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是二十六章，另外大家不要再给我发私信了吼，我……不会及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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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风波起

“云儿，你如今心下是如何打算的？”
谢归云听得声响，下意识地就想伸出手去探，却不料碰着了放在床头的药碗——谢归云愣了愣，竟任由那汤药将他整个手背都烫的通红，碗在桌上叮里哐当地转了几圈落在地上碎了，滚烫的药水沿着橱柜一点一点地流淌下来，滴滴答答地弄出了好大动静。
“云儿？”
右丞心下微惊，忙回头唤了奴仆进来，皱着眉捊须沉沉一叹，道:
“昨日燕王那事已闹的满城风雨，我在府中一听见动静便着人赶了过来，却不料还是……”
“哪里又能怪得了叔父？”
谢归云转过眼去，伸手让奴仆一点一点地从盒子里沾着膏药，却仿佛不曾察觉到痛楚似的，眉目间隐隐有些阴郁闪过，垂目道:
“终究是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右丞又是一叹。
他见谢归云神情落寞，微微一顿，便又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圣上一早听闻了你这事，昨日便拨了御医出宫，又将燕王叫进宫狠斥了半日，令他将从你府上夺来的人还回去，燕王却死活不让，圣上盛怒，已让人将燕王关在府中禁足三月……”

谢归云昨日被纪断霜那一剑刺的只离心脉差了半寸，抱琴赶过来时只剩下一口真气将将护着心脉，脸白的如同死人一般，忙哭天喊地地将人带回了府，一面走一面大骂如今这世道人心不古，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见他家主子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竟半点反应也无。
谢归云听了这话并无什么反应，只静寂地沉默了许久，身子俊秀挺拔的坐在那里，虽单薄而又不堪一握，却又令人看着仿佛累累青松，不肯轻易折腰。
右丞有心想劝，却又见谢归云面上隐隐透露了些疲色，便唤人进来伺候谢归云躺了下去，临走前见谢归云眉目之间仍隐有忧色，不由得步子一顿，思忖片刻，终究缓声道:“云儿，莫要怪我多言，燕王如今虽浪荡，但我这回观他却是动了真意，他将你那位师弟掳回府后，料想不会强迫于他，倒是你如今重伤未愈，还是莫要再耗费心神，且安心将养着罢。”
床边有几个服侍的奴婢走过来，挡住了右丞的视线，谢归云呼吸一顿，抬手遮住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宽大的袖袍滚落下来，自上而下地覆盖住了他面上神情，他终究喉头一滚，哑声应道:
“是。”
窗外白梅早早地开了几枝，青山上远远有几点冬雪覆在其上，一眼望去，好似丹青初霁，晕的墨都尚还未酝酿成形，便和着暖风四下蜿蜒而落，似聚非聚在山顶消融开来。
右丞方一辞了谢归云，便听得外头有小黄门来请，道是圣上那日与右丞约好午后对弈，如今时候将近，还请右丞上了轿，先去宫中候了御驾才好。
右丞笑道:
“确有此事。”
小黄门笑得脸上都堆起了褶子，腰弯的好似都拱成了一道桥，一叠声说了几串的“您请……”“您请……”，伸着手小心翼翼地服侍他上了轿子。
现下虽已是立冬，宫墙周围却仍旧细细密密地开满了只有春日时才开的花，右丞掀开帘子，时不时便能见得有宫娥抱着被子围在那些开的繁茂的树上，间或还在树下堆几个碳炉，丝丝缕缕地冒着暖气。
皇帝将棋局设在了后苑中，偶尔会有几个宫人拿着扫帚清走残余下来的雪，不过倏忽便动作麻利地退了下去，只余下几只皇帝将养的孔雀拢着翅膀，在园中颇为倨傲地来回走动。

皇帝如今方到了而立之年，他向来准时，虽与谢悦互为兄弟，冕旒下的脸却常常带着暖玉似的温泽，一双毫无威慑力的眉再加上下面光华流动的眸子，一眼望去，不像帝王，倒像是京都里的某个闲散王爷。
皇帝先行白子，右丞便执着黑子紧随其后，皇帝再下，他便又再紧追不舍，一来二去，如此反复几回，皇帝耐性耗尽，索性将白子捏在手中来回转了几回，挑眉道:
“师父何必逼我？”
右丞却从容一笑，伸手又紧跟着皇帝刚落下的白子后落下一子，缓声问道:
“陛下为何一退再退？”
皇帝这回却不答，这回干脆将白子落在了战场的最边沿处，抬头看向亭外纷纷扬扬落下来的碎雪，道:
“若要行此事……朝中上下定是要连根拔起，届时你我元气大伤，又加之完颜旻在北方对我朝虎视眈眈，师父莫非又想再尝一尝当年的迁都之耻？……如今北疆战事吃紧，朕实在分身不暇，此事再缓几月，待李将军他们得胜回朝，再做商议。”
“陛下！”
右丞再也忍受不住，指尖微松，任由黑子落入盘中，起身冷道:
“昔日楚霸王垓下之耻，便是当初优柔寡断放走了高祖皇帝的缘故，您如此举棋不定，今日由得他大闹京都，明日莫非就得让他大摇大摆地游戏宫闱？铁证如山，您一拖再拖，莫非也想尝一尝当初那楚霸王的滋味……？”
右丞情急之下将这话一出，脑中竟下意识地还以为皇帝是他座下温和到几乎没脾气的皇子，回过神后不由得心下微惊，面色一变，就要朝皇帝跪下请罪。
“诶……”
天子却好似浑然没放在心上一般的，伸手招来了不远处时不时就用嘴啄着地上雪粒的孔雀来，手上不知何时已剥好一枚瓜果，此时正好以暇待地吹去掌心碎屑，捧着那果实抚着孔雀的头颇为耐心地将果实喂了下去，而后摇了摇头，止住了要踉跄着身子下地的右丞来，唇角勾起了个清浅的弧度，伸手抚着那雄孔雀身上的翎毛，温声道:
“你观我那皇弟，像不像这仰着头颅的鸟儿？……我从儿时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心下就开始这般觉得了。”
孔雀啊……多么美丽、漂亮，令人羡慕、向往，而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
除了上天赐给它们的好相貌之外，还剩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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