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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绝处》(套马杆的汉子瓶×下乡插队吴,慢热,长篇)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哦,说一下,我很忙,忙死了。我有很多连载,不止这一篇,可能对只看这一篇的小伙伴来说,我很久都不更一次,但是如果是同时看我所有的连载,就会发现我更新的频率很高。
你可以催更,但是别动不动就说我弃坑,会打这俩字给你能耐的,你咋这么理直气壮呢。爱看看不看滚,吃免费的就别挑三拣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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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扶着我站好,对胖子道:“别欺负吴邪。”
胖子夸张的耸耸肩:“行行行,咱们小哥疼媳妇,我不说了不说了,大家散了吧,快割草,劳动最重要。”
我还是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隐约觉得他们说的下夜跟平时说的那个意思不一样。我有点郁闷,就问张起灵他们到底为啥笑,张起灵仔细端详了我一番,揉揉我的毛,告诉我这事不适合小孩听。
屁,老子马上就十七了,搁在旧社会都能娶媳妇了,哪里小了?
没人愿意跟我解释这个话题,他们都弯腰割草去了,再追问下去肯定是我自己出糗,我只好也去割草。
在夏天,艾草和牛粪的消耗量大的可怕,牛羊都要靠着烧艾草的白烟驱蚊。尤其是雨后,会遭蚊灾,蚊子翻倍的出来吸血,黑压压的十分可怕。张起灵搞的来牛粪,搞的来艾草,可它们不会自己点燃。
我从来没有熬过夜,只想着人家可以,我肯定也行,没考虑过自己的切实情况。等到了晚上第一次熬夜困得要命不说,还要不停的顺着风向点烟,要保证所有的羊都能在白烟里。
张起灵很爱惜自己的马,所以也给马点艾草,工作量翻了一倍。狗子们发现有白烟就没蚊子,就躲进马厩,享受片刻的宁静。
“小哥!快拿草来,这边要熄灭了!”我累的腰酸背痛,才刚直起腰来,就发现有好几盆火要灭了,艾草一灭,盘旋在四周的蚊子大军就会卷土冲啦,羊被咬急了会冲破栅栏。我着急去拿火盆,差点被火盆燎了手,结果整盆被我打翻在地。
张起灵冲过来,踩灭了地上的火,拽住我的手看了看,发现没有被烧伤才放下心来。我看着满地狼藉,很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对不起啊小哥,我没做过这样的活,你别嫌我笨,我会好好学的。”
“没受伤就好。”张起灵扯起袖子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对我的笨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让我不要管羊群了,去帮马点艾草就行了。
即使只是帮马点艾草,也还是要不停的弯腰,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疼的要死要活的。张起灵一个人顾一群羊,早上还面无倦色的捣酸奶,我佩服的不得了。
然而守夜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对我来说蚊灾带来的苦难才刚刚开始,胖子说的对,内蒙古的蚊子是可以吃人的。
在杭州的时候,我的夏天非常惬意,每天早上晚上去买一根盐水冰棍,下午坐在树下听着蝉鸣看书。我妈会给我喷上花露水,点上蚊香,即使被蚊子咬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红点。
可在内蒙古,这里的夏天宛如人间炼狱。白天长的可怕,温度又很高。草丛里到处隐藏着蚊子,一脚下去飞起一片,叮咬你每一处裸露的皮肤。
张起灵带我放羊的时候,会带我去有艾草的地方。但是他不让我一个人把羊放到艾草茂盛的地方,因为狼可能会躲在里面埋伏。
为了让羊抓膘,必然要挑草好又茂密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全藏着大把的蚊子。我做好心理准备,不怕热的穿了好几层衣服,还戴上了草原人民特制的防蚊帽。没想到做到这份上,蚊子还是能隔着衣服咬到我,动也好不动弹也罢,它们密密麻麻的叮了我全身,我随手一拍就是一层血花。
等我晚上到了家,一脱衣服,发现自己身上像起水痘一样,密密麻麻的全是疙瘩,又痛又痒痒。有几个地方被我一直挠,已经烂掉了。
从家里带来的花露水,根本无法和内蒙古的蚊子相抗衡,涂上去除了让疼更疼,痒一点没减少。张起灵看我痒的满地打滚,就去摘了一些草药,把它们捣碎了,挤汁液出来,告诉我这个可以止痒。
为了替我涂药,张起灵把袖子捋了上去,我发现他身上居然还是一个疙瘩都没有。羡慕的我想咬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蚊子一口也不咬他。
“小哥,你不是蚊子王,那你是不是艾草精,为什么蚊子不咬你啊。”我看着胳膊上被染得绿呼呼的疙瘩,心中哀怨无比,张起灵正在帮我涂后背,他的动作很轻,让我感觉更痒痒了。
我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张起灵在我身后轻笑了一声。他问我是不是也想不被蚊子咬,我拼命点头,难道我还想被蚊子咬不成。
张起灵大概也是看我被咬的太可怜了,浑身都没一块好皮了,就道:“行,一会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会被蚊子咬。”
涂好药之后,我换上旧的衣服,怕这些绿呼呼的汁液会染在衣服上。我本来还想在夏天穿那件的确良的衬衣,可现在看来,在内蒙古我是穿不上了,一拍一摊血,衣服就给糟蹋了。
小哥找来一条纱布,我不明所以,被蚊子咬了而已,需要包纱布吗?我正想开口问他,没想到他拔出匕首,照着自己手背上就是一刀,血立刻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冲过去抄起纱布捂住他的手,惊讶的道:“小哥你干嘛啊,干嘛割伤自己?!”
止血以后,张起灵把纱布拆了下来,给我看他的伤口,道:“没事,只是很浅的伤口。蚊子之所以不咬我,是因为我的血。你把纱布戴在身上,就没蚊子咬你了。”
我拽过他的手,把纱布重新包上去,道:“那你不早说,你早说我宁愿被蚊子咬。哪有你这样的,说割手就割手,不疼吗?”
刚才张起灵切自己,就跟切羊腿似得,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好像那手不是他自己的一样。我削铅笔的时候割到手指头,都疼的要命,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张起灵当然告诉我不疼,我压根不信,让他把伤口好好消毒再睡觉,发炎了呢。他被我缠的没办法,只好用碘酒消了一下毒,看他的表情,好像那块伤口微不足道的很,根本没必要浪费碘酒。
我看着张起灵的手,心说你割哪儿不行,割在手上是怎么想的。天天没事捣酸奶,翻牛粪的,伤口在手上都不知道怎么洗手了。
不过有了张起灵那条带血的纱布,我出门的时候真的没有蚊子咬我了。我好像变成了一条移动的艾草,蚊子大军离我一丈远就紧急拐弯了。我很无聊的把纱布绑在脚踝上,从草丛这边趟到那边,看蚊子们争先恐后的逃离我,感觉自己报复了回去。
带狗出去没办法点艾草烟,狗比较脆弱的鼻子和眼皮都被叮的厉害,尾巴拼命的甩,想把蚊子赶走。驴蛋蛋第一个发现我周围没有蚊子,不管我怎么踹它,它都死活黏在我身上不走。
狗皮本就厚实,又不散热,我蚊子包没了,被它黏的痱子都出来了。我哭笑不得,只能使劲的揉它的狗头,让它听话,接受蚊子的考验,这样才能成长,变成一个为社会主义贡献的无产阶级战士。
狗子听不懂什么是无产阶级战士,不过一直粘着我很无聊,它坚持了一小会,就忍不住跟着毛栗子去草原上狂奔了。


自从有了张起灵送给我的血,夏天最可怕的问题之一总算解决了。没了蚊子,我总算可以大胆的穿衣服,我那件的确良的衬衣不舍得在外面穿,就在屋里穿穿,在张起灵面前臭显摆。
“小哥,我穿这个好看吗?这是我爸送给我的,料子特别好,一般人都买不着。”我把袖子挽到手肘,仔细的抚平我能看到的每一条褶皱,可惜张起灵家没有穿衣镜,搞得我都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张起灵还在捣鼓自己的酸奶筒,我对他做酸奶的手艺已经绝望了,随着天气的变化,他的奶制品的味道也越来越夸张。像别人家放羊都带着酸奶汤,我放羊只能带白开水,我怕喝了他的酸奶汤,就一去不回了。
到底为什么,他可以把酸奶做成这个样子,真是一个未解之谜。
听到我在问他,张起灵才抬起了头。其实他对穿衣服没什么讲究,衣服打了补丁继续穿。他每天打猎挣那么多钱,就全塞在饼干桶里,也不说花钱给自己置办点衣裳啥的,不过这才是朴实的劳动人民精神,我作为地主家的狗崽子,境界达不到。
张起灵打量了我一番,点点头:“很精神。”
他夸我我很高兴,不过这衣服还是不能穿出去,太惹眼了,还是留着等我上大学的时候再穿吧。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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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来串门,我也给他显摆了我的衬衣,他对我的臭美很无语,但是还是很向往的提出想试试看我的衣服。我立刻拒绝,他这体型,猪蹄子都伸不进袖口。
我换衣服的时候,胖子发现我变成了蚊子绝缘体,身上居然一个包也没有。他缠着我,要我分享出我的秘密武器,说他这一身肉都快成了蚊子的公社食堂,被咬的都没人模样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蚊子咬死,万一得了疟疾怎么办,他大好一个革命战士,白瞎了。
我很纠结,大家都是革命好战友,这么好的友谊,我确实应该跟他分享这个小秘密。但是让张起灵再切一次自己,我又于心不忍。最后我把那块纱布裁成两半,分了胖子一半。
胖子扣了扣上面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疑惑的道:“小吴,你这上面是什么啊,好像是血?”
我道:“你别扣!扣掉了就没用了,这是小哥的血!”
胖子大惊:“小哥的血?不会吧,你怎么拿他的血戴在身上啊?”
“我不知道啊,这是小哥给我的,小哥说他的血可以防虫,他也忘了为什么会这样。”我让他把纱布好好收起来,这可是渡过夏天的宝贝,弄丢了我绝对不会再给他一次了。
胖子砸吧着嘴,把那纱布小心的缠了起来,收进了兜里,拍了拍道:“放心吧,胖爷绝对把它当成命根子,这么好的东西,死也不能弄丢了。说起来,小吴,你有没有想过,小哥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胖爷我这些天一直琢磨这个问题,总觉得他没有那么简单。”
我眨巴眨巴眼:“小哥的真实身份?他不就是个盗墓的吗,盗墓还能有什么?”
胖子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我的脑门一下:“你还说你是吴老狗的孙子,呸,你怎么啥都不知道?”
我很委屈,这个年月,谁还敢去提旧事,漏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我们吴家绝后都有可能。我爷爷当然守口如瓶,就连我三叔都意外的闭紧了嘴巴。
胖子说当年张家在上头是有过一些人的,尤其是军方。胖子神神秘秘的告诉我,他记得他还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张家的人。
那一年日本鬼子还没投降,战火不熄,经常能看到很多当兵的走来走去。为了补贴家用,胖子小时候经常去山上摘野果,有一次他上山的时候遇到了一波当兵的。
那时候胖子还小,长的圆滚滚的很可爱,一个当兵的就喊他过去,给他吃水果糖。当兵的问他熟不熟路,如果给他们带路,就再给他一颗水果糖。
为了两颗糖,胖子美滋滋的带他们去找路,因为他小,当兵的说话都没怎么顾忌他,言语之间透露了很多信息,比如这些人都姓张,比如他们上头有一个大人物受了重伤。
胖子说,当时他喊一个人哥哥的时候,那个人噗嗤一声就笑了,揉着他的头说自己都九十多岁了什么的。胖子当然不相信,说他骗人,当兵的就告诉他,他们家的人都这样,可以活很多年不变样的。胖子觉得这人在拿自己开涮,毕竟他见过最老的也才七十岁,都已经老的牙都掉光了。
这一眨眼快三十年过去了,胖子从未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据他说,那时候城里的小孩儿十之八九都给当兵的带过路,光他自己,就带了十几次,所以根本没觉得那一拨当兵的有什么不妥。
直到前几天他和一个老头喝酒,那个老头从小住在这里,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从来不说谎。当时他喝的醉醺醺的,就跟胖子讲了张起灵的故事。值得一提的,那个老头没有说张起灵是二十多年前下来的,而是准确的说出了张起灵下山的时间。他说张起灵是1943年下山来的。
1943年,现在是1964年,一共是二十一年的时间。胖子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张起灵的传说,他说张起灵这么多年来完全没有变老,是天上派下来的使者。
一直没有变老?胖子喝的醉醺醺的,趴在老头的桌子上,突然想起了他小时候还遇到过这样的事。那些当兵的都姓张,小哥也姓张,他们都没有变老。
我听完,问胖子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张家人?所以都不会变老?这也太扯了吧,哪有不老的人呢?就算他们都姓张,也不一定是一家子啊。”
“北京,内蒙古,东北,这仨地方离的多近你又不是不知道。咋不可能?再说如果真的只是这些,胖爷还不一定能联想起来。小吴,我问你,小哥这个名字,你知道由来不?”
“名字?起灵吗?我记得这个是丧礼上的一环,抬棺材的时候,有一个人会站在旁边,喊一声起灵什么的。”
“对,不瞒你说,胖爷小时候经常去丧礼上蹭饭吃,所以对这些事特别熟悉。我当时听过一个当兵的说了什么起灵的,我以为他是说,那个大人物死了,所以起灵。但是你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说的就是小哥?”胖子搓了搓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戳来戳去。
“我记得那时候没过两年,日本鬼子就投降了,应该也是42年43年。小哥呢是43年来的内蒙古。老头告诉我,小哥那时候什么都忘了,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哪里来,他们就留小哥住了下来。这些信息都对的上,不是太巧合了吗?”
我想了想,确实有蹊跷,可这只能说明小哥是东北张家的人,这又有什么?说明他盗墓的本事很厉害?可他就算是厉害,现在倒斗不是找死吗。
胖子一脸想揍我的表情,他对我的愚钝已经感到习惯了。就告诉我,如果张起灵是张家的人的事情被发现了,那他几乎会立刻被枪毙。
盗墓是重罪,被枪毙不是很正常吗,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胖子这么神神叨叨的。胖子说我根本没有认真听,是因为盗墓吗?是因为张家!为什么是张家,因为张家上头曾经有过人!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戏里天天唱,我还是一个知青,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我说你直接这么说我不就懂了吗,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你不就是想说,我们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小哥是张家人吗。那有什么,这地方天高皇帝远,牧民可能连盗墓是什么都不知道。
胖子夸张的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这个年月,小心谨慎些总是好事。胖爷觉得,小哥也许真的是失忆了。这失忆有好处,也有坏处。你看他现在完全不记得自己身上有哪些张家人的特征,连你都能看出他是个盗墓贼,真来了懂行的不知道遮掩,还不瞎了?”
我一想是这个理,盗墓贼现在各个自身难保,保不齐有几个要枪毙的想戴罪立功,这地方离北大荒也不远,真的要提醒张起灵注意一下。
可我从来没有跟张起灵说过,我知道他是个盗墓贼,而且他记不记得自己是干嘛的,也不一定。胖子道这还不简单,你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多看着他点不就行了。
我看着点张起灵,我说您真是看得起我,我哪有本事看着他,他天天神出鬼没的,我起床他早起了,我睡了他还醒着。胖子让我改改这好逸恶劳的臭毛病,还是那句话,要不是我住在小哥这里,早就被主人家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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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一会,胖子才想起来话题的主角张起灵来,问我小哥干嘛去了,怎么半天没看到他。我道小哥去洗澡了,就在屋后面的水泡子。
胖子很不屑的抠了抠脖子:“你说你们都跑到内蒙古来了,还洗什么澡,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矫情,忘记了我们革命老前辈留下的艰苦奋斗四个字。”
我一听,立刻离他远了半尺:“搞了半天我就说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热的天,你连澡都不洗,恶心不。别什么事都提革命老前辈,老人家浴血奋战是为了让咱们过好日子的,懒你承认不就得了。”
“什么话,什么叫懒我就承认,告诉你,胖爷我上个礼拜刚洗过,这滋泥是保护用的,懂不,洗太勤快皮都裂了。再说你天天和狗啊羊啊混在一起,外面还晒着牛粪,胖爷就不信我比那些味道还冲。”
我在内蒙古呆了几个月,确实已经适应了这里动物的气味,但这不意味着我就不洗澡了。味道归味道,不洗澡身上不难受吗?尤其是头发,几天不洗就油滋滋的了。现在我的头发越来越长了,前段时间自己拿剪刀偷偷铰了一下,像狗啃一样,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剃头的地方,张起灵是怎么剃头的?
我无法忍受胖子那一身臭味,拿上一块肥皂和毛巾,硬拽着胖子来到了水泡子边上,让他麻溜的把自己涮涮。就这一身汗他还要霸占我的床铺,我洗一次床单容易吗我,这里的肥皂忒贵。
胖子在路上一直说我没有同志之间的革命友谊,难道我们的友谊会被不洗澡打败吗?庄稼汉就要有庄稼汉的样子。我让他少扯淡,庄稼汉也没这么热的天说一个礼拜不洗澡。
我们到的时候张起灵已经洗好了,正站在岸边穿衣服。木图带着俩狗崽子在水里欢实的扑腾来扑腾去,见我来了,一个两个拖着湿哒哒的一身毛冲过来,站在我身边就抖开了。
“哎呦,不许抖!抖我一身水!我刚洗的头!住手!”我掐住木图的脖子,让它不要再抖自己身上的毛了。木图不明所以,依旧从头抖到了尾巴尖,气的我揍了它一顿。
胖子对洗澡没兴趣,但是对游泳很有兴趣,现在的天气太热,他又这么肥,流出来的都不知道是汗还是油,衣服黏糊糊的沾在身上,肯定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跳下水以后,我感觉河岸线都上涨了几分。
“小哥,你头发平时都在哪里铰的啊,这里有剃头匠吗?我的头发最近长了好长,想铰一下。”我看了看张起灵的头发,他的头发铰的就挺好的,短短的看着就精神。冬天头发留长一点倒是不冻脑袋,可现在是夏天,长头发捂的我脖子上都要长痱子了。
张起灵闻言,伸出手从我脖子根那里攥了攥我的头发,点点头道:“行,今天帮你剪一下。”
我一愣,什么叫今天帮我剪一下,他的头发是他自己剪的吗?他自己是怎么看到后面的?我好像没见到过他剃头,他是早上起来顺手剃一下所以我才没发现吗?
张起灵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我们和还在游泳的胖子说了一声,回到了蒙古包里。事实证明张起灵有很多事情我是不知道的,他真不愧是一个人在大草原上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汉子,家里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连剃头的推子都有。我再次开始怀疑他早上几点钟起床,为什么我每次起来他都醒了,我就没有一次比他早起过。
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不睡了,偷偷看他到底几点起?
“坐好,别动。”张起灵抖开了一块白布,把它仔细的围在我的脖子上,把多余的部分塞进我的衣服里。这种布料有点扎,我就偷偷的用手想拽出一点来,结果被他发现,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手。
“小哥,你真的会铰吗?”我看他拿出了剪刀,心中有点忐忑。明天大队要来一批新的知青,陈红红他们早就联系我了,请我过去一起迎接他们。平时不见人,头发铰坏了也只给牛羊看,倒是无所谓。可明天大队那么多人呢,我顶着一个铰坏了的头去,多丢人啊。
张起灵没理我,扶正我的头,让我不要随便动,然后挑起我的一缕头发,咔擦就是一剪子。我一看他真的铰了,只好不动了,万一我一动他的剪子剪到我的耳朵可怎么办啊。
在家里铰头发,没有剃头铺里的那种大镜子,可以让我时刻看到自己的头发被铰成了什么样子。我只能听到剪子咔擦咔擦的声音不停的响起,不止脖子痒痒心里也很痒痒,生怕张起灵会给我剃成秃瓢。
大约用了十几分钟,张起灵才停了下来,用手搓了搓我脖子上粘到的碎头发,把那块白布拆下来抖了抖,道:“好了。”
我立刻跳起来,拿起镜子看自己的脑袋被搞成了什么样子。还好还好,没有被铰坏,中规中矩的一个头,明天梳一梳,可以弄一个三七分。
“谢谢你啊小哥,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明天去接知青,总算不丢人了。”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头发,跟张起灵道谢,寻思着明天穿什么衣服去,听说那批知青里都是从北京来的,还有好多女同学,不能在首都人民面前露怯。
张起灵就道要不要帮我刮刮脸,明天看着精神些。我一摸脸,果然胡子茬都冒出来了,我也已经到了胡子两天不刮就疯长的年龄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内蒙古风吹日晒的关系,来了这里以后胡子长的特别凶。我刮胡子还不是很熟练,有时候弄的急了,脸上就会破一块,很是狼狈。
相较于我的生疏,张起灵的脸就永远都白白净净的,从来也没见过他胡子拉碴的模样。我想他的刮脸技术应该很不错,就老实不客气的答应了。
家里有一张躺椅,张起灵让我躺上去,取了一个老式的刮胡刀出来,在我脸上捂上了一块热毛巾。我以前跟着三叔去过剃头铺,不过我是小孩,没人给我刮脸,我剃完头就坐在旁边看我三叔刮。现在体验一下,倒也不错,怪不得每次刮完三叔都睡着了。
热毛巾敷完以后,张起灵在我脸上涂了一些泡沫,拿着刮刀小心的贴在我脸上,轻轻的刮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种时候是应该闭上眼睛,还是不闭上。闭上眼睛搞得好像我在压榨他,跟旧社会的地主一样。可是不闭上,他的脸又实在太近了,从来没有人离我这么近的端详过我,我有些不太适应,总想着自己脸上有没有哪里不干净会被他发现。
为了刮干净脸上的胡子茬,张起灵的左手不时捏在我的脸上,轻轻提起皮肤。他的手指本来是凉丝丝的,我却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慢慢烫了起来。他很认真的在帮我刮胡子,这是个精细的活儿,他的脸离我很近很近,我可以清楚看到他黑色的眼珠上倒映出的我的样子。
我应该闭上眼睛的,我看着他的脸,一直在想应该闭眼什么的,可最后还是死盯着张起灵的脸看。刮完胡子以后,张起灵用热毛巾帮我擦擦脸,见我一直盯着他看,可能觉得我有点傻,顺手用小手指在我鼻尖上刮了一下:“在看什么。”
他刮的只是我的鼻子,我却觉得好像连心脏都被刮到了,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脸一下就烧红了,不知道应该回他句什么好。好在张起灵只是随口问问,没打算真的让我回答。他把我的脸擦干净以后,道了一句好了,就拿着扫帚扫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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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上的热度一直烧到胖子洗完澡回来,他是带着三条狗回来的,看到我坐在床上红着脸发呆,踹了我一脚,道:“咋啦?思春啦?”
“滚犊子,你他妈的才思春呢。”
“嘿,真叫你说对了,胖爷就是思春,我一个大龄适婚男青年,思春有什么问题吗?想媳妇又不是罪过。说真的,要不是内蒙古的娘们都太彪悍,胖爷我看不上,我儿子现在都能满地打酱油了!”胖子是个没遮没拦的人,一点也不觉得说这些害臊,满嘴的跑火车。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道:“嫁给你有什么好处,过年不用炼猪油?”
“你这个小兔崽子哪里懂得胖爷的好,我这么知冷知热的,大姑娘小媳妇谁不喜欢?再看看胖爷这身子骨,干起活来嗖嗖的,家里没男人怎么行,缺就缺我这样的劳动力!”
我道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的是妇联主任,他就是想当也没门,人家都是女同志。胖子说我还是个小屁孩,等再过几年才知道啥样的适合过日子,他作为一个大度的大人,才不跟我计较。
洗完澡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吃完晚饭圈好羊,一般我都会看一会书,但是为了第二天能早起骑马赶去场部,我打算不看书直接就睡了。张起灵问我明天要不要陪,我告诉他不用了,反正我现在也可以熟练的骑马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的羊还要人照顾呢。
张起灵也没坚持,让我去场部的时候,顺便把前几天打猎剥的皮带去卖了,卖的钱可以在供销社买点生活用品,随我怎么支配了。
胖子本来没想去,一听我说会来一大批知青,其中不乏女学生,立刻来了劲。死乞白赖的要跟着一起去,说他可以去扭大秧歌,热烈欢迎从北京来的同学们。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俩骑上了马,朝场部一路狂奔而去。
和我这种走关系自己跑过来的知青不一样,这次来的知青那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专门有小巴车送过来。据说一共五十个人,男的三十六个,女的十四个,都是高中的学生。
为了迎接他们,场部早早的就布置了一番,张灯结彩的很是喜庆。老知青们自己排练了很多节目,接待他们的牧民也派了代表去,站了满满一操场的人。
群众们敲锣打鼓又唱又跳,好不热闹。还真的有扭秧歌迎接的,胖子问人家要了一根红绸带绑在腰上,欢天喜地的加入了扭大秧歌的队伍中。
老知青的代表是刘建国,看来他在学生中间是很有话语权的,我本以为自己只是个打酱油的,来冲个人头就算了。没想到他单独找到我,给了我一份演讲稿,希望我能上台给新来的知青们演讲,给他们打打气。
“吴邪同学,你是我们中进步最大的一个,你才来几个月,就敢跟豺狼虎豹作斗争,这对我们真的是极大的鼓舞。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知青不仅仅只能念书,我们也是革命的好同志,必要的时候我们也能手握钢枪去打仗。内蒙古这里的条件很艰苦,很多同学来了以后没有信心克服困难,我希望你能给大家演讲一下你的光辉事迹,让同学们能够知难而进,克服一切困难!”
我对演讲真的是深痛恶觉,上次演讲害我好几天喉咙都疼,再说了,这次来的知青们那都是根正苗红的,其中不乏革命老前辈的后代。他们来了,我一个地主崽子上去演讲,这实在不像话的很。
刘建国看起来挺忙的,他没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把那演讲稿朝我手里一塞,让我趁着这点时间念一下,等会要上台了他就来找我。说完这些,他挤进了人群中,跑去安排什么事情了。
我拿着演讲稿像接了一块烫手山芋,只能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抓紧背了吧。不然一会他推我上去,我一个字都讲不出来,那才真的叫一个丢人呢。
演讲稿里有很多写的太过夸张的部分,我稍作了修改,还有一些明显不适合我的立场的话,我也偷偷去掉了。刘建国家里的成分是贫农,所以他不懂我这地主崽子的辛酸,有些话他可以说,我却不能说。
知青们正式到达之后,场长作为领导,发表了演说,先是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又跟他们讲了一些在草原上生活的注意事项。领导的讲话结束后,牧民就表演了一些传统的节目给他们看,胖子一点也不理解我的辛苦,厮混其中扭的那叫一个带劲,大屁股都快把旁边的人怼出去了。
当地人表达了欢迎之情,就轮到我们这些同为知青的“老前辈”了,当然这个时候领导基本都退场了,只剩下知青和接待他们的牧民家庭。刘建国拽着我上去,自己做了个主持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顿,最后道:“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打狼英雄吴邪同学为我们发表演说!”
一听说是打狼英雄,大家的热情瞬间高涨起来,我站在主席台上心虚的紧。什么打狼英雄,我差点被它给吃了这事怎么没人提呢,最后打死它的也不是我,根本就是张起灵。
我认命的清了清嗓子,把演讲稿偷偷的藏在桌上,尽量热情洋溢的把那些话背了出来。还别说,演讲是挺有用的,那些新来的知青们看着我,眼里都直冒光,恨不得现在就骑马去草原上打几条狼回来。
说起来他们不会真的听我说两句,就以为打狼是很简单的事情吧?没这么傻缺的人吧?
我并不是压轴的演讲,在我之后还有几个同学上去演讲了,我本想趁着他们去演讲的机会,找到胖子偷偷溜走,毕竟皮子还没卖呢。
“吴邪同学!”陈红红拽着几个女同学,穿过人群找到了我,小脸兴奋的通红通红的。我看惯了内蒙古的强壮女人,此时见到这些娇小可爱的姑娘,有些挪不动步,停了下来。
“吴邪同学,这两个是我在学校很要好的朋友,她们听说你的英雄事迹,特别羡慕,你能跟我们细说一下吗?”陈红红介绍了身边的同学,十分兴奋的问我道。
不是我不想说,我也不想放过这个能在女同学面前吹牛的机会,可是我的脸皮真没厚到能把张起灵的功劳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有些犹豫。其中一个女生可能是看我犹豫,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道:“吴邪同学,你就跟我们说说吧,我们特别崇拜像你这样的英雄,所以才特别要求来内蒙古插队的!”
她的手又细又软,按理说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主动握我的手,我应该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攥着她的手,我却一点羞涩的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大家都是革命好同志,说说倒也无所谓。
我收回手,摸了摸鼻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加上牧民同志们的帮助,才打死了一条狼。团结就是力量嘛,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共建社会主义。”
那女生十分感动的说道:“吴邪同学,你真谦虚!”
我不谦虚行吗,唉,早知道就把张起灵带过来了,他反正也无组织无纪律,又不喜欢热闹。要是他在这里,肯定直接把我拖走了,我自己没这个勇气。
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想到张起灵,他还真的来了。也不知道这里这么多人,他是怎么找到我在哪里的。见到他我很高兴,道:“小哥,你怎么来了?”
“你忘了带这个,我给你送来。”张起灵从兜里拿出了那块纱布,早上我洗脸的时候,怕把这宝贝纱布弄湿了,就放在桌子上了,没想到会忘记拿。还好他给我送来了,不然回去的路上我一定被蚊子给咬死。
陈红红并不喜欢张起灵,也不能怪她,在这个人人都很热情的是代理,张起灵的性格实在孤僻,见了她好几次,从来也没用正眼瞧过她。这次也一样,张起灵完全没理那几个姑娘,把纱布装在我的兜里准备带我离开。可能是怕这里人太多我会挤丢,他干脆握住了我的手,带着我挤出人群,找胖子去了。
相较于姑娘的手,张起灵的手粗糙很多,关节也很硬,他毕竟是干惯了农活的人。他的手比我要大一些,掌心温热,很有力气的攥住我的手,拽着我朝前走。遇到人特别多的时候,他就仗着身高的优势贴过来,用另外一只手护住我,避免别人挤到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握个手而已,我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像昨天一样,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期间张起灵回了几次头,我都心虚的不敢看他,生怕一看他,心脏会跳的更厉害。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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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没有离的太远,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跟几个女学生吹牛皮侃大山呢,把自己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又说要带人家去打猎,他连匹自己的马都没有,还好意思吹牛皮。
我从后面猛地拍了他一下,可惜他的皮太厚,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胖子一看是我,不耐烦的摆摆手:“哎呀忙着呢。”
“别聊了,说正事,我们要去供销社,你去不去?”
“啊,去供销社,我去我去,正好买点东西。那各位同学,今天就聊到这,以后要是想找人聊天,就来找我王胖子,这一片没有不知道的!”
我拽着胖子,让他不要再恋恋不舍了,人家姑娘是看不上他的,现在是在内蒙古,不缺一口肥肉吃。
胖子让我别装清高了,刚刚他还看见我跟几个大姑娘说话呢。我道你离我那么远都能看见,到底谁扯淡。胖子就道:“胖爷这眼睛可尖了,你别扯开话题,说,是不是看上哪个女同学了,瞧你那耳朵根子红的,看上谁了大方说,胖爷找人帮你说媒去。到时候你回家,带着媳妇儿子什么的一大家子,你妈保准高兴。”
我这个年龄就拖家带口,我妈保准要气晕过去。我偷偷瞄了一眼张起灵,捣了胖子一胳膊肘:“都说了没有,你别乱说行不行?”
胖子见我不承认,就对张起灵道:“小哥,你刚刚离得近,有没有看到是哪个女孩子跟咱们小天真说的话,他肯定是看上人家了,瞧他臊的,还不承认呢。”
“死胖子!你不要再说了!我都说没有了!”我推了胖子一把,让他不要跟张起灵胡说八道的,他真的以为我看上哪个姑娘了怎么办。
胖子给我推的一个踉跄,有些莫名其妙,以前他也跟我开过很多次这样的玩笑,也没见我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归结为这里的人太多,我不好意思了。就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的,我不喜欢,就不开了,别发这么大的火啊。
我也没有真的生他的气,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我最清楚不过了。张起灵面对我俩的打打闹闹已经习惯了,全程只围观,不发言。
因为有外来的知青,供销社也进了一点新货,对当地人来说都是紧俏的物资,搞得人山人海的。李大爷见我们来了,就朝张起灵招招手,道:“张小哥,你上次说要的东西,我帮你留下来了。”
张起灵跟他道了一声谢,接过了那捆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我看不出那里面是什么,就问张起灵买了点啥,咋还要搞特殊单独留。张起灵把油纸包递给我,道里面是蜡烛,晚上我看书可以直接点蜡烛了,油灯的火光太小了,伤眼睛。
在内蒙古晚上的照明很成问题,毕竟牧民都是随拔随走,人随草住,就算是想给大家拉电线供电也很麻烦。一般人家晚上家里是点羊油灯照明,外出会打手电筒,可电池也是消耗品,不舍得多用。
在一些城市里,蜡烛或者煤油灯不算什么紧俏的物资,但是在内蒙古,交通不方便,对牧民来说,自己无法在家做的都是稀罕的东西,加上知青大量涌进,蜡烛这东西也不是想买就有的。
我接过张起灵手里的那一捆蜡烛,感觉它们沉甸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谢你啊小哥,你不用老惦记着给我买东西,这些东西都挺贵的……”
胖子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道:“就是,小哥,你也不能太惯着天真了,这本来晚上看书就是不必要的消耗,你还给他买蜡烛。啧啧啧,再这么下去,他给你宠的都没人模样了。人家家里娶个新媳妇,第二天都要下地干活了,这孩子跟你家住了几个月,你看他干过什么活?。”
我让胖子少胡说了,我天天都干活呢,我不干活羊是自己出去吃草的?不要随便诬陷一个劳动人民。其实胖子虽然嘴上喜欢损我,活一点也没让我多干,他总说自己是看不惯我干活太磨叽,他一来就抢着就把活都干了。
张起灵没理会胖子的调侃,转身去跟李大爷结账,让他下次进新货的时候,再帮忙留一点蜡烛。李大爷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对我道:“小吴啊,你能跟着咱们张小哥住,是你的福气,在草原上谁不知道张小哥最能干,怎么样,这几个月学了不少东西吧?”
我刚想张嘴,胖子利索的接了话茬,很嫌弃的戳了我一下:“哪儿学东西了?就是跟着小哥才啥也没学会,小哥那么勤快,啥活都给干完了。”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前几天看报纸,小吴还自己打了一条狼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大爷我在这住了这么多年,看见狼还是吓得哆嗦!”
我看见狼也哆嗦,别人一提这个事我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好在供销社的人很多,李大爷顾不上跟我们多说话,就去忙了,让我们随便看,喜欢什么买什么。我抱着张起灵送给我的蜡烛,哪有心思再去看别的东西,脑子里不知道怎么,一直想着张起灵。
胖子一直觉得我没本事把狼打死,也没问过我当时打狼的细节,可大家都说狼是我打死的,他就有些动摇了。回去的路上他问我打狼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长的这本事,他怎么不知道。
我朝他做鬼脸:“我的本事大着呢,是你孤陋寡闻而已。”
“嘿你个小兔崽子,行,明天咱们就去打猎,看谁打的獭子多,你要是输了就给胖爷洗一个月的袜子!胖爷要是输了,就给自己洗一个月的袜子!”
“去你妈的,最后还是洗你的袜子!你要是输了,你就洗一个月我和小哥的袜子!”
“你这怎么还给我加上码了,人家小哥都给你买蜡烛了,你应该帮人家洗洗衣服来回报才对。”
最后我俩一番讨价还价,把洗袜子换成了放羊种地。如果我输了,我就帮他种地,如果他输了,他就帮我放羊。张起灵做裁判,不许偏心。
内蒙古是个十分锻炼人的地方,我现在已经可以十分熟练的运用猎枪打猎了,不说是百发百中,中一半是没问题的。我也尝试过自己去打黄羊,羊确实打到了,可惜打破了皮子,卖不上好价钱,只好把皮子留下自己用。
在打猎方面,张起灵数第二还真没什么人敢数第一,他很少使用猎枪,都是用最传统的方式打猎,下夹子下的非常到位,很少有落空的时候。所以我们家门口飘扬的动物皮总是最多的。
有些外来的东北牧民偶尔会拎着东西前来拜访,想从张起灵这里学一点打猎的本事。可惜张起灵是个嘴很严实的人,他们学不到什么,就来缠我,觉得我跟张起灵住在一个屋,肯定能学到不少本事。
我一是真的没学过,二是见识过他们打猎寸草不留的架势,只能推脱说自己不知道。我想张起灵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才会从不外传自己的本事吧。
回家的路上,张起灵骑马去几个下夹子的地方晃了晃,果然拿回了一些獭子和兔子。胖子扬了扬在供销社买的草原白酒,说晚上要好好的喝一盅。
家里杀猎物最高兴的莫过于狗子了,它们可以捡下水来吃,我们吃完的骨头也是它们的美食。剥皮剔骨张起灵最适合,胖子兴致勃勃的张罗着去河边刷锅洗碗,让我捧个盆跟着去择菜。
“胖子,有个事想问你。”我把菜涮了三遍,朝胖子那边挪了一挪。
胖子正忙着刷那口大铁锅,没有他在我们很少会用这么大的锅做饭,所以有些生锈了。他连头也没有抬,道:“啥事啊,利索说。”
“那什么,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要是看到一个人,他离你近一点,你就会觉得脸红心跳的,这是为啥?”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吗?你傻啊,这就是看上人家了呗。”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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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必须睡我自己的床才睡得着!”我死命的朝自己的床上扑,不愿意让胖子再霸占我的床。
胖子拽着我的一条腿,毫不客气的把我丢在了地上,他居高零下的看着我,抓了抓肚子,不知道我又发的哪门子疯,说道:“你昨天在小哥床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好意思说这话吗?胖爷这几天都睡这,怎么今天就不能睡了?”
我被他丢在地上,糊的满脸都是灰,愤愤不平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擦擦嘴道:“你那么肥,我的床都被你睡散架了,一碰就咯吱咯吱的响,我不管,你打地铺去,你再这么睡下去,我的床就坏了!”
胖子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使劲朝下压了压,道:“啥时候坏的?净胡说,你这几天咋了,叫小鬼俯身了?麻溜睡觉去,别折腾了,小哥一会回来看你这个德行,还以为你是嫌弃他呢。”
还真叫他说对了,我就是不想跟张起灵一起睡,这几天我跟张起灵一起睡,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要说还是怪胖子,那天他说一句大家都是好同志不就完了吗,非说什么是看上人家了。害我一看到张起灵的脸,就觉得自己很龌龊。
看上一个男的,这叫什么事,要是给人家知道了,我的脊梁骨都要被戳断了。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被张起灵知道,他对我多好啊,我怎么能让他觉得我是个变态呢。
张起灵拴好羊圈进了屋,发现我灰头土脸的,就问怎么了。胖子说我抽风,我连忙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床让给他睡还不行吗。
好在现在是夏天,天气比较热,我离张起灵远一些他也不觉得奇怪。睡前张起灵告诉我们,明天他要去场部,组织上决定过几天带知青去打猎,他大概要走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我一惊,连忙翻过身,问他道:“啊,打猎,什么时候决定的啊,小哥你也不早点说。”
“今天扎那来了,你去放羊没见到。”
因为内蒙古的条件非常恶劣,有几个知青那天一下车就哭了,老知青们从他们嘴里打听到了故乡的消息,也有些想家,晚上一睡觉听着狼叫,全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领导一合计,觉得应该好好的磨炼他们,鼓舞他们的士气。不知道是哪个二百五决定的,让牧民们组织一场围猎,带着知青在旁观摩,感受一下这种来自远古时期狩猎的乐趣,与豺狼虎豹积极做斗争。
张起灵自然是不二人选,场部决定让他带头,选几十个能干的牧民,分三批带学生出去围猎,能打到狼最好,打不到,除除鼠害也挺好的。
我一听这不扯呢吗,做出这个决定的肯定是汉人领导,这大夏天的,日头正盛,带上那些啥也不懂的愣头青去打猎,最后中暑拖回来几个都是轻的。还打狼咧,獭子窜出来都够他们喝一壶的,这里的獭子个顶个的肥,厉害的敢咬人。
胖子也嚷嚷道:“老知青都没怎么参加过围猎,新来的书呆子才来几天啊,马都不会骑就让他们去打猎,这不是扯淡吗。小哥你怎么还答应了呢,到时候顾头不顾尾的,丢一个咋办啊?”
张起灵道:“下了文件。”
文件一下来,不答应也得答应,可围猎讲究的是团结合作,新来的知青们笔杆子刚放下,就让他们去拿枪杆子,实在太为难他们了。至少应该等一段时间,让他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再说啊。
张起灵说,其实扎那也有提过一样的意见,结果领导说当年红军过雪山的时候,也没人等他们适应环境,革命战士要有革命战士的样子,上山下乡就是为了改掉他们身上的娇气。
都扯到上山下乡的决策上了,谁还敢再说什么呢,胖子说要跟张起灵一起去,至少能帮他看着点那些学生,别让他们惹祸。我也自告奋勇,结果被他俩一致驳回。张起灵说的还委婉些,让我看家放羊,胖子直接说我是打猎方面的废物点心,我一跟去只剩操心了。
我道我也是知青啊,胖子道人家说的是北京来的知青,我这种从小地方来的不算。可我在家呆着,他们还是一样的操心。
胖子主要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家里的马啊狗啊羊啊会造反,他的小菜地就保不住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小心看着菜地,这几天白菜就要长出来了,一嚯嚯保准全军覆没。
想了想,他又嘱咐我,说这几天蚊子不多,能不下夜就不下夜,要是真的有狼来偷羊,就让它去偷,反正我这小身子骨出去也扛不住狼一口咬的。
这公家的财产,他倒是挺大方的。再说了,不知道我们家小哥是狼王来的吗,这好几个月了,我就没在这附近见过有狼。
“行了,我又不是没一个人干过活,菜地有篱笆呢,等你回来,你的小白菜一片叶子也不会少的,赶紧走吧,你再不走,小哥都要迟到了。”
我帮胖子牵了那匹最壮实的大黑马出来,小绿叶还以为我要出去,毛遂自荐的跟在我身后,我拍拍它的大脑袋,让它去找小红花玩。
张起灵选了那匹他最熟悉的马,破天荒的带上猎枪,那是他跟扎那借的,大概是领导想让他秀一下他那百步穿杨的枪法吧。我也把我的猎枪借给了胖子,装了一些子弹给他们。我准备了一些干粮,又问胖子需不需要酸奶汤,胖子好了伤疤忘了疼,早就忘记了酸奶汤对他的折磨,真要了一壶揣在身上。
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我扛上套马杆,决定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就算没有别人帮忙,我也能干好农活放好羊。最重要的是,我不用每天面对着张起灵了,他走几天也是好事。
现在是夏天,什么东西都经不起放,张起灵走之前,觉得反正我也不会做酸奶,就把酸奶桶倒腾空了,刷干净放在墙角。我曾经怀疑过,是因为他的酸奶桶用了好多年也没刷过,才会导致细菌变异,可现在看来,他的酸奶桶没啥问题。
我决心在张起灵离开的这几天里,迅速掌握做奶制品这门手艺,不能再让他的怪味奶豆腐一统天下了。说来奇怪,自从胖子来了以后,张起灵也跟着他学了一些菜,把子肉什么的越做越好吃,看来他的味觉没有出问题,难道他真的喜欢这种酸奶?
为了学习做奶豆腐,我骑马来到了巴尔特的家,跟他媳妇其其格学习做奶豆腐。其其格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她生了三个儿子,个顶个的强壮,她挣的工分一点也不比男人的少。
“吴邪,你来啦,快进来坐。”巴尔特和他弟弟作为优秀的猎手,一样被叫走帮助知青去了,家里只剩其其格和几个小孩子,我特别带了一些奶糖来分给他们,还给其其格带了花露水。
我告诉其其格,我想来学做奶豆腐,她立刻满口答应,决定带着我从头做一遍,还说她家有一头奶牛,等我走的时候,可以拎一桶牛奶走。
因为做酸奶的时间要很长,其其格没有让我从头学做酸奶,只是把酸奶的发酵方式口述给我听。她从酸奶桶里捞了嚼口(牛奶放久了的分层油脂部分)给我吃,让我尝尝她家的酸奶。
这种奶油我在家常常吃,因为每次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味道都还是正常的,也只有这个部分味道最好。等把嚼口捞完之后,张起灵就会朝酸奶桶里放不明物质,让整桶酸奶变味。
我问其其格他们每一家做奶豆腐的方式,是不是都不一样,会自由的发挥,朝里面放东西。其其格说虽然每一家的味道有一点差异,不过那基本是因为发酵的时间温度不同的关系,每一家的步骤都是一样的,没有人改动过。
做奶豆腐要先把牛奶放置发酵,然后把发酵而成的酸奶倒进锅里烧开,不停的搅拌,等搅拌至脱水之后,就把豆腐泥捞出来装进模子里。之后只要根据自己的口味来晒干就可以了,为了防止硬化,其其格教我在里面放了黄油,又放了麻黄粒提味。
奶豆腐晒干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我自己做的这一份只能明天来拿了,其其格留我吃了晚饭,她家刚杀了一头羊,她就把羊肠子拿出来做成血肠给我吃,还说我太瘦了,要吃的胖一点才招姑娘们喜欢。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大家好像忘了背景是60年啊~小吴发现自己喜欢小哥,怎么可能很开心,这对他来说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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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其格家除了送给我的木图,还有其他的两条狗,都是训练有素的猎犬,长的非常强壮又有力。我比较了一下,总觉得家里的驴蛋蛋和毛栗子长的太小了,它们正是长身体的年龄,万一长不大就废了。
我向其其格讨教了养狗的秘诀,她告诉我如果有牛奶渣或者放的有点久的奶豆腐都可以给狗吃,狗吃了以后骨头会长的很结实。我家的狗现在蹿个子,要多吃肉骨头才能长的高大。
“吴吴~还要吃糖!“其其格最小的小儿子今年才三岁半,吃了奶糖后念念不忘,跌跌撞撞的跑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腿要吃糖。少数民族家的小孩,都长的浓眉大眼的,十分可爱。
我把小孩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从兜里摸出一颗奶糖,塞进他的小嘴里,笑着道:“最后一颗糖了,吃完就不给了,吃糖果吃多了,牙齿会坏掉的。”
小孩儿根本听不懂什么是牙齿坏掉,咯咯的笑,其其格帮我装好牛奶和一些她自己做的特色食物,让我带回去吃。张起灵现在不在家,她怕我一个人不会弄吃的。
向本地人讨教会得到很多让人惊喜的帮助,回到家以后,我严格的遵守了其其格教给我的步骤,做出了满满两模奶豆腐,熟的生的都有。等它们晒干之后,我尝了一块,不由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奶豆腐应该有的味道啊。
为了不被胖子看扁,也为了报答张起灵对我那么好,他们离开之后我每天都努力的喂羊喂马喂狗,照料白菜,顺便晒干牛粪。这些琐碎的杂事真正做起来还挺花时间的,我只做了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久违的酸痛重返肌肉,疼的我大半宿没睡着。
怪不得张起灵要起的那么早,干农活的人要是赖床,羊也不会自己吃饱,牛粪也不会自己翻晒好。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只有张起灵的三分之一,都感觉自己要累死了,怪不得胖子总说我在享福。
家里没了张起灵,狗子们非常高兴,一个比一个欢实起来。人家说狗怕恶人,这话还真不假,张起灵这自带煞气的主儿,狗轻易不靠近他。有时候驴蛋蛋捣乱,张起灵只要瞪一眼它就不敢再造次了。
“嘘嘘嘘,停下,吃饭了。”我使劲的按着驴蛋蛋的头,让它不要一直朝我身上跳,因为我拿了两根肉骨头,三只狗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小尾巴拼命的摇晃。
我把大一些的肉骨头给了木图,小一些的给狗崽子。木图的腿奇迹般的长好了,虽然走路的时候有点轻微的瘸,可跑起来和以前一样快。昨天它带着两只狗崽出去玩,还抓到了两只黄金鼠,它没有自己吃掉,严格遵守了一条猎犬的原则,带着猎物回来给我。
“汪!”木图发现自己的肉骨头比较大,很高兴的用脑袋蹭了蹭我,跑去外头挖个坑把食物埋起来,等以后慢慢的吃。
喂了狗,喂了羊,接下来就是把四散的马赶回马厩里。我一直以为至少在马的眼里,我和张起灵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它们的主人。结果根本不是这样,除了小红花和小绿叶,其他的马完全无视了我,它们放肆在在草原上狂奔,为了追它们进马厩,我折腾了好半天,还差点一头从小绿叶背上栽下来。
“嘶!!”最后一匹马被我赶进马厩前,喷了我一脸的口水,我无奈的擦了擦脸,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骂它才好。牧民会给马起自己的名字,真是很明智的选择,还好张起灵没有给他的所有羊都编个口哨。
虽然我在家过的很艰辛,但是这次张起灵不会再从天而降了,他至少要离开一个礼拜,他会住在场部然后安排这次的围猎计划。和以往不一样,这次打不打得到猎物是其次,能不能保障人员安全才是最要紧的。知青们要是因为这事有个三长两短,可以扣的帽子就太多了。
算算日子,明天他们应该就要带着知青去打猎了,不知道进展顺利不顺利。其实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我还有点高兴,时间久了,就开始有些寂寞了。
自打我来到内蒙古,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待过这么久,即使放羊的时候是一个人,晚上回到家一定能看到张起灵站在门口,或在翻牛粪,或在处理猎物。
现在张起灵走了,我每天早上起床看不到他,每天吃饭看不到他,回家的时候进屋喊一声小哥,没人回应。到晚上看书的时候习惯性的抬头,桌子对面空荡荡的,这让我很不习惯。
我一直觉得我跟一个人住差不多,因为张起灵很少说话,现在他真的不在家,我才惊觉他其实存在感挺强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每次看小说的时候,他都会坐在我对面,或看着天花板发呆,或看着我发呆。
入了夜,我漫不经心的抽了一本小说放在桌上,拆开了那个装蜡烛的油纸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根蜡烛,小心翼翼的点燃。这蜡烛的质量很好,火光很亮也不刺鼻,已经是内蒙古能够买到最好的蜡烛了。
我看着明亮的烛光,那点小心思像夏天的野草一样疯长。张起灵才走了几天,我就想他想的要命,我真的喜欢上张起灵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因为在生活上他对我无微不至吗;还是那次他骑马带着我去看医生,又背着我一步步走出了那场像噩梦一样的演讲;还是在更早更早的时候,他帮我擦掉因为想家而流出来的眼泪。
记忆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多半都是些生活小事,它们让我意识到原来我跟张起灵之间,已经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我对张起灵的感情应该也是通过这些小事,一点一滴的悄悄累积起来的。
跟张起灵相处久了的人才会发现,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像我这样出身不好,脾气又坏的人,他也能像家人一样保护着我,给我足够的安全感。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可对只身一人来到陌生草原的我来说,弥足珍贵。
我明白我很喜欢张起灵,就像明白我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的外号只是天真,并不是傻子。且不说我们都是男的,即使我们之间有一个是女孩子,也完全不可能。因为我家的成分是地主,像我这样的出身,是没有人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出身,等我终于明白它的意义,已经太晚了。这个出身太过可怕,它像一道深深的鸿沟横在我面前,把所有的人都挡在了外面。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内蒙古,我不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等我回到了杭州,很有可能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张起灵了,也再也见不到胖子,巴尔特,其其格,李大爷……
就像毛主席说的那样,人定胜天,在杭州生活了十六年的我,只用了半年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我学会骑马,学会打猎,可以自己把整只羊宰杀再完整的剥皮。我的皮肤被晒黑,身高也见长,我妈妈看到现在的我,可能第一眼都会认不出来。
那么等我回去之后,我又要用多久,只用多久,来习惯没有张起灵在我的身边的日子。
我盯着烛光看了太久,眼睛发酸,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打湿了桌子上摊开的书页。我吹灭了蜡烛,在一片黑暗中,缓慢的趴在了桌子上,感觉心口一片空荡荡的。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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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和胖子去了十天,我在家终于坐不住了。就算真的有事回不来,他们应该会找人送个信给我,这都超出预期三四天了,还是音讯全无,实在太不对劲了。
要骑马去场部倒是容易,可家里的动物没人照顾是不行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邻居,请他们帮我照顾家里的动物,还答应把那份工分给他们。
等托付好家里的一切,我再骑马赶到场部,已经是中午了。远远的我就看到场部门口挤满了人。平常这里不开会是绝对没有这么多人的。我心中奇怪,牵着小红花挤过去一看,堵在门口的全是知青,看数量好几个大队的都来了,他们情绪激动的在喊口号,要求场部交负责人出来。
“同学,发生什么事了?”我找了个看起来还挺温和的男生,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知青都聚集过来了。
男知青打量了我一番,看到我是个汉人,才愤愤不平的道:“你还不知道呢吧,他们牧民组织什么围猎,让我们知青去帮忙,结果遇到了狼,咬死了我们好几个同学!他们牧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这根本就是欺负我们汉人!必须给个说法,必须交负责人出来!”
我大惊,遇到狼还咬死好几个人?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意外,现在是夏天,狼的食物很充沛,轻易不会攻击人类。再说张起灵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带知青去围猎狼呢。如果学生被咬死了,那张起灵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还有胖子,他们俩现在跑去哪里了?
因为我也是个知青,场部的人宁杀错不放过根本不让我进去。我担心一会碰到认识我的同学,会认为我和张起灵是一伙的,再把怒火转移到我身上,到时候别说找人了,连我自己都脱不了身。
找了一圈的人,我总算想起了一开始来的时候,那个叫苏伦的干部。我央求一个当兵的帮我跑跑腿,带个话给他。折腾到日落西山,我才终于被放了进去。
我问苏伦道:“苏伦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咬死学生呢?”
苏伦带着我急匆匆的朝里走,惊讶的道:“咬死人?你是听外面的学生说的吗,他们以为学生被咬死了?根本没有咬死人,只是咬伤了,伤也很轻的。狼咬伤了,怕狂犬病,咱们这里的狂犬疫苗很少很少,才全部送到县城去了。”
张起灵计划的路线是领导核批过的,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安全的,前面两批学生听话,就没惹出什么乱子来。问题是出在最后一批学生身上,当时有几个老知青为了争强斗胜,带上几个新来的知青,偷偷去了另外一座山。那座山的猎物确实更多,可是他们忘了动物多也意味着狼会去。
张起灵和胖子走了没多远,很快就发现人数不对,他们把其他的知青交托给巴尔特,自己骑马去追人。等他们到的时候,三、四匹狼已经把学生都给围住了。
这些学生没有枪,只带了一些下陷阱的套子,好在有一个老知青知道狼怕铁敲击的声音,一直在敲马镫子,他们人数又偏多,狼才不敢轻易攻击。
学生一见有人来救,不管不顾的就朝外冲,也不听张起灵他们的命令,这才引发了狼群的攻击。一共七个学生,最后有三个被不同程度的咬伤、抓伤,还有四个是惊吓过度从马背摔下来的伤。
整件事情中,张起灵才是受伤最重的人。苏伦本想把张起灵送去县城医院治疗,可是领导说这件事要追责,要调查,不许张起灵离开场部。所以这都两天了,张起灵连狂犬疫苗都没打上。
苏伦说到这里,可能是怕我担心,又道:“不过,我有请人从县城带疫苗回来,明天应该就能到了,张小哥的身体素质很好,不会有事的。”
听到张起灵受了重伤,我已经有些不能呼吸了。现在又听说连狂犬疫苗都没给他打,我也顾不得跟苏伦讲礼貌,直接揪住他的衣服,问他张起灵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马上就要。

“你说说你,组织上是信任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负责,你怎么会让学生自己偷偷跑掉?现在可好,学生都把场部围起来了!等场长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外面的学生都在管我要人,你说我是把你交出去还是不交出去?”
“陈副场长,这话您要是这么说,我还真得跟您掰扯掰扯。那些学生都多大的人了,他们自己不听话跑了,怎么还怨上我们了。要我说,本来就不该带着知青去围猎,他们连马都不会骑,早晚要出事。现在要不是我兄弟有本事,狼口里夺人,那些学生早就成了狼的腹中餐了!真要是死了人,您还有工夫站在这里骂人?”
“那我不管!反正这事得有人负责!”
“想让人负责你也得让人能活下去吧?他都被狼咬成这个德行了,送他去医院他能跑是咋地?就算不送医院,你给整点狂犬疫苗行不行?烧了两天了!你摸摸你摸摸,人都快熟了!”
刚到办公室门口我就听到胖子在嚷嚷,连忙推门闯了进去。我一眼就看到了张起灵,他闭着眼睛斜靠在椅子上,嘴唇很苍白,上身赤裸只披了一件衬衣。他整个左肩膀靠近喉咙的部分全部绑上了绷带,隐隐渗出了些血迹,看不出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
胖子站在张起灵身边,正跟一个汉人模样的领导争辩,气的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门开了之后他扭头一看,发现是我来了,下意识朝张起灵面前挡了一下,不想让我看到张起灵的伤。
陈副场长不认得我,见我是个学生崽子,就没跟我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苏伦,问道:“什么事?”
苏伦解释道:“外面的学生已经聚集了一天了,我听说他们以为有学生被咬死,才很激动。我想,应该把学生代表叫进来,解释一下,受伤学生只是送去了医院。”
陈副场长离开前,还让张起灵做深刻的检查,门关上之后胖子啐了他一口,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自己想立功就折腾群众,现在出了事,什么责任都推给别人,什么鸡巴玩意。”
我很努力的朝张起灵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我本来不晕血,但是看着他身上绷带透的血迹,头就一阵阵的发晕。有心问问他伤的怎么样,一开口喉咙却都哑了:“小哥……”
张起灵听到我的声音,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伤口很靠近脖子,我连忙让他不要随便转头,也不要耗费精力说话了。我小心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的很厉害。
我问胖子道:“小哥烧的这么厉害,怎么不让他休息。”
胖子搓了搓手道:“还不是那个狗日的副场长,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丫算个屁啊!要不是……唉,算了算了,当务之急是给小哥打狂犬疫苗,都被关在这好几天了,我就怕他感染了。”
我和胖子花了一番功夫,才把张起灵扶到一旁的行军床上躺下,胖子喂他吃了一片退烧药,说这是一个大夫给的,吃了好几片了,一点热度也没退,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为了让张起灵的热度退下一些,我去打了凉水回来,胖子撕了自己的衣服当做毛巾,拧干了水敷在他的额头上。我们两个不停的替换着帕子,这期间胖子跟我说了这件事的细节。
原来场部里大部分领导都去省城开会学习了,现在场部最大的领导就是那个陈副场长,场长走之前把场部的事都教给他来代理了。这个人是从北京调任过来的,只在草原呆了一年多,根本不了解内蒙古的情况。
他虽然没啥本事,但是野心不小,总想着立个大功。这次搞什么知青围猎,就是他想出来的馊主意。张起灵跟他说过,这件事很不妥当,很容易出问题,但是商量了好几次,他每次都拿文件压人。
按理说陈副场长才是这件事的负责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怕引火烧身,也不管张起灵的伤有多重,硬是用自己代理场长的权利把张起灵扣了下来,想让他做替罪羊。
“唉,胖爷当时为了救那几个学生,也没注意看背后,小哥是为了救我,才被狼给咬了一口。”胖子很愧疚的看着张起灵,道,“要是胖爷能注点意,不让那几个学生偷偷溜走就好了,都怪我没看住他们。”
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咎由自取,对了,你没受伤吧?”
胖子挽了裤腿角给我看,说他也被狼抓伤了,不过只是小伤口。还是张起灵的伤比较重,当时他为了阻止那条狼,是从正面扑过去的,只差一点点,狼牙划开的就是他的喉咙了。送去小诊所的时候,缝了十好几针,血跟不要钱一样流出来。医生还要说给他输血,可是没有设备,要送去县城的医院才行。还好张起灵争气,没输血也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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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其他的领导在,他们绝对不会扣留张起灵,因为留下张起灵很可能会引发更尖锐的矛盾,比如民族矛盾,这可比几个学生喊口号严重的多。
但是我们等不起了,其他的领导就算立刻动身,也至少还要三五天才能回来。张起灵现在这个情况,等那些领导回来再去医院,黄花菜都要凉了。
我问胖子,巴尔特他们知道小哥被关起来的事情吗。胖子想了想,道这件事牧民应该不知道,当时所有人都被拉到了场部的小诊所做应急处理。学生随后被送到县城的医院,张起灵则被扣在了场部,牧民可能以为张起灵也被送到医院去了。
外面的学生中有一部分是参加了围猎的,他们一开始只知道有人偷偷去了别的地方,怕同学会受到责罚,所以来到场部想说情。因为有这个时间差,所以他们去诊所的时候没有见到受伤的知青,只看满地都是血(大部分是小哥的血),就误以为那些学生已经被咬死了。
当时来的学生不多,陈副场长就没有理会,见没有领导出来解释,学生们更加确定有人被咬死了,有的人去组织了附近的知青,大规模的学生聚集是在今天早上发生的。
我努力的把这些信息记在脑子里,企图分析这些事情之间,有可能存在的能够利用的部分。现在这个情况,和姓陈的硬碰硬是不可能的,他巴不得张起灵熬不过去死了才好呢,死人又不会说话,他可以把所有的责任推给张起灵,也可以把张起灵的死怪罪到学生的头上……
怪罪到学生的头上?
“胖子,咱们得想个办法,把小哥送到医院去,不能再拖了。”
胖子抓了抓肚子,发愁的看着张起灵,道:“没啥好办法啊,不然这样,我背着小哥,你去引开外面的看守,然后咱们偷偷的溜出去?”
“不行,县城的医院那么远,小哥都这样了,没办法骑马去,必须用吉普车送。而且他伤的这么重,要打青霉素才行,那么金贵的东西,咱们在医院里没有关系,人家不会给咱们用青霉素的。”
“吉普车只有军用的,那个副场长不批条子,咱们怎么用啊?胖爷反正是不会开车的,难道你会开车?可偷军需用品,是重罪,到时候小哥活了,咱俩给枪毙了。”
我摸着张起灵烫的要命的额头,看着他身上因为温度太高,颜色全被烧出来了的麒麟纹身,咬了咬牙道:“想办法,闹他一闹,让他不得不放行!”
胖子一听要闹事,马上兴奋起来了,问我想怎么闹事,反正都要闹了,干脆顺手把那个姓陈的搞一搞,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我立刻道:“不行,现在绝对不能得罪他,他是个小人,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看到他走的时候了吗,他在看小哥身上的纹身,他是汉人,肯定知道这个纹身的意思,不能拿小哥冒险。而且咱们三个人的背景都不干净,他想弄死我们比我们弄死他容易多了。”
“那咋办,又不能得罪他,难道真把这个哑巴亏吃了,让他去立功啊?”
“对,就得让他立功,他不是想立功吗,咱们就让他立功,立个大功,比调动知青积极性强十倍的功劳!”
我告诉胖子,张起灵在牧民心中非常有威望,而且不是一般的那种英雄,牧民都觉得他是天神派下来的使者,当地曾经发生过一些牧民和汉人的冲突,都是靠张起灵解决的。
胖子是个聪明人,我一说他就懂了我想干什么,他思索再三,告诉我这些事我去说不合适,因为我不在现场。他去说就不一样了,他当时是跟着张起灵的,更有说服力。
我们讨论了这个计划的细节,最后决定由他去蹿腾牧民,我就留在这里照顾张起灵。胖子嘱咐我,要是一会张起灵有些力气了,给他喝点水防止脱水,要是可以的话喂他吃点东西,这两天他都没怎么吃东西。
因为陈副场长要扣留的只有张起灵,胖子是自愿留下来的,所以他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时间实在太紧了,这个办法是我们临时想出来的,还有很多漏洞。运气好成功了,大家皆大欢喜,如果运气不好,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这个后果谁也无法预估,无法承担。
我们的计划中最关键的部分是陈副场长,我们在赌陈副场长是个聪明人,要是喂到嘴边的鸭子都能飞,那他就真的白爬到这个位子了,我们也只能认栽。


在场部能吃的东西很少,桌子上放了几包饼干,应该就是给胖子他们的口粮。我找到暖壶,先倒出来一部分热水,在两个碗里来回倒凉,然后单独拿了一个碗把葱油饼干泡成糊糊。准备完毕之后,我轻轻推了推张起灵的手:“小哥?小哥?”
我推了好几下,张起灵的眼睑才颤了颤,十分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要是以前,我还没有靠近他,他就把眼睛睁开了。两厢对比,足以见得他现在有多难受。我扯起袖子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尽量笑了笑,道:“你渴不渴,喝点水好不好?”
高烧不退可能烧坏了张起灵的嗓子,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连忙端过水,用小勺喂他喝了小半碗,直到他摇头为止。喝完水之后,我又喂他吃了一点饼干糊糊,可他吃的很少,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再吃了。
好歹还能喝水吃东西,我只好这么安慰自己。吃完东西以后,我攥着张起灵的手,感觉他的体温高的吓人,就让他看着我,不要睡觉:“小哥,你走这几天,我在家可乖了,一点麻烦都没惹。不过你为什么要给马编口哨,你一走它们都不听我的了,你回去必须得给它们把名字起一起。还有驴蛋蛋,它只怕你一个人,你一走它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到处蹦跶,还把毛毡给啃了,特别欠揍。”
“我跟其其格学会了做奶豆腐,不是我说你啊小哥,你做的奶豆腐真的很难吃。以前我不好意思说,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了,真的特别特别难吃,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啊,你自己不觉得很难吃吗?还是你就喜欢吃那样的奶豆腐?你知道吗,上次我不想吃那个豆腐,就偷偷把它倒给木图吃,可是木图连闻都不闻,吃屎的狗都不吃你做的奶豆腐……”
我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家里的事情说完以后,连我三叔给我写信骂我的事情都说了。最后在内蒙古的事情没得说了,我就开始说在杭州的事情,跟他说我家里的人,跟他说我小时候做的那些坏事。我告诉张起灵,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当时觉得他特别讨厌,特别不友好。
张起灵虽然一直努力的想睁眼看着我,可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好几次都要闭上了,我硬起心肠使劲的把他晃醒,让他听我说话。我不敢让他在高烧的情况下睡着,很多人都是这么睡着了,就没有再醒过来了。
我想过我以后不能再见到张起灵了应该怎么办,我没想过还会有更糟糕的情况,那就是张起灵如果死了怎么办。
在我的印象中,张起灵是不会死的,他是草原上的英雄,他的身手那么强,就算是遇到了狼,也可以三拳两脚就把它剥成狼皮筒子。更别提他比常人更长的寿命,所以张起灵怎么会死呢?
“小哥,你别睡,你千万不要睡,你不要闭上眼睛……”我把张起灵的手用力压向自己的胸口,眼角一个劲的发酸,我不敢在这种时候哭,实在太不吉利了。
张起灵可能已经听不清我在说什么了,虽然他的眼睛还看着我的方向,瞳孔却已经失去了神采。他看了我一会,突然轻轻的朝我笑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喊我:“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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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去了五个小时,在此期间我换了四桶凉水,想帮张起灵降温,可不论怎么折腾,他还是热的烫手。喊完我以后张起灵就彻底陷入了昏迷,无论我怎么晃都不再睁开眼睛了。
“快点快点,就是这!”胖子嘭的一声撞开了大门,他身后跟着几个手上拿着担架的牧民,还跟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陈副场长居然也跟了过来,他背着手,皱着眉头道,“快把张顾问送到县城的医院去!好不容易才把学生疏散了,不能再耽误了!”
我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计划成功了,顾不上跟他白话什么,我帮忙把张起灵扶到了担架上,追问那个穿白大褂的人道:“你是医生吗?有没有带退烧的药,他烧了好几天了!”
那人闻言摸了摸张起灵的额头,发现情况特别糟,就道:“怎么这么烫,得快送到医院去!先上车我再给他打退烧针!”
为了送张起灵去医院,从军部调用了一台军用的吉普车。医生是从隔壁的三大队调过来的,他不跟车,只是在上车之前给张起灵打了一针退烧针,他告诉我如果这针能起作用,半个小时张起灵就能退烧。
我没敢问他如果张起灵不退烧,那会怎么样,着急忙慌的跟他说了一声谢谢。因为有司机在,车上胖子不方便跟我多说什么,只跟我说事情办好了,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我也没心情去听这些糟心事,张起灵躺在后排车座上,这里的道路这么颠簸,万一被颠下来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可这放腿的缝隙也不够我坐下,我就干脆半跪在了缝隙里,小心的抱住张起灵,这样就算他跌下来,我也能最快速度的扶住他。
军用的吉普车比骑马快多了,可我坐在车上还是觉得太慢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县城去才好。内蒙古的晚上黑的吓人,车开着大灯也照不亮几米路,油门轰鸣的声音惊扰了大草原上生活的动物,有几匹胆子大的狼远远的跟在车后,吼了几嗓子,想把这个入侵的庞然大物吓走。
狼嚎的声音如孩泣女哭,十分凄厉,那一声声拖长的尾音像哭丧一样,听得我更烦了。突然车轮不知道碾到了什么,半个车身都被颠了起来,我死命的扑在张起灵身上,好险没把他给颠下来。胖子坐在前排,嚷嚷道:“哎呦哎呦,我的大哥,您车开稳点,我这兄弟禁不起折腾了!”
司机也叫:“我这不也没办法吗,你们要抄近道,这是最近的了!忍着点吧!我已经尽量开到最快了!马上就到医院了!”
半个小时过去张起灵不仅没退烧,还吐了一次,他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胃里根本没东西,吐的都是胆汁。司机一直在说马上就到医院了,可这个马上长的让人心碎。
胖子怕我多想,一直跟我说张起灵吉人自有天相,他们那些姓张的命都比较硬,不会出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等到了灯火通明的医院,医生帮忙把张起灵抬下车之后,我才发现他的伤口裂了,不知道流了多久的血,绷带全都被染红了。因为手术室不许我们家属进,他被推进去以后,我和胖子只能并排蹲在门口的角落等。
胖子从褂子上撕了一块布料,递给我道:“擦擦吧。”
我接过那块布,怔怔的问:“擦什么啊?”
“擦擦身上的血,不知道的以为你受伤了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顺势朝身上一看,这才发现张起灵的血沾在我身上了。我看着满手的血,心里木木的想着流了这么多血出来,那人还能活吗?
正想着,一个小护士冲了出来,问我们里面的伤者是被什么东西咬的。胖子告诉她是被狼咬的,而且已经咬了两天多了,得赶紧打狂犬疫苗才行。
小护士眼一瞪:“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胖子也瞪眼:“你们也没问啊!我以为你们知道呢!”
“问不问也没区别了,这狂犬疫苗本来也没几支,前几天来了一堆被狼咬伤的学生,都用的差不多了。昨天最后一支也被一大队来人要走了,说是要带回去,哪还有啊?”
算算时间,那只狂犬疫苗应该刚刚送到场部,这实在是太讽刺了。我和胖子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胖子想起陈副场长给批了个条子,慌里慌张的掏出来递给小护士,问她能不能想想办法。
小护士见我们面如土色有些不落忍,接了那条子一看,便道:“其实被狼咬了,也不一定就会得狂犬病,你们不用太担心,被狼咬了主要怕感染,虽然没有狂犬疫苗,可你们有这条子就能用青霉素,我去跟医生说,你们千万别太担心了,啊。”
她进了手术室之后,胖子见左右无人,从兜里掏出了两根皱巴巴的烟,使劲的捋了捋它们,抠出一根火柴点了,把它当香攥在手里。我问他要干什么,他说好歹拜拜。
胖子清了清嗓子,朝着四方拜了拜,小声的念叨起来:“各位神仙佛祖大爷也知道现在的政策,只能给你们上点这个,心意到了礼数也就到了,想来各位爷也不会太计较的。希望各位多保佑保佑我们兄弟,让他逢凶化吉。要是他这次能平安无恙,胖子我以后逢年过节的,都给各位烧纸上香!”
我见他拜的认真,就道:“可是这里是内蒙古,拜神仙佛祖不顶用吧?他们好像信的是腾格里。”
胖子一拍脑门,连忙把那香头掐了,重新点了一次,换了一套念叨的词。我已经蹲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胖子神神叨叨的拜四方。
能成功的把张起灵送到医院,已经是上苍保佑了,如果这真的是腾格里保佑的,我希望他能再仁慈一些,保佑张起灵逢凶化吉。
手术室的门开开合合,护士不停的跑出来跑进去,我和胖子怕打扰她们拿东西,不敢上去问里面的情况,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最后还是最开始的那个小护士,趁着手术快做完的清闲功夫,抽空跟我们说了一句。她说里面病人的烧已经退了,没有大碍了,我们可以直接去病房等。
没亲眼看到张起灵没事,我和胖子哪敢随便离开,一直坚持等到张起灵被推了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他的麒麟纹身不见了踪迹,这才彻底松了那口气。我以前还嫌弃过他的纹身没用,现在却因为这个纹身倍感安心。


“天真,来,吃点东西吧,折腾了一天啥也没吃,你看你那脸色比小哥都差。”胖子出去晃了一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盘奶豆腐,自己吃了一块,把剩下的递给了我。让我不要再盯着药瓶子看了,还有大半瓶水呢,至少还要吊半个小时,没那么早起针。
我哪有胃口吃东西,随便捏了一块囫囵吞下去,疲倦的捏了捏鼻根,哑着嗓子道:“胖子,这都好几个小时了,天都亮了,小哥怎么还不醒啊。”
胖子就道:“没那么早醒,你没听人家说吗,病去如抽丝,小哥这回糟了大罪了,得养个一个月两个月的才能彻底好。你别跟椅子上有刺似得,医生都说了今天不醒也正常。”
“可他老这么不醒,我心里不踏实啊,你说那狼咬的那么重,小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我虽然没看到张起灵的伤口,可护士说他的胳膊缝了十好几针,万一真的咬伤了筋骨,他那手不就不利索了吗。
胖子就说我人心不足蛇吞象,折腾了这好些天,命能保住就要烧高香了,还管手利索不利索,就小哥这身手,没有手也照样打猎。
陈副场长批的条子还是很有用的,医院给张起灵拨了一个单间,趁着这四下无人的功夫,也怕我俩没事干会睡着,胖子就把他是怎么去办的那些事的细节跟我说了一下。
我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蹿腾牧民们去对付学生。因为牧民向来排外,知青又年轻气盛,这些年间他们矛盾重重,经常会闹出些乱子来。所谓法不责众,就算领导想问责,最后碍于他们的人数,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有了这些铺垫,这次他们再闹起来,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唯一麻烦的在于如何把陈副场长摘出去,他立功不立功要看他自己怎么写报告,我们这边至少要保证不能让他背过。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胖子去蹿腾牧民的时候,当然不会说是姓陈的扣了张起灵。他说的是学生们把张起灵堵在了场部,陈副场长为了保护张起灵,才把他安排在了自己的办公室,还特别给他请了医生。
牧民平日里跟张起灵的关系很好,一听说因为学生偷跑导致张起灵受了重伤,立刻抄上家伙冲到了场部。两方人马在场部门口对峙起来,谁也不肯退让。
姓陈的能混到这个地位上,说明他本来也不是个笨蛋,胖子去找他的时候这么这么的一说再一点拨,他立刻明白了当下局势他怎么做才能摘出自己去。
胖子和陈副场长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安抚了牧民和学生,解开了他们之间所谓的误会,万幸胖子选的都是些平日里比较理智的牧民去蹿腾的,他们没有打起来造成更大的骚动。而陈副场长为了表现出自己是真的无辜,在送张起灵住院的这件事上自然十分殷勤。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再说一次,以我现在的更新频率,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催更,是任何形式的!你想看我还想写呢,跟我这说什么自己失望,你算哪根葱。
谁再催更我真的会生气的好吗,别跟我说什么只是随便说说,只是太想看了什么的。这个月才16号,我已经更了29次了,这个更新频率还要催更我都要怀疑人生了,太他妈影响我的心情了。我有很多个坑要填,你看的这个没更,不代表我没写,我想写哪个难道还要给你报备?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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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一直来来回回的发烧,吊针就没从他手上摘下来过,手都吊肿了。我和胖子两班倒,不眨眼的看着他,生怕他会出点什么事。
送到场部的狂犬疫苗又抓紧给送了回来,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为了图个心安还是给张起灵打上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会得狂犬病,这种病是绝症,一旦得了这病,五六天的功夫人就没了。
张起灵睡到第二天,我们最害怕的情况发生了,同在医院里一个伤的最重的学生,真的出现了狂犬病的初期症状,他被狼咬伤了脸,病毒可能直接进到脑子里去了。
医生分析说既然当时有三条狼,只有一个人发了病,说明只有一条狼有病毒感染。如果张起灵不是被那狼咬伤的,就不会感染病毒。胖子去认了人,回来以后啥也没说。
他虽然什么也不说,不代表我什么也不知道,医生来查房的次数明显频繁起来,从每两个小时变成了每半个小时就来一次,还委婉的提醒我和胖子,不要碰触张起灵的伤口和血液。
在如此疲倦的情况下,我还要提起精神应付探病的人,知青和学生代表来了就来了,最烦的是领导来。按理说这事要是不死人还好办,现在可能会死人,性质就变了。
陈副场长很怕张起灵也会死,一直给医院施压,让他们好好给张起灵看病。经过这么一出闹腾,他才知道张起灵不是个好招惹的主,现在外出学习的领导快回来了,张起灵必须得活着,他这事才能交代过去。
折腾到第三天,张起灵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没回过神来,直到胖子回来看到大喊一声,我给他吓的一哆嗦,也喊了起来:“医生!护士!人醒了!他醒了!”
医生检查完之后告诉我们人已经没啥大事了,一般人得了狂犬病三五天就发病了,张起灵伤的又这么重,潜伏的可能性应该没有,至于他一直发烧可能是抗体产生了作用。反正他说了一大堆我听得云山雾罩的,只知道张起灵是没事了。
张起灵睡了好几天,人又连续的发高烧,扁桃体烧的发炎了,可能得好些天说不出话来,医生嘱咐给他吃东西一定要注意清淡,给吃点粥啊面条啊什么的。
“胖子,你带钱了吗,县城里咱们也不认识人啊,怎么给小哥弄东西吃。”医院的病号饭不咋地,我想给张起灵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吃,可摸了摸身上,发现一毛钱也没有带。县城里不比在场部,谁也不认识,想弄点白面大米什么的,必须花钱买。
胖子指了指他那破褂子,道:“你看我像带钱了吗,行了,别担心这个了,胖爷我有的是办法,弄点吃的还不容易吗。哎呀不是胖爷说你,你能去把脸洗洗吗,这么多天了血都还沾在脸上,小哥看到你这样,心里能舒服吗?他倒是醒了,你这都快倒了。”
我道哪有时间去洗脸啊,照顾他都还来不及呢,平时在家也没多齐整,小哥不会在意这些的。再说我去洗脸你也不在,小哥要是想喝个水什么的怎么办啊。
胖子出门前硬把我拽到医院的茶水间,押着我把脸给洗了,告诉我不要太担心了,小哥醒了就是没事了,只要不得狂犬病,不感染,其他都是小事。
洗完脸我火急火燎的跑回病房,看到房里来了一个查房的小护士正在帮张起灵起针,见我回来,她皱眉道:“水快吊完了,你们家属咋一点都不上心啊,要不是我进来看看,血都回半袋子了。”
“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疏忽了。”我看到小护士起完针使劲的朝张起灵手上按,连忙上前替换掉她。这些天一直吊水,张起灵的手背上已经全是淤青了,再像她那么按都长不上了。
小护士告诉我这是今天最后一瓶水了,她送来的这些药,两种空腹吃三种饭后吃,还有一种睡前吃,别给记混了。差不多再过一个小时医生就会过来帮他换药,让我不要再走开了。
我数了数她拿来的药片,各种形状和颜色的都有。我以前也扁桃体发过炎,咽东西特别疼,更别提药片这么硬的东西了。我把大片的药咬碎了一些,倒凉了开水,递到张起灵嘴边让他吃。
好在张起灵是个能吃苦的人,直接就把药片吞了,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道:“小哥你总算醒了,我和胖子这几天都担心死了,还好你没事。对了,医生说你的扁桃体发炎了,暂时不要说话比较好。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朝左边看,你要是饿了就朝右边看,好不好?”
张起灵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看他没有再发烧了,就把被子朝下拽了拽,让他能凉快一些。他一发烧那纹身就冒出来,来来回回有知青进来探视,我怕被人家看到,一直把被子给他捂的严严实实的,都快捂出痱子了。
这里的医院条件不是很好,即使是单人病房也没多凉快,天热就是这点不好,伤口很容易发炎。我翻了翻柜子,想找个扇子出来。
刚来的时候护士站的护士看我们什么都没带,借了一些生活用品给我们,后来牧民来了也给我们捎了不少东西。偏偏这些东西里都没扇子,我只好用纸自己折了一个,用它帮张起灵扇扇风,让他能躺的舒服一些。
可能因为张起灵是被领导特别关照过的,医生总是第一个帮他换药,我很看不得这个,总是借口打水什么的离开,让胖子待在屋里。现在胖子不在,我想借口离开,医生一把就把我薅住了:“哎哎哎,家属帮个忙,我一个人不好换药,你帮我拿着这个瓶子。”
我硬着头皮接过那个瓶子,第一次看到了张起灵的伤口是什么样子的。还好那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又长了几天,没有我想象中的皮肉翻开的狰狞模样,不然我肯定会直接撅过去。
“嗯,伤口愈合的不错,也没有化脓,我跟你说这种伤口要是化脓了可是很麻烦的。这不,你们隔壁那一床就是伤口里面化脓了,给我们麻烦的呦,先把线剪开,又得把伤口划开,把脓水挤出来再缝好,哎呀那个劲费的呦!”
这医生是个话唠,换药就好好换吧,他还非要绘声绘色的给我讲这些我根本不想听的事。什么再划开再挤出来,听的我骨头都发酸。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打断了他,问道:“医生啊,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他这个伤口长好以后,会不会耽误他用胳膊啊?”
医生闻言道:“不会的不会的,虽然看着挺严重,其实就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这大小伙子的恢复能力好,等长结实了就没事啦。你们做家属的也是,不早点送他来医院,血流那么多人能不憔悴吗,都是你们给耽误的。”
我心说我也想立刻把他送医院,还不都是那个王八蛋的姓陈的害的,这要是在杭州……算了,我们这成分,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我摆出诚恳的表情,问医生道:“那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流的那些血补回来啊,血流的太多了,对身体有没有什么影响啊。”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啦,给他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吧,流了那么多血不是闹着玩的。哦,对了,也不能给他吃太多发物,尤其是羊肉不能吃,别到头来身体没补好,伤口发炎了,还得麻烦我把伤口划开……”
我跟送祖宗一样的把医生送出了门,他再说下去张起灵都得再回一次手术室了,我听的牙花子都发酸,实在不敢让他再说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巴尔特的名字,是我很久以前在读者上面看到的,我知道巴特尔是英雄的意思,不过他已经叫了这个名字,就懒得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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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的生命力顽强的像草原上的野草,没多久就可以自己坐起来了,他平时也不爱说话,所以不能说话对他来说没啥差别。医生夸他的体质好,说一般人老那么发烧早就烧成肺炎了,现在没感染没得狂犬病,过几天收拾收拾就能出院了。
他伤愈合的越快,我在心里就越恨那个姓陈的。皮肉伤而已,对在草原上生活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要不是他苦苦阻挠,张起灵根本不会遭这么大的罪,这人本来也不胖,躺了这几天瘦了多少啊。
我歪在床头帮张起灵扇扇子,心里琢磨着这些有的没的,没多久困劲倒了上来,扇着扇着就睡着了。
心放下了,我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再醒过来天已经擦黑了。我躺在张起灵的身边,占了他一半的病床,张起灵则半靠在床头,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拿着扇子,轻轻的帮我扇风。
“小哥……”我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在家里。
张起灵嗯了一声,用沙哑的嗓音问我:“天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
我一听他这嗓子,猛然回过神来这是在医院,赶紧坐起来检查张起灵身上的伤口,怕自己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挤到他,着急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睡着了,我没挤到你吧小哥?下次我再睡着你就叫醒我,别朝旁边挪,万一把伤口挪裂了怎么办。”
张起灵捉住我的手,安抚的揉了揉我的手背,道:“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听到他这么说,鼻头一酸,努力的压抑住想哭的情绪,用两只手一起紧紧的回握住张起灵的手,轻声道:“小哥你没事就好。”
这种有些暧昧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外出觅食的胖子总算回来了。他跑出去整整一个白天,收获颇丰,带回了一碗白面的面条还有几个窝头,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搞回来的。
窝头肯定是我们自己吃,面条则交给护士热了热,给张起灵吃。虽然是白面,单吃面汤又能有多少营养呢。我一边喂张起灵吃面条,一边跟胖子商量:“胖子,医生说小哥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我想着要不明天就给他办出院吧,在县城咱们谁也不认识,多不方便啊。”
胖子也道:“说的是啊,你说在场部我认识的都是东北那嘎达的老乡,大家关系那么好,想弄点白面鸡蛋什么的也不难。搁这想弄点东西,费老鼻子劲了。要我说小哥现在也醒了,能回去就回去呗。”
一提起东北,胖子说话就串味,我损了他几句,他不示弱的说自己这是语言功力强,他可会说方言了。什么东北话、北京话、内蒙古话,还有以前走街串巷跟一个四川妹子学的四川话,这都是学问。
医院的床位向来紧张,我们说要出院,医生甭提多开心了,给张起灵开了一堆小药片,让我们回去督促他吃。
来的时候有吉普车送,回去的时候就没这待遇了。好在巴尔特来了,他帮忙搞了一个牛车送我们回去。
“谢谢你啊巴尔特大哥,还麻烦你特别跑一趟。”为了照顾张起灵,我没有骑马,跟着他一起坐了牛车,让他把受伤的那半边肩膀靠在我身上,万一颠簸了还有我垫着。
巴尔特坐在前面赶车,听我这么说回头笑了笑,道,“咱们都是好朋友,不用说谢谢,再说是张小哥的事,大家都很关心,都想来看张小哥。我跟他们说了,张小哥很快就回来,他们才没跟过来。等你们到家,我再安排他们来看张小哥。”
胖子骑着唯一的一匹马,慢悠悠的跟在旁边,接了个话茬:“哎哎,来看人也不能空手看啊,有没有什么慰问品?”
巴尔特就道:“当然有,张小哥这次是为了救人才受的伤,是巴图鲁(英雄),我们都准备了很多慰问品,其其格在家里还杀了一只羊,等你们回去,让她煮好送给你们。”
也许是牧民没有所谓发物的概念,现在又是夏天,肉资源十分匮乏,能申请杀一只羊不容易,哪能拂他们的好意。我朝胖子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了。
胖子果然没再说这个,他换了个话题,问巴尔特现在哪里能打到野猪。在内蒙古牛羊成群,可想要弄头猪就很难了,即使是从东北牧区来的半农半牧的老乡,也少有养猪的。
巴尔特问胖子打野猪干什么,胖子说猪肝补血,打几头野猪回来,给小哥弄点猪肝什么的。他这么一说巴尔特就懂了,告诉胖子这事不用我们操心,他明天带人去打,打到了直接送到我家里去。
张起灵流了那么多血出来,一路上没蚊子敢靠近,巴尔特还一直在奇怪,为什么今天都没蚊子来咬人。
胖子没有直接跟我们回去,他先骑马去了一趟民工聚集的地方。说给张起灵搞两只母鸡,再搞一些鸡蛋。他记得有一户人家家里生了儿子,他们家的人从老家寄了些大枣过来,东北大枣很补血,一定要去要一点。这么多东西,最快也要明天搞齐。
我告诉胖子,价格贵一些也没关系,尤其是白面大米什么的,能弄多少弄多少,这东西又不怕坏。好在内蒙古没有特别花钱的地方,我的钱一直存着,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到家以后第一个扑过来的不是狗子们,是小红花,我骑着它去的场部,后来发现张起灵受伤就慌了手脚,完全把它给忘了。它是自己从场部跑回家的,这么多天没见我,它委屈的要命,还以为我不要它了,嘶嘶叫着围着我跑,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我敷衍的揉了揉它的大脑袋,让它先自己去吃草,我现在还是没工夫搭理它。木图是条善解人意的狗,它像是能看懂我的心思,带着两只小的并不靠近,只是一个劲的叫表示欢迎。
“我看看啊,这个药一天吃三次,一次吃三片,这个药一次吃一片,一天吃两次……这个是一天几次来着?”我抓紧烧了水,坐在桌边埋头数着那些药片,药是不能轻易断的,晚上这一顿药怎么也得给张起灵吃下去。
张起灵伤在手上,没有伤在腿上,他根本没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我一眼没看住,他居然跑出去栓羊圈。我把他赶了回来,让他乖乖的待在屋里,要是实在闲得无聊,就去挑一些书来打发时间,干活是万万不行的。
“我已经没事了。”张起灵见我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无奈的道。
我就道:“现在没事,万一你一干活把伤口挣裂了怎么办?现在天气这么热,一裂开就要化脓,一化脓就要感染,感染了又得回医院,切开了重新缝,多疼啊!”
张起灵并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他见我这么操心,也不坚持要干活,听我的话抽了一本书坐在桌边看,总算安静了下来。
回到家里,处处都让人觉得熟悉,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干活的时候忍不住哼起了歌,直到我打开了酸奶桶。我都忘了我走之前有做酸奶,来帮忙干活的人并没进屋来。酸奶发酵了这么多天,形成了很难以形容的样子,我把酸奶倒掉,使劲的刷了一个小时才把味道刷干净。
虽然胖子没来,晚餐也难不倒我。我从菜园子里摘了些小白菜,和着玉米面煮了些蔬菜疙瘩汤。我在家的时候听我妈说过,鲫鱼汤是很补血的,内蒙古有很多野鲫鱼,明天我早起去钓一些养在缸里算了。
吃完饭刷了碗,我洗干净手,硬着头皮开始帮张起灵换药。现在一天给他换一次药,等过一过就可以三天一换了。
“小哥,我不太会换药,要是碰疼了你,你一定要跟我说。”我拧开药瓶,用小镊子夹着棉球蘸了蘸,凌空比划了半天还是不敢朝张起灵的伤口上放。
张起灵点头,道:“没事,已经不疼了。”
我看着那些狰狞的伤痕,才不信他说什么不疼的鬼话,因为受伤严重,伤口边缘的皮肤都青紫了,大块大块的淤青看着都疼。我咽了咽口水,非常小心的控制住手腕的力量,沿着伤口慢慢的涂。
好不容易帮他涂完药,我的汗都累出来了,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当医生真是不容易,我只涂这一次就累的要命,他们要帮医院百八十个病人换药呢。
张起灵在我涂药的时候一动也没动,现在应该是见我涂好了,想舒展筋骨,突然就把身体朝前倾斜了一下。我正低头拧紧药瓶盖子,他一弯腰,嘴唇堪堪擦过我的额头,留下温温的触感。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小哥确实是故意亲吴邪的,本来想顺便表个白啥的,结果吴邪跑了,还迟钝的要死,心累。


49


因为张起灵受伤不方便骑马,所以场部的检讨会是我替他去的。还好姓陈的足够聪明,报告写的很漂亮,把过错都推到了受伤的学生身上。
领导也有自己的考量,反正没有伤害集体利益。死的那个男学生成分很差,是坏分子,既然他自己不听话,死了活该,不追求他一个破坏革命围猎的罪名就不错了。
最后的处罚结果如我所料,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张起灵带队有所疏忽,看在他全力补救的份上,扣他两个月工分,写一篇五千字的检查。
我偷偷的松了口气,两个月的工分不算什么,他们乐意扣就扣了吧。不过说是罚张起灵写检查,他手受伤还不是得我帮他写,好在我上学那会写检查写的很顺手,这种东西难不倒我。
张起灵的处罚结果都出来了,其他人的我就随便听了一耳朵。那些偷跑惹祸的学生,等他们养好伤之后,会开批斗会批斗他们,要求他们做出深刻的反应,进行劳动改造。
至于陈副场长陈建忠,虽然这件事的起端是他筹办的围猎计划,不过看在他调解知青和牧民之间的矛盾有功,功过相抵,只降了他半级。如果不是那个倒霉学生狂犬病毒发作死了,陈建忠大抵连着半级都不会降,反而会得到表彰,我是已经尽力了,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才只降了丫半级,太不过瘾了,应该给丫流放到北大荒,让他尝尝流沙的味道。”胖子一边剁肉,一边不满的抱怨。
我叼着笔杆坐在桌边研究怎么写这份检查才够深刻,听他这么说,就道:“算了吧,能撸他半级就不错了,保不住他咱们都遭殃,小哥能坐上那吉普车吗?你以为你真的是贫下中农啊,你个黑五类,小心给你戴高帽子。”
“我黑五类,就你白行了吧,地主崽子别废话,写你的深刻检查!写不深刻办你的学习班!”
胖子两把菜刀挥舞的嗖嗖响,利索的把猪肉剁成馅。巴尔特是个好猎手,给我们送来了好几头野猪,大夏天的肉禁不起放,胖子掏了猪下水之后,自己留了一头小猪,其他的剁好分给来帮家里干活的牧民们了。
我们只有三个人,一整头猪一天吃两顿也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胖子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他已经想出了一百种猪肉的做法,兴致勃勃的要给我们做全猪宴,决心要把我们的饮食恢复到一天三顿。
老话说得好,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胖子认为最营养的就是吃白面饺子。他说搁家里的时候,逢年过节也吃不上一顿饺子,现在有这么多猪肉,他决心要奢一把,做一顿猪肉大葱馅的饺子,就当提前过年了。
那些猪下水比猪肉很合胖子的心意,他趁着新鲜把猪肝给炒了,其他的部分卤了。得意洋洋的告诉我这是正宗传统的老北京卤煮,他还嘱咐我不要偷吃猪肝,那是单独给张起灵做的。
反正不用我动手做,他说啥我都懒得反驳,中午有猪肉饺子吃才是最要紧的事。在内蒙古这么久,一提起肉就是牛羊肉,我都快忘了猪肉是什么味道的了。
张起灵对吃什么向来没有意见,做满汉全席给他吃他也兴奋不起来,闷不吭声的把猪肝分给了我两片。说起来我前几天还给他展示了一把做奶豆腐的手艺,他也反应平平,可能在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做的奶豆腐最好吃。
“小哥,我写好了,你看一下,检查这么写行吗,要是行,明天我托人送到场部去。”我怕写不好会丢张起灵的脸,修改了好几遍,字也写的格外认真,想当初我给自己写检查都没这么绞尽脑汁过,
张起灵看了一遍,告诉我挺好的,不过有六个错别字。我连忙抽回来仔细检查,果然发现了六个错别字,只好拿了稿纸重新抄了一遍。罪魁祸首坐在我旁边看着我重抄,一点都没意识到我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我经常会怀疑张起灵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经常做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事情,可我就是拿他没办法,生不起气来。现在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坐在我旁边,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件事情。
当时我吓的把药瓶收了就去睡觉了,没顾得上看张起灵的表情,无法判断他弯腰到底想干嘛。不过我想来想去,他应该就是为了抻抻筋骨才不小心碰到我的,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总不会是他真的想亲我。
“你抄错了一行。”张起灵突然凑过来,伸出手敲了敲我的稿纸,他这么一靠近给我吓的一哆嗦,手忙脚乱的差点把墨水瓶给打翻了。
胖子见我这个德行,就道:“天真你怎么老这么爱走神啊,这可是给小哥写的,你要是写的不好,丢的可是小哥的人,好好写,别瞎琢磨!你要是写完了就把大桌子让出来,没地方包饺子了都。”
我抄了三遍才把检查彻底写好,认真的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错别字才罢手。胖子拉着我一起包饺子,这东西我们南方人很少会吃,我学着包了几个才勉强包出样子来。
胖子看着白白胖胖的大饺子,叹了口气道:“唉,多少年没见过这白面的饺子了,搞的胖爷我手艺都生疏了。你说这饺子怎么就那么好吃呢,要是有钱了,胖爷要天天吃饺子。俗话说得好,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咳咳。”
我捏好一个饺子,问他:“好玩不过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胖子让我少打听,好好包饺子,这么好的面,包不好就糟蹋了。听说内蒙古这边如果有小马驹不小心夭折了,就会分给大家包成马驹肉包子,改明去跟巴尔特打听打听,他还没尝过马肉呢。
猪肉和白面足够的情况下,我们一共包了二百多个饺子,比过大年还开心。胖子一直砸吧着嘴说日子不过了,今天一口气吃这么多饺子,就是立刻死了也值当了。
这么好的饺子,煮的火候也很讲究,过几遍水都要拿捏一番,不然煮的不够夹生,煮太久了露馅。胖子煮饺子的时候自己偷吃了好几个,被我发现了还不承认。
“小哥,你多少年没吃过这猪肉大葱馅的饺子了吧?”胖子端着一个盆,里面装了四十多个大饺子,给烫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张起灵用左手拿着筷子,慢吞吞的嚼着一个饺子,听到胖子跟他说话,他把饺子彻底的咽了下去,才开口道:“嗯,很久没吃了。”
胖子自动自发的把他这六个字当成了夸奖,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他又来问我:“天真,怎么样啊,胖爷包的这大饺子,好吃吧!”
我就道:“白面做什么不好吃啊,我又不常吃饺子,怎么知道你做的比别人好吃。”
“嘿,你这个小孙子,胖爷我辛辛苦苦的包的,你夸我两句会死啊?哦,对了,这白面的钱你明天别忘了给人家送去,这可是胖爷我豁出这张胖脸去赊来的,就等你这富得流油的小少爷去结账了。”
我给自己盛了第二盘饺子,道:“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就给人家送去,对了,你说搞什么母鸡鸡蛋的,鸡呢?蛋呢?”
“那不需要时间啊?这是内蒙古,你以为跟羊似得,哪儿哪儿都有啊,吃完饭胖爷我就去搞,保管明天给你家小哥搞来!”
二百多个饺子就这样在我们的斗嘴中全被消灭了,我撑的躺在床上半天没起来,胖子靠在毛毡上,剔着牙抠着脚,满足的哼着小曲。张起灵可能也吃得有点多了,站起来溜达了两圈。
果然好吃不过饺子啊~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啊~终于有进展了~开心~!
50


我们正撑得动也不想动,突然听到有人在外头喊了一声:“吴邪在吗?”
难得会有人来找我,我有些好奇是谁,从床上硬挣扎了下来。胖子见我这么艰难就朝我挤眉弄眼,我踹了他一脚才走了出去:“来了来了!谁啊?”
来者是个马倌,他是来给我送信的。现在知青多了起来,很多信件需要传递,牧民住的又很分散,只靠邮递员根本不够。后来场部商量之后,让一些马倌兼任了信差的工作,在忙完本职工作后他们会抽空帮大家送信。
我接过信,发现是寄信人是我三叔,马倌给了我一个现金封,说是一起寄过来的钱。我从屋里拿了几根散烟给马倌当做谢礼,他笑眯眯的跟我道了别,缰绳一抖策马离开了。
“咋啦,谁来找你啊?”
“信差,我三叔给我写了封信。”我有些奇怪三叔会在这个时候单独给我写信,还给我寄钱。明明距离上次收到信没多久,他现在单独写,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胖子一听有信,立刻挤了过来,道:“咱三叔来信啦?快念念!”
我嫌弃的推开他:“我三叔,什么咱三叔,你比我大多少啊,不要脸。”
“这不是跟着你叫的吗,大家都是革命好同志,就是一家人。胖爷家里早就没人了,收不到信,还不许我听听吗?快拆开念念!小哥,来来来,有信可以听。”胖子搬了一个凳子,死皮赖脸的挤着,还招呼张起灵一起来听。
我拿他没办法,只好拆开了信。我三叔其实是个文盲,近几年来学着写了几个字,写的歪歪扭扭不说,错别字还一大堆。我粗略的看了一遍,念道:“大侄子,最近过的好吗,家里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操心。这次给你写信,主要是想问问你,你在内蒙古能不能搞到狼皮,给我搞一点,要拿去办事。已随信附二百块钱,要是剩下了,自己拿去花。三叔。”
三叔想要搞狼皮?还一口气寄来了二百块钱??就算是我们家,这些钱也不是轻易能拿得出来的,他这是偷了老爷子的养老金?
我在内蒙古,狼皮倒是可以帮他搞,可是现在是夏天,狼的皮子根本不好,这种时候打狼还不够浪费的。不如等到冬天,狼换上一身漂亮的新皮子,那样的毛皮才是真正值钱的货色。
胖子听完,捣了我一胳膊肘:“呦呵,咱三叔够阔气的啊,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几百块,你平时在家过的感情是皇上一样的日子啊?”
“放屁,谁家随随便便拿得出几百块,我家成分那么差,哪有什么钱啊!就算是有钱,现在我上哪儿去给他搞那么多的狼皮。”我拿出信封里的二百块钱,来回数了几遍,有些发愁。
胖子就道:“瞧你说的,狼皮发什么愁啊,大草原上全是狼,打哪条都不要钱!”
“大草原上的狼现在换的是夏天的毛,还没狗皮厚呢,打了也是浪费,根本不值当的。”我想来想去,这事我自己是搞不定的,就问张起灵道,“小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弄点好皮子啊。”
张起灵道:“有些人家上季度打的狼皮留着没卖,我可以托人去问问,不过价格要高一些。”
冬初的好狼皮一条就要二十几块,现在想收恐怕只会高不会低,二百块钱粗略算来,可以搞个五、六条。狼皮是办事的硬通货,看来这回三叔想巴结的人地位挺高。
张起灵的手不方便骑马,让他自己去找牧民要狼皮不太方便,胖子自告奋勇,表示要帮我去要狼皮。张起灵告诉了他几户人家的地址,怕他没马不方便,就把那匹脚力不错的大黑马送给了胖子,给胖子乐的不行。
胖子平时很耐不住寂寞特别喜欢到处溜达,不过他孤身一人来到内蒙古,没门路不好搞马,到哪里去只能搭顺风车。现在有了马,他出行就方便多了。
我把二百块钱全给了他,又给添了二十,让他顺便把鸡蛋买回来,要是有剩就给他当跑腿费了。胖子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不辜负党和人民对他的期望。
“你悠着点啊,现在到处都是獭子洞,你这体型的要是一摔,人可就废了。”我看胖子骑马的那个嘚瑟劲,怕他一不小心摔下来再摔扁了。
胖子让我放心,说自己是骑马的专家,他还挂心那些猪肉,跟我说道:“放心吧,胖爷骑马比你利索多了,晚上记得把卤煮给吃了,猪肉你也不会做,就烤了吃吧,烤着吃也香。胖爷应该要明天才能回来,小心猪肉别搁糟蹋了,那些边角料什么的就给狗吃吧,不然放坏了也是浪费。”
好不容易才把胖子给送走,看时间还早,我挽起袖子准备去打扫打扫羊圈啊马厩啊什么的。这些人天不在家,弄的到处都很脏,牧民虽然有帮忙干活,也不能光指望人家。
检查之后才发现牛粪也不够了,夏天的时候羊粪不成形,最好就是用牛粪,家里这些天只烧不捡,早就用的差不多了。
轮到我干活之后家里到处都是短缺,我头疼的不知道先填那个好。活还是这么多,张起灵干活的时候就显得很游刃有余,看来干这些活也需要天赋。
张起灵见我忙的团团转,跑去帮我搅了搅酸奶,我一个没看住,他不知道朝里面放了什么粉末,整个酸奶桶又散发出了那股熟悉的怪异的味道。
我眼睁睁的看着张起灵把那个小纸包收好,不免有些崩溃,我去学做酸奶就是为了吃上一口正常的奶豆腐,他为啥非要给我捣乱。
这次他被我逮了个正着,我实在忍不了了,就道:“小哥,你那纸包里是什么啊,是酵母吗?”
张起灵闻言,把小纸包重新打开给我看,道:“不是,是一种草的粉末。”
我接过来闻了闻,差点没呛死,立刻拿远了道:“小哥,你干嘛放草的粉末进酸奶里啊,你不觉得放了这种粉末以后,奶豆腐的味道会特别奇怪吗。”
张起灵道:“我知道味道会变得奇怪,不过,放这种草进去,狼会特别害怕我。”
原来张起灵在很久之前无意中吃下了这种草,也许是他的特殊血液和这种草之间产生了什么无法解释的作用,总之他吃了这种草以后,狼会特别害怕他,离他还远远的就绕开走了。
他也尝试给别人吃过,不过效果没他这么好,顶多被自己家的狗嫌弃一下。这种草的效果只能持续几个小时,直接吃又非常难吃,张起灵尝试着把它放进酸奶中做成奶豆腐,味道才变得好了一些。为了躲狼,他一直在奶豆腐里放这些东西,果然省了他很多事。
奇怪的奶豆腐之谜终于被解开了,我说为什么家里的狗一看到张起灵就躲开呢,感情是冲这个味道。
可我吃这东西又不能让狼害怕,干嘛这么折磨自己,我决定等过几天去供销社,买个小木桶回来,自己做自己的那份奶豆腐来吃。
我干活热的要死,还被张起灵“浪费”了一桶奶豆腐,实在有些心酸、不过没有蚊子的骚扰,夏天的痛苦已经减少很多了。
其实我的那一份绷带在去医院的过程中遗失了,好在胖子是个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动灵活脑筋的人,张起灵受伤换下来的沾满血的绷带都被他收起来了,足够用好几年了。
忙了一天,入了夜我点了蜡烛,准备看一本小说好好放松一下身心。前几天张起灵伤重,我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想悠闲的看小说根本不可能。现在他活蹦乱跳的,我总算能放心的看本书了。
张起灵和往常一样静静的坐在了我的对面,他身上的气息十分让人安心。说实话,蒙古包是不隔音的,风吹过草原的声音十分寂寥,更别提时常会响起的狼嚎声。在这样的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真的挺害怕的。
当然我不可能告诉别人,我都快二十岁了还怕一个人呆着。我朝他笑了笑,低头翻开书看了起来。
这次看的是一本爱情小说,不过可惜最后是个悲剧,我沉浸在故事情节中,不知不觉看的入了迷。
“吴邪。”
看到一半,张起灵突然喊了我一声,我虽然下意识抬起了头,可眼睛还不舍得离开书本,只嘴上应了一声:“嗯?”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矮桌,张起灵探了大半个身子过来,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捏住了我的脸。我不懂他想干嘛,总算抬眼去看他,一看之下我吓了一跳,他怎么离我那么近。
张起灵定定的看着我,摇曳的火光映在他的眼里,十分的温暖。我被他这样的眼神迷惑,一时间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然后我感到嘴唇上一阵温暖,有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表白啦!在一起啦!旋转!
51


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只是下意识想着他离我这么近,万一把蜡烛碰倒了怎么办。
等我反应过来,张起灵已经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我一紧张,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里说着:“天也不早了,小哥,我先睡了,羊圈刚刚栓过了。”然后我就把书一合,外套都没顾上脱,直接躲进了被窝。
张起灵大抵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的装傻,有些无奈的坐在桌边,喊我:“吴邪。”
我闭上眼睛,说道:“我已经睡着了。”
张起灵锲而不舍的喊我:“吴邪,有事跟你说。”
我又道:“我睡着了,有啥事明天说。”
“我很喜欢你。”
“……”
我以为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还会继续说点什么,等了半天他又不说话了,比谁沉得住气那肯定是张起灵赢,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坐了起来。在张起灵的注视下,我慢吞吞的挪回到桌边,坐在了他的旁边。
张起灵伸出手想攥我的手,被我躲开了,我清了清喉咙道:“小哥,有件事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我是来插队的,可能明年,可能后年,我就回杭州去了,我不可能在内蒙古待一辈子。”
“我知道。”张起灵的反应意外的平淡,他说,“我也不会在内蒙古待一辈子。”
”除了这个……”
“吴邪。”张起灵打断了我,轻轻的攥住了我的手,说道,“这些天我隐约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一愣:“什么事?”
“我想起了我的家族很长寿,而且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所以我剩下的时间和普通人,和你,是一样长的。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告诉你我可以活很长。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清楚以后的路会有多难走,我也走过很多很难走的路,你想说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一直很怕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一旦捅破了,我们就要直面很多很多的问题,这是一个安分老实都难逃厄运的年代。我从没想过,也不敢去想张起灵也会喜欢我,我更没想过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会怎么样。
现在张起灵告诉我,他知道未来的路会有多难走,我反而异常的冷静了下来。我思来想去,决定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我最在意的一个问题。
我问他,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对张起灵来说,虽然他的背景是个盗墓贼,但是只要他生活在内蒙古,他的过去就会一笔勾销。
在内蒙古生活,张起灵比招贴画上的解放军还要受人尊重,他是一个很勤奋能吃苦的人,凭借着这些,他完全可以娶一个能干的姑娘,好好的过日子。
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很随便的人,不然在内蒙古二十年了他干嘛还是一个单身汉。这就更难理解了,我到底哪里讨他喜欢,论成分论勤劳论勇敢,我没有哪里沾的上边。他总不至于就喜欢我又笨又懒又馋成分还差吧。
听到我问的这个问题,张起灵丝毫没有犹豫,很干脆的说道:“我失忆之后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这些年来我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生活。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我应该去哪里。没有人在乎我,也没有我在乎的人。你能想象有我这样的人吗?即使我消失,也没有人会发现。”
“我迷茫了很久,直到你来了,你住进来以后,我才真正有在生活的感觉。吴邪,因为你,我才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我开始期待每一天的生活,我也明白了自己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和你在一起,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我被他夸的脸都红了,他说完这些话以后我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他了,低声道:“小哥,我没那么好,你太抬举我了。其实你喜欢我,是你吃亏了。”
张起灵摸了摸我的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你很好。”
我忍不住抱了他一下,当然避开了他的伤口,张起灵也抱了抱我,又低头亲了我一口。我跟张起灵道:“这件事不能告诉胖子。”
“嗯。”
胖子虽然是我们的好兄弟好朋友,我也相信他是一个不会出卖我的人,可这种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与其告诉胖子让他觉得担心,还不如能瞒过久是多久。
我们聊天聊到了深夜,我很少这么晚睡,很快就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打。临睡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迷迷糊糊的问张起灵道:“小哥,你说你活了一百多岁,那你见过孙中山吗?”
“见过。”
“真的!?”
“见过照片。”
“……”
张起灵把被子拽上来,盖住我的肚子,拍了拍我的后背,道:“睡吧。”


我一直觉得内蒙古的生活很麻烦,邻居之间住的实在太远了,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个人,每天只能和张起灵待在一起怪无聊的。
直到我和张起灵在一起以后,我才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挺幸福的,不用担心举止亲密会被别人看到,也不用担心说话会被人听到。毕竟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我有很多话想问他。
但是我这个人的运气一直不怎么好,平时门可罗雀的我们家,在我和张起灵确定关系的第二天,不知道为什么访客突然一下增多了。
先是胖子,他肯定会回来的,只是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早。我本以为狼皮和鸡蛋会让他忙活一段时间,没想到他只拜访了两家就收够了狼皮,至于鸡蛋是他提前预定的,有钱就好办。
然后是巴尔特,他跑来给我们送其其格做的各色小吃,还帮忙检查了马匹的健康情况。
更莫名其妙的是,刘建国陈红红他们也来了,说是大家之间要多走动,这样革命友谊才会更深厚。
我总不能把这些人都扫地出门,只好接待他们,顺便留他们晚上吃饭,把猪肉什么的解决一下。
陈红红还带了一个女生来,她的名字叫做云彩,听说是个少数民族,这还挺少见的。
云彩长的很好看,笑起来非常可爱。做饭的时候她主动提出要帮忙,袖子一挽甭提多精神了。
胖子整理完菜地出来,看到正在切菜的云彩,立刻对云彩一见钟情,眼睛都看直了。他摸到我身边,戳了戳我,小声问道:“哎哎,天真,那个女同学,是你的朋友吗?她叫什么名字?”
“哦,你说她啊,她叫云彩,我今天第一次见到她。”
“你去帮我介绍一下呗。”
我正忙着收奶豆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自己去不就行了,你不是最会跟妇女同志建立友谊了吗。”
胖子一想也是,靠我不如靠自己,拽了拽身上的破褂子,又把扣子小心的扣好,朝着云彩她们走了过去,主动介绍起自己来。
人多,饭菜做的也多,有漂亮的女学生在,胖子做饭做的比平时认真多了。他做了十好几个菜,还拿了我专门给张起灵淘换的白糖,做了一个非常奢侈的糖醋排骨。
“来来来,干了这杯!你们学生,酒量大大的差!”巴尔特搂着陈建国的肩膀,灌他喝高度数的草原白酒,陈建国呛的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胖子是个人来疯,有巴尔特这个能喝酒的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还想拉着张起灵一起喝,被我拒绝了,张起灵的伤口还没好,现在喝酒不是找死吗。
借着酒劲,胖子问云彩道:“云彩妹子,你今年多大啦?”
云彩捂嘴一笑:“我今年都十六岁啦!”
“十六岁,哎呀,你跟小吴一样大啊,啧啧啧,小吴,你看看人家也是十六岁,多能干啊!”
我心说你抬举人家归抬举人家,干嘛非要贬低我啊,我招你惹你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快开春啦,大家都想谈恋爱哈哈哈哈。


52


胖子把贬低我夸奖云彩的政策贯彻到底,把我当成教科书里的反面人物。我看他是真鬼迷心窍了,以前见过的大姑娘小媳妇那么多,也没见他这样。
聊天归聊天,饭还是要吃的,我把我做的奶豆腐分给不喝酒的大家吃,招呼他们多吃一些。
为了尽兴,巴尔特教大家划草原拳,胖子总是快出一步,被灌的脸红脖子粗的。其他几个男同学就更别提了,连我都被灌了一口,要不是张起灵拦着,胖子都要撅着个腚飞了。
云彩真不愧是少数民族的姑娘,兴致起来之后,她站起来唱了一曲山歌,还跳了几步舞。在烛光的照耀下,她那小身段别提多娇俏了。男学生全看呆了,一个劲的夸云彩。
胖子看的酒杯都掉了,溅了我一身的酒,我悄悄的把张起灵的一块奶豆腐混入胖子的碗里,他居然眉头也没皱一下的全吃了。
他吃完以后拽着我,小声道:“天真你说,这草原上有媒婆吗?帮不帮咱们汉人说亲啊?”
我道:“不会吧,你还真动了这个心思啊,你少来了,人家看不上你这盲流,再说了,人家嫁给你有什么好处啊,过年不用炼猪油?”
“我咋啦?我有什么不好的?不是我吹牛,我这体格干起活来,顶好几头牛!到时候岳父看了我,指不定多满意呢!”
我让他少来这一套,他比云彩大那么多,人家小姑娘找什么样的不行啊。以云彩的条件,找个贫农啊,下中农啊没问题,干嘛非找他这伪中农啊。
胖子根本不听我劝,一颗心全吊在了云彩身上,一个劲的给人家夹菜,还怕人家嫌自己脏,换了一双新筷子,一盘糖醋排骨,好的都被他夹走了。
在一派热闹的气氛中,大家都笑开了花,只有张起灵默默的吃饭,默默的喝茶,毫无存在感。他向来融不进这样热闹的气氛中,他也没兴趣融入。
我趁着人多又乱,轻轻的去抓张起灵的手,他回握了我一把,从胖子手里抢了一块糖醋排骨给我。
吃饱喝足天已经晚了,加上男人们喝了太多酒,神智都不太清醒了,这种情况下赶夜路太危险,我招呼大家留宿,等明天早上再离开。
陈红红和云彩睡我的床,因为小哥和我是主人,所以睡另外一张床。我和胖子从中间拉了一根绳子,用旧床单充当帘子,给女同志隔开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陈建国,李爱民和张继比较瘦,打地铺铺两床被子就行。可体格比较壮硕的胖子和巴尔特,一人一张被子都睡不下。
胖子很嫌弃每次来都只能打地铺,说这马上都秋天了,天气冷了还打地铺要冻死人了。问张起灵上次不是砍了些木材吗,应该能捞起来用了,再不用都泡坏了。
我就道:“小哥这手怎么做木工啊,咋,你以前在北京那会还做过木匠?”
“那当然……没有了,我不是怕你们忘了吗,等过一阵小哥手好了,捞起来不就能用了吗。你瞅瞅你的那些东西,得给你打三个大木柜才够用,知道的是自家添置家具,不知道的以为小哥娶媳妇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我已经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了,不过胖子这个人是不能惯的,一惯着就蹬鼻子上脸。我故意板起脸来吓唬他,假装自己真的生气了。
胖子自知嘴贱,吹灭了蜡烛,招呼我们快点睡,打扰到人家女同学多不好意思啊。
他们都喝了酒,很快就睡的呼噜震天响,也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陈红红和云彩能不能睡得着,她们以后找对象可千万长记性,不能找睡相不好的。
在一片黑暗中,我悄悄朝张起灵那边靠了靠,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天气慢慢转凉了,而且张起灵的体温一直不高,就算黏在一起睡也不会太热。
张起灵搂住我,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很羡慕他能长这么高,我这两年都没怎么长高过了。因为我父母也不太高,所以我更担心这个问题了。
在杭州大家都差不多高,可在这个大草原上人人都比我高比我壮,我要是一直只有这么一点高,还不被胖子嘲笑死。
我就道:“小哥,你说我以后能长到你这么高吗,万一长不高怎么办啊。你说你活了很多年,你那是从多大开始长高的?也是一样从十几岁开始长高吗?”
张起灵道:“你会长的比我高。”
“为什么?”
“直觉。”
我很无奈,他每次都这样,说出来的话让人生不起气来。可能昨天他跟我表白的时候说了太多的话,把今年一年的配额都用完了。今天他又变回了闷葫芦的状态,一整天了就说了三句话,还包括刚才的那两句。
他这么多年都没对象,肯定是因为他这种孤僻的性格,也只有我能受得了他。
在胖子和巴尔特的打鼾声中,我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的最早的居然是胖子,张起灵都没醒他就醒了,还早早的就把我薅了起来,美其名曰我一定会睡到日上三竿,在女同志面前会丢脸。
他只薅了我起来,别人都睡着呢,我不情不愿的拍起来,哈欠连天的走到帐篷外面,问胖子:“叫我干啥?”
胖子意外的扭捏起来,怪恶心的。原来他是觉得我和陈红红都是知青,而陈红红和云彩是好朋友,所以他希望由我去问问陈红红云彩家里的情况,要是门当户对,他就找个媒婆,去说亲。
我被他缠的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帮他问问,胖子兴奋的跑去铲牛粪,说这事要是成了,我就是他们的大恩人,以后家里有啥活他都包了。
他这么兴奋,我都开始担心了,可我也没立场说他,只好让他不要太过期待。这毕竟是一个民主的时代了,处对象得人家姑娘愿意才行,才刚认识两天就去提亲,人家会觉得他太轻浮了,不如多对姑娘好点,等姑娘也有这个意思了,再去提亲,大家也好看些不是。
我劝他:“听人劝,吃饱饭,你也老大不小了,啥样的姑娘你没见过啊,得沉着。”
“哎呀,谁说不是呢,你说胖爷我以前也见过不少女孩,啥样的都有,胖爷一直沉着冷静。可这回我一见到云彩,这心里不知道咋了,一晚上都没睡着,就光想着她了。”
我收拾了一些骨头,丢给木图它们吃,揶揄道:“得了吧,你昨天睡的跟死猪一样。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人家云彩不喜欢睡觉打呼噜的男人咋办,到时候她一想你打呼噜,拒绝了怎么办?”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胖子还真在意起来了,他一边铲牛粪一边思考怎样才能不打呼噜。我看他是真的没救了,懒得去理他的无聊幻想,再这么下去,他都要开始想他和云彩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好了。
不过如果他以后有小孩,我能当干爹吗,我还是喜欢小女孩。我以前小时候和家里的亲戚玩,小男孩都拖着鼻涕,别提多邋遢了。
啊呸,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怎么跟胖子一样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因为已经写了十四万字了, 从头修改了一下,只是小修改~比如时间年份的BUG,还有四旧的BUG。一些妹子可能已经忘了一开始的剧情,所以放一个合集给大家重温。放出一个TXT,方便大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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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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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彩她们要走了,不止带走了胖子的心,还把胖子的人一起带走了。他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人家回去,说要去认认门,马上秋天了,他打猎自己吃不完,给同志们都送点。
“我去认认门,你跟着干啥?去去去,小孩子别捣乱”胖子不满的看着我,揪着缰绳让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很嫌弃的朝我摆手。
我拍了拍放在身后的狼皮:“我有正事,我去给我三叔寄狼皮。你想的太多了,我可不跟着你们,只是正巧这段路顺了而已。”
胖子一听我要自己骑马去邮局,就道:“那不行,你自己骑马去多危险啊,现在正是狼出来觅食的时候,你这小身子骨万一给狼叼去,我怎么跟小哥交代啊。这样吧,你先跟着我们去,等一会我再送你去邮局。”
我扬了扬手里的套马杆和枪:“大白天的,我又拿着枪,哪有狼啊。”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样的,抗大炮狼也不怕你。没商量!不许自己去!”
胖子不肯让我自己走小路,硬揪着我和大家一起去了云彩他们的蒙古包。
单独搬出来住的老知青之间为了方便照应,住的都比较近,他们中大多是当羊倌,少部分当牛倌,马倌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当得上。在这些人中年龄最大的已经二十岁了,年龄最小的只有十三岁。
这些人中有成分好的,也有成分差的,来到内蒙古这个规矩少的地方以后,大家共同劳动共同流汗,早就成为了好朋友,已经很少有人再提及谁是狗崽子谁是劳动人民什么的了。
我是自己来的,又和性格孤僻的张起灵住在一起,很少和这些知青交流。现在见了同龄人,说不高兴是假的。我们大家聚在一个蒙古包里聊天,说一些在学校里上学的趣事,欢声笑语不断。
聊了一会,有人提议想看看我带的狼皮,我就拿了一条最大的狼皮进屋,铺开来给他们看。大家摸了狼皮狼头,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哎呀,这就是狼皮啊,摸着跟狗没什么区别嘛。”
“哇,这是吴邪同学你打的吗?这么大的狼,好厉害啊!”
“吴邪同学你真厉害!你的枪能给我看看嘛?我还没有摸过枪呢,嘿嘿。”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我这才知道原来知青们是没有配枪的,很多住了一两年的知青也只有一根套马杆而已。我是苏伦特别照顾下才给发了一杆枪,更不要提从张起灵那里得到的用之不竭的子弹了。
胖子戳了我一下,朝我挤眉弄眼。我回踹了他一脚,让他管好自己,我们在搞特殊这方面是半斤八两,谁也甭笑话谁。
一杆枪传来传去,大家都摸了一把,我知道知青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毕竟现在快到秋季围猎的时节了。
每每到了打猎时节,知青都只能看着牧民们意气风发的骑马打猎。对我们来说,能学会放羊放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和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族比,我们汉人学生还差得远呢。
刘建国站起身来起了一个头,带大家唱起了歌来:“日落西山红霞飞!一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Mi suo la mi sao~La suo mi dao ruai~~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歌声飞到北京去~~毛主席听了心欢喜……”
一曲打靶归来把大家的积极性调的更高了,加上胖子是个经不起挑拨的人,小酒一喝小牛一吹整个人就飘飘然起来,云彩又在旁边看着呢。几句话这么一说,他就拍着胸脯保证要在秋季的时候带大家去打猎。
我连忙拽住他,小声道:“这才几天,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哥的惨痛教训你忘了?”
胖子道:“怕什么,那是他们没组织没纪律,一群生瓜蛋子才出了乱子。咱们这里都是听话的好同志,打狼咱们不冲大头,打獭子总没问题吧?到时候弄点夹子,大家一起去放,跟打猎一样的,谁说打猎一定要放枪?对吧,同学们!”
“对!王大哥说得对!咱们都是老同志了,最听组织上的话了!到时候谁也不掉队!我听说秋天的獭子肉最好吃了!打回来以后咱们也办个馆子,请牧民们来吃,不然总吃人家的多不好意思啊!”
“就是就是,王大哥,你再多跟我们说说打猎的事呗!”
我看着胖子那个兴奋劲,心说胖子你就作吧,你还真是什么都敢答应,到时候我可不去凑你们这个热闹,万一出事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大家各怀目的的期盼中,内蒙古的秋季终于到来了,碧绿的大草原仿佛在一夜之间披上了金黄的外衣,金灿灿的甭提多好看了。
为了储存足够的热量过冬,动物们都甩开了腮帮子,吃的个个膘肥体壮的,牧民之间开始组织小规模的围猎活动,补贴家用。
我对秋天唯一的期待,是张起灵的伤口终于长好了,那个医生说的没错,他只是皮外伤而已,长好以后一点也不耽误干活,总算可以打家具了。
为了够放东西,我强烈要求打一个大柜子,还画了一张设计图。张起灵看完觉得要打这个柜子可能需要一个礼拜,所以先帮我打了一张专门用来看书的桌子。
看不出来他对做这些东西还挺有匠心的,自己家用的还细心的在桌角边上雕刻了花纹,做的非常漂亮。
我尝试坐了一下,高度非常舒服,我很喜欢,总算不用和吃饭共用一张桌子了,那些油烟沾在纸上很难除掉。
白天要干农活,只有晚上张起灵才有时间做做木工,我看他做的很有意思,就跟他讨了一些边角料,想尝试给自己做一个笔筒。
“手要这样。”张起灵纠正了我拿刀的姿势,让我不要离刀头那么近,不然会切伤自己的手。
我努力的控制手腕,把粗糙的木头一点点削成圆滑的样子,做这些东西要胆大心细,不然用力不够削不平,用力过猛可能手指头就没了。
这种事看人家做容易,自己做就很难,我足足做坏了四块木料,直到木柜子打好的那一天,我的笔筒才成功做好了。
虽然这个笔筒没有张起灵做的好看,毕竟是我亲手做的,有感情在里面。我觉得我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就新手来说做的已经不错了。
张起灵也夸我做的很好,帮忙把笔筒和新桌子放在了一起,我还把一杆不舍得用的钢笔插了进去做装饰。
这种沾沾自喜只持续到胖子来串门。他进屋第一眼看到了新柜子,夸奖了一番;第二眼看到了新桌子,也夸奖了一番;最后他看到了我做的笔筒,问我为什么把一个木桩子放在桌子上,怪难看的。
我告诉他这是我做的笔筒,胖子就道:“我说呢,这不可能是小哥的手笔,不是我说你啊天真,你做的这么凹凸不平的还摆出来,多破坏这屋里的气氛啊。”
我就道:“哪里不好看了?小哥都夸我做得好,这是我第一次做,有本事你用你的猪蹄子做一个!我保证你做的没我做的好!”
胖子就等我这句话呢,给他一根杆就顺着爬了起来,他缠着张起灵,要他帮自己做一把木梳子,做的精致一些,他好拿去讨云彩开心。
我让他自己去学自己去做,他非说自己的手指头太肥了,干不来这些精细活,还是小哥做的顺手。
“小哥,你还真帮他做啊,这玩意这么麻烦,你干脆就别理他了。”我把饭菜摆上桌子,发现张起灵坐在桌边正在打磨一块已经有梳子雏形的木片,有些无语的道。
张起灵抖了抖落在衣摆上的木屑,道:“没事,顺手做的。”
“我看胖子这次是真的认真了,你说到时候他结婚咱们送块镜子吧,还实用。”我一直觉得八字未必会有一撇,可看胖子现在这么用心,万一云彩眼瞎真看上他了没准,这种事都不一定。
张起灵不是一个会畅想未来的人,相较于那种不太可能会发生的事,他更看重当下。他吃完饭以后抓紧把梳子打磨成型,因为胖子要去讨人家小姑娘欢心,我们讨论过后,在梳子柄上雕刻了两朵小花。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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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大丰收的季节,是大自然对勤劳的人民的馈赠,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住在内蒙古的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
打猎是传统活动,牧民就靠着打猎赚钱呢,下套、打猎、剥皮、炼油……收购站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每个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张起灵是个沉得住的气的人,进入秋天以后他一次猎也没打过,我问了他好几次,他都说不着急。
他沉得住气,胖子沉不住气,他果然信守承诺,带着知青们去打了一次猎,主要是打兔子獭子什么的,好在没出什么茬子。
趁此机会他把梳子送给了云彩,可惜被云彩婉拒了。我安慰胖子,这事得慢慢来,女孩子随便收礼物很不矜持,在大草原上容易被传闲话。
打猎只是尝鲜,知青并不能以此为生,既然在打猎方面赢不了牧民,他们就换了一个思路,干脆上山采摘了很多牧民不吃的野果子啊野菜啊什么的,预备把它们晒成菜干果干,以备冬天食用。
我也算在内蒙古经历了半个冬天的人,深知冬天没菜的辛苦,跟着他们去采摘了很多野菜野果,趁着日头好晒出来。
内蒙古的野生果子很丰富,刚搬家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后面的山坡上有一片野生的秋子梨,我眼巴巴的等了很久,梨子终于长大成熟了。我看果子长的挺好的还兴高采烈的摘了很多,没想到回家一吃酸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呸呸呸!”我把梨子吐掉,连忙喝了两口奶茶,这果子看着流光水滑的,没想到这么酸。
张起灵恰好这时拎着匕首走进屋来,他没看到我吃梨子,我眼珠一转,凑过去把那个特别酸的梨子递到他嘴边,道:“小哥,刚摘的秋子梨,你尝尝不?”
一般人对咬过的梨子都没有戒备心,张起灵不疑有他,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
我很期待看到他酸的五官都皱起来的样子,不过我忘了张起灵是吃怪味奶豆腐都面不改色的男人,他把那口梨子咽了下去,只是道:“有点酸,做成罐头吧。”
没整到张起灵固然可惜,罐头更让我觉得心动,连忙问张起灵道:“小哥你还会做罐头啊,怎么做啊。”
水果罐头可是高级货,我家偶尔也会放几罐,不过都是用来送人的,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时候最期待逢年过节,我老爹会专门开一罐罐头给我吃,不止水果好吃,里面的糖水也很好喝。
张起灵道:“有这么多,还可以做成果酱,你要吃就做一点,家里还有白糖。”
做果酱也好做罐头也好都需要用大量的白糖,是非常奢侈的做法,好在上次胖子捣鼓来的白糖够多,这些糖放太久了会长虫子,家里也不常吃,不如做成果酱罐头什么的。
说做就做,我拿了洗菜盆来把酸梨全放进去,拿到河边去洗。至于做罐头的容器,我记得柜子里有很多空的玻璃罐,就把还能密封的罐子挑了出来,仔细的刷洗干净,倒过来沥干里面的水分。
这些空罐已经看不出来历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可能是张起灵把这些年间得到的玻璃罐都留下来了,这些玻璃罐子对牧民来说也是珍惜的财产。
用刀子张起灵比较拿手,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刷罐子的时候,张起灵已经利索的把酸梨削皮切块,然后放进了干净的大盆里。
做罐头没有做果酱能放的时间长,我们就决定多做一点果酱,少做一些罐头。做好以后可以给朋友们都送一些。
我看张起灵切了满满一盆酸梨块,琢磨着可能会有一些是甜的,就捏了一块来吃,结果还是酸的,牙都要倒了。
张起灵发现了我偷吃的行为,伸手抹掉我嘴角的酸梨渣,戳了戳我的脑门。
做水果罐头没我想的那么复杂,只要把酸梨块放进罐子,在最上面放四平勺白糖,水装到九分满左右,把盖子拧紧之后就可以上锅蒸了。
蒸的时候要先正着蒸二十五分钟,拧紧盖子之后倒着放一个小时,这样沉淀到瓶底的白糖才能彻底化开。
罐头放凉以后,张起灵拿着毛巾把玻璃罐外面的水分擦干净,整整齐齐的排进了刚打好的柜子里。我数了数做好的梨子罐头,足足有二十六罐,一字排开还挺壮观的。
“吃吗?”张起灵见我一直盯着罐头看,就说道,“我开一罐给你吃。”
我道:“啊?不是要放一阵子吗,现在就可以吃吗?”
“嗯,放凉就可以吃,不过多放一阵子,糖分可以充足的泡进梨肉里,会更甜一些。”张起灵说着咔吧拧开了一罐,拿筷子夹了一块递到我嘴边。我试探着咬了一口,没有刚刚那么酸了,糖水挂在外面,吃起来有一种酸甜的口感。
“好像还是有点酸,小哥你尝尝?”我把剩下的半块推回去,让张起灵也尝尝看,他吃了剩下的部分,点了点头:“确实有点酸,再多放一阵子吧。”
只用了一小半酸梨就做了二十六罐罐头,我有点担心剩下的罐子能不能放下果酱。张起灵就道:“做果酱体积会变小,放不下的部分可以送给胖子。”
我道:“可拉倒吧,他肯定会把果酱送给云彩,我才不会让他去借花献佛呢。”
本想着果酱做好立刻就能吃,没想到做酸梨果酱要先用糖腌一个晚上。我抱着开过的那罐罐头,用筷子夹梨子吃,看着张起灵把酸梨切成末以后搅拌在一起,盖上厚厚的一层白糖。
自从来了内蒙古,我已经很久没吃到水果了,这绝对不是我嘴馋,只是对许久没有吃到的水果的怀念罢了。
驴蛋蛋是个小狡猾,它发现锅里有蒸汽冒出来,意识到我们在做好吃的,偷偷的溜了进来蹭我的腿,想讨一口好吃的。
我摸了一块没有煮过的酸梨给它吃,驴蛋蛋怕我会反悔,着急忙慌的一口就吃了下去,那块梨特别特别酸,驴蛋蛋酸的整个狗都不好了,吐出舌头在地上使劲的摩擦。
我揪着狗耳朵,让它滚出去擦舌头,这是给投机取巧的小狗的惩罚。
毛栗子看驴蛋蛋从屋里出来,不乐意了,它以为我单独给驴蛋蛋吃了好吃的,哀哀叫着跑过来撒娇,也要吃好吃的。
狗子现在正是成长期,饭量增了好几倍,一到饭点就兴奋不已。我尽量多给它们吃点肉啊奶啊什么的,公狗长不大在草原上会被其他的狗嘲笑的。
木图作为一条过来狗,沉着冷静了许多,从来不跟小狗争风吃醋。我本以为毛栗子是三条狗中最聪明的,现在看来还是木图最聪明。它已经能够帮我看着羊群,也可以独立把羊赶进羊圈里了。
最让我觉得惊叹的是,前几天有两只小羊羔偷偷躲进了獭子洞乘凉,我和张起灵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最后居然是木图帮我们找到的。我们谁也没命令它,它自己跑去叼着小羔子的后脖子,把它们带回了羊圈。
要不是这附近可能会有狼,我觉得木图都能自己一条狗去牧羊了。过几天果酱做好了,一定要给其其格也送一点,谢谢她送给我这么聪明的小狗。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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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梨碎放了一晚上,第二天张起灵把它们倒进大锅,加了一点麦芽糖慢慢的熬。做这种东西最考验耐心了,得不停的搅拌,一不留神就会糊锅。
胖子每次来都赶巧碰上好时候,果酱刚刚做好,我还没尝上一口,他先进屋来了,嘴里还嚷嚷着:“小吴!快来快来!看你胖爷我弄了什么好东西!”
我手一抖,一勺果酱全掉在了地上,驴蛋蛋摇着尾巴冲进来,先用鼻子闻了闻,才放心大胆的舔着吃了。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嚎什么嚎,我的果酱都被你糟蹋了!”我又舀了勺正准备吃,胖子过来劈手给我夺走了,他一口把果酱吃了,勺子一扔,拽着我朝外走:“吃什么吃,一会再吃!果酱又不会跑,说是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快出来看看。”
他这么着急忙慌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出门一看原来是一条狼。那狼已经死了,口鼻都是血,木图带着毛栗子冲着它汪汪直叫,摆出攻击的姿势。
我大惊,问道:“这狼是你打的?你用啥打的?空手套灰狼,你能耐了啊你。”
胖子得意洋洋的摸了摸鼻子,揪着死狼的脖子把它拎了起来,显摆给我看这狼有多大多肥。
他告诉我他本来想去山上摘野菜,没想到走到一半遇到了这条狼,它好像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已经命不久矣了。
“你也知道胖爷我是个菩萨心肠,这狼半死不活的多可怜啊,胖爷就送它去见腾格里了。”
我道:“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狼皮毛还没褪光呢,又不值钱。知道你狗屎运好还不行吗,一会我让小哥帮你把皮剥了。”
胖子就道:“你以为胖爷是为了狼皮啊?胖爷是为了这狼肉!嘿嘿,小子,吃过狗肉火锅,还没吃过狼肉火锅吧?我跟你说,狼肉和狗肉是一样的,这种野生的狼肉更有嚼头。你看这狼的脸,还是条小狼呢,肉肯定更嫩!去,捡点牛粪回来,晚上咱们吃火锅。”
我问胖子狼肉不是酸的吗,胖子道那是不会做才做坏了,正经做根本没有酸味,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张起灵帮忙检查了狼,确定它是摔死的而不是暴毙的,是可以吃的。他问我要不要试试看剥这条狼,反正皮子已经摔破了几处,不值钱了。
我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剥皮技巧,不过剥这么大条的狼皮还没试过,立刻跃跃欲试起来。张起灵把他的匕首借给我用,我一掂量,这刀还挺重的。
剥狼皮要先从头开始剥,把狼嘴皮整个掀开,就像帮狼脱连体衣一样。最难的就是用刀子划开皮肉的部分,刀子用得不好就会戳破皮子,可要是怕戳破皮子就使劲朝里割,会把狼肉一起割下来。
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沿着狼身体的起伏下刀。胖子见我在剥狼皮,就嚷嚷道:“天真你可悠着点,这皮子胖爷还想着给自己做个裤筒子穿呢,你别给我戳的都是窟窿,到时候咋穿啊!”
“就你的体型,这狼皮只够给你做个帽子,别瞎操心了。”
“那也行啊,反正你别给我弄坏了,利索点,这肉得先泡泡水,等你干完活,天都黑了。”
最后整条狼皮我只戳破了一个部分,要不是胖子一直在我旁边絮叨,我可能连这一处都不会戳破。
胖子对狼下水没有兴趣,掏出来准备喂狗,我道他这狼和狗本是一家的,没听过说谁家拿狼肉喂狗的。胖子说我这是封建思想,狗是狗,狼是狼,根本就不一样,狼既然吃狗,狗就能吃狼,没啥不公平的。
有肉就是娘,狼下水一放进狗盆就被三条狗瓜分了,驴蛋蛋抢到一根肠子,生怕人家跟它抢,颠颠的躲到羊圈旁边去吃。
我不由埋怨胖子:“都是你给驴蛋蛋起了个笨名字,它好的没学着,缺点全随上你这个死胖子了,你说你怎么赔我?”
胖子道:“什么话,它是条狗,狗天生就这样,怎么能怨胖爷呢?就你起的好,也没见毛栗子聪明到哪去,少拉不出屎来怨茅坑,快去放羊吧你!”
有胖子在家里做饭,我和张起灵乐得轻松,就一起去放羊了。现在秋天要抓秋膘,让羊放肆的吃就是了,反正有木图在,不怕有羔子走丢。
在去放羊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好几拨去打猎的猎手,我就问张起灵道:“小哥,人家都去打猎了,为啥你不去啊?”
张起灵反问我:“你想去打猎吗。”
“想啊,为啥不想啊,我也想给自己赚点零花钱嘛。”张起灵受伤的那段时间,为了给他弄点有营养的吃的,我已经把我的小猪储蓄罐倒腾空了。没钱压腰的感觉很不好,我想趁着秋天打点猎,把钱赚回来。
张起灵就道:“行,过几天带你打狐狸。”
“我记得巴尔特大哥说过,他有一条狗特别会抓狐狸,咱们去跟他借过来吧,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打猎,正好晚上请他们到家里来喝酒。”
在打猎方面,巴尔特大哥可是老手,叫上他肯定能收获更多猎物。再说这阵子都没见到巴尔特大哥了,请他来吃个饭,大家可以趁机热闹一下。
张起灵自然不会有意见,他说看天气情况,过几天可能会有黄羊入境,野生的黄羊比较值钱,我们可以一起去打黄羊。
对我来说放羊的时候最是悠哉,我把拿来的两本小说都看完了,还是没到回去的时候。我就跟张起灵聊天,问他住在内蒙古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张起灵实在没有讲故事的天分,不论多有意思的故事从他嘴里讲出来都变得干巴巴了。他讲一件事只力求讲清楚,把事情从头到尾讲完就没了。
当然了,我也没指望过他会变成一个风趣幽默的人,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辈子大概都会是这个样子的。
听他讲了几个干巴巴的故事,就换成我给他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木图时不时的从我们身边路过,讨要一根肉干或者一句夸奖。
秋季的大草原金黄一片,夕阳西下之后更是美的惊人,不论看几次都看不够。这里的美景和杭州的断桥西湖相比各有风味,如果有可能,我也想让家里的人也看看这样的美景。
要是我爷爷来了内蒙古,比起美景,他应该对狗更感兴趣。说起来爷爷这段时间没给我写过信,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赶明有空得写封信问问。


放完羊回到家里,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闻起来就跟狗肉差不多。我推门一看,是胖子把火锅支起来了,锅里咕噜咕噜的煮着大块的狼肉,看颜色已经可以吃了。
胖子盘腿坐在桌边,正眯着眼睛喝酒,见我们回来就道:“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胖爷都要饿死了,抓紧吃饭。快快快,小哥,来陪胖爷整两盅,一个人喝酒怪没劲的。咋样啊天真,来一口?”
胖子一直觉得是男人就应该要会喝酒,有事没事就灌我喝两口,可我不论喝多少次,难喝的东西就是难喝。
我拿起筷子挑了块肥的,使劲吹了吹,边吃边道:“不喝,酒多误事,你瞅瞅草原上一年多少人,因为喝多了掉下马摔死的?你有闲钱喝酒不如把钱攒起来娶老婆,到时候买个三大件,云彩也有面子不是?”
“小孩子家家的,还知道攒老婆本这回事,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就等着包红包就行了。哎呦呦,锅溢了,快把火关小点。”胖子着急忙慌的把火关小了些,顺手给张起灵倒了一杯酒,“来,小哥,咱俩喝,小吴不行。”
张起灵平时不喝酒,有人来了一起喝他也不拒绝,我留给他的那瓶白酒,他到现在也只喝了三分之一。
有人陪着喝,胖子很快得意忘形起来,咬着骨头关心起了张起灵的终身大事,像个啰嗦的三姑六婆:“小哥,你搁这住了这么久,咋也不给自己找个媳妇?你这条件啥样的找不到啊。那些内蒙女人五大三粗的你要是看不上,现在牧场那么多女知青,你就没有看上的?你看我家云彩就很好,又漂亮又能持家。”
张起灵默默的喝酒不说话,胖子就把话题转到了我身上,用他的肥胳膊肘戳我的肚子:“哎,你天天跟小哥住一起,也没想着关心关心小哥,给自己找个嫂子。”
“着什么急啊。”我心中偷笑,嘴上一本正经的道。
“你小崽子一个,当然不着急了。哦,胖爷知道了,你是怕小哥娶了媳妇,就不疼你了,你就得搬出去住了是不是?”
我夹了一块骨头塞进他的嘴里,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我们俩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楼主:碎碎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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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6-09-11 08:00:00

更新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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