画面,在狼嚎阵阵的大草原的蒙古包里,我们三个人都围着小桌子坐成一圈,就着羊油灯的一豆灯光看书。
我的小人书不多,胖子一会就翻完了,百无聊赖的去翻我的行李,找到了那个收音机还挺开心,结果一开刺啦的声音给他呲的牙酸,我捂着嘴直乐,不小心蹭到伤口,又变成胖子捂嘴嘲笑我。
临睡前还是老问题,只有两张床,胖子嫌睡在地上咯,死皮赖脸的要跟我挤挤,说我的床软和。我就道我不,你会把我挤的跟手擀面一样瘪,胖子拍胸脯保证自己睡相好,跟军人一样。
“你拉倒吧,要是没墙壁挡着你都能一路滚回北京去,你再给我床压塌了,不行不行。”
“那这样,你和小哥都瘦,你俩挤挤,这么凉的天你咋心这么狠,就让胖爷睡地上啊?胖爷又给你家犁地又给你家做饭的,当牛做马容易吗?去去去,你跟小哥睡,床让给我。”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话说,我有好几个瓶邪的连载,我会更新哪个是看我自己的心情和灵感,不是坑也不是失踪,虽然在连更,但是不是一直更某一篇的,如果大家等不及可以去看看我其他的坑,目前在连载的是平邪线和君不见,这个吧里都有,善用吧内搜索。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这一篇主要是日常流水账~所以感情发展的是非常慢的~想看轰轰烈烈谈恋爱的可能要失望了么么哒~
29


和张起灵一起睡,总比和胖子一起睡被压扁来得好,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我就把自己的床让给了胖子,和张起灵挤一宿。
张起灵睡觉确实非常老实,像是身边没人一样,就是不知道我晚上打了多少滚,有没有打扰到他。
因为回到自己熟悉的蒙古包,我一夜睡得还不错,早上也没人叫我,让我睡到了自然醒。我靠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一个没注意伸过头了抻到伤口,疼的直抽气。
这会子已经早上九点了,胖子和小哥都干了几个小时的活了吧。但是我现在是伤患,理直气壮的偷懒不干活也没人会说我,我不能浪费这个机会,要舒舒服服的待在床上养膘。
狗很懂得看人眼色,我睡着的时候驴蛋蛋和毛栗子都很乖,一声也不吭。我刚醒过来它俩就撒欢跑过来,哼哼唧唧的朝床上跳,让我抱它们。木图的腿还没好,它趴在窝里叫了两声,拼命的摇尾巴。
毛栗子和驴蛋蛋身上都很暖,比热水袋还热乎几分,狗的味道比羊轻多了,我掀起被子让它们钻进去,搂着它们准备再睡一会。
胖子把菜地拾掇了一遍,进屋准备拿东西,发现我在床上拗成糟心造型,朝我头上敲了一下:“你懒的屁股都长蛆!”
“你管我,我的手受伤了,我是伤患!”我把裹着绑带的手举起来,展示自己偷懒的资本,驴蛋蛋也嗷了一嗓子,表示附和。
“伤患你奶奶个腿,你那爪子就蹭掉一层皮,真是城里的小崽子,不经磕不经碰的。搁我们农村,不干活的人没饭吃,快起来起来。”
“我不!这是小哥家,小哥都没说啥,你说啥,去去去,干你的农活去。”
胖子道:“行行,你睡你睡,反正小白菜已经出芽了,你不去看它自己也能长起来。”
我一听,我心心念念的小白菜居然出芽了,立刻顾不上偷懒,着急忙慌的换衣服,喊道:“别别别,我要去看!你等我会,我马上就起来了!”
胖子根本不理我,拿了铲子就出门了,我的手不方便拉靴子,踩了好久才穿上毡靴。狗崽子急的打圈转,又想出去玩又想等我,两只狗在我脚边互相踩头摔跤,咬我的靴子。
天气已然回暖,现在出门总算不会再遭受寒风袭面的苦楚了,我想深吸一口气,感受一下初夏的草原气息,结果扑面而来的都是牛粪的味道。
张起灵正在摊平牛粪,他每翻一下牛粪的味道就更加浓郁,见我起床了,就道:“饭在柜子里,饿就先把早饭吃了吧。”
我点头,道:“我先去看看白菜,一会就吃,谢谢小哥。”
驴蛋蛋和毛栗子尝试跑进牛粪区,被张起灵用铁锨一边铲一只丢了出去,两个毛团被摔的嗷嗷叫,委屈的跟着我跑去看菜地。
“哎哎,天真你看着点狗,那小爪子一踩白菜还能要吗?早知道你这还养狗,我就把篱笆弄密一点了,真是前防马,后防狗。”胖子愁眉苦脸的看着刚出芽的小白菜,砸着嘴道:“这些小白菜早晚会被祸祸了,我看你能吃到一盘就不错了。”
我走进篱笆,蹲在地上戳了戳那些嫩生生的小芽,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道:“狗又不吃白菜,你防它们干嘛。” 狗子跑哪里都被嫌弃,两只委屈的缩成一团,我挨个戳他们的狗鼻子。“我们狗子最乖了,对不?”
胖子道:“它们不吃,它们爱撕,爱打滚,你乐意吃狗啃过的白菜?得亏你没养猪,不然好白菜就被猪给拱了。”
我一本正经的道:“谁说的,它们现在不就被猪给拱了吗?哪还用得着等以后啊。”
胖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啊?哪里来的猪……好啊你这个小地主崽子,敢嘲笑我这淳朴的劳动人民,你站住!看胖爷我把你削成刀削面!”
我大叫:“驴蛋蛋!毛栗子!去!咬这个胖子!”
两只狗还不熟悉自己的名字,傻乎乎的圆滚滚的互相咬耳朵,根本不理我的命令。胖子哈哈大笑,箍住我的脖子使劲揉我的头发,我又不敢用手挠他,被他揉的哇哇叫。
我们这边打打闹闹,张起灵已经默默的干完了翻牛粪的活,准备去放马、放羊了。胖子让他放心去,他会好好地照顾我和狗的。我道你别把狗和我一起说行不行,胖子说你也是狗崽子,它们也是狗崽子,放在一起养刚刚好。
有他俩在,我就是想干活也没有用武之地,心安理得的做一只米虫,反正当米虫我很擅长。说来惭愧,在这个全民劳动的年代,最不该学会的贪图享受被我学会了,都是我三叔的错。
胖子拾掇完地,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收拾獭子,准备炸獭子油。我问怎么会有这么多獭子,他说是早上小哥出去抓的,应该是提前有下套子,套住的。
张起灵是个神奇的人,自从我住在这,从来没看到他怎么干活,偏偏什么活都干好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太懒,他起的太早,有的活我就没看到。
家里一个大铁锅,胖子就用那个炸獭子,把獭子吃不到的内脏留起来喂狗。木图闻到香味,拖着受伤的腿跑过来,谄媚的朝胖子摇尾巴。
“哎呀,这个季节的獭子就是不够肥,等到秋天,一只獭子就能炼一锅。”胖子用长筷子不停翻动着獭子,香味飘的到处都是,他看着油锅里翻腾着的金黄的獭子,肚子里的酒虫就给勾出来了。问我:“天真,你三叔给你带酒了吧?别小气,拿一瓶给胖爷喝,就着油炸獭子喝上二两酒,那真是太美了。快去快去。”
我只好进屋给他拿了一瓶酒,念叨着我就剩这两瓶了,让他省着点喝。胖子骂我小气,拿着酒盅倒了一杯,又让我也喝一点。
我以前跟着三叔的时候,被他骗着喝了一口,又辣又难喝,还害我头疼了好几天。我说我不喝,胖子说你个奶娃娃懂什么,真正的男子汉怎么能不喝酒?你看草原上的爷们,个个膀大腰圆的,就是喝酒出来的,不喝酒长不大。
他都那么说了,我想上一次喝也是三年前了,我三叔也老说长大了的男人才知道酒的好处,也许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会觉得酒好喝也不一定?
“呸,你才是奶娃娃,我是看现在天还早,大白天的喝酒多颓废啊。”
“哎呦哎呦,你睡到日上三竿就不颓废?少废话,敢不敢喝?不敢喝你就直说。”
我拿了一个新的酒盅来,倒了一点点点白酒进去,道:“谁说我不敢喝?喝就喝,你把那獭子腿给我一个!”
吃了一条獭子腿,我肚子里有点食了,舔了舔油腻腻的嘴巴,小心的喝了一口酒。结果酒进嘴巴的感觉还是那么苦那么辣,一点也没变的好喝,我硬把那口酒咽下去,呛的拼命咳嗽,眼泪都飚出来了。
胖子毫不留情的嘲笑我,自己喝酒喝得不亦乐乎,大白天喝的醉醺醺脸都红了,硬要给我唱秦腔,吓得狗都不啃骨头了。
“出门来~只觉得~肚子朝后~为的是~把脊背放在后头~~”胖子唱完,砸吧着嘴觉得不对,摸着肚子琢磨半天。
我乐了:“胖子来,你试试,出门来怎么个肚子朝后,脊背朝前?喝懵了吧你!”
“什么话!怎么不能肚子朝后了?胖爷退着走!再说了,就这点酒还能把你胖爷喝醉了?你就是再开一瓶胖爷也醉不了,不信你就试试。”
“你少来这一套,就这一瓶,你喝完就没了,省着点喝吧你。这天都黑了,小哥快回来了,赶紧拾掇拾掇,晚上就吃獭子?”
“有獭子你还不满足?我看到小哥好像还有点棒子面,行,天也不早了,给你弄点窝头吃。一天天的,你这崽子光吃好的不干活,也就住在小哥这,他乐意养着你,换个人家都得给你打出去。”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最近沉迷捏泥人不可自拔,得抓紧把落下的补上了2333 ~~


30


胖子说明天他得回去拾掇自己的菜地,不能再呆在这给我擦屁股,看样子我这段时间也吃不上什么好的,窝窝头耐得住放,就给我多做点,下个礼拜他再来。
做窝头的时候胖子让我看着点,不能老指望他来做,我也得学会这些基本的生存技能。等羊足够多了,我就要分出去住,到时候没有张起灵帮忙,我啥也不会指定得傻眼。退一步说,我就是不搬出去住,也不能天天偷懒,农活牧活那么多,我好意思天天白吃白喝吗。
我仔细想了想,我也不算是白吃白喝,我也有放羊,至少有抓一条狼嘛。
家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棒子面富裕,胖子给我蒸了三锅窝头,又把油炸獭子收拾了一下,饭菜就都齐全了。张起灵回来的巧,饭菜刚做成他就回来了,白捡一个现成的饭。
下午胖子一个人喝酒没喝够,晚上拉着张起灵一起喝,我没见过张起灵喝酒,本以为他是不喝酒的。没想到胖子给他满上他还真喝了,半瓶酒两个人分完,他的脸一点都没红。
和胖子喝酒喜欢咋咋呼呼不同,张起灵喝酒一声也不吭,胖子给他满上他就慢慢喝,胖子咋呼要干他也能一饮而尽。从他的表情看不出酒好喝不好喝,他喝这玩意跟喝酥油茶差不多。
“天真你这酒不够啊,再拿点再拿点,胖爷这家伙给你家当牛做马好些天,做主人的不能抠门。”胖子喝酒正到劲头上,酒瓶子见底了,他不满的晃荡了几下酒瓶,使唤我去拿酒。
我对酒实在欣赏不来,再说,大家都是革命战友好同志,凭啥他俩使唤我跟席上使唤小孩似得。我就道:“说好最后一瓶了,那是我三叔给我带的,不给了,你再喝下去就吐了。”
胖子一拍桌子,喊道:“胡扯,再说不是给我喝,是给小哥喝的。这孩子忒不懂事,你不知道,东北人,那家伙,贼啦能喝。俺们刚喝的那叫啥,那能叫喝酒吗?那就是淘一淘,漱漱口的啦。快去快去,你不是还有两瓶吗?我们就再喝一瓶,给你留一瓶还不行吗?抠门孩子,藏东西。”
都说了,张起灵不一定是东北的,干嘛老给人家定户籍。胖子跟那些东北的混太多了,东北话传染性太高,要是积极性也能这么传染就好了。
看在窝头的面子上,我只好拿了一瓶给他俩,本来这东西就很重,三叔没给我塞几瓶。最后一瓶绝对不能给胖子了,既然张起灵会喝酒,那就把最后一瓶留给他吧,晚上喝点小酒,也挺暖和的。
跟张起灵这种人喝酒,太容易喝多了,他完全来者不拒,把胖子的横劲勾起来了,一定要把他给喝倒。我吃完饭,看完书,狗都睡着了,他们还没喝完酒。
最后两个人把一整瓶都给干掉了,张起灵还一脸冷静,胖子已经喝到地上去了,呼噜打的震天响,抱着酒瓶就睡着了。
为了把胖子弄到床上睡,我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手指头又用不上劲。也不知道这三年灾害他吃了什么,长的这么一身肥膘。张起灵把桌椅板凳都收拾好擦干净了,我还没把他的一条肥胳膊搬上去,招呼他来帮忙:“小哥,你来帮个忙,我手弄不到他。”
张起灵走过来,很是轻松的一拎就把胖子丢上床了,给他把被子盖上。他喝了半瓶多白酒,丝毫没有醉意,看来黑吉辽那嘎达的人确实挺能喝的。
睡觉前张起灵给我的手又换了一次药,伤口已经结痂了,应该过几天就能完全好了。我尝试动了动手指头,觉得已经不影响干活了。胖子说的确实对,我不能仗着老乡淳朴,就做压榨人民群众的地主崽子啊。
“小哥,你睡了没?”我翻了几个身,还是有点睡不着,就轻手轻脚的戳了戳张起灵,怕他已经睡着了,我会打扰他。
张起灵立刻转过了身,轻声道:“没有。”
我松了口气,他动作这么快,应该还没有睡着,就说道:“小哥,也没啥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胖子明天回去,我去放羊吧,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啊。”
张起灵帮我把掉下去的被子朝上拽了拽,掖到褥子下面,道:“家里的活少,你不干也不耽误。”
我裹着被子拱了拱,朝张起灵那边靠了靠,蒙古包外有狼嚎顺着风传来,好像那狼就在蒙古包外面嚎一样。内蒙古的狼和草一样,到处都有,随风而窜,像是杀不光的一样。
我很久没有这样在睡前跟人家聊聊天了,就问道:“小哥,这边一年四季都有狼嚎吗。”
“嗯,一直都有,不过这几年少多了。”
“我听知青说,他们那里经常有狼去偷羊,有一次隔着蒙古包,直接撞到床上去了。他们说狼都是记仇的,你杀了那么多狼,他们会不会偷袭你啊。”
可能是喝了点酒,张起灵难得多说了几句话,他告诉我狼其实很贼,存活比报仇更重要,它们宁愿多花时间去狩猎,他这里很安全,让我不要担心,不会有狼冲进来。
我道我不是怕狼冲进来,就是好奇而已,按理说狼和狗都是同宗的,不过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和张起灵聊了一会,我眼皮子就抬不起来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听着挺有催眠的效果。我也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梦里一半是狗,一半是狼,也不知道都是什么鬼。
胖子给我留了一锅窝头,两亩小白菜,一大早就坐着牛车走了,临走前硬是把我叫醒,让我看着点狗和马,不要嚯嚯他的劳动果实,不要破坏胜利。
“哈——”我坐在床边,打了好几个哈欠,死胖子,就为了那几句话,死活把我拖出来,一大清早的干嘛啊。
张起灵热了窝头,煮了酥油茶,让我赶紧吃一吃,一会有马倌来送东西,是从杭州寄来的,应该我家里给我回信了。
我啃了一口窝头,迷迷瞪瞪的问:“小哥,你有顺风耳吗,怎么他们还没来你都知道了……哈——呜——”
张起灵把酥油茶塞进我手里:“快吃,别说胡话。”
我吃完早饭,门口就来了人,是二大队的一个马倌,后头还跟着牛车,牛车上装着两个大麻袋,全是我的东西。我连忙散了好烟给他们,表达了感谢。牛倌和马倌说还要去给其他家送东西,拿了烟欢天喜地的走了。
张起灵帮我把麻袋背进了屋里,我数了数信,一共有三封,我父母的,我二叔的,还有我三叔的。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我在这千里之外,说最期待的就是家书也不为过。不舍得把带着字迹的信封暴力拆开,就用热水壶把胶给化开了,先从我父母的信开始读起。
开始是我妈写的,我妈还是那几句,担心我吃不好喝不好,让我多穿点,多吃点。问我老乡好不好相处,又让我不要骑马,不要顽皮,玩意摔下来不是闹着玩的。最后说给我捎了奶粉来,早上喝一点对身体好。
“哎呀妈,大草原鲜奶都喝不完,还捎什么奶粉啊……”我不禁喃喃自语道,心里暖暖的,家里人隔三差五才能喝到鲜奶,总是断,我妈怕我不够营养,家里的奶粉从来都只冲给我喝。
接下来是我老爹写的,他比我妈还絮叨,担心我在草原上遇到狼;担心我跟老乡处不好,要吵架;担心我的臭脾气在家里被惯坏了,被老乡暴揍一顿。最后告诉我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让我不要乱说话,不要跟人家起冲突,吃亏是福。
二叔写的信很简短,告诉我安心插队,家里的事有大人、以前教导我教导的少,现在的年头乱,在外要处处小心,自己的事情不要跟人家说。
三叔的信开头把我骂了一顿,他个文盲,字都写错了好几个。说我要的东西都给我寄过来了,骂我是败家玩意,让我老实插队。说他不在我身边,闯祸了没办法给我兜着,潘子又不在,内蒙古那些彪形大汉一巴掌能把我脑浆子呼出来,必须招子放亮点,机灵点。
他们每个人都在信封里放了钱,我数了数,还挺多的。我有一个小猪存钱筒,不知道三叔有没有给我寄过来,里面还塞着我这几年的压岁钱呢。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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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某些方面还是靠谱的,我的小猪存钱罐没忘记,还有闹钟和其他没带全的用品。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寄几包饼干,还全给我塞在最下面,都压成渣了。
我妈给我煮了经得住放的茶叶蛋和腌鸭蛋,说我过生日必须吃蛋,内蒙古肯定没有鸡和鸭。我闻了闻,茶叶蛋好像有点变味了,不过一会再多煮几次,应该还能吃,不能糟蹋粮食嘛。
我老爹答应送我的衬衣确实送来了,但是三叔居然把我所有的衣服都和茶叶蛋放在一起。搞得皱巴巴不说,还全是茶叶味。他倒是不洗衣服,哪里知道内蒙古洗衣服可冻手了,每次洗衣服我都很想死,好在马上天就热了。
的确良的衬衣手感就是好,裁剪也好,我穿肯定很好看,再配上那块手表。可惜这衣服来的太迟了,要是穿到学校去,绝对羡慕死他们。
茶叶蛋味的衬衣也是衬衣,屋里挺暖和的,我就换了衬衣臭美一下。刚巧张起灵翻完牛粪进屋来了,我跟他显摆衣服,问他我穿这衣服好看不。
张起灵打量了我一眼,走过来搓了搓我的衬衣边,道:“今天降温。”
“……阿、阿嚏!”
我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同学们打招呼,要么说我的人缘很好,他们给我写了一本同学录,托三叔给我寄过来了。我穿上军大衣,坐到炉子旁边去看。
我同桌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借我的书还没来及还,我就走了,咱们哥俩关系那么好,这好事瞒着其他人也就算了,也不提前跟他打招呼。更可恶的是,我俩一起捉弄的女同学,明明下个礼拜老师罚我俩一起扫操场,现在我走了,就得他一个人扫操场了。又说我走了以后就没人给他带糖果吃了,听说内蒙古特别好,每天都有肉吃,他也想来内蒙古插队,可惜不够条件。要是可以的话,让我给他寄条狼,他还没有见过狼。
我心说还给你寄条狼,你还真以为狼是长在狼尾巴草上的随便摘啊,个井底之蛙。这么一想,一股荣誉感油然而生,不论如何我也是徒手和狼做过斗争的,还得到了领导表彰。一会要把这事写在信上寄回去,让他好好羡慕羡慕。
写同学录的本子特别漂亮,封面是毛主席在挥手的招贴画,还是硬皮的。同桌信里说本子是班主任特别拿出来的给同学们写寄语的,班主任在扉页给我留了言。上书:吴邪同学,听从毛主席的教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日后前途无量。
班里同学的留言也大同小异,要么摘抄几句毛泽东语录,要么让我跟着工农兵同志好好干。我最喜欢捉弄的那个漂亮女同学也给我留了言,她的字确实没有她的人长的漂亮。
“小哥,你念过书吗?你认字是自己学的,还是后来扫盲学的啊。”我把信抚平,夹进同学录里,随口问张起灵道。
张起灵就道:“很早以前,跟先生学过。”
先生这个词够古早,建国后很久没人这么说了,给我激的一身鸡皮疙瘩,再次怀疑起张起灵的实际年龄来。
小白菜至少还要二十天能长出来,新鲜的没有,好在有咸菜了。幸亏三叔没把酱咸菜和衣服放在一块,我现在虽然经常一身羊羔味,总比酱咸菜好。
整理完零零碎碎的东西,我收拾了一下,准备跟着张起灵去放羊。现在天气确实暖了,只穿一件外衣也出得去门,张起灵也脱掉了厚的要命的外衣,改为穿比较干练的衣服。
既然已经要到了狗崽子,我培养牧羊犬的计划也要开始了。狗子要从小训练,要是搁我爷爷以前的狗场,狗崽刚下下来就开始训了。
我给木图一根肉骨头,让它在家好好养伤,又请张起灵帮忙,给毛栗子和驴蛋蛋套上长绳子,要带它们出去见见世面。
小红花看到我要出门,很是兴奋,以为自己总算能跟着我出门了。我揉揉它的毛脑袋,很是可惜的告诉它现在还不行,我的手还不能攥绳子,没办法单独骑一匹马。
春天羊要抓膘,夏天羊要抓膘,秋天羊还是要抓膘,反正每天都给羊吃草,吃的肚子滚滚圆才行。在边界线这一片只有张起灵会经常来放羊,所以草源相对丰盛,等到天气再热一些,我们也要跟鸟一样迁徙,搬到夏季草场去。张起灵说那个地方离场部其他人住的地方近很多,我还挺期待的。
我来以前,张起灵的羊已经把羔子都下出来了,省了很大一部分麻烦。现在所有的小羊羔都长的可以啃草了,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妈妈旁边,啃草啃的很是认真。
驴蛋蛋和毛栗子还是第一次出屋,能在草原上尽情的奔跑,狗子乐的舌头都甩歪了。它们还小,小羊羔现在跟它们差不多大,毛栗子就跑去想跟它们套近乎,学它们啃草,结果苦的直用头蹭地。
张起灵实在不讨狗的喜欢,没回家前还行,可能狗多壮胆。现在回了家,毛栗子和驴蛋蛋绕开他站的地方足有十米远,互相撕耳朵玩,啃小羊的蹄子,被羊踹什么的。
让它们玩了一会,我一看这不行,我是要训练它们,不是让它们撒欢来了。我吹了个口哨,把狗崽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吆喝着让它们过来。驴蛋蛋真是给胖子起个笨名字起毁了,跑这五米路,自己摔了三次。
训狗最简单是用食物引诱,它们还小,肯定不能上来就让它们学高难度的。要从最简单的开始训练,让它们明白听从命令会有奖励,以及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提前准备好了奖励,从家里带了一些肉干出来,盘腿坐在地上,揉揉它们的狗头,先从看起来比较聪明的毛栗子驯起。我攥着它的毛毛爪,让它看着我,认真道:“毛栗子,你知道自己叫毛栗子不?知道你就汪一声。”
“汪~!”毛栗子果然汪了一声,然后汪了很多声,最后扑到我身上狂舔我的脸。
“……下去下去,你这个笨狗子,你叫毛栗子,知道不?来,现在试试坐下。”我拿出一个肉干,按着毛栗子的屁股让它坐下,它的屁股刚沾到地,我立刻夸它很乖,给它吃肉干。
毛栗子欢天喜地的嚼着肉干,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就得到了肉干,只会傻乐。驴蛋蛋看到毛栗子有肉干,自己没有,哀哀叫着摇尾巴,也要吃肉干。我就按着它的屁股让它坐下,也给它吃肉干。
如此来回几次,狗立刻明白了我想要它们做什么,抢着坐下讨肉干。我第一次训狗,这么快就能让它们坐下,说明我们老吴家的训狗血统成功遗传到了我身上,真想让我爷爷看看,他肯定会很骄傲的。
“小哥,小哥你看,我们狗子多聪明。毛栗子,坐下,不不不,驴蛋蛋你不要坐,我是让毛栗子坐下。”我让张起灵看着,然后命令毛栗子坐下,毛栗子和驴蛋蛋一起坐下了,晃着尾巴要奖励。
我的肉干已经给完了,张起灵就从自己兜里掏了几根给我。显摆给他看真是最无趣的事情,看不出他到底是觉得赞叹还是赞叹还是赞叹,就绷着一张脸看着,冷不丁的还会语出惊人。
教会了坐下,然后就是站起来,这是配套的。好狗必须要听话才行,我要让它们知道我是它们的权威,指哪儿打哪儿,让干啥就干啥。
可能我太高估刚断奶的狗崽子的智商,教会坐下和站起来以后,趴下死活学不会。我攥住它们的毛爪子把它们拽趴下,没一秒钟就自己跳起来。
最后肉干都喂完了,狗子也吃饱了,彻底不理我跑远自己玩去了。我空着两只手,看着它俩越跑越远,只好安慰自己,反正也教会两样了,以后慢慢学吧。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二更啦,这几天会把落下的补上来的~大家都去哪里啦?你们不爱套马杆的汉子了吗~
32


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教会了毛栗子坐下、起立、趴下、打滚,这四种基本技能。每次我吃东西,毛栗子就会跑到我旁边,先是坐下来,然后站起来。如果我还不给它吃,它就趴下打个滚,歪头看着我,想要自己的奖励。
驴蛋蛋虽然也学会了这四种技能,但是它很懒,能只用坐下就绝对不趴下。每次都用坐下这招糊弄我,看我会不会直接给它吃的,如果不会,再逐渐加码。
狗崽子们还是要慢慢驯,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比较高兴的是,小白菜在我的尽心照料下终于长出了绿油油的叶子,只要再一个礼拜就能收割了。前几天有几个东北老乡路过,还给我指导了一下,我才知道胖子给我用脚量的两亩地很不标准,按照正常的划分,顶多只有八分地。
不过也不赖了,一大堆小青菜够吃很久,我准备给巴尔特大哥家送一点,还有扎那家,还有知青他们。如果还是吃不完,就可以腌咸菜,刚好我的咸菜吃完了。
在对小白菜的期待中,黄花菜终于漫山遍野的长起来了,放眼望去黄灿灿的一大片,特别好看。趁着天早,张起灵分给我一个篮子和一把镰刀,带我去采黄花菜,拯救一下缺菜缺的都要啃草的我。
在长黄花菜的山坡旁边有一个水泡子,长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片芦苇,水泡子上经常有野鸭飞来飞去。去的时候我还带上了猎枪,想着能不能打只鸭子回去烤着吃,胖子不是老吹自己是老北京人,说不定他会做北京烤鸭。
采摘黄花菜要挑花还没有开的采,但是我还用不惯镰刀,生怕那锋利的刀锋会割到自己,割的尤为小心翼翼。张起灵跟我不同,一把镰刀挥的嗖嗖的,一会功夫就割了一筐。
我看看我的空筐,又看看张起灵满的几乎要冒出来的篮子,有点自愧不如。
“那啥,小哥,我不太会用镰刀,要不我去打鸭子吧,我看这边鸭子挺多的。”
张起灵八成也担心我会割到手,我手上的伤口这才刚刚长好,就让我拿猎枪去打鸭子,他自己来割黄花菜。
野鸭子一半在水里游,一半在天上飞,都不好打,就算有那上岸休息的,也全躲在芦苇荡里,我根本瞅不见。后来我一想,我看不到它们,它们也看不到我,就进芦苇荡里躲起来打猎。
我的枪法普普通通,不敢轻易放枪,枪声一响鸭子就都飞了,我还不鸡飞蛋打。我只好端着枪在芦苇荡里蹑手蹑脚的走来走去,寻找最合适的时机。
为了看鸭子在什么地方,我一直抬头看天上,走着走着,脚下踩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咔嚓一声就碎了,吓我一跳。我拨开密密麻麻的芦苇,发现是野鸭子做的窝,我踩到了一颗鸭蛋,靴子上粘的全都是蛋黄。
对啊,有鸭子就会有鸭蛋,有鸭蛋不就可以做炒蛋,煎炒烹炸不都滋味鲜美。一会骑马去胖子那看看,说不定有洋柿子(西红柿),洋柿子炒鸡蛋,炒鸭蛋,都差不多嘛。
我连忙脱掉外衣,把鸭蛋捡起来放进去,牧民不吃这东西,再加上这地方人少,鸭子都不防备,随随便便就捡了三十多个。
张起灵那边已经把两个篮子都装满了,见我半天不放枪,就喊了我一声。我看捡的差不多了,连忙抱着鸭蛋跑了回去,喊道:“小哥,这里有好多鸭蛋,晚上咱们可以炒鸭蛋吃啦!”
张起灵接过我的衣服,把黄花菜倒了一些出去装鸭蛋,把衣服抖了抖披回我肩膀上,道:“这么多吃不完。”
“没事,一会咱们去胖子那,分给他一点呗,正好小白菜快收了,收了白菜多的让他腌咸菜。”我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感觉自己种的、捡的东西,比以前在家里张嘴就能吃到的香多了。
张起灵点头,说既然要去,就打两只鸭子过去吧。我把枪递给他,他拿了枪对准了在岸边啄羽毛的鸭子,三枪就打中了两只鸭子。再次亲眼见识他的枪法,如此对比之下,我感觉到虽然大家都是人,差别未免太大了。
我们骑马到盲流的生活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和牧民们不一样,东北来的这些农民工还保持着一日三餐的习惯,矮矮的土房上的烟囱都冒起了炊烟,我看到好几家门口都有开辟的小菜园,黄瓜大葱啥的都结果了。
来是来了,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不知道胖子住在哪里,这里至少有二十来户人家,都住在一模一样的房子里,谁知道胖子住哪里,要不然我找找谁的房子比较宽大?
“哎呦,那俩小子,没见过你们,你们找谁啊?”一个穿着东北特色红花衣裳的大婶出来倒水,看到我和张起灵,有点奇怪的问道。
“大婶你好,我想跟您打听个事,您知道从北京来的王胖子,是住在哪个屋里啊?”
“哦,王胖子啊,你等等啊!王胖子!!王胖子!你家来且了!(客人)快出来!干啥去了你?”大婶很是朴实的扯开嗓门大吼了几声,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她家后头的一户门开了,胖子手里还拿着个盆,骂骂咧咧的出来了。
“干啥干啥,喊啥玩意,胖爷差点把一盆开水倒手上了。且(客人)?啥且?扯啥犊子,胖爷家啥时候来过且?”
我从马上跳下来,道:“咋不是且?我不是且?”
“合着是你这个小犊子,还且,我看你像个蛆。呦呵,小哥也来了,怎么来我这了?”胖子看到我就乐了,把破盆朝旁边一丢,用衣摆擦着手走了过来。
我拍了拍马驮着的两只野鸭子,道:“这不,打了两只鸭子,给你送来,别说我不想着你啊。”
胖子看了一眼鸭子,道:“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不过这鸭子不是你打的吧,你哪有那个本事,肯定是小哥打的,你借花献佛来了?要说那鸭蛋是你捡的,我还信,小崽子都干这活。”
我推了他一把,丫那一身肥肉,巍然不动。只好骂道:“滚你妈的,眼够尖的,做饭了吗?没做快把鸭子拾掇拾掇,好久没吃中午饭了,你种的菜地呢?有黄瓜洋柿子啥的熟了没?给我摘一个吃吃。”
胖子就道除了你一天天也不想啥,得了,快进去坐,他拿出看家本领给我烧蘑菇炖鸭子吃,跟小鸡炖蘑菇一样是硬菜,再贴几个喝饼,保准给我吃美了。
大婶拾掇完盆,喊道:“哎,那个,是来插队的学生吧?瞅着怪心疼人的。来来,婶儿家刚结的黄瓜,还有大葱,快拿几根去蘸酱吃,这地方的人净吃那些肉啊奶啊,你肯定吃不惯。”
白捡几根顶花带刺的大黄瓜,我可高兴了,这东西在家我不怎么吃,现在看到比那限量供应的奶油冰棍还高兴,洗的时候偷偷咬了一个尖。
“小哥,吃黄瓜,我洗的可干净了。”我把比较大的那根分给张起灵,主要那根我没有咬过,不然他看到牙印,肯定就知道我偷吃了。
胖子眼尖的不得了:“天真,偷吃来着吧?瞅你那点出息。”
“我怎么能是偷吃,这本来就是给我的,我是提前尝尝,煮你的鸭子吧,小心煮糊了,砸手艺!”
“啊呸!滚犊子,去洗洗手,把鸭蛋打出来,胖爷刚收的小尖椒,给你炒出来。剩下的我给你腌上,装坛子里带回去吃。哦,对了,黄花菜也得处理一下,把花芯给去咯,仔细点啊!”
我捡了十个鸭蛋出来,咔嚓咔嚓全打进了大盆里,张起灵本来想帮忙,胖子嗷嗷叫让他坐下喝茶,说我一个人可以,多学门手艺没毛病。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咋感觉吴邪像回娘家一样23333,又吃又拿的。
顺便,今天想要二更吗~~~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33


胖子不愧是在公社食堂干过大厨的,煎炒烹炸样样精通,他自己晒了点干蘑菇,摘下来和鸭子一起炖了。锅刚开就有香味飘出来,主食就是用棒子面弄了饼贴在锅沿上的喝饼。
他揪着我让我好好看他是怎么弄的,别光指望人家。我就道在家没做过饭又不是我的错,我烧的白开水还是不错的嘛。胖子道你要是连烧开水都不会,你这孩子就全废了。
我啃着黄瓜道:“胖子,剩下的鸭蛋能给我腌上吗?现在天热了,搁不了太久,做成咸鸭蛋方便吃。”
“行,遵命,大少爷,给你腌,给你做。哎不对啊 ,我回过劲来了,胖爷又不是你家长工,咋你说啥我弄啥?我是胖爷饭馆啊?你点餐来了?”胖子拿着铲子在锅边敲了敲,捞起一块肉吹了吹,自己吃了,砸吧着嘴说还要煮一会,他得趁着这会把黄花菜凉拌了。我拿了个碗让他也给我盛两块,胖子一边骂我一边捞了两块边角给我。
“小哥,来尝尝,好久没吃鸭子了。”我拿筷子戳了一块肉比较多的,递给张起灵。我不讲究,直接用手捏肉来吃,嘟囔道:“胖子,你是不是没搁盐?一点味道都没有啊。”
胖子抱着一个铝盆正朝里倒盐,只顾着扭头听我说话,一不小心把盐倒多了,气急败坏道:“你那嘴有咸淡没有?嫌淡我那还有咸菜疙瘩,自己就着吃去。你看人家小哥多安静,坐下啥也不说,你有没有点客人的样子?待不出就出去溜达溜达,祸祸隔壁的人家去。”
张起灵把吃完的鸭骨头放在桌子上,淡淡的道:“确实没盐。”
“……”
对上张起灵,贫嘴如胖子也只能哑火,吃个了大瘪。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让他吸取经验,多听劳动人民的意见,积极改正错误。
来胖子这确实改善伙食,中午光菜就弄了三个。野鸭炖野蘑菇,全是大块肉,酱油一过色,单看着都觉得肚子饿;凉拌黄花菜,虽然看起来不起眼,贵在新鲜;最后是羊油炒的尖椒鸭蛋,滋滋冒油,用东北话说那都是硬菜。
棒子面的喝饼虽然没有细粮做的好吃,但是它是和鸭子一起炖的,滋味好的很。贴在锅上的那一面硬邦邦的,都是饹馇,咬起来脆生生的。
胖子家有白酒,拿出来给张起灵也倒了一杯,他端着酒嗦了一口,舒坦的抓了抓肚子:“快吃快吃,哎呀这菜色,前两年过年也没这么好的菜。三年自然灾害那会,胖爷过年就混了半个窝窝头,想想都心酸。要是有猪肉就好了,炖个粉条子,那味道没的说。”
“你不是北京人吗,猪肉炖粉条子是东北菜啊。”我夹了一筷子黄花菜,着急忙慌的朝嘴里塞,其他菜都太烫,得凉一会才能吃。
“什么东北人北京人,不都是中国人,全国人民是一家,你这个小同志还要多学习。来,小哥,尝尝这酒,东北高粱酒,那度数可高了,小吴那酒不能比,划根洋火就能着我跟你说。”胖子伸长胳膊和张起灵碰了一杯,一仰脖自己干了,直砸吧嘴。张起灵也跟着他干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想起三叔有一次喝高度酒,就喝了半瓶,老家伙吐的胆汁都出来了。连忙道:“划根火柴就着的不是酒,叫酒精,胖子你别老给小哥喝这些乱七八糟的,再给喝中毒了。”
胖子从我筷子下抢了一大块炒鸭蛋,我没抢过他,只好夹了个小尖椒片。他道:“小孩子别瞎管,你是管家婆啊?小哥啥时候轮到你管。大人喝酒呢,别插嘴,不懂事咋地。”
我不服气的道:“你少来了,我今年都十六了,那也是能上前线的年龄了,你不能老戴有色眼镜看我,我好歹也为祖国做出过贡献。”
“是啊是啊,自从你吴邪同志来了大草原,为祖国消灭了好几头羊不说,你还祸害了多少可爱的小生灵啊。你看人家自由自在的,你一来就整锅里了,造孽啊你。”胖子啧啧着,说话不耽误他嘴上吃,捞起那可爱的小生灵的脑袋,嘎巴就给嚼了。
“有本事你别吃啊,哎哎!那块肉我盯半天了!给我留下!”
“谁下手快是谁的!”
“死胖子你都吃多少蛋了?给我留一块!小哥快拦住他!”
“小兔崽子!哪有人饭桌上端盘子的?哎呀你给胖爷留点啊!”
要么说劳动使人进步,在家的时候我吃的不多,跑到这大草原以后饭量见长。一只野鸭子分量不轻,我们三个人硬是给啃光了,撑的肚子滚圆。桌子上盆净盘空,连隔壁给的大葱都被胖子生吃了。
“这么说,再过几天你们就要搬家了?”胖子还剩一口酒,靠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喝,问张起灵道。
张起灵道:“嗯,已经找到地方了,过几天牛车空下来,就搬过去。”
胖子挠挠肚子:“哎呀,你们住蒙古包就是这点不好,搬来搬去的,忒折腾人。再说你看天真那些家当,三辆牛车也拉不完,搁在旧社会,拾掇拾掇都能嫁人了,大户人家置办嫁妆也就那几个箱子。”
“滚犊子,我哪有多少东西,不就是那一两箱书沉点吗?你干嘛这么败坏我啊。”我确实有点心虚,可是我的东西多不能怪我啊,这都是家里给我带的,要是搁我自己,我肯定只打一个行军包背在背上就走了。
胖子撇撇嘴:“你那书还不多啊?腐败,资本。你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不如多学点手艺有用呢。小哥你得多找几辆牛车来,就你家这小玩意,干啥都忒烦人。”
张起灵喝了一口酥油茶,冷静的道:“我找了三辆牛车,一辆马车。”
我心说小哥你是帮我呢还是腌臜我呢,我的东西也没有多到这个份上嘛,顶多就是比普通人多那么一丁点。人家三口子搬家也用不着一辆马车啊。
在胖子家把饭吃了,又坐了一会,主要是等胖子去隔壁要腌咸鸭蛋的土。胖子跟我说鸭蛋带回去,找个背光的地方放着,等二十天就能吃了。
至于野鸭子中午只吃了一只,剩的一只胖子让我带回去,他给我腌好了,回去炖上就成。
“小吴,那鸭蛋可一定要放在背阴的地方啊,还有这黄花菜,胖爷给你调好了,晚上直接吃就行。对了,黄花菜风干以后吃最好吃,明儿再去割点,风干以后分胖爷点,别忘了啊。”胖子帮我把咸鸭蛋罐子绑在马背上,生怕我会忘了重要事项,嘴里絮叨个没完没了。
我翻身上马,拍了拍小红花的脑袋,道:“行行行,我知道,说了十几遍了,我耳朵都长茧了。”
胖子就道:“耳朵长茧你也办不好事,算了,我还是跟小哥再说一遍吧,你保准要忘。还有,那小白菜快成了,看着点你的马,不然给偷吃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什么话,我们小红花可乖了,不可能去祸祸白菜的,是不是?”
小红花愉快地打了个响鼻,一扭头偷吃了胖子手里拿着的一根黄瓜,胖子用剩下的黄瓜打它的头:“就这还乖?去去去,你一匹马,吃点草就够奢侈的了,不许祸害劳动人民的胜利果实!”
庄稼人吃完饭喜欢出门溜达消消食,隔壁的好几户人家都走了出来,围观我和张起灵。一个和胖子关系还不错的人家,还特别热情的分给我自家种的新鲜蔬菜,黄瓜和洋柿子啥的装了一大盆,让我带回去吃。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啊……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有点发烧,不过已经好很多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34


内蒙古的天气说变就变,不知道怎么夏天就来了,可能是高原的关系,这里太阳出来的格外早。某一天早上我被太阳照醒,一看表才五点半,天居然就大亮了。
张起灵告诉我,这里的夏天白天时间特别长,再过一段时间早上三点天就亮了,放羊要从下午开始放,一直放到太阳下山。现在獭子出洞,蚊子肯定也要出来了,我要是带了蚊帐,搬家以后就赶紧支起来。
夏天要搬家倒是没关系,我就是心疼那块菜地,才种了一次小白菜,还没吃完就要走,这块地可是我辛苦拔了一下午的草才拔好的。张起灵安慰我,说夏天时间长,搬家以后要多住一段时间,可以再开一块,反正到处都是地。
为了搬家,先是提前把羊圈搬了过去,我们又连着收拾了好几天东西。我才知道蒙古包是可以这么拆的,围毡还可以卷上去,像古代的那凉亭似的。我的那些东西才刚收拾好又要全搬走,打包起来格外麻烦,怪不得张起灵家那么空空荡荡的,原来是住不久。
除了要搬东西,还要赶羊,赶马,这些琐事堆起来忙的连轴转。虽然最后没有装四辆车,也满满当当的装了两辆牛车。
死物只用车就行,牛啊狗啊羊啊这些活物更折腾人。木图的腿已经长的半好,就是跑起来还有点瘸,狗崽子又不听话,就腾了一块地方,让狗子趴在车上。
张起灵的马比较听话,它们都好弄。但是小红花和小绿叶都是生犊子,一看来了这些人,这些车,弄的这么热闹,就有点人来疯,一直想凑热闹。
我拍拍小红花的脑袋,拽它的耳朵,让它消停一点,别像乡下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绿叶相比之下淡定多了,但是它一直绕着放小白菜的牛车转,想趁机偷吃两口。
新家选址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山上难得长了一些挺拔的树木,还临着一个很大的水泡。这次有好几户邻居,不过都相隔甚远,骑马也要个十几分钟。巧的是,这几家都有养牛。
我怀疑张起灵是故意找的这地方,只为了挤牛奶方便。毕竟现在是夏天,夏天就意味着肉食大幅下降,奶制品成功占领高地,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小哥,这个要放在哪里?”我抱着两床冬天的厚棉被,问张起灵道。现在的天气盖薄被子就行了,这些厚被子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功成身退了。
张起灵正在弄炉子,夏天虽然不用烧火取暖,还是需要做饭。他站起来环绕了四周,指着一个柜子的最上层道:“放在最上面吧。”
我点点头,搬了凳子踩上去才把被子放好。张起灵只有两个置物柜,奇怪的是搬家前这些东西都放的好好的,可拿出来再放进去,就莫名多出了很多东西。
张起灵可能也觉得家具太少了,东西堆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主要还是我的东西太多了。就道:“一会去砍点树,晒干以后打几个柜子,顺便给你打个桌子。”
我道:“真的啊,小哥你还会做木匠啊?”
“会一点。”
“那我去把羊圈弄一弄,跟你一起去砍树。对了小哥,那边的水塘里好像有鱼,过几天我能去钓鱼吗?我以前跟我三叔经常去钓鱼,不是我吹,每次都能钓到大鱼。”
“嗯。”
我强烈要求要打一个大柜子,这样东西才放得下,也需要弄一个支蚊帐的木架子。但是我忘了大柜子意味着更多的木材。我也要壮劳力,要砍树的,光砍树都砍得我双手发麻,折腾几个小时,我才砍了两颗碗口粗的树,可能只能做个架子。
我本以为砍完树就能做,还沉浸在柜子打好以后的美好生活里。结果张起灵说不行,新鲜的木材没办法用,要先刨平成木板,再慢慢晒干,这玩意不晒几个月没法做,这他娘的比买一个柜子还费劲。张起灵还说自家用,不用搞的太麻烦,随便晒晒就行,家里有剩下的钉子和胶水,省的买了。
合着晒几个月才能有柜子,那干嘛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的,害的我那么兴奋。早知道这么长时间还砍什么树啊,要是在杭州直接去买就妥当了。可惜这里是内蒙古,做套马杆的木杆子都难弄,成块的板材八成是买不到的。
好不容易去山上砍的树,还砍的那么辛苦,如果当木材给烧了未免可惜。我一想,现在弄好晒干几个月后还能有柜子用,现在不弄一辈子没有柜子用。
只不过砍树我还能帮忙,后面的事情我就一窍不通了,只能帮忙递个毛巾递个水什么的。张起灵还真有做木工用的刨子啥的,这么说他的那些柜子可能也是他自己打的,我还以为那是他从哪儿淘换的旧家具呢,比我刚出生家里打的那个柜子还旧。
为了方便刨木头,张起灵连上衣都脱了。他每刨一下,木花就会飞舞着掉下来,驴蛋蛋和毛栗子以为那是活着的,立刻如临大敌,嗷呜嗷呜的叫,扑过去撕咬木花,疯狂甩头。
张起灵刚脱衣服的时候身上还是没有纹身,我还以为我前段时间看到的纹身是我的错觉。没想到他刨了一会木头那纹身的图案又慢慢的冒了出来,从肩膀一路烧到肚子,这回我离得近,看得出那图案确实是四神兽之一的麒麟。
会消失的纹身,不论看几次还是觉得十分新鲜,我就问张起灵道:“小哥,你这个纹身,怎么一会有一会没有的?这是怎么弄的啊?”
张起灵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道:“不记得了,身体出汗的时候纹身就会出现,平时看不到。”
“啊,还会这样啊。那你这个纹身很多人都看到了吗?最好还是不要给别人看到吧,这是麒麟,算四旧的。”我有点担心他的纹身,要是其他的图案还好说,偏偏是这么显眼的图案。
虽说内蒙古天高皇帝远,牧民也相对朴实,毕竟现在很多人都不认得麒麟是什么样子了,如果我没有看那么多杂书,我可能也以为这只是个长的很丑的怪物。
可总有识货的人,上头的政策按照胖子的说法,那是一天一个样子,早晚查到这上头来。要是家里有个画啊罐啊,打了砸了也就算了,放把火一烧就能毁尸灭迹。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政策还没那么严,因为我家本来就是倒腾古玩的,所以到处都有老物件摆着。家里的大门上还曾经有一对非常精致的门扣,我曾经用来压本子的镇纸也是古董。
后来政策严了,一夜之间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实在出不了手的,就砸了烧了埋了,时代稍微久远一点的都不许留下。因为这些实体的东西都是板上钉钉的证据,让人拿住了可不得了。
更可怕的是张起灵这纹身是刻在皮肤上的,真的被拿来做文章,连抵赖说是别人的都不行。可想破这个四旧,总不能扒他一层皮吧,那也太残忍了,跟当年的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
我好说歹说,张起灵好像都没意识到纹身的严重性,倒是总算答应以后不随便脱衣服了。我心说干嘛要纹这么大面积的纹身呢,这不是找事吗,唯一的用处大概是能判断自己是否发烧生病。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前段时间太忙了~恢复更新啦~啦啦啦~


35
我的计划是打两个大柜子,一张桌子,需要处理的木材太多了,一整天可能都做不完。我看了一会也帮不上忙,就带上驴蛋蛋和毛栗子去放羊了。木图想跟我一起出去,它知道我不会同意,就偷偷的跟在马后面跑。
我家是放养,狗不用栓绳子,让它们自由地奔跑。我和张起灵各忙各的,所以谁也没注意到木图。我找兽医给木图看过腿,因为木图的腿虽然表面上长的差不多了,但是跑起来还是瘸的。兽医说这条狗已经不行了,就算伤口愈合也跑不快了,如果我要打猎,最好换一条狗。
大草原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对动物来说跑步的速度意味着能否活过这一天。狗瘸了,跑步的速度就慢,可不就是废了吗。
木图救过我的命,它瘸了就不要它我于心不忍,反正我只是想要牧羊犬,我盘算着等它伤彻底好了,再训练它单独牧羊。
我的打算是好的,只是没想到木图会不听话。一直到把羊赶到目的地,我翻身下马以后,才发现木图也跟来了,有点无奈。它好像知道自己不应该来,吐着舌头拼命地摇尾巴,又来蹭我的腿。
“汪汪汪!!”
“你跟来做什么?你的腿还没好呢,想更瘸吗?”我蹲下身捏了捏木图的后腿,它疼地一缩腿,转身舔了舔伤口。实在拿它没办法,我又不能为了送它再回去一次,我只好拍着它的头警告它下次不许这样了。
毛栗子和驴蛋蛋已经放肆的追逐羊群去了,小羊羔被它们追的离了群,满草原乱跑。我有些头疼,还说牧羊犬呢,就它们这德性,还不够给我添乱的呢。再这样下去我的牧羊犬计划要拖到什么时候去,这个年龄的小狗崽最活泼,想让它们冷静下来真的很不容易。
眼见狗崽子越跑越远,我都快看不到了,我就对木图道:“去,把狗崽子拎回来。”
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木图真的冲出去赶狗崽,还成功的把狗崽都给带回来了。驴蛋蛋不听话,被木图咬了一口在脖子上,它顶着湿漉漉的毛哀嚎着蹭我,向我哭诉它被大狗揍了。
我用脚踢开驴蛋蛋,蹲下揉了揉木图的毛毛头,拿出了一根肉干当做奖励。我想看木图能听话到什么程度,又让它去把小羊羔带回来。木图汪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跑出去,追着小羊羔把它们都撵进了羊群里,
木图在牧羊犬这个行业上这么有天赋,让它当猎狗完全就是浪费嘛。我试了几次,木图都能正确的遵守我的命令,我惊叹的同时正式任命它为木图牧羊犬,专门负责看着羊不让他们乱跑,正好给我腾出时间来复习功课。
我这次出来没带小说,而是带了一本数学书来,三叔把我的课本也寄过来了,我想把以前学过的公式再背几遍,巩固复习。毕竟以后我要上大学的,知识都忘光了还怎么考试。
唉,我的同学们现在一定坐在明亮宽敞的教室里上课。不论是抄笔记,还是打打闹闹,甚至是我以前最讨厌的写作业和考试,都是现在的我羡慕不来的,我能做的也只有自学了。
我翻开书,看到书的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有几段明显不是我的字迹。我想起这是我借书给隔壁班的同学的时候,他们帮我抄上去的。我们的数学老师是同一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最喜欢在黑板上大写特写,比语文老师浪费的粉笔还多。
众多老师中我最喜欢的是语文老师,也是我的班主任。她是一个温婉的中年妇女,知识非常渊博,经常给我们讲一些有趣的故事。
其实现在这个年头,老师的待遇很不好,很多老师上课教学下课挨斗,去上课的学生也越来越少了。班主任一直告诉我要多念书,内在的素养是很重要的。师恩难忘,等我回到杭州,如果有可能,我还想让这些老师来教我。
果然毛主席说的没错,人定胜天,我一个在杭州土生土长的少年,在大草原才生活了几个月,就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还做不到像原住民那样游刃有余,总算不至于再手忙脚乱。
可惜适应归适应,要说不想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的生活方式跟杭州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刚来的那会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杭州的生活片段,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学校。
“汪!”毛栗子发现我在发呆,偷偷啃我手里的书,撕掉了三个角,被我发现以后还叫的很开心。
在三只狗不断的骚扰下,我的数学之路被迫中断好几次,满脑子都是狗汪羊咩,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带上狗子回家去了。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张起灵居然还在刨木头,脚边已经堆了厚厚的木花。我见他干的认真,就没打扰他,先把羊赶进了圈里,又喂好了狗。
“小哥,天都黑了,你别忙了,休息一下吧。”我把晚饭热好了,张起灵都没进屋里来,我怕他又来一次熬夜通宵,连忙抓了一件外衣出门喊他来吃饭。现在的天气虽然转热,昼夜温差还是很大,他光着膀子干活一出汗再一冷,保准会感冒。
张起灵把刨好的木头堆在了羊圈门口,接过了我手里的衣服披在身上,他的体温降下来以后纹身就消失了,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神奇。
我问他地上的木花要不要捡起来烧,还挺多的。他就道可以。我刚想把木花捡起来,驴蛋蛋就跑过去在上面撒了一泡尿,还坐在上面用后腿挠脸,一脸蠢样看的我怒从心来,揪着它的后脖子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为什么驴蛋蛋老是这样呢,吃饭的时候我认真思考了一番,发现果然是名字起的不好。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自己起名字,胖子起了个笨名字,结果狗也变笨了。
“小哥,你觉得驴蛋蛋是不是比毛栗子笨多了。”晚餐后,我照例拿着肉干给三只狗做训练,毛栗子乖乖的滚来滚去,驴蛋蛋却拒绝做打滚,刚趴下就立刻站起来。
张起灵听我这么说便走了过来,空着两只手对驴蛋蛋道:“打滚。”
驴蛋蛋立刻趴下,就地滚了三圈,十分谄媚的朝张起灵摇尾巴,尾巴摇的比小风扇频率还高。张起灵又让它做了几个动作,驴蛋蛋很爽快的照做了。
张起灵看着我道:“还好啊。”
“……”行吧,我算是看出来了,驴蛋蛋不是不会做动作,它只是在偷懒而已,这个小势利眼看谁厉害就听谁的,它是个小滑头。
训着训着狗,我突然觉得手上很痒,低头一看发现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包,明显是蚊子咬的。现在才初夏而已,居然就有这么大的蚊子了
我用指甲在包上掐了个十字,没去管它。结果十分钟后,我的手上多了三个包,疼的要命,吓的我立刻把蚊帐掏了出来。
“小哥,我三叔给我寄了两个蚊帐,分你一个吧?”我忙着用绳子把蚊帐四边绑在蒙古包的支架上,想起张起灵也睡这屋,怕他晚上会被咬到,便问道。
张起灵帮我把蚊帐整理好,才答道:“不用了,蚊子不咬我。”
跟他熟悉了一些,我也敢跟他开些小玩笑,就道:“小哥,蚊子为啥不咬你,你是蚊子王啊?”
张起灵浅浅的笑了笑,揉了我的头一把,转身回去睡了。我愣了三秒,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狗崽子,就喊道:“小哥,你要揉去揉驴蛋蛋!不要揉我!”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36
张起灵用了三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木材刨好,这期间胖子来了,给我送了点自己种的米,又给我量了块地。他对地的尺寸很随意,全是靠脚量,他说有两亩可能顶多只有三分。
我们这次种了小白菜和洋柿子,还有一点辣椒。胖子怕狗会捣乱,忙活着做了一个特别密的篱笆墙。小红花和小绿叶围观全程,不满的嘶嘶叫。
有胖子在,我总算能吃上一口热乎饭了,晚上破例蒸了一锅米饭,又炒了鸭蛋来吃。久违的白花花的大米饭吃进嘴里,真是比见到毛主席都高兴。
现下内蒙古进入夏季,不止天亮的越来越早,蚊子也多了起来。胖子晚上照例占领了我的床,还大大夸赞了我的蚊帐,他撸起袖子给我看他的胳膊,上面全是蚊子咬的包。
“蚊子就喜欢咬你这样的胖子,你实在该减减肥了。”我掏了一瓶花露水给胖子,让他涂涂他那惨不忍睹的胳膊,我刚刚数了一下,他一根手指头上就有三个包,太可怕了。
胖子接过花露水,朝手心一倒,呲牙裂嘴的糊在胳膊上,道:“放屁,胖爷以前瘦的时候也没见蚊子少咬。天真你别得意,你是没在内蒙古待过,你那细皮嫩肉的,蚊子最喜欢了。内蒙古的蚊子是可以吃人的!分分钟把你整个吞了。”
“去你的吧,少胡说八道。得了得了,我还有一床蚊帐,你走的时候带走吧,花露水也送你一瓶。别挠了!再挠皮掉了!”我深知内蒙古蚊子的可怕,这才几天我也是一身包。晚上有蚊帐不假,又不能一天到晚待在里面,我每天出去放羊,回来的时候身上总要多几个包,只是没有胖子这么夸张。
“嘿嘿,还是咱们小天真知道心疼人,那胖爷我就不客气了,共产主义是一家嘛。”胖子美滋滋的收了蚊帐,突然想起了张起灵,就问我把蚊帐给我了,那小哥怎么办。我道别管他,他说他是蚊子王,蚊子不咬他。
胖子不信,正好张起灵进屋来了,他就嬉皮笑脸的去拽张起灵,看他的胳膊上到底有没有蚊子包,又道:“小哥,天真说没蚊子咬你,是不是真的啊。”
衣服撩开一看,张起灵的胳膊上果然一个蚊子包也没有,胖子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有什么小诀窍,不要藏起来,要跟大家分享。
张起灵看了看我俩一身的包,又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胳膊,道:“天生的,你们血比较甜。”
我无语的看着张起灵,这骗小孩的话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来,我差点还就信了。哪有这个道理,狼也不吃他的羊,蚊子也不咬他,真是太不公平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身上猛喷花露水,生怕没有蚊帐,蚊子会把我给吃了。张起灵的体温不高,我跟他一起睡倒是没什么,就是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又睡的乱七八糟了,不知道晚上踹了他几脚。
“哎呀妈呀,天真你这蚊帐不行,你看胖爷身上这里这里这里,痒死我了!”吃早饭的时候胖子拼命的挠自己,雪花皮都飞到菜里了。
我嫌弃的捂住碗,道:“你怪谁,你昨天晚上根本没把蚊帐掖好,那么大个窟窿,蚊子不咬你咬谁。”
胖子拽过我的胳膊,发现我身上没有多出蚊子包,立刻不满的道:“你咋没被咬,合着昨天蚊子全来咬胖爷了,说,是不是你故意把胖爷的蚊帐掀开了?”
我一看,还真是,我身上一个包都没有,就有点得意的道:“我才没那么坏呢,肯定是你这胖子的血比我的甜,蚊子都被你吸引过去了。”
最不受蚊子欢迎的张起灵默默的吃早饭,他向来不掺和我和胖子的聊天。他端着碗吃光了奶豆腐,擦了擦嘴道:“一会去割艾草,晚上要下夜。”
我都忘了这一茬了,在夏日蚊子大军倾巢而出之后,我们不用下夜的特权就没了。我有些郁闷,一夜好眠这么多年,冷不丁的让我晚上不睡觉,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
胖子也道要跟我们一起去,这鬼地方有蚊帐也防不住蚊子,等他回家去了得点一些艾草在屋里,不然他的皮都没几处好的了。
割艾草、晒牛粪是蒙古妇女们的活儿,我们三个挎着篮子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家的女主人在那里割草了。她们看到张起灵,都停下手里的活跟他打招呼,有几个年轻漂亮还没结婚的姑娘,尤其热情。
我看到有几个知青也在割艾草的行列中,看来他们是经历过来蚊灾的。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跟我打招呼,可我根本不认得他们。
“吴邪同学,你也来割艾草啊,你来我这里割,这里的草长的多!”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跟我握手,还腾出了自己在割的那一块地方。我一头雾水,直到他一个劲的夸我是打狼英雄,又问我有没有看报纸,我的照片都登上去啦。
自从跟张起灵住在一起,我就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除了胖子,最近我连扎那和巴尔特一家都没见过了,哪有什么报纸能看。
他不提我还想不起来,我还当过一次“打狼英雄”呢,虽然过程十分惨重。我记得那时候记者给我拍了几张照片,说要报道我,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我道:“我还没看呢,你那报纸能借给我看看嘛?”
男生就道:“你还没看啊?那照片拍的可好看了,这样吧,我住的不远,等一会我去给你你拿过来,就送给你了。这么值得纪念的报纸,要是寄回家里,你爸妈肯定特别骄傲。”
我只好讪笑,还寄回去给我爸妈看。我现在只祈祷这报纸没有发行到全国。要是发行到全国我就惨了,我老爹非常爱读报纸,每天都要买各种报纸回家看。他要是看到自己儿子的照片印在上面,旁边写着打狼英雄,非背过气去不行。
说是来割草,唯一认真的只有张起灵,我在跟知青们聊天。至于胖子嘛,他对大姑娘的兴趣远远高于割草,还美其名曰是联络革命友谊,离妇女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是个很会说话的人,用蹩脚的蒙古话掺杂着汉语说一些趣事,姑娘都被胖子逗的咯咯笑。
我对这些姑娘没有兴趣,主要是蒙古族的姑娘都太彪悍了,个个跟我一般高。和她们一比,我班上的那些女同学简直可以说是柔情似水。
“哎,天真,你看那个姑娘,看了你好几眼,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胖子箍住我的脖子,小声的对我说道,挤眉弄眼的。
我一看,那姑娘的视线明摆着黏在张起灵身上,就摆摆手:“算了吧,她根本不是在看我,是在看小哥,小哥可是这里的大英雄。”
胖子斜着眼打量了我一番,咂嘴说我果然还是太瘦了,不是姑娘们喜欢的类型。让我多学着点招贴画里的工农兵,要有一身能干农活的强壮体格,姑娘们才会对我另眼相看。
“天真,跟胖爷说实话,这里头有没有你喜欢的。要是有可能,你晚上想跟谁下个夜啊?”
我才刚来内蒙古没多久,没听出胖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略带的猥琐。还非常天真,非常傻的以为他说的下夜就是去守羊圈,于是说道:“啊?下夜?我跟小哥下夜啊。”
我这番话一说出口,胖子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一个跟胖子比较熟的,叫诺敏的姑娘笑着问道:“胖子,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的?”
胖子招手喊张起灵过来,猛地推了我一把,我没防备被他推的一摔,整个人摔进了张起灵怀里。听到胖子夸张的笑着说:“小哥,天真说晚上想和你下夜,你愿不愿意啊?哈哈哈哈!!!”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笑了,连知青都捂着嘴笑弯了腰。我简直莫名其妙,难道他们不下夜吗?下夜很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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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对,下夜还有你们想的那个意思,就是那个意思!没错!

楼主:碎碎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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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6-09-11 08:00:00

更新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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