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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剿匪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三十三 锁柱甘心交骏马
张友入库探沙金

老参场战斗激烈地进行了半天。杨信带着人,从大道附近临时工事追出来,紧紧咬住一伙敌人,穷追不舍。他穿过一片墓地,又追过一座小树林,从山谷追到山岗。
那伙失魂落魄,狡猾多端的敌人,用轻机枪,冲锋枪火力,交替掩护,巧妙灵活地撤出一个又一个临时阵地,爬上一个又一个新的有力的地形。
杨信带着人,刚爬过一条漫岗,眼看眼前一簇小杂木林里有人乱动起来。杨信把枪一举:
“不准动,缴枪不杀!”
他刚喊出口,吐吐一梭子子弹,从小树林里打出来。
杨信急忙叫人从右边迂回上去。他顺手向小树林甩出一个靠山镇民兵制作的手雷。这个手雷威力很大,它一炸,整个山头似乎一跳,树枝唰唰乱响。
“冲啊!”
杨信喊着带头冲进了小树林。就看树林里除去炸死炸伤的敌人外,其余都震晕了趴在地下动不了了。有两匹战马,在一个小兵手中,拼命挣扎,一个小匪兵把马缰拴在自己胳膊上,他两手紧紧抓住一根小榨树,死也不放,他硬把那匹马稳住了。
杨信一看那铁丽青马,立刻被吸引了过去。这匹咴咴乱叫,四个一般大小油亮蹄子的马,不住地用蹄子刨着积雪。好像很不耐烦这叮叮当当的战斗场面,和异常紧张的气氛。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这是谁的马?”
“是我的。”那匪兵说着,把马缰用力拉一下,“你老实点,行不?”
这天中午,野猪林子高地,大多数二大队匪兵都放下了武器,只有少数头头,带着少数人,不断反击,时时反扑,企图突围。
“你的枪呐?”
那牵马的小匪兵说:
“在过山下那条大沟时跑丢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含着泪珠。
三班长马明贵,把俘虏都集中在树林外的一块空场上。杨信觉得这马太喜欢人了,他就没叫那小匪兵,与他们一起去集中。他怕这小匪兵一离开那匹马,那马不知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理由,也许当时他认为这小匪兵,不会给这里造成什么麻烦。杨信又看看那瘦弱的小匪兵,还是可怜的孩子。他穿着一身不合身,肥大的旧军服。脖子里虽然围了一条毛巾,纤细肮脏的脖子还是裸露在外面。
“你多大了?“
“报告长官,我十六,属蛇的。”
看样子他对解放军,并没有太大的畏惧情绪。
“长官,你骑这匹马吧。我跟你说真话,这马是覃大队长的。是从大傻子那骗来的。”
“啊?”
杨信一听他说他们大队长覃小鬼子,忙问:
“你们大队长,覃小鬼子,他在哪?“
“这会,我也不知他在哪。”那小匪兵说,“今个早上,从大道一爬上野猪林子高地,他先骑马想去西乌拉戛,爬了两个山头,你们一拦击,他看骑马走不了,就把马交给我了……”
“他以后去哪了?”
“枪一响,乱马人花的。到处都是人,我也没看他去哪了。再说,我们大队长那人,可奸可滑了。他说上东没准就上西。他的话,你没法信。”
杨信看着这一脸稚气的小匪兵,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相信覃小鬼子去哪,不会告诉这小匪兵的。
“你家住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锁柱。家住靠山镇。”
“啊,你叫吴锁柱!”
“报告,排长。”这功夫马明贵来问,“这些俘虏和马匹,往哪送?”
“送到营里去集中。”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杨信在叫人送吴锁柱集中前,又去看看那比他矮半截的吴锁柱尖挺的鼻梁,弯月型俊俏的眉眼,不大不小的红唇皓齿,真和他二姐吴玉兰一模一样。
“长官,你去过靠山镇?”
“去过,还住在你家了。”
“我妈她好?”
说着话,他眼睛含着泪花。
“她很好,很健康。就是有点想你……”
吴锁柱用袖子擦一把眼泪。
“你认识谷光明吗?”
杨信知道谷连长以前认识吴锁柱。他忽然想起,以前连长叫谷净光。是因为家穷如洗,才起这么名字,谷光明是参加革命后起的。他忙说:
“他原来叫谷净光。曾在覃小鬼子家,放过马。”
“啊,我谷大哥。” 吴锁柱一听谷光明的名字,立刻兴奋起来,“他叫覃小鬼子抓劳工,去热河修铁路,如今死活不知呢。”
“他回来了。他没死。他是我们连长。”
“真的?”
“真的。”
马明贵过来,牵着他手中的马,又说:
“走吧。”
他推着吴锁柱,去俘虏集中地,集中去了。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覃福禄看老参场败局已定,明知道乌拉戛已非安身立命之地。他打发桑三狗去摸孙懋的打算,想从金矿刮一点油。结果,桑三狗只把给伤病员抢救问题,达成个暂时方案。还多亏他从王麻子那借了一些白花旗布。否则,将会一事无成。
他虽在孙老虎面前碰了壁,但他覃福禄还不甘心。他在屋里转来转去,想了又想。看见正向外搬东西的张友。他知道张友是做去富山县的准备。覃福禄叫住他,说:
“你去请孙总经理。”然后,又对着他耳朵,小声说,“你到保管科金库……”
以下的话,是嘁嘁喳喳,别人听不清了。
张友利用覃司令亲随马弁的特殊身份,把金矿各机关,各科室,都跑遍了,也没找到孙懋。
最后,他来到金矿公司沙金保管仓库,一到仓库门口就愣住了:双岗。
“找谁?”他刚往里一闯,叫两个荷枪保安员给挡住了。他笑笑,这些人都和他熟悉。但这里是严肃的。没有手续,没有熟人,进门万难。
“我找孙总经理。”
“他不在这。”
“我找秦叔。”
“哪个秦叔?”
“秦孝安啊,保管科长。”
“啊,他在……”一个保安员,高声向里边喊了一嗓子,“秦科长,有人找。进去吧。”
张友听出那保安员的喊声,明明是给里边秦孝安报信的。他大步流星,急急忙忙往里赶。他一进库门,看秦孝安背着他,面朝里,在一堆绿色铁皮箱子里,包装什么贵重东西。秦孝安听门卫有人喊叫,回头一看是张友,神色慌张,急忙把东西包好,盖上箱盖,一屁股坐在箱盖上。
“哟,什么风,把旅长的侍卫官刮来了,真是稀客,快请坐,抽烟。”
他指指十步以外,门口那放着的桌凳。又说:
“烟在桌子里,自己拿,别客气。”
在桌子前立着立柜,柜里装着高精度天秤,台账,支付汇票。桌子旁边立着一个人高大牌子,上写“仓库禁地,闲人莫入”。牌子后边的地面,是用席子铺的。进去必须脱鞋。这些规定,都写在墙上那《入库须知》上。
对一般外边办事的,就坐在门口桌子前的一排软垫凳子上。
这里离秦孝安的办公室不远。这里既是办公室,又是会客厅。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我有烟。”张友从兜掏出烟火来,眼睛用力向秦孝安那看了两下,没看到什么。
“有事啊,找我?”
“不,我是找孙总经理。我们司令官,请他喝酒去。”
秦孝安眼珠一转,心想:
“不对呀。这个节骨眼,骑兵旅都‘火’上房了。二大队刚被共军歼灭,还有什么心思请客呀?真怪。”
“哎,张友,听说你们要调防,是真的吗?去哪啊?告诉我一声,我好送送你呀。”
这是骑兵旅的敏感问题,最痛处。张友当然知道。但覃司令官没下令,他敢出来瞎说吗。
“秦叔啊,你听谁放的狗屁!你可别跟着瞎呛呛。无事生非,造谣惑众,是犯法的。”
“哟,你他妈教训起我来了。谁不知道你们二大队在老参场吃了败仗,有能耐,去老参场,跟共军干一场吗。我是好心。我寻思呀,你要走,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哎哟,秦叔,你可真会说话,共产党来,你一定能当大官。”
“我可没那个野心。我只想有碗饭就行了。”
“等共产党来,难说会咋样呢。”
“怎么也会比现在强。”
“那也难说了。”他知道秦孝安的话,是朝骑兵旅来,忙站起来,想回避,说:
“我走了,请秦科长告诉孙总经理,今晚六点,我们司令官请他去官邸便宴,有要事磋商。”
“好吧,我若看到他,一定照办。”
张友走后,秦孝安左想右想不对劲。乌拉戛形势紧张万分了。骑兵旅到处抓爬犁,准备逃往富山县。这已经是秃头上虱子,明摆着的事。覃福禄还有这份心思请客喝酒。张友还有这时间,到处游游逛逛。值得警惕。他把箱子又打开,要把入库沙金包好,赶快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孙总经理。
门一开,张友溜回来。秦孝安三把两捂,还没弄好,忙盖上箱盖一屁股坐上。
张友两眼直勾勾,往这边看了又看,只差一步,没看清楚什么东西。他不无惋惜地笑笑,说:
“嗨,刚才抽烟,把洋火丢这了”。他在凳子前后找找,“他妈的,就掉这里了。”他哈腰从凳子腿旁把一匣火柴拾起,“老了,一盒洋火也揣不住了。”
“滚他妈蛋吧,屁大年纪装老了……”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城市田园生活 2020-01-23 06: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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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三十四 覃匪顽抗毙命
王江杀敌献身

整个野猪林子高地,这天中午,枪炮声、手榴弹、军号声、人喊马叫声,像沸腾咆哮的洪流,倾泻在小兴安岭山麓。
谷光明带着一班,从一个小山后追逐一股敌人,在一片灌木林深处。忽然发现,前边有五六个挎着苏造四三式冲锋枪的土匪,拼命的,输番的向树林外猛扫。
在那稀疏的树林边缘上,在那五六个人中间,围着一个胖墩的家伙。他在那指手画脚,边打边向西边方向突围,那几个手持冲锋枪的土匪,不断发射出,稠密,异常凶狠的火力,使人无法靠近一步。
谷光明凭他多年的战斗经验,知道,这伙敌人有名堂,有来历,不能轻易放掉。这个被包围,或者被保护的矮胖子,准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至少是个有实权的指挥官。若不是,那几个人不会那样不顾一切,拼命掩护他向外突围。
谷光明带着人,紧紧咬住这伙敌人,一步不落地跟在他们之后。这使紧跟在连长后边的一班长王江,也感觉出这一点。他轻轻靠近谷连长,悄悄地说:
“连长,你看,你看。这伙敌人围着个什么人呐?是不是覃小鬼子呀?”
听了这话,谷光明直起腰来笑了笑,他心里也说:
“是啊。我也这么想。看那人体型还真有点像呢,就是比原来认识的覃小鬼子胖了一圈。”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这话在他舌尖上转了三转,终于被他咽下肚去。他要不管天不管地的脱口而出,那不啻下了一道命令。那样,一班长会带领战士,不计一切代价,扑向那炽烈,钢铁般的火网。他理解他们连的战士。他不能在没有弄清情况下,叫战士冒着生命危险去牺牲。我们的战术原则,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就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肯定那人是覃小鬼子,他这个连长也没有必要叫战士在形势不利情况下,去赴汤蹈火。基于这种观念,他淡淡地说:
“我看不一定是他。”
“不。”王江和他争辩,说:
“连长,这伙人,我看有点特殊。”
前边的敌人,还在疯狂地、全力以赴地向靠近他们的人,实行火力封锁。谷光明急得直打转转,不但不能上前,还要步步后退,躲避他们射来的子弹。
这会,表面上冷静的谷光明,回头传口令,叫林志高把轻机枪拿上来。从前给连长当过通讯员的王江,最熟悉连长的脾气和战斗作风。每次打仗,总在最关键,最重要的时刻,他把轻机枪要过来,亲自向敌人开火。小王曾多次在战斗中,当过连长的弹药手。
谷光明从林志高手中,把机枪接过来,拉开枪栓,看看枪膛干净不。然后,向林志高要几个备用弹夹,备用。把机枪压满子弹。他准备完后问小王:
“你们排长上来没有?”
“他刚上来。”
“你去叫他从后面佯攻,我们从正面出击,把这伙讨厌的家伙,缴了械。”
“是!”
谷光明的话,说的很肯定。王江从连长的话中嗅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他知道谷连长在每件大事面前,总有些异常的表现和举动。
杨信按照连长命令,带人绕过小树林,向敌人发起攻击。他们一攻,果然立刻把敌人火力吸引过去。
在正面,谷光明带着一班,也向敌人正面发起攻势。谷光明抱着机枪一扫,把敌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王江,投弹!”
王江听连长下令,立刻抛出两颗手榴弹。弹一爆炸,敌人一窝蜂似地,向左侧小树林躲去。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谷光明带着人冲了进去,一进小树林,谷光明又看到那个个头不高,胖墩墩的匪首。这回因离的很近,看的更清晰;他两手各握一支手枪,腰间挂着一把日军战刀。他隐蔽在一颗小松树后边,边射击边嚎叫:
“顶住,顶住!谁要退,我就毙了他!”
谷光明仔细一听,这声虽然有些嘶哑,但那腔调,那音色音韵,是多么熟悉啊。好像不久前,在什么地方曾经听过这种令人讨厌声音。这很像覃小鬼子。
“不准退!不准退!”他反复重复这句话。
“谁要退,我就毙了他!”
这如狼嗥狗叫,垂死挣扎的声音,又传遍这松林,传进谷光明的耳谷。他心里一阵阵高兴。他这回算完全听清了,他眼前这个疲于奔命的,正是他想了多年,盼望很久的冤家对头,是他的不共戴天的仇人,覃小鬼子。
“弟兄们,顶住!顶住!增援部队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了!”
覃小鬼子在哀求他的部下。
谷光明端起机枪,照覃小鬼子头上,用尽全身解数,猛烈地扣动扳机。那轻机枪发狂似地他怀里抖动,跳跃,把仇恨的子弹射向覃小鬼子。谷光明咬牙切齿地喊着:
“覃小鬼子,投降吧!顽固到底死路一条!”
紧跟着谷连长的王江,听连长叫覃小鬼子投降,也喊了起来。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覃小鬼子与正面的人打得正凶,忽然后面又受到猛烈攻击。他指挥的几个人,左阻右防,一面比一面厉害,一面比一面凶狠。忙得他左右奔波,累得他气喘嘘嘘。
几天连续行军,作战的操劳,已使他体力严重受损。他从早上到这时滴水未进。在野猪林子高地,从一堆小树林,钻进另一堆小树林。他一步没停地跑。他已累得通身是汗,呵呵气喘,两耳嗡嗡鸣叫,两眼有些昏花,太阳穴青筋咚咚直跳。他刚把身子依在一颗小松树后,机枪子弹像雨点似的向他射来。
他已饥饿交加,周身无力。他强忍着这种紧张流血的搏斗。
他摇着牙关,把手伸进衣兜里,捏出一块大烟,塞进嘴里。他决心做最后的挣扎。他觉得他还有希望,如果很快冲过青山嘴西坡,一冲过那里,一冲过青山嘴子,向西北离西乌拉戛,只有几里路了。他再坚持一会准能冲出包围,冲出这危险的地带,他就得救了。
他咽下一块大烟,嗓子眼直冒烟。他抓一把雪摁在嘴里,那苦辣辣的鸦片烟,烧的他嗓子直干噎。他向外呕了几次,差点吐出来。他含着眼泪,禁闭牙关。硬把火炭似的大烟,咽了下去。他又吞了两把雪,才稍稍觉得有一点轻松。他横下居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定要坚持到底,坚持到最后一刻。他决心回去后,再也不干这个大队长了。他要和小白鞋,回他老家佛锦县去。他决心要过上由她个人自由的荣华富贵的生涯。
他一抬头,一个机枪点射的子弹,紧贴他头皮飞过,吓得他用力往下一缩脖子。
枪声这么近,子弹把松树针击落,吓得他一身冷汗。他向里一躲。腰间战刀碰了一下松枝,稍一发出响声,又是一个机枪点射向他射来。有几发子弹,紧贴他肩头穿过。他右肩黄呢上衣,被穿几个洞。那炙热的子弹火流,好像块滚烫的烙铁,从他右脸颊上飞过。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他把手枪又压满子弹,喊着:
“弟兄们,冲啊!”
他眼前已没有几个听从他发号施令的人了。他用干嚎来为自己壮胆。他跟前只有两个兵,挎冲锋枪的被撂倒了。
机枪子弹,紧紧跟着覃小鬼子身前身后转转。
“覃小鬼子,你快投降吧!你跑不了啦!”
覃小鬼侧耳一听,把他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地“哎哟”叫了一声。他听这声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呀。难道会是他,是我家那个被抓劳工的小马倌?
他又安慰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专和我作对的小马倌,被抓去热河修铁路,在那搞劳工暴动,被打死了,还上了日本人的报纸呐。这绝不会是他。”
“投降吧,覃小魁!”
“哎呦,他叫我名字。准是他,要不别人怎么会知道我名字呢?”
“举起手来,覃小鬼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覃小鬼子又听到他最讨厌的声音正是他家的小马倌叫他的名字,覃小魁把手枪举起,对准谷光明,但他两只手枪的子弹已打光,只好把没子弹的手枪,甩向小树后的谷光明,然后转身就跑,谷光明紧紧追来。
覃小鬼现在唯一的武器,就是腰间那把三尺长的日本战刀,但已来不及抽出,他被追赶得半步不敢停下。他要孤注一掷,虽然这样疲于奔命,但他仍然力气十足。他吞下的大烟,已发挥更大威力。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百倍凶猛,千倍顽固不化。
紧跟在他后边的谷光明,本来能够结束覃小魁的生命,只要他把手中的五六式轻机枪,照覃小魁打一个点射,就会把他背后掏出碗口大窟窿。那样,太便宜了他。他谷光明要看他这个多年不见的仇敌,还会耍什么把戏。另外,他要叫覃小鬼子死个明白,叫他知道今天和他较量的,是曾在他手下挨打受骂,被他抓去当劳工的小马倌。他谷光明要亲手抓住他,把他交给靠山镇、火龙岗的人民。叫人民审判他,叫他明白作了那么些伤天害理的事,叫他知道他死有余辜。
可是今天,覃小鬼子象个狡猾的泥鳅,一靠近他一闪就没影了。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真正跟上来的,只有王江一个人。在一堆树丛中,眼看覃小鬼子钻进去。谷光明叫小王从南向北,他从北向南,两下夹攻这个没有枪弹的覃小鬼子。
王江一跨进小树林,看树丛后一个人手提战刀,岔开双腿,注视北方,背着他。这回,在北边谷连长又喊:
“覃小鬼子,投降吧!”谷光明向他左腿打了一个点射,看覃小鬼子左腿颤了一下。机枪“咔嚓”一声停了,子弹没有了。
“覃小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覃小鬼子正脸朝向谷光明,他瞪着火辣辣的小眼睛,终于看明白了对方。他也看清谷光明手中的机枪,没子弹了。
“啊,你这该死的小马倌。我要把你剁成肉酱!”
他举起战刀,疯狂地向谷光明扑了过去。眼看那刀劈向谷光明的脑袋,谷光明把机枪向右上方一抬,只听“咣啷”一声,把覃小鬼子震的向后一仰,闪个大趔趄。
谷光明刚把机枪收回,覃小鬼子又举起战刀,向他猛劈过来,谷光明又用机枪向上一迎,覃小鬼子的战刀,被“卟嗵”一声,甩出十几步之外。
这会,王江端着刺刀,从背后照覃小鬼子腰上一刺,大喊:
“你投降吧,覃小鬼子!”
这一刺刀刺痛了覃小鬼,他猛地一回身,一把抓住王江的刺刀,用力向回一拽。王江一下被拉到他跟前,他狠狠朝王江下身踢了一脚,王江“妈呀”一声,抱着肚子,在地下乱滚。还没等覃小鬼子转过来身,谷光明把举在半空中的机枪,向他头上砸去。就听“喀嚓”一响,覃小鬼子头里的血,像一股黑红色的喷泉,向上喷了出来,然后一下坐下来,死了。
谷光明忙丢下机枪,抢过去抱起王江:
“小王,小王,你觉得怎么样?”
好半天,王江扭曲着痛苦的脸,眼睛掀开一条缝,说:
“连长,我,我怕不行了。”说完,把脸扭向一边,痛苦地合上了眼睛。
杨信带着人,从后边都拥上来,看连长流着泪,抱着王江默默不语。杨信用冲锋枪照覃小鬼子又打了一梭子子弹。
“快去取担架来,把王江送回包扎所。”谷光明擦把眼泪。
人们抬着王江一阵风似的跑下山去。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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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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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这会,张友从外回来,爬在司令官耳边嘁嘁喳喳说了半天。覃福禄用鼻子哼哼两声,又对他说:
“你把搬出去的东西再检查一下。能装车的,装车。告诉参谋长,再增三台大车。”
张友走后,覃福禄假装同情地对王麻子说:
“是啊,这一点,我早已料到。人不能有勾勾心。孙懋这个人,人家叫他孙老虎,不是没有根据的。他没人性,他会吃人的。”
“是啊,”王麻子又说,“正因如此,我才……”
外边马弁排正在吵吵嚷嚷地往大车上抬东西。他们向外看了一眼。覃福禄突然对王麻子,说:
“哎,孙懋今天去哪了?我叫人找他三次,也没找到他。”
“不知道。他那人,有啥事能告诉我。”
“这个我相信。可是他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连我请他,他都不来……”
他摇摇头,再没往下说。忽然,他又把脸转向王麻子,问:
“哎,我问你个不该问的问题。”
王麻子第一次看覃福禄这样殷勤地对待他。他说: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毫无保留地告诉您。”
覃福禄笑笑,端起茶杯轻轻喝口茶水,压低声音,又把头向他这边倾斜过来,说:
“现在金库有多少沙金?”
王麻子听了这话,吃了一惊。他想:
“这老头又打听这个干啥,他要临走,抓一把。我给他多报一点。”
王麻子把眼睛向窗外,门外看了一下,见没有人窃听,才放心的小声说:
“我估计,至少有这个,这个数。”他把手伸出去,作五六的数字的手势。
覃福禄吃惊地问:
“有那么多?”
“有。”王麻子压低声音又说:
“今年一冬的产品,基本没有出手。三千来工人,哪天不进个几十两。半冬还没有五百两。”
“啊……”
覃福禄看王麻子真把金矿实底告诉了他,才假装近乎地说:
“咱们不是外人,你跟我是很投缘的,咱们有共同语言。今天我派参谋长去和孙懋借点钱,被他一口回绝了。又想卖给他点烟土,他不但挡了回来,又说些难听的,阴阳怪气的话。”他压低声音又说:
“我想,今天晚上,留下中队长黎志农,找秦孝安‘借’点沙金。你知道,我又这么多弟兄,没有后勤保障,怎么行呐。你愿意跟着我,我答应你。可是你得给我办一件事;今晚协助黎志农,把这件‘借’沙金的事办好。”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行,行。”王麻子高兴地说:
“我一定听从司令官调遣。哎呀,”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保管科仓库都派了双岗,秦孝安把子弹,都发给看护班了。”
覃福禄说:
“不怕,我派一个中队,六挺轻机枪,打起来,他人人都是杨二郎,孙悟空也顶不住。今晚上,我任命你为骑兵旅中校联勤处长,怎么样?”
“哎呀,”王麻子又高兴又拍马屁地说:
“我一定不负司令官的信任,栽培。”
“那好。”覃福禄看一下手表,又说:
“你回去收拾一下,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下午四点来旅司令部报到。”
“是!”王麻子站起来刚要走。
“哎,”覃福禄看出他对王麻子的任命,已使他忘乎所以。现在他正需要人的时候,他怎么能放弃这个机会呢。
“关于你的任命,暂时先别向外人宣布。等我把这件事办完,再……”
没等覃福禄说完,王麻子赶紧说:
“我明白,司令。你是想考验我一下。”
“不完全是那样,这军队中的事,尤其任命人的事,要有个适当的火候。弄不好,对你对我,对骑兵旅上下官兵,都不利。”
“是”王麻子高兴地回去取东西去了。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这天早上,孙懋叫秦孝安给他找个安全,肃静,暖和,方便的小房子,从外边把门锁上。并告诉他,不准把这房子的地点告诉任何人。在秦孝安临走时,孙懋低声告诉他:
“把沙金库里沙金,全部转移到废物仓库去。”
“那岗呢?”
“岗,仍然在原保管科沙金仓库门前站。”
“那废物仓库那里放不放?”
“那里放暗哨。沙金库房明哨,懂吗?”
“懂了。那搬运的人,不能泄露吗?”
“你找几个可靠的人,一次少扛,少抬一点,上边用什么伪装上,盖上点,就行了。争取尽可能在骑兵旅行动前,搬空沙金库最好。最低搬走三分之二以上。”
秦孝安刚要走,孙懋又叫住他:
“你本人,一定要带着手摇报警器,在沙金仓库值班。你这人目标很大。一旦发现异常,马上摇响警报器。你的安全,一定要确实有保证。明白不?”
“明白。”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这天下午太阳还没落山,骑兵旅司令部机关人员,以及一大队一些官兵,都集中在乌拉戛镇南向老参场去的大道旁一个广场上。
这是覃福禄安排的,可是他本人没有出来。这样的架势,活象骑兵旅的人马,要去增援二大队,要去老参场和共军一决雌雄。可是,队伍集中在那,一直没有出发。直到天快黑了,覃福禄才和他的随从马弁,从官邸出来。他身穿黑呢大斗篷,满面楚风,好像去亲朋好友的人家做客似的。
他一出门,在广场上集合的队伍也开始出发了。尖兵之后是骑兵旅一大队和旅司令部。骑兵旅尖兵和骑兵旅的大队人马,从西乌拉嘎转头向北,又向东北,直奔富山县城而去。
在骑兵旅大队人马,踏上奔富山县大道后,打了两发红色信号弹。打了两发信号弹后,留在乌拉戛部分骑兵旅官兵开始新的动作。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这天晚上,王麻子悄悄来到戒备森严的金矿保管科沙金仓库,对站岗的看护班哨兵说:
“秦孝安科长,在吧?”
“谁呀?”
“我呀,王把头!王墨芝呀。”
“啊,他在里边,打扑克呢。秦科长!”
那哨兵看骑兵旅大队人马出发了,从心里开始放松了警惕。他高声叫了一声秦孝安。
“谁呀?”
“是我,王墨芝呀。骑兵旅这回走了。我来找你去饭馆,喝点酒。”
“不,我这有任务呐。”
“啥任务,不就是打扑克吗。走吧。”
“不,孙总经理……”
他一提孙懋,王麻子没话说了。忙笑笑又催促地,说:
“去一会就回来了。弟兄们很多,叫他们打去呗。”
“哪有,就四个……”秦孝安话刚一出口,知道自己说走嘴了。
“那我就自己去了。”说着,王麻子鬼头鬼脑地走了。
王麻子刚走一会,骑兵旅一大队,突然来一伙巡逻队。他们一走近金库,哨兵问:
“谁?”
“我,我们是骑兵旅一大队巡逻队,是……”他们说着就开了火。两个没准备的哨兵,当场被打死。
金库门口枪一响,秦孝安摇起警报器。这警报器一响,金库对面房顶上,不知啥时间骑兵旅架了四挺机枪,一齐向这里扫射。
激烈的枪战,持续十分钟,保管科金库就失去抵抗能力。土匪中队长黎志农,把手枪一挥:
“冲!”
骑兵旅匪兵一下冲了进去。在最前边的连连向屋内投了两颗手榴弹。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那手榴弹一炸,在最前冲进去的人又用冲锋枪打了一阵,把以秦孝安为首领导的保管科,打得到处血迹斑斑,弹痕累累,秦孝安与护卫班五人都被打死。
黎志农在王麻子陪同下,来沙金库一看,门还锁着。
“拿大锤来,砸!”
几个匪兵,跑来跑去,也没找到大锤,只找来几把洋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大镐,总算把门砸开了。王麻子对黎志农,说:
“先不能乱进,先点来灯。咱俩先进去看看。孙老虎这家伙什么坏点子都有,还得小心点,防止他在仓库埋下地雷什么的。”
黎志农叫人点上灯,拿过来递给王麻子,说:
“王处长,你熟悉这里情况,你应在前边走。”
王麻子本来就有些害怕,可听黎志农叫自己是处长,又说自己熟悉这里情况。其实,他对这里情况一点也不熟。平时,不仅孙懋不准任何人进库,就是秦孝安也不会答应像王麻子这样人越雷池一步。今天,黎志农给他一戴高帽子,他端起灯,就向里闯去。
当他和黎志农走进金库一看,这里沙金并不多。大多数箱子,都是空空的。王麻子一拍大腿,说:
“坏了。沙金肯定叫孙老虎转移了。要不,看护班人,怎么这么少呢。”
黎志农也说:
“对呀,原来听说看护班十二三个人呐。怎么,就有四个人呢。是不是放别处了?能放哪呢?”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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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12-22 02:35:12

更新时间:2020-02-01 16: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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