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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耽美文《夫人总在追杀我》

楼主:工也左池  时间:2019-09-27 13:18:23
第13章 解围
六王子想必并不是愚笨之人,被砚明河的话勾的心动,却见对方这样淡然客套,只得投其所好搭着话。
“宝马美人二皇子都不缺,但畅快之时又怎么少的了美酒?”
边说着边翻身上马,奔到砚明河身侧:“我突厥最是盛产好酒,不知二皇子可否赏个脸!”
砚明河状似踌躇:“只可惜使团即将离朝,父皇又禁我甚严,恐怕不能与六王子一叙了。”
“那有什么,你父皇总不会介意我多留两日。”
紧接着一挥手,包围连缨绪与萧寒衣的侍卫都授意回到他身后,一众人就这么簇拥着他和砚明河绝尘而去了。
一直未动的太子望着他们的远去,头疼的叹气。
砚明河打的什么主意他这个做兄长的怎么看不出来?本以为经历一番生死后,也该放下了,可没想到一见到连缨绪有难,他还是第一个出手的。
他是几个弟弟妹妹的兄长,长兄为父,对从来都最不让人省心的二弟,他又何尝不像父皇一样呢?砚明河犯傻,自己恨铁不成钢,而他冷静成长了,自己却开始看不透他了,总会有些失去什么后的凄凉。
虽然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从来运筹帷幄的自己竟然会有这种念头。他的弟弟学会了皇家的万事权衡,他该高兴,又怎么会有失去呢。
回过头,刚好看见连缨绪两人看着砚明河的背影,眼里透着迷茫。
太子却一刻也不想多留,面对着自家弟弟命中的劫数,他深知自己没有父皇的好修养,能够一碗水端平,不表现出厌恶。
向来有风度的太子殿下破天荒的一言未发,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多施舍,翻身上马,径自去了。
连缨绪复杂错愕的望着砚明河渐渐消失的身影,脑子里又回放起刚刚那句绝情的话,可每次在他深陷危机的时候,这个人却依旧不顾后果的为他出手维护。
回想过去种种,连缨绪心中不知该作何滋味。
而不懂情爱的萧寒衣,也只能茫然的看着众人离去,留下他与脸色发白的连缨绪。
当皇上看到狩猎之后前来回合的队伍后,脸色直接就泛了黑。
来到大燕一向只盯美人的突厥六王子,此时却满脸兴奋的看着砚明河。只见两人并马而行,砚明河从容自如的应着六王子的话,而一群看上去如狼似虎的突厥侍卫将两人簇拥着向回走。
在场的大臣与使臣皆是怔愣,都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功夫发生了什么,让出发前还剑拔弩张的双方变得这么……融洽。
总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近,六王子率先上前开口:“皇上,我与二皇子一见如故,想在大燕多叨扰几日,如何?”
皇上当然不能拒绝,视线扫了扫一旁但笑不语的砚明河:“自然可以。”
六王子听了哈哈大笑,眯着一双狭小的眼睛大力拍了拍砚明河的肩膀。而砚明河转眼看了看皇上,却接到狠狠一瞪。
六王子刚好侧身,没注意到皇上的神色变化:“皇上,我答应今晚与二皇子不醉不归,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就拽着砚明河快步离开了,而这场迎接贵客的围猎,也就这样收了尾。

楼主:工也左池  时间:2019-09-27 13:18:23
包括皇上在内,无数大臣也想搞清楚二殿下是怎么忽悠的六王子,让他直接转了性。然而,众人都找到追问的机会,六王子从猎场出来就没放走砚明河,直接领人回了使团馆后,就拽走喝酒去了。
等砚明河终于放倒了六王子走出使团馆时,早已是圆月当空。
他脚步有些虚浮踉跄的走向穿云,扶着马鞍稳住身形,砚明河没带人来,他在引人出来劫他,可却没料到他竟然醉的连马都上不去了。
大脑的眩晕却让他完完全全的认识到,他不再是从前千杯不醉、伸手便可翻云覆雨的任大少。
将头抵在马身上,穿云温顺的没有动,连嘴中呼出的气息都无比灼热。
“乖穿云,慢点走。”
穿云这才慢慢地动了,身侧还挂着腿脚不甚灵便的主人,走的颇为小心翼翼。可片刻后却突然停住,砚明河睁开迷蒙的双眼向前看了看:“连缨绪,你怎么来了?”
只听来人一声冷哼:“倒让你失望了。”
砚明河并未惊讶,蹭了蹭抵在穿云身上的头开口道:“是你。”
“殿下可真够狼狈的,怎么,是和情敌喝酒心里不痛快?”
那人慢慢抽出灿亮的宝剑,穿云明显的绷紧了身子,两只耳朵竖的笔直,一双琉璃色的大眼睛在夜色里睁得老大,长长的马颈微微回护着砚明河。
砚明河伸手握住马鞍上的剑柄,却发现连拔剑都使不上力气。
推杯送盏几个时辰,这幅身体虽不及从前的他,但也是难得的好酒量了,可草原上的烈酒还是**了他的四肢。
砚明河无奈失笑,他竟然也有失算的时候。接着干脆放开手里的剑,斜身倚在穿云身上:“行了,你动手吧。”
男子蓦地一动,横剑掠了过来。穿云一下顶开砚明河,长嘶着一声立起后马蹄落地,两眼直瞪着来人,前蹄刨地焦躁异常。
男子见状大笑起来:“殿下也能瞑目了,从来都是你为别人拼命,死到临头了还有匹马肯给你挡着。”
砚明河被撞开躺在地上,闭了闭长眸,语气淡淡:“冤有头债有主,我既然得罪了你,当然无话可说。你犯不着和一匹马过不去,我死了,难不成它还能成了精找你报仇?”
那人不言身形一闪,穿云直接奔去迎上,随之嘭的应声倒地。
砚明河面色紧绷着闭眼叹了一口气,心底有些没来由的抽痛。这时,锋利的剑尖从他的小腹一点一点的滑上来,冰冷的触感透过衣袍传递到身上。
男子看到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瞬间窜起火气,恶狠狠的斥道:“睁开眼睛!”
砚明河不动,男子直接运气踢向他的腰侧,将人踢出数步远。砚明河闷哼一声,额头冒出滴滴汗珠。
“我叫你睁开眼睛!”

楼主:工也左池  时间:2019-09-27 13:18:23
第14章 你是谁
砚明河手边的长剑被男子一脚踢出去四五尺远,在石板路上撞击出一声闷响。
又是狠狠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砚明河滑出几步远,颤抖着以拳抵着嘴,吐出一口血。
男子走来蹲下身,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袍,一双凶狠寒湛的眸子直直盯着他。砚明河此时被踢的内伤,五脏六腑都像撕扯般剧痛,可大脑还是混沌着不听使唤。
“你是……谁?”
男子骤然愣住,动了动菱形的嘴唇:“你说,我是谁?”
砚明河的瞳孔因为剧烈的疼痛有些涣散,被人从地上扯起的姿势让他咽下了一口血,他确实不知道这人姓甚名谁。
拳头带着劲风过来,砚明河被打的天旋地转,直接滚了两圈。大概是疼的麻木了,他没去在意迅速肿起的脸颊,倒是落地时脖子咯咯直响。
还没等喘过一口气,男子的拳头就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一边打一边骂:“你千里迢迢从皇城追我到江南,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千方百计的比武赢我,将我带到你府上又偷偷投药,你不知道我是谁?!”
“对连缨绪死心,就将我赶走,你以为我是你招之若来的狗么!”
最后砚明河胸口又挨了一记重的,他喉咙哽一下,仰面躺在地上又吐了一口血,觉得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了。
冰冷的剑尖在他上方一晃,刷的一声入了鞘。只听马鞭在空中抽出啪的一声,随即狠狠的落在身上,砚明河瞬间绷紧了身体,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晕眩的想,他打马都没这么狠过。
男子冷凝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我叫冠邺!”
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要你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名字,你所爱的一切都会毁在我手里!”
砚明河听言慢慢闭上了长眸,半晌没动。
紧盯着他的冠邺面色一凝,蹲下身来欲要伸手,可还未等他动作,一阵劲风刮过,一把带着寒气的剑直直插·入他与砚明河之间的空地。
冠邺迅速向后一翻,带着凛冽寒光的宝剑入地三寸,若是躲得不快,他的喉咙现在已经被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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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邺猛地抬头,就见一个男子挡在了砚明河身前,原本华丽俊美的五官因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一双美眸透着骇人的光。

虽然他对连缨绪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但他绝不会认错,因为这个人在漫天夜色里,和他实在是太像了。

看到这张脸的刹那,他竟不知为何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杀意,心中无法抑制的升起血腥的怒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世间怎么会有另一个人有这样像他的脸,为什么?他不能被认错!被……认错……,被谁认错?

头开始疼了起来,冠邺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到咯咯作响。连缨绪的身后越来越多的火把由远及近,最终他只得看了一眼地上的砚明河,飞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连缨绪欲要去追,却被虚弱的砚明河攥住了袍角,明明是轻而易举就能挣脱的力道,却将他死死定在原地。

连缨绪蹲下身来,缓缓扶起砚明河,砚明河捂住胸口喘息了半晌:“火把灭了,带我去你府上。”

砚明河拒绝了想背他的连缨绪,最后,是躺在披风里被人几个人兜着回的连家。

一行人动作迅速的摸黑进了连将军府,走的是府内下人走的角门,即便走的隐蔽,等进了府后该来的人还是一个没落下。

砚明河被人轻轻的放在前厅的地上,他扫了眼四周,除了两家的老人,来的那叫一个齐全,连牧昀、萧濂、萧寒衣,还有站在一旁的萧家大公子萧驰。

砚明河轻轻一抬眉,扯动嘴角露出个讽笑,可这简单的动作顿时疼得他抽了口凉气,掩口咳了起来,手上染上了斑斑的血迹。

砚明河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代价有点大了。

连缨绪见状脸色焦急难看:“快送殿下回宫!”

连牧昀皱了皱眉,却面色为难着没有接着动作,萧驰倒是没有犹豫,上前将砚明河扶了起来就要向外走。

岂料萧濂转身挡住了去路,寸步不让:“不知殿下与六王子都谈了什么?”

砚明河一张俊脸青青紫紫,嘴角破裂带着血污,半点没有白日里的仪容风度,语气却还是不变:“萧二公子这是作甚?”

“殿下既然有能力与六王子交好,为什么不请他接触婚约!”

“寒衣已跟我们说了猎场上的事,那六王子粗鲁好色,殿下到底与他又谈了什么让他态度如此转变?”

砚明河慢慢吸了一口气,推开扶着他的萧驰,扶住一边的桌子勉强站立:“既然你们这样想,本殿就不多事了。”

萧濂皱眉追问:“殿下现在这是要脱身不管?”

砚明河冷笑:“那你觉得本殿这个样子,还能陪他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这话出口后众人也是无话可说,他现在的样子着实惨烈,半身的血污,脸上淤青一片,更是扶着什么才能勉强站立。

这时萧濂口不择言讽刺道:“二殿下的一往情深也不过如此!”

砚明河转头看他,硬是把战场上成名的萧家二将军逼退了两步,一身狼狈的二殿下冷笑几声,又咳出了一口血,缓慢地拖着腿向外走去。

那背影也不知道像是带着心寒,从明火执仗的厅堂,极慢极慢的走向洒满月光的室外。

血色的手印一路从室内的桌子,粉墙,印到了门口的石雕上,砚明河扶着冰冷的石狮子稳住了身体。

众人望着他,不成想三皇子竟站在不远处,面带寒霜,一双眸子里酝酿着逼人的锋芒。腰间的刀剧烈的震动,最后竟然自己嚓的一声弹出鞘。

大燕朝二皇子的马与三皇子的刀,最是闻名,能随主人的意念而动。

如今这事态,明显是三皇子怒到了极点。

“皇兄。”

砚明河抬头,只见嗖嗖飚着冷气的三皇子轻轻的按回宝刀,走到他面前,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后气势更是冷凝。

伸手稳稳的架起砚明河,推进内力。

“我带你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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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决绝
萧驰上前几步抱拳,沉声开口:“三殿下,二殿下深夜遇袭,属下们救驾来迟。”
砚明河明显看见身旁的三皇子的扇睫动了动,明眸中风云稍歇,接着身体一轻,便被他足尖一点运起轻功驾着走了。
萧驰伫立在那仰头看着两人远去,神色晦暗。
“大燕三皇子的武功和二皇子的马术一样远近闻名,自十四岁起便再难得敌手,更是因为行事素来肆意冷血,人称玉面太岁。若是被他误会是我们伤了二皇子,那萧连两家可就危险了。”
接着,他猛地回头定定的看着萧濂,面带怒容:“皇家向来护短,你平时顶撞二皇子,他们会视而不见是因为没有伤筋动骨,而若是这样你就以为可以等闲待之,那就大错特错了!”
“萧濂,我希望你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给萧家惹来大·麻烦!”
萧濂的脸色一白,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默不作声的垂眸。紧接着,萧驰的目光又落到小弟萧寒衣身上,把他看得呼吸一滞,不敢做声。
连牧昀这时长叹一声,不无感慨的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二殿下自那次受伤之后当真变了很多,若是从前,他半点也不会看阿绪受委屈,一早上去强争了。”
众人这才转头看向厅内独站着的连缨绪,他没跟出来,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桌子上血红的手掌印。血迹还没有风干,闪着润泽的光,是不是那个人的心也总是这样留着血?
连缨绪有些僵硬的坐到椅子上,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桌面,“哥,你希望他强争么?”
连牧昀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回答。
“他若强争了,会被皇上痛打,会燃起连天战火,届时他就是为了一己私情,不顾天下安危的罪人,皇家是保天下还是要保他?他是会被充军流放,还是会被干脆赐死?”

楼主:工也左池  时间:2019-09-27 13:18:23
“这些天我一直在回想过去种种,从我八岁起,能想起来的都是他在小心翼翼的拼命讨好我,为了我什么都肯去做。可我甚至都不清楚,在我没心情应对的时候,他转过身离开时是什么心情……”

“八到十八,十年了,除了那次为我挡剑,我都不知道他小心捧到我面前的东西,为我做的事,都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

连缨绪死死的盯着桌上的血印,视线开始模糊:“如今他不再爱我,尚能伤成这样,那他爱我的时候,我都错过了什么?”

“他是爱过我,不是欠过我啊!”

众人沉默,萧寒衣这时忍不住,犹豫着问:“那……你该怎么办?”

连缨绪缓慢地站起身,一步步的从他们身边越过。

“我想为他做点什么,可此时我能做的,就是不再给他添麻烦了……”

在二皇子重伤昏迷的时候,连缨绪和亲的队伍走了。

他没有办法进宫探看,只能穿着一身红缎礼袍的站在城门外,向皇城望了良久,上轿离去。

六王子倒没有大叫大嚷,还颇为关心的问了问二皇子的伤势,神情相当之惋惜,大叹当夜为何不派人护送。

砚明河眉头紧蹙的昏迷着,感觉自己一会儿燥热如火烧,一会儿如在冰窖,就这样冷热交替着被人灌下一碗苦药后才安生睡去。

朦朦胧胧的梦中,他穿过无数厚重的门,远远的站着一个锦衣男子,用一双伤心欲绝的眼睛望着他。

这是,连缨绪?

骤然全身奇痛,他咳了起来,一双寒湛湛的黑眸近在咫尺,冷质阴鹫的声音响彻脑海。

“我叫冠邺!”

砚明河猛地睁开眼睛,叹了一声,是梦。

目光扫视一周,却见三皇子悄无声息的坐于桌旁,正拿着精细的狼毫聚精会神的画着什么,冰雕玉琢的脸上一片冰冷杀气。

“小三儿,干什么呢?”

三皇子头也不抬:“画画像。”

“画谁的?”

“冠邺。”简单的两个字,却被他说的杀气腾腾。

砚明河一惊,立即开口制止:“是我有错在先,打我也是理所应当,三儿你先住手。”

三皇子侧头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好吧。”

砚明河舒了一口气,看着他一阵风似的飞身出去,刚要活动下僵硬的四肢,却一眼瞟到门口飘过的一角明黄,就迅速闭上了眼睛。

皇上在他床头站定:“你以为那六王子醉酒后马上风死了,连缨绪就不用去了突厥了?”

“你倒是长出息,懂得用计了?可惜突厥风俗兄死弟继,就是他真死了,连缨绪也只是换一个和亲对象而已。”

砚明河缓缓睁开爽睛,有些无奈:“父皇,您就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放过儿臣吧。”

皇上拂袖坐在床边,语气质疑:“你不是说对他死心了么?”

“儿臣只是看在从小长大的情分上,倘若他与三儿成亲,我段不会唱这一出。”

“若当年连缨绪能不无视你这一腔深情,也绝不会有今日。父皇三个儿子,就你最是痴情,我砚氏为皇家,绝看不得旁人薄待,谁料连缨绪最后对你回心转意,但还是晚了。”

砚明河诧异:“他跟着使团走了?”

“嗯,两个时辰前。”

“突厥贪得无厌,又怎么会一个被和亲打发了。父皇,这战火只怕在所难免。”

“你要打仗?”

砚明河未答。

皇上意味深长的接着说:“与突厥一战只是早晚,缺的只是一个契机,否则朕会这么对他们这般礼让?还把连缨绪都舍了出去!“

“因为这档子事,皇城内关于你的坊间轶事像长了翅膀似的传,等伤痊愈,你给我跟着礼部尚书好好学学什么是礼仪修养!”

想起礼部尚书那张吹胡子瞪眼的老脸,砚明河嘴角一抽:“儿臣遵旨。”

“明河,朕问你。倘若战后连缨绪还活着,你还会娶他做正夫么?”

砚明河一愣,抿嘴不语。

皇上目光闪了闪,终于舒展开紧缩的眉头:“你果然放下了,也对,委身过旁人的男子又怎么配得上我儿的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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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成亲
接下来几日,皇上和太子忙着国事不可开交,三皇子每日不变的练武,只有砚明河养伤的空档闲的逍遥自在。
此时已是夏末,树上的枝叶隐隐泛黄,天气也开始凉爽了起来,砚明河坐在凉亭吹着风,清风上前为他垫了个软垫。
看了看一脸沉思样子的砚明河,清风还是没有忍住,张口小声的问:“殿下,您明明武功不弱,可怎么总是……”
砚明河思绪被打断,抬眸反问:“总是什么?”
清风踌躇了下,撇了撇嘴:“总是被抬着回来。”
砚明河不语,直到一双幽深的眸子把清风看的有些发怵,方才起身开口。
“我要出宫一趟,你不用跟着我。”
“那殿下,可用奴才备马?”
砚明河动作顿了顿,说了句不用便走远了。
清风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穿云死了,殿下一个字都没提起过,可他也再没听这个人提过马字。
步行在郊外的树林,耳边全是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声,砚明河一步步走到了穿云的坟头。
说来可笑,来到这里后,最先让他感受到善意和温暖的其实是这匹马,即便他无比清楚自己在它眼中只是主人“砚明河”。
看见他就会摇头摆尾的打着响鼻,会冲他龇牙邀宠,会小心翼翼的驮着喝醉了的他,慢慢走过长街。
明明骄纵无比,连旁人摸一下都不行,却可以前腿跪地让他上马。
伸手摸了摸冰冷粗糙的石碑,砚明河皱着眉叹气:“怎么跟你主人一样傻呢?”
任凭身后的破空声袭来,冰冷的剑刃抵在脖颈上,砚明河眼睛也没眨,冠邺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转过身来,看着我。”
砚明河缓缓转身,看向他。

楼主:工也左池  时间:2019-09-27 13:18:23
他是个很俊美的男人,睫毛很浓,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却又很清澈,鼻子高挺,皮肤像细瓷一样,嘴唇像一片菱形的花瓣。

虽然顶着他弟弟的脸,但冠邺让这张脸充斥着凌厉不羁的野性,提醒着他这不是想着的那个人。砚明河也知道,以自己的武功与之打斗最坏也能打个平手,可他还是因为那一丝丝熟悉,屡次败下阵来。

两个人的衣袍在风里飘动,气氛紧迫却又安静。

砚明河无比疏离复杂的看着他,而冠邺则用尽力气狠狠的盯着对方,像是恨不能把这个人扯碎了吃下去。

他扯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看不出喜悲:“你又在透过我看谁,连缨绪早就和亲去了!”

砚明河却所答非所问,语气是惯有的冷淡:“我知道你会来。”

手中的剑一抖,横过来拍在了砚明河的脸上,其中带着不及收回的内力,将他的脸打的一歪。

冠邺猛地上前,眼睛亮的吓人,看着他脸上迅速浮起的一条淤青,好像比他还疼似的吸了口气,声音颤抖哽涩:“砚明河,你对不起我!”

砚明河无言看他,用的还是刚刚那样复杂的目光。

慢慢的走过去用剑逼上他的喉咙,将人压在树干上,冠邺微微抬头赤红着眼说:“我真想杀了你!”

从前的砚明河看到他的脸后开始死缠烂打,那时的他对着这二殿下,心中莫名生出些微妙的恍惚。

心中像是有个晦暗的声音在讲,跟他走,跟着他走才可以找到你想要的,所以他比武败了,来到了二皇子府。

从上元节重伤后回府,砚明河就要赶他走,但他不想,这里是与他心中那个答案的唯一联系。

他想杀了这个人。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在心中将现在这个人与从前的砚明河分的彻底。心中的杀意逐渐变成了恨和不甘,我为了你百般挣扎,你却还是淡漠理智的恨。

冠邺上前用力抱住砚明河,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感受着萦绕在他的鼻端的气息,似是终于寻到了什么一样,让他想去拼命靠近。

他想,这应该是迷恋吧,因为所有的恨,都在拥有他的瞬间消散,连同难懂的焦躁彷徨都尘埃落定。

砚明河被他抱着,看着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的三皇子砚少锦。

只瞧到那张冷然精致的脸上眉毛一挑,露出一个恍然大悟又幸灾乐祸的表情,接着悄无声息的纵身一跃离开了。

血剑山庄,冠邺竟然是血剑山庄的少庄主,砚明河知道后额头的青筋直突。

接受了这个身体,也便抗下了这一身恩怨,原主惹来的人,他轻飘飘一句不是他干的,也没人会信。

可砚明河却不知,冠邺留下来的理由是现在的他……

砚明河被皇上关在御书房狠狠抽了一顿后,办了场简单的喜宴,将冠邺迎进府里做了侧君。

要说江湖中人本没有与皇族结亲的资格,可他惯来不看这些,总觉得委屈了人,于是在冠邺进府的那夜摊牌。

“以你的骄傲,做我的侧君实在委屈了,倘若你什么时候想走,我决不拦你。”

冠邺一双锋利的眸子望过来,在晃动的烛光下有种浓重的悲伤,甚至把他本来的野性也打磨的薄弱。

“砚明河,你不喜欢我。”

砚明河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了半晌后,只是皱眉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

见人就要转身离开,冠邺上前一把抱住砚明河的腰身:“可我喜欢你!”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着红色锦袍,按在了砚明河背后肿起的鞭痕上,砚明河猝然皱眉,挣扎了下,却被对方接下来的话拦住了动作。

“我想杀了大燕的二殿下,却喜欢上你砚明河而下不去手,可我还是恨你,恨你为什么不喜欢一下我?”

砚明河忍耐着在他背后描画着凸起的瘀痕的手指,听到对方的话有些愣住,他喜欢的是现在的他?

冠邺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与他头挨着头,黑眸中流转着幽深的光。

“我杀了穿云,你不要记恨我。”

即使没喜欢上我,也不要恨我。

背后的鞭痕被他按的生疼,砚明河咬牙开口:“你先放开。”

冠邺却抱的更紧了,张口耍赖:“不放,这是为了我挨的罚,我要好好的记住了。”

楼主:工也左池  时间:2019-09-27 13:18:23
第17章 玉霄山
冠邺伸手帮他把外袍除去,掀起背后的中衣,看到那血淋淋的横纵伤疤后呼吸一滞:“这不是藤鞭!”
“是竹条。”
冠邺的嘴唇贴在伤疤周围,感受着皮肤传递出的炙热:“你忍着点。”
背后的柔软触感让砚明河一怔,拳头握住又松开。
“好。”
冠邺拿出随身带着的金创膏,轻轻的摸在狰狞交错的瘀痕上,感觉到指下的身躯本能的绷紧,可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顿。
当他再抬头看向砚明河时,对方已在醉意下合上了双眼,拄着头呼吸悠长的睡着了。
大燕二殿下的风流之名到底是传了开来,皇上下旨,他只得奉召修身,随礼部尚书上了建有行宫的玉霄山。
苍松翠柏围绕其间,行宫里通有喷发的温泉,上方蒸腾着飘忽的热气,向来是皇家修建的冬日暂居之地。
面对这位辅佐了两代皇帝的礼部尚书,砚明河还是带着敬重的,岂料对方来回审视一番,评他实在意气用事,劝去玉霄后山听涛,静心自悟。
接着老头儿就走的不见人影,八成是回京了。
行宫内的侍卫不多,看管的人也走了。砚明河每日只管泡泡温泉,喂喂喜鹊,要么就坐在后山的泉水边直到黄昏。
行宫院落内的银杏叶泛了黄,微风一吹纷纷落下。

楼主:工也左池  时间:2019-09-27 13:18:23
砚明河将手中的吃食扔给地上歪头看他的喜鹊,他并不是很想回皇子府,也可以说,不知怎么面对已经做了他侧君的冠邺。

冠邺喜欢他,为了他收敛自身的倨傲甘愿做侧室。他砚明河并不是会因为这点事就会对谁心软的人,可为什么,为什么从一开始对这个人就不一样呢?

从来都意志坚定,心如磐石的人竟然也有茫然心软的一天,砚明河哑然失笑。

但死过一次的他不得不相信这些冥冥中的东西,也头一次顺从了别人与自己的心。

这时有人从高高的墙头一跃而下,惊飞了一大片喜鹊,扬翅掠过如血的夕阳。砚明河迎着落日的余辉抬头,用手挡了挡眼睛,有些惊讶:”是你?”

萧寒衣却不应声,快不上前扑通一声跪地,结结实实的给他磕了个头。

未等砚明河说话,萧寒衣便跪直身体,语气中带着哀求:“求殿下救救阿绪吧,求求您!只要您答应,就是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砚明河见状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你就算不再爱他了,我们也毕竟从小一起读书长大。您骑马还是连缨绪教的,他小时候还为您受过伤,殿下,不是情人也是朋友,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连缨绪此时已经到了突厥,和亲早已尘埃落定。你要我救他,可若挑起连天战火,会是他想看到的么?”

萧寒衣已经没了往日的冷峻傲然,眼眶通红,嗓音甚至带着哽咽:“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想为难您,您可知道连缨绪走时说什么?他说十八年后好儿郎。”

砚明河愣住,十八年后好儿郎,他走前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么?

“殿下,您可知道突厥有异夫而待的风俗,又知不知道,王帐里或死或残的男人女人有多少?他们甚至会像对待奴隶一样在这些人身上烙下图腾。”

“阿绪进的是个火坑啊!殿下,求您了!倘若救不出来他,我们杀了他吧,我们亲手杀了他!他那么骄傲的人,不要让那群**这么对他……”

跪在地上的少年一身漆黑外袍,颓然的低着头,浑身散发着无法抑制的苍凉,握成拳的手上遍布着淡淡的茧,那是从习武、保家卫国的见证。

“你先起来。”

砚明河头疼的吸了一口气,连缨绪应该也是这样吧,他本便是战场上奔腾驰骋的骏马。

“我答应你。”

萧寒衣刚刚站起,听言动作一顿,抬眸猛地看向他,恐怕就差喜极而泣了。

砚明河回视他,眼中满是思量:“但此事虽然宜早不宜迟,但只有我们两个,要怎么挪动连缨绪这个已经固定好了的棋子?势必要有一个精密完整的计划才行。”

“这不是问题,善后交给我,比邻突厥的边境驻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只要我一句话,就是让他们全体下狱,被严刑拷打,也绝不会露出一个字!”

“皇上借着这个机会将我拘在这行宫,恐怕直到战前,我都迈不出这里一步。除非……”

“除非什么?”

砚明河盯向他,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寒衣踌躇了一下,抿唇回答:“萧家毕竟是几大将门之一。”

砚明河摆了摆手,皱着眉:“那你可有能力带我一同出去。”

萧寒衣瞪目:“不可能!你和我,进来和出去,那岂能一样?”

砚明河点了点头。此时最后一抹残阳已经落下,天色渐渐暗下来,月亮高悬,月光晦暗不明地照在他的一侧脸颊上。

其实走出这里的办法有无数种,区区一个宫殿,如何能困得住他?何况在远处京郊的玉霄山行宫消失,皇上知道只会封锁·消息,只是,他不愿意伤了他们的心。

砚明河走到石桌处坐下,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的敲击的桌面。

这时萧寒衣踱步过来,在他对面坐定:“殿下,之前的事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砚明河抬头看去,只见少年笑容温软,一双明眸里有歉意、有讨好、还有一点什么,在月光下深深的看不清楚。

砚明河失笑,抬眸看了看当空的明月:“世上安有两全法,罢了,夜深了,先回去歇着吧。”

说罢,就要起身向回走。

萧寒衣看着那马上便走进寝宫的背影,大声喊道:“既然决定了,我们就放手去做!管它怎么跑,跑出去才是正经!至于以后……有命回来,也不过是挨一顿打,没什么可怕的。”

其实他知道,回来后,他的下场绝对要比砚明河惨烈,保不保得住命都是问题。可世上有些事,明明知道是不一定能成功,甚至会惹上大·麻烦,也偏偏要去做的,而且非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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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马过千关
秋风送过,落叶徐徐。
次日,行宫外围一处角落。萧寒衣看了看这数丈高的城墙,运起内力破开一处,转头示意砚明河跟上。
城墙外,三皇子坐在树上叼着一片树叶,太子从树后转出看着出来的两人。
“明河,你可想好要去?”
砚明河回视他,声音朗润:“想好了,于公于私,我都该去这一趟。”
太子叹了口气:“既然你想出手,皇兄就借你大燕的暗哨一用吧。”
三皇子跳下树走过来,将一枚玉佩塞进砚明河手里,砚明河看了看,摇头递了回去:“这是大燕多少人的心血,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毁了,还是留着备战用吧。”
三皇子皱眉,回头看向太子:“那我也去。”
砚明河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将人推向太子那边,笑眯眯的说:“三儿你也好好在京城呆着,皇兄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去了定会平安归来。”
太子还是绷着张俊脸,甚是不放心的接道:“那通关令牌总要带着吧?”
“我知你们担心我,但这次只能是个人恩怨,段不能粘半点皇家的边,还是走江湖那条路吧。”
“若是有事,绝不可强来!只要画了我案头的青雀,自然有人帮你!”
砚明河笑笑,示意萧寒衣跟上,随即翻身上马挥了挥手:“好,那我们走了。”
三皇子明显生着闷气,一拳打歪了一棵几尺粗的树,看着远去的背影大声喝道:“和这死心眼废什么话!若是他出事,我就去带兵踏平突厥!”
马蹄声慢慢的响,砚明河回眸看了看已经望不见影的玉霄山,转头轻飘飘的问萧寒衣:“你怎么知道我最终会去?”
萧寒衣笑了笑,凌厉的凤眸在秋阳下泛着光彩:“就因为你是砚明河。”
“你不是挺看不上我的么?”
“我和连缨绪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看不得殿下对谁都宽容忍让。”
“嗯?”
“殿下忘了么?御史家和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当时就是这样身份的人,随随便便的都能嚣张到踩您一脚。”
砚明河笑:“不甚记得了。”
萧寒衣似是回忆着什么,语气怀念又坚定:“其实我们从前很要好,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去。”
原来从前也是朋友么?
砚明河转头看了看御马奔驰的萧寒衣,原主曾经是被他们保护着,教训着的吧。只是后来,一个整日待在皇城的没有皇家架子的皇子,慢慢的便跟不上两位少将军的步伐了………
砚明河原来就没指望冠邺会老老实实的待在皇子府等他,可来前去了一趟他府中的萧寒衣,从怀里掏出一封冠邺留下的书信后,他还是着实有些烦躁。
不知是因为走了的人,还是前面不知头绪的路。
走江湖这条路说的容易,可江湖除了冠邺,他又认得哪位呢?
‘不知殿下何时能归,冠邺便先回庄内一段时日,勿念。’
白纸黑字,寥寥数笔,可谓言简意赅至极了。
萧寒衣有些尴尬的看了看他:“殿下,可留下联络方式了?”
砚明河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未曾。”
“从现在起,和你们萧家的暗线断了吧,此行无论皇家还是世家,都不要有所牵扯。”
“好,我倒是没有问题,就是殿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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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明河摆手:“无事,你我现在开始就是单枪匹马了,万事要谨慎小心,别耽误时间,起程吧。”

一路从官道向北,骑着马日夜兼程。

就这样数日后,两人都有些承受不住,这才在一处客栈前勒住马。砚明河气息有些不稳的说:“前面就是北疆第一关了,歇歇,再跑下去人和马都受不了。”

萧寒衣也一样气喘吁吁,转头看向他,有些犹豫:“您先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进去看看。”

砚明河舔了舔干裂到快出血的嘴唇,眯起眼睛:“还安排什么,一起进去吧,快散架了。”

破木门一推,尘雾飞腾,砚明河伸手挥了挥飘起的厚重灰尘,外头阳光耀眼,这客栈里却晦涩阴暗。

被刺眼的阳光一照,一时之间视线有些不清的掌柜缓了下,却见两位身着黑衣黑袍的少年公子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两人通身玄黑,没有一件饰品,只是腰间配着一看就绝非凡品的宝剑,再加上不若凡人的样貌和举止间的气度。过一下脑子都知道,来的绝对是非富即贵、一呼百应的人物。

萧寒衣率先上前开口:“掌柜的,两间上房。”

“客官实在对不住,咱们这儿上房都满了。”

“那就两间普通的。”

那掌柜的缩了缩脖子:“也没有了。”

“你们!”

连夜赶了几天的路,本就有些神经恍惚,眼见着萧寒衣就要暴走,砚明河一把将他拽开,语气温和的问:“要不然我们再向前走走吧,掌柜的,前方可有客栈?”

“天黑之前可是到不了,客官,这边疆可不比内地,黑天之后冷的要命不说,马贼野兽突厥人,哪样遇到了都要命啊!”

砚明河轻轻的笑,身体一倾,将一袋银子放到他面前:“掌柜的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又有什么地方去,银子我们出双倍,你看看能不能腾出一间给我们?”

掌柜的一抖,虽然男子说的话客客气气,还用的问句,可他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眼中隐藏着的冰冷危险。

“那,那行,你们跟我来。”

岂料还没跟着掌柜的走出两步,旁边就冒出一个皮肤黝黑长相猥琐,左眼有一道刀疤的男人,一下子窜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双细小的眼睛在身量较矮的萧寒衣身上转来转去:“这位小公子,我看你挺配我们寨主的,不如跟爷去山上,给我们寨主做个压寨夫人?”

萧寒衣冷眸一扫,淡淡的说了一声:“高攀不上。”

那男人赶忙又说:“攀得上攀得上,我们寨主可是比你身边这位斯斯文文的强多了,武功以一敌百不说,长的那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那可端的是个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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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北疆客栈
一旁有人大笑附和:“就是就是,长得那么白·嫩文弱,恐怕上个床都大伤元气吧?我们寨主可是能让你欲仙·欲死啊,哈哈哈哈哈哈!”
萧寒衣目中冷芒一敛,一把握住剑柄,作势要拔出:“让开!”
呼啦一声,四周一群人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砚明河无奈一笑,上前按住萧寒衣拔剑的手:“让他去你们寨上,其实也无妨。就是……不知贵寨主能不能适应他。”
刀疤男一愣,目光转向他:“怎么说?”
砚明河幽幽的抬起眼睛,又似痛苦又似后悔:“我这内人强势,喜欢御于我上不说,又甚通房内之道,我武功虽好,却稍逊于他。夜夜如此,这再好的体力也坚持不住啊!”
“这般实在有损颜面,又恐父母发觉,才和他千里私奔,孽缘孽缘,若是他跟了别人也好,我也即可返家了……”
说着,砚明河掀开袖子,手腕上被马缰勒出的青紫印记触目惊心,委实让本来猥亵暧昧的一众人等惊的大退两步。
敛下长长的眼睫,忍住笑意,再抬头时却露出一副沉痛苦涩的表情,扯开衣领说:“还有呢……”
皇上那顿竹杖打得着实太狠,现在肩膀上还有未愈的狰狞痕迹。
萧寒衣见他这样胡扯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将衣袍掩起,用力太猛两人一下没站稳,后退两步,嘭的一声撞到了柜台上。
萧寒衣硬是被他气的直抖,目露凶光,咬牙狠狠地蹦出两个字:“住嘴!”
刀疤男见状连退数步,对同伴大喊一声,竟然顷刻间都撒腿跑了。
掌柜的战战兢兢的挪了两步,伸长手臂的将刚刚收好的钱袋放在柜台上,擦了擦冷汗小声问:“客官,房间现在腾出一间了,您们看……”
砚明河推开扑上来的萧寒衣,整了整衣领,甚是优雅从容的回道:“这就带路吧。”
是夜,砚明河抱臂站在客栈屋顶,抬头望着空旷的夜空,北疆历来苍凉,凛冽的风沙穿过无垠的土地,呜呜奔过。
方才若不是怕会引来驻守的官兵,他早就直接出手了,谁知道那帮人是马贼当久了还是如何,竟然轻易就被骗走了。
不然要论心狠手辣,恐怕还没人比的过他。
曾经无数人在他面前弯下腰去,服从与追随,如今再想想,才知道高处不胜寒。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居然要到来世才会慢慢思量。
手指抚摸着剑柄,叹了口气,明日便是身陷敌营了。
身边畏畏缩缩地靠过来一个黑影,砚明河不动,接着眺望着天。
见他不动,萧寒衣便小心翼翼的打量起来,良久才疑惑的说:“看不出你这样一个人,居然……居然受得住那样对待。”
砚明河一挑眉,转过眼来,戾气扑面。萧寒衣退了一步,再抬眼,面前的人居然又温和的垂下眼来,脸上闪现了些不解与兴味:“那你以为我该如何对待?”
萧寒衣想了想,巴巴的靠上来:“自然是杀上去!”
砚明河但笑不语,只听瓦片沙沙的响,一道黑影综身而来,带起呼呼的风声,冲向萧寒衣。
萧寒衣被人打断大怒,一跃而下与之打斗起来。
明显失了准头的剑气在厚实坚硬的泥土墙上,划出几道半寸深的印痕,那人乍舌,面目铁青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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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偷窥者无数,心中只有一种感叹,此等男人就是长得再好,又怎么有人要,造孽啊。

几日后,两人纵马在草原之上。

砚明河拿着马鞭拍了下萧寒衣,很是随意的问:“你说,两个中原人要怎么见到突厥的王子呢?那王帐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接着目光一转,笑的戏谑:“不如我把你献给六王子怎么样?”

萧寒衣却听的认真,抿唇想了想:“这也是个办法。”

“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再不济也不会让你这样以身涉险。”

“那您打的什么主意?”

“突厥不是兄终弟继么,不能让六王子死,只好让他先躺一阵子。”

萧寒衣一惊,迅速转头看他:“殿下不打算带走连缨绪?!”

砚明河眼中冷光一闪而过,目光冷静幽深:“我们怎么带,明抢?带出连缨绪比弄瘫六王子可要麻烦的多,要是他还继续活蹦乱跳的,连缨绪说不定都挺不过开战,就要被他祸害死了!”

萧寒衣哑然:“那您可有办法,弄瘫他?”

听他语气犹豫,砚明河瞟了他一眼挑眉反问:“觉得不够英雄?”

“我没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我去做,殿下你万不可出一点闪失。”

砚明河朗声一笑:“你这情窍不通的,见到那么个色鬼还不慌?可免了吧。”

萧寒衣终于没忍住,横眉立目着大声道:“您能不能有些风仪!”

砚明河没理他的恼羞成怒,慢慢思量着,他敢保自己一针能将那六王子扎个嘴歪眼斜,只不过,怎么近身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呢?

伸手拍了一下萧寒衣的手臂,惊得对方狠狠一拽马缰,砚明河沉声开口。

“怎么,是你跑到玉霄山找我的,如今到都到了,还嫌弃起来了?”

“我……我注意点还不成么。”

砚明河无言看了看他,转过脸去:“萧大将军,打仗总要从着敌人的弱点下手才是,你要救人,怎么能一点准备工作都没做。那我问你,六王子帐内的人通常的来路有哪些?这你总不会也不知道吧?”

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把萧寒衣搞的不好意思起来:“这我知道!”

看着对方这幅样子,砚明河轻笑,谈什么做事光明磊落,他一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三日之后,草原上流浪的妓人队伍里,收留了两个衣衫破旧、浑身满面都是疮疤脓包的哑巴。

收留他们的妙竹将人安置在了一个破烂的帐篷里,放下一碗微微发酸的食物,十分怜悯的说:“六王子又得了新夫人,新鲜得也顾不得别的了,我好不容易说服团长收留你们。”

“我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太好的食物来给你们吃,可能,等六王子对新夫人的兴趣过了,我们也就有钱赚了,你们且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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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混入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削瘦的哑巴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给妙竹磕头。
妙竹叹了口气,大家都说她心肠最软,这两个哑巴也是撞对了人,偏偏拽住着她的袍角苦苦哀求。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人生在世,谁都不容易,能帮便帮好了,哪来的心软不心软。
看这对兄弟俩的状况,恐怕也熬不到这个冬天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收留的这两人会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这两个人就是伪装后的砚明河和萧寒衣。
此时萧寒衣缩在一角,有些无所适从。
他来救人前就想过,若是情况危急,定要为砚明河断后,而他自己的结果哪能是一个惨字了得。可谁又能想过还未等他动手,就被砚明河下了什么药,嗓子哑了不说,还要伪装一身的脓包。
眼看砚明河端起饭碗,用手抓起一把饭,谁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了一口,还被捂着嘴巴强逼着咽了进去,馊掉的饭咽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砚明河此时完全看不出一点英俊潇洒,甚至丑陋至极的脸上咧出一个笑,又抓起一把饭要给他塞,萧寒衣瞠目结舌,赶紧躲到一边歇着去了。
妙竹是头牌,娇弱俏丽,体不胜衣,眉目流转间皆是风情。
然而,她却无法像他们团长希望的那样,利用美貌从六王子那里搬来金山银山。原因很简单,六王子近来喜欢玩男人。
可凌月却不同,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漂亮男人,只不过还没等出手,六王子便有了新夫人,也再没有召旁人进过王帐。
为此凌月很气闷,一张阴柔精致的脸上,整日弥漫着如化实质的暴躁阴狠。
从他身边不远处慢慢的走过,眼角所及便是这样一副场景,砚明河心里微微一笑,倒是个好棋。
见砚明河在那停住不动,凌月一撩艳丽的衣袍,赶上两步狠狠的踢打:“丑八怪,长这么丑出来碍谁的眼!还在小爷面前晃,看小爷今天打不死你!”
砚明河抱着头蹲下来,呜呜叫着。
凌月的眼睛转了转,突然弯腰,不怀好意的说:“给小爷抬头。”
他嫩白的手慢慢扯开了自己的腰带,退下了肩头的袍子,润白的肩膀在草原的阳光下白的耀眼,凌月挑逗的问:“你也是个男人,那你说,我美不美?”
见这丑八怪竟然不看自己,他又踹了一脚喝道:“哑巴,看着我!”
砚明河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头,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一张恶意美艳的脸,移动的目光有些呆住。凌月见状得意的大笑,一脚踩在他的肩头上调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凭你也配!”
一边的破帐子里,一瘸一拐跑出来另一个脓疮脸,呜呜叫着推开凌月的腿,伸臂护住砚明河,一双纯黑的眼睛里迸发出逼人的凛冽光芒。
凌月被他吓的后退了两步,然后缓过劲来,逞强的上来也踢了他一脚。
砚明河狠狠的拽住濒临爆发的萧寒衣,两人好像被凌月这一脚踹倒了一般,翻滚了出去。
一盒染料在翻滚中洒在地上,银红金紫的,煞是好看。
凌月一见就要上前拾起,身后却响起一声愤怒的呵斥:“凌月!他们是我收留的,花的是我的钱,你凭什么欺负人!”
妙竹快步走过来,弯腰捡起染料,递到砚明河手上:“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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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明河眼中泪光闪烁,呜咽了一声,抬起头,从怀中掏出细小的毛笔,沾了颜料就要往妙竹脸上画。

妙竹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旁边站着看的团长一步窜过来,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过去:“你这癞蛤蟆干什么?”

砚明河被他打了个踉跄,身后的萧寒衣冲上来被他紧紧拽住,气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妙竹见他被打,赶紧上前挡在他们,柔和着语气问:“你想做什么?”

砚明河踌躇了一下,拿着毛笔轻轻的在她脸上勾画起来,一会功夫,妙竹原本俏丽秀美的脸就变得勾魂摄魄起来,魔魅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团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张风华已去的脸差点乐歪。

就这样,两人总算有机会迈进好色如命的六王子府里。

入府时被守门的侍卫一把拦住:“站住!他们两个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挡着脸?”

团长谄媚的凑过去,偷偷递了些银两:“他们是侍候的下人,这脸……这脸得了场病毁了,实在怕污了各位大人的眼啊。”

“掀开给爷看看!”

砚明河和萧寒衣依言掀开罩面的面具,几个侍卫都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东西,快带上快带上!不准摘下来,否则惊了哪位大人可不是你们担待得起的!我说团长,出入王子府的都是些数一数二的美人,还从没见过这么似鬼的呢。”

团长连忙又递了些银子:“您多担待!”

“快,滚吧滚吧。”

外面燃着篝火,歌舞升平。

帐间两人具是沉默,砚明河和萧寒衣服了解药,可以张口说话了。

萧寒衣凤眸一转,看向砚明河:“现在怎么办?”

砚明河目光深远,又带上了面具:“我们先去确定连缨绪的位置,过了半夜我动手,你见机行事。”

“您要小心。”

接着风声一动,两人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可事与愿违,两人在府内穿梭半天,并没有打探到位置。眼见歌舞慢慢平息,开小差的下人与侍卫渐渐归位,砚明河一扯满眼焦急的萧寒衣,原路返回。

歌妓们回来的时,两人刚赶回来靠墙假寐。

团长上前踢了砚明河一脚,呵斥道:“去,给他们两个人也画一画,真是发达了,六王子一同收了好几个进房。”

凌月已经被领去了,兴高采烈的,而妙竹却一脸平静,平淡的吓人。

砚明河碰了碰她,她抬头淡淡一笑:“没事,我不怕。”

脖颈一阵剧痛,妙竹昏迷前伸手打落了砚明河脸上的面具,恍惚间看见一张极其俊美冷冽的脸,只是目光中透着十足的危险与神秘。

是夜,六王子府火烧连营,燃尽大半,而六王子瘫痪在床,嘴角流涎、面目呆滞。清点尸体时,妓团人尽数被活活烧死,男女性别一个不错,只是当晚侍寝的一对男女不知所终。

遂王族在民间广发画像,士兵千里追捕。

楼主:工也左池

字数:55090

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19-08-10 21:41:00

更新时间:2019-09-27 13:18:23

评论数:11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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