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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剿匪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这部长篇小说的作者是我一位亲人。因为他没时间上网,委托我替他发表。



目 录

一 派警戒参谋电话误事 审战犯省城大会遭劫
二 神勇挺进军高歌山镇 巧讲辩证法连长小结
三 倔班长死活不受礼 老大娘劳军逢佳婿
四 老八路组织劳工暴乱 小马倌带队杀出重围
五 假村长假招待险中脱险 真八路真关心火线救急
六 过生日请娇婿媒人说项 送寿果看老妈靓女会夫
七 弱女子参军报国 鬼连长智取“高参”
八 指挥者运筹帷幄 战斗员赴汤蹈火
九 得急报匪首气急败坏 究细底匪婆妄涉军机
十 找关系靠故友农会 脱险 凭感情论友谊识途老马衔枚
十一 诉苦情姐弟相会 吐真言旧友传情
十二 常还在急报匪二事 小马弁痛叙挨骂情
十三 为友谊马夫偷马 发义愤马弁开枪
十四 刘团长巧施引蛇计 谷光明突围烧连营
十五 队长怕死报假信 马弁奉命传真情
十六 孙经理畅谈后事 赵老师试探军情
十七 小鬼子暗结交情网 小白鞋明陈六甲身
十八 子弟兵缴马还马 穷俘虏新装回营
十九 谷连长迎来神秘客 鲍区长痛责警戒兵
二十 鲍兴中部署行军事 刘团长智询迂回路
廿一 区领导写信搬兵 团首长当面点将
廿二 覃福禄大摆祝酒会 孙老虎大揭抢劫案
廿三 覃大队妄袭郑家堡 敌匪首严命覃小鬼
廿四 陈坐探告密老参场 覃小魁进犯靠山镇
廿五 许连副力扫顽敌 孟侦察急报军情
廿六 副连长智歼隐藏敌 一排长巧设阻击阵
廿七 归故居覃小魁掉魂 掏狼窝郑拐子被歼
廿十八 熊队长战马受伤 傻匪兵借马冻毙
廿十九 匪兵洗劫郎家岭 敌人丧胆靠山镇
三十 团长密布天罗网 匪兵闯进埋伏圈
三十一 李德匪顽抗被歼 马红眼耍赖遭擒
三十二 覃匪企图逃富山 孙懋准备阳关路
三十三 锁柱甘心交骏马 张友入库探沙金
三十四 覃匪顽抗毙命 王江杀敌献身
三十五 王麻子投靠骑兵旅 黎志农血洗保管科
三十六富山送来报急书 省军区转来加急电
三十七 勇张闯回班任职 布沾庭谋婿回家
三十八 谷连长一进富山城 常还在长眠古墓前
三十九 大同盟暗组铁血团 骑兵旅明整战俘队
四十 桑三狗勒索小白脸 谷光明会见“老同学”
四十一 门诊所要搬头上山 侦察组会见大同盟
四十二 谷光明赵家钓“鱼” 桑三狗西门丧命
四十三 张闯勇奋战喋血 光明救战友冻伤
四十四 秧歌队拜年赵家堡 小分队被歼大墙内
四十五 孟排长廓清外围 赵翰章送子参军
四十六 医官一场虚惊 马弁终于毙命
四十七 学子爱国有罪 老师恋家被抓
四十八 康铨为来信坐牢 真如因丢纸遭捕
四十九 护理员求人画图 旅医官敲门投宿
五十 康铨乌拉戛反水 谷光明县城救急
五十一 吴玉兰突围负伤 祁雪葵串门被俘
五十二 王麻子包围赵家堡 谷光明求救乌拉戛
五十三 王处长问计马红眼 程排长听信彭军医
五十四 玉兰临终献图 杨信濒危炸楼
五十五 王麻子兵败被俘 敌处长黑夜逃亡
五十六 金兰转移福隆泉 祁寿演说东江居
五十七 谷光明再进富山县 王墨芝又当俘虏兵
五十八 红一连首破县城立功 新三连攻占敌巢受奖
尾 声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一 派警戒参谋电话误事
审战犯省城大会遭劫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是个本来不该发生的事。但它像许多重大历史事件一样,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血淋淋地、悲惨地发生了。
一九四六年七月一日,上午八点半。
合江省省会①佳木斯市,这天②召开省市党、政、军各级领导和省城市郊区的工、农、商、学、兵有近六万人,参加的庆祝“七一”建党二十五周年大会;会上要审判日伪战犯。
这天刚一朦朦亮,参加大会的市郊各县、乡、村的土改工作队,贫农团、民兵、妇女会、儿童团和各县乡村的秧歌队、高跷、旱船、灯笼队……一队队、一伙伙,有条不紊地麇集在市联合中学U字楼前的操场上。
这是日伪时期的一所日本高级中学,三面是三层高的钢筋水泥马蹄型教学大楼。操场四周,围着严密的高高的铁丝网。不用说人,就是小狗小猫,也难从这围墙出入。
学校大门,在操场正西,在教学楼西南角和铁丝网围墙的结合部。
为了安全起见,省军区叫警卫团,今天一早,派了六个荷枪实弹的哨兵把守门口,以防坏人捣乱。





①光复后国民党中央政府把东北划为合江、吉林、辽宁、辽北、嫩江、安东、松江、黑龙江、兴安等九省。

②张正隆在《血红雪白》14章中写,8月15日,佳木斯各界在中心广场开会,时间地点都错了。那个会是7月1日纪念中共成立25周年大会,是在原日本中学U字型大楼院内召开的。暗藏敌人发动袭击时,因为三面是楼,只有一面缺口还拦着铁丝网,只有学校几米宽的大门能出入,几万在场人员一时疏散不开,所以人群发生混乱,造成重大损失!
八一建军节的会,是在火车站广场上召开的。当时司令员姓李,(名字忘记了),以前是抗联的。1946年8月贺晋年才开始任合江军区司令员。当时,本书作者刚十八岁,参军不到一年时间,那两个会都参加了,多年后仍记忆犹新。
《佳木斯市志》也写的8月15日召开的大会,作者曾向有关方面提议修改,可市志已印成,不好改了,遂作罢。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牛伊万 2019-12-22 10: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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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在会场前面,在群众队伍面前,最突出的,最引人注目的,有二十多名日伪军将官和伪满洲国几个内阁大臣,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甲级战犯。他们低头面向群众,跪在为他们特意修制的台阶上。
为了防止国民党反动派飞机空袭,破坏大会召开,省军区作战处,奉李司令员命令;叫军区警卫团,在大会会场的楼上,架起六挺轻机枪,进行警戒。
责任心特强的警卫团团长刘健怕出意外,还专派担任大会警戒的三连连长谷光明,去楼上查看一番。对担任警戒的机枪手,明确认真地交待:
“没有军区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谷连长从楼上回来,向刘团长报告说,除去警卫团对空警戒外,总后军械部松花江支队,也有一挺轻机枪在楼上警戒。
刘团长是个有心人,他听了谷连长汇报后,马上叫黄参谋打电话,问问军区作战处:大会楼上警戒,由几家组成?由谁统一指挥?
这时节,在佳木斯市驻军和机关很多。由于松花江前线形势紧张,东北解放军前身的东
北民主联军总部机关、院校、医院多数都从哈尔滨市撤到大后方来。这些总部机关、院校的头头,大多数都比合江省、市的领导地位高、资格老。这里没有一个统领一切的首脑,这是一种群龙无首的局面。
黄参谋从大会秘书处,向省军区作战处打电话一问,回答是作战处领导参加大会去了,在家的人不知道他问的事。那边的小参谋又说,既然人家为了防空警戒,还问那么详细干什么?真是吃饱饭撑到,没事找事。把黄参谋给呛了一鼻子灰。
悻悻而归的黄参谋,回来一说,刘团长还是不放心。他皱着眉头,坚持说:
“还是问的细一点好。出了事,好统一指挥、统一行动嘛!”
站在一旁的三连连长谷光明也插话说:
“这么大的会这么多的人,万一出了事,这个局面可咋收哇?!”
“杞人忧天!”带着一肚子气的黄参谋说:
“人家军区作战处都不怕,俺这小小的警卫团,怕个甚?!”
因为谷连长是负责警戒的,他对这事格外关心。他看黄参谋不愿去,又劝慰地说:
“哎呀,等出了事,再怕就来不及了。”
刘团长很赞同谷光明的意见,他督促黄参谋:
“你还是再跑一趟。到大会总务处,找找作战处闫处长。他准在那,一定把这事打听清楚。”
他还拍着黄参谋后背,边向外送他,边开玩笑地说:
“可别忘了,大意失荆州呀!”

黄参谋刚走出不久,大会宣布开会了。
大会由省委王秘书长主持。他通过麦克风,宣布:
“请大家肃静!马上就要开会了。”
会场上,几十支秧歌队的锣鼓、唢呐、各个队都有高手,都使出绝技和看家本领,互相比赛。一个想压倒一个,个个都不服气,吹吹打打,震耳欲聋。
“秧歌队的锣鼓、喇叭,都停下来!都静下来!”
麦克风里,又传出王秘书长的高声呐喊。
会场还没静下来。
负责维持会场秩序的,一连侯指导员和负责警戒的三连谷连长,分头跑到各家秧歌队面前,用手比划一阵后,那些秧歌队才逐渐地静下来。
秧歌队一静下来,大会就开始了。
会议第一项任务,是由省委王秘书长,逐一向大会公布这些战犯的罪行和对他们的宣判。
麦克风里不断传出王秘书长清晰、响亮、大块人心的宣判。
这是东北人民企盼已久的一天,终于到来了。这些历史败类,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罪魁祸首,在正义面前,被送上了断头台。他们死有余辜。
这天上午,是绝无仅有的好天气。整个会场,是鸦雀无声,一派庄严郑重的气氛。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突然间,麦克风变了腔调,传出严厉的斥责声:
“不要动!不要乱!”
这声音从麦克风传出来,使几万听众愕然一愣。人们立刻引颈四下张望。就看会场中部,在人群中,升起了一股蓝黄色的烟雾。这烟雾不大,但像一种特殊的燃料,燃烧起的什么信号。
“不要动!不要动!”
会场中,也有人扯开嗓子喊着。紧接着有人向空中鸣了一枪。又有人喊叫:
“别动!别乱!”
枪声又响了两三声。
麦克风里也大声呼喊:
“都别动,都安静。”枪声又响了几下。
楼上,突然有一挺机枪,向楼下人群中吐吐吐地开始扫射了。
整个会场,一窝蜂似的轰动起来,全场立刻大乱。人们四下拼命狂逃!
向哪里跑,三面三层大高楼一面铁丝网,人们满地滚、满地爬呀!爬呀!
谷连长抬头一看,在楼西南角上,正是所谓总后军械部松花江支队“警戒”的机枪,在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猛烈地开火。谷光明把手一扬,高声呐喊: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不管他怎么喊,那射手照样疯狂地猛烈地向群众最集中地方开火。
谷光明顺楼墙上钢筋爬梯,一口气爬到三层楼顶,向那射手下令:
“你马上停止射击!”
那人不但不听,还把枪口转过来对准谷光明,想要打死他。
谷光明飞步向前,用上全身力气,飞起一脚,把那射手像踢皮球似地从三层楼顶,踢到楼下混乱的人堆中。
谷连长在楼上,用手作成话筒,向楼下大声喊:“别打了!别打了!”
各处枪声、手榴弹声,又响了约十来分钟。
当时除去部队有枪外,民兵、地方干部、土改工作队员,人人都有枪。不制止鸣枪,会场安宁不了。
枪声渐渐稀少,谷光明从楼上下来,想找找被他从楼上踢下来的机枪手。
正在领人抢救伤员的,三连指导员任帮英和副连长许政说:
“那个被你踢下来的人,已摔伤,被一个身穿便衣的人背走了。”
“背哪去了?”
“不知道哇。”任指导员说:“这会人乱糟糟的……”
“那家伙一定有问题。”
谷光明刚说到这,一排长杨信从人群中搀扶着一个受伤的战士,缓缓地走来。
谷连长对他说:“杨信,你把他交给指导员、副连长。走!咱们俩去追那个可疑的枪手。”
许政阻拦他说:
“得了吧!这么多人,乱成一锅粥似的,去哪追呀?!”
“不行!”谷光明坚定地说:
“你快点把这个战士送进医院,别让他流血过多。我跟杨信,一定把那人查个水落石出。这关系重大。”
他没作更多解释,带上杨信,奔向大门外,沿着市内马路,向前追去。

一九四六年七月十二日《合江日报》,头版头条大字标题报导:“佳木斯市庆‘七一’大会,由于少数土匪捣乱,制造事端,开枪、掷手榴弹,打死打伤无辜军民约三百余人,实属罪大恶极。”
七月十二日《合江日报》报导:“省城‘七一’血案屠杀无辜的刽子手已部分擒获:……佳市七月一日,联合中学操场,搅乱庆祝‘七一’大会的部分匪徒、凶犯六人,已于昨日在XX县城旅店,一举捕获。其中二人为匪首谢文东、李华堂派的。另外四人人为小兴安岭惯匪、汉奸覃福禄的别动队(其中一人,曾在楼上用机枪向楼下群众扫射,肆意戮杀无辜)。”
这天晚点名时,谷连长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七月十二日的《合江日报》。他面向干部,战士和头上裹着纱布的伤员,咬着咯咯响的牙齿,说:
“我们的仇,一定要报!这个覃福禄、这个白俄后裔覃德斯洛夫,他跑不了。”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二 神勇挺进军高歌山镇
巧讲辩证法连长小结
一九四六年冬,在一个漫天大雪飞扬的下午。在万里冰封的小兴安岭山麓的靠山镇,开来一支解放军。队伍整齐地坐在镇外一个农家的场院上。
战士们一坐下,就唱起了雄壮的军歌。一连的拉拉队,喊着嘹亮、激动人心、震耳欲聋的口号。
在场院最西边,是另一个连队,一个劲要三连唱歌。还特意指名道姓地喊着:
“谷光明来一个!”
“三连长来一个!”
这是一连侯指导员带头领着喊的。因为,一三连是唱歌的老对手,只要两个连坐到一起,必然要比试一回,热闹一番。都想在唱歌上,压倒对方。双方谁也不示弱。
一瞬间,那个中等身材、身挎三号驳壳枪的三连连长谷光明,从队伍后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
他边走边用手指挥战士,齐声喊着:
“一二、来了!”
“一二、来了!”
他那两只小簸箕般带着白线手套的大手,在凛冽的寒风中,自由地摆动。他显不出一点疲劳怠倦的迹象。他轻松的像刚从热水澡塘里出来。他举止机敏、刚健、有力,证明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精力充沛、争强好胜的韶光年华。他体态匀称、挺拔、行动轻便、自如。他那年轻而又老成,刚毅而庄重的脸盘上,老是挂着一丝和蔼、亲切、自然地微笑。
他站在队伍前,把两手慢慢抬起:
“革命军人各个要牢记……”
他把两手轻轻一转,歌声像海涛一般,哗然而起。
三连一唱,整个场院的队伍,立刻肃静下来,倾听三连这节奏鲜明、感情充沛的歌声。
当唱到“八项注意”时,就看谷光明两手在空中旋转两三下,左手一停,右手向左向中向右一比划,唱起三部轮唱。
全场立刻鼓起掌声。
三连相对于一营其它连队来说,是小兄弟,是大部队从关里开来,在进军锦州、四平的路上,新组建的连队。直到前往北满佳东地区剿匪时还人马不齐。
唱完歌开始作行军小结,这是每个连长到宿营地,必做的例行公事。这是长途进军后,一向不可少的政治思想工作。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谷光明挺着腰板,笑呵呵地问:
“同志们,累不累呀?”
战士立刻雷鸣般、齐声回答:
“不累!!!”
“不—!“谷光明把这个不字拉出很长的尾音。
“同志们是累了。我说,你们该累!”
他的话,开始大家愕然一愣。接着,一下子满场哄然大笑。有的笑弯了腰,有的笑出来泪,有的笑淌出鼻涕。
“为什么说该累呢?谁来回答这个问题?啊?”
连队立刻鸦雀无声。干部、战士、都屏住呼吸,认真思索,怎么回答连长的提问。有的胆小的,吓的大气不敢出,怕连长指名叫他来回答,也有的人是害羞,怕在大家面前讲话,把头深深的低在两膝之间。全连静了两分钟。
谷光明大声说:
“我们要打倒破坏团结,发动内战、独裁专制的蒋介石,解放穷哥们,不吃苦受累行么?!”
“不行!”战士、干部齐声回答:
“对啰—”他把右手掌向下一挥,说:
“这就是,革命的辩证法!”
接着他作了行军小结,表扬了行军中团结互助的好人好事。特别表扬了一排长杨信。
谷光明在讲到眼下的任务时,说:
“这回呀,我们一步跨进小兴安岭,直捣汉奸、土匪、号称国民党地下先遣军骑兵旅覃福禄老窝来了。前天,我们和他们游动哨,打了遭遇战,消灭他一个小队,咱们指导员也挂点轻伤,这是小意思。将来还有大仗打……”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在今天的行军路上,去后边迎接掉队战士的一排长杨信,扛着一挺轻机枪,两只大盖枪,很快地赶上炊事班的队伍。
挑着大行军锅、油桶、盐袋的炊事班副班长石中贵,看杨信从后边赶上来,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把脸上、脖子上的汗,对和自己并肩而行的杨信说:
|“嚯,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呀!”
“别看兄弟我年纪小,我革命那会,你还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卖杂货呐。“
“你也吹!”
“吹?!”杨信扭头看看跟着石中贵后边的班长崔福田。
“不信,你问问大班长。”
崔福田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他不需要说什么,他只点点头,就表示肯定了。
两年前,杨信跟妈妈成为长春市地下党当交通员。“八.一五”光复,他妈冒着枪林弹雨,把儿子送到城外,交给关里来的八路军当兵了。
我军攻打长春,向日伪汉奸张东凯领导的“铁石”部队发起攻势。
新兵杨信在谷连长指挥下,打得英勇顽强,机智果敢,眼看把日伪军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在战斗最紧张,最关键时刻,他凭自己路线熟,带领一个班与日伪军一个中队,拚了三次刺刀。终于,把敌人赶进一栋银行的大白楼里。
谷连长叫他们组成投弹组,一阵阵爆豆似的开花手榴弹,把日伪军炸的血肉横飞。
战斗结束,地下党的后代,刚来的新兵杨信就当了班长。
在我军执行党中央决策:“让开大路,占领两厢”后,主动撤出长春。
这功夫、原来一排长褚长春因病住院。杨信当上代理排长。
部队到北满,在佳东地区剿匪,他的工作样样占先,处处打头。再加上他出身好,为人本分和气,善于做战士思想工作,他很快入了党。这年秋天部队扩编,他顺理成章当上了排长。
其实,石中贵多少知道杨信一点历史。都在一个锅里搅马勺,谁不知道谁呀。他所以对他那么说,主要是想和杨信开个玩笑。
石中贵本想嘲弄一番杨信,不成想反遭人家一顿奚落。
为了摆脱尴尬的处境,石中贵眼珠一转,故意扭转话题,有装出点神秘色彩地说:
“唉,真的。一排长,你这当干部的,常和连长来往。”他把嗓音压得很低,又说:
“听说他老家就是这一带的。”
杨信摇摇头,没做声。
这话叫后边走的崔福田听见了。他把小烟袋从嘴里拿出来把烟火磕掉,说:
“你靠边站吧,谷连长抗战八年,有七年半在晋察冀打鬼子。他怎么会是这里人呢?!”
石中贵这会来了情绪:
“不信?我敢跟你打个赌。”
杨信抢上说:
“你得了吧。你石中贵就是狗挑门帘子,全靠一张嘴喽。”
他的话音一停,队伍里发出哄然大笑。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三 倔班长死活不受礼
老大娘劳军逢佳婿

靠山镇是小兴安岭山麓一个农、林、牧混杂其间的村镇。
这个小镇有两条南北向的官道。西边那条,距村镇有半华里,直通村北青龙河大桥,直达乌拉戛金矿。东边这条直抵镇内。
镇内马路两旁,有几十间高矮不等,大小不一的草房、马架子、偏厦子、地窝棚。在这泥土、毛草、原木建筑之间,还有两套整齐、昂然挺拔的四合院。
这两套青砖瓦房,一处是地主老松家的旧宅子。这地主家老一辈人已故去。剩下不肖子孙,听说在南满一个大城市里过着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打发时光。另一处是日伪区公所、伪山林警察队所在地。

一九三七年秋,抗联第六军大闹兴安岭。靠山镇两度被六军一师十二团攻占。当时,伪区长、汉奸覃福禄吓得屁滚尿流,黑夜里光着脚,趴在苞米地三天没敢回家。饿的他啃生苞米,吃生土豆。从此得了一场大病,差点没命归黄泉。打这起,他对抗联仇深似海。
镇中间,还有几家大车店、小饭馆、煎饼铺,供来往金矿之间人马歇宿。
光复后,日本人一跑,区公所关门了。不甘寂寞的覃福禄和他的养子覃小魁,看当时社会秩序混乱,与乌拉戛金矿头面人物商量,把原日伪时期的山林警察队收容改编,成立个金矿护矿队,并且为了在山林旷野行动方便,给部队装备了马匹,变成了骑兵护矿队。
很快,覃福禄就走了狗屎运。当时因为日本和伪满洲国刚投降,东北地区一时出现了实力真空,国共两党谁都管不了,谁占了就是谁的。一时间国共两党都想在东北发展自己的势力。很快,覃福禄这支武装力量被国民党看中了,通过覃福禄的舅哥---国军特务上校祁寿牵线搭桥,覃福禄和他的骑兵部队被国民党正式收编。双方皆大欢喜,都得到好处。国民党通过一纸命令和一张空头委任状,至少是名义上控制了这一大片地区。覃福禄则由土匪变成了官身,他所辖的部队也就成了自筹粮饷,自带编制的官军------骑兵护矿队扩编成骑兵旅,覃福禄被国民党任命为少将旅长兼乌拉戛地区绥靖区司令官。
他在这里带头一折腾,小兴安岭这一带,立刻沸腾起来,好像草莽初开,各个道上的土匪纷纷出世。社会上杀人放火的事情大量出现,给善良安分的普通百姓造成极大灾难。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所以,解放军一来,立即受到热烈欢迎。
在欢迎解放军行列中,有位年过半百的吴大娘。她老头吴大爷,当年是抗联的地下联络员,后来吴大爷不幸被特务覃小魁一伙抓进日伪山林警察队,严刑逼供。只是一天一夜,吴大爷就被打得皮开肉绽,气息奄奄,放回家第二天,一命归西了。
吴大娘掩埋了老伴,带着二女儿玉兰和小儿锁柱,无依无靠,极度悲伤。后来,万般无奈,在大女婿程玉清再三劝导下,把家搬到靠山镇开诊所的大夫程玉清家。
日本人投降,乌拉戛金矿彻底没人管了。光复的第二年秋后,原金矿工程师孙懋,把日本人丢下的破烂摊子,清理、调整、改造一番之后,开了个乌拉戛金矿股份有限公司。召集一两千人,从新干起采金业来。
孙懋与程玉清,是中小学的同学,又是换帖续谱的把兄弟。金矿一开张,他把程玉清拉去,开了个金矿门诊所。
当时,大女儿金兰怕老妈负担重,借口叫二妹子玉兰跟姐夫学点医道,将来好找个生活之路。玉兰未婚夫被日本人抓劳工,离去多年来查无音讯,不能不让人从长计议。另外,金兰还有个三岁半的小女儿,正需要人帮助照料。
程玉清想,乌拉戛金矿离靠山镇也不太远。等上冬,门诊所工作清闲些,叫玉兰常回去看看老妈和小弟。哪成想金矿门诊所一开业,就忙的不可开交,有时贪黑起早的,有时两顿饭就并做一顿吃。玉兰一秋半冬也没回家去。
靠山镇这里吴大娘跟小锁柱刚过几天安静日子,没几天土匪骑兵旅二大队覃小鬼子带着人马来扫荡,把吴锁柱抓去当兵了。
丢下吴大娘孤苦伶仃一个人,真是雪上加霜、祸不单行。其实,最叫吴大娘愁肠百结,牵肠挂肚的,是她那已经二十四五岁的二女儿吴玉兰。八年前经吴大爷的把兄弟,地主覃福禄家打头长工常还在作媒,和吴大娘干姊妹独生子,覃福禄家小马倌谷光明,外号古净光的,两人订了亲。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小谷那年才十九岁血气方盛,因山林警察队特务覃小魁找岔欺负他,他忍不住就和覃小魁打了起来,结果他被抓劳工去热河修铁路去了。一去七、八年音讯皆无。刚光复那阵子,所有抓去的劳工,活着的都回来了,就连监狱里政治犯有的也放了,就是他没消息。有人说他跑关里当八路了;有的说他死了。吴大娘想,他八成九成是回不来了。这话,她张几次嘴没敢说出来。一直沉甸甸压在心里。那天那孩子被警察抓劳工,押上汽车时,她站在路边,那瘦的皮包骨头的身影,多年来一直记在她的脑海中。一晃这些年,好像一场梦一样过去了。他若活着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就是面对面,也不会认识了。
这年秋后,常还在从火龙岗来看吴大娘。他一进门坎,就口若悬河,讲起火龙岗来了共产党,土改工作队,斗争了覃福禄老婆祁雪葵,外号人叫吸血鬼。分了他家房子、土地、一架山似的绫罗绸缎、成疋的布匹和大量浮财。由于贫农团看得不严,吸血鬼趁黑夜,一口气跑到乌拉戛,去她丈夫覃福禄那个骑兵旅里猫起来了。
听到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高兴得吴大娘半夜没睡着觉。打那以后,吴大娘盼星星盼月亮,盘算着能给她报仇雪恨的共产党、工作队早点来。
今天一早听说军队来号房子,她不知道是哪路军队,正在心里犯核计,邻居崔凤莲来告诉她,是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真把她高兴坏了。可是来了队伍没住她家,为什么没到她家来呢?!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道道来。
天黑下来,她点上小油灯,把自家晒的一些干菜、土豆、萝卜,从棚上取下来,装有半草袋,她要给住她家附近一个解放军连队的伙房送去。上次土匪骑兵旅来人翻了两次,也没找出来。这回,自己的队伍来,她要表示一点赤诚之意。
在白雪皑皑的小兴安岭,在这个季节蔬菜可是稀缺之物,大雪封山去哪里买蔬菜呀?人不吃蔬菜,会得夜盲眼的。
可是,这个连队又倔又老的炊事班长,怎么也不收。还叫人帮助吴大娘往回送。两下正在僵持不下。
突然,门开处,进来个穿戴整齐的青年干部。风把灯火闪了两闪。炊事班的人,唰的一声都站起来。
黑灯影里,听人说了一句:
“连长,吃饭了吗?洗脚没有?”
“吃了。吃的饱饱的。脚也洗了。你们还没休息呀?!”
他看了炊事员们一眼,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似的。忽然他看见地下撂着半草袋东西、问:
“这是什么?老崔头,你又搞什么名堂?”
炊事班长崔福田,手端小烟袋,向前迈了一步,又转身一指:
“这是我们邻居吴大娘,摸黑给我们送来半袋子干菜、土豆、萝卜。非让我们收下不可。我想,这兵慌马乱的年月,大娘家日子也不好过,老太太怎么也不背回去,我叫小王给……”
刚进屋的谷连长,因为灯光暗淡,又只顾和炊事员说话,没注意有外人。经崔福田一说,他仔细往黑影里一看,果然六七步之外,站着身穿旧大袍的老大娘。
崔福田又一回身,向老太太介绍;
“哦,这是我们三连谷连长。”
谷光明赔笑向前挪挪,说:
“啊,吴大娘,谢谢您,麻烦您了。我们有菜吃,难为您老跑一趟。”
“哪来,哪来。”吴大娘说:
“你们收下吧、谷、谷连长,这是我老婆子一点小意思。”
她看灯影下这个谷连长很和气、很面善,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又说:
“大冷天,你们来为我们剿匪,为人民除暴安良,不容易啊。”
谷连长皱起眉头,向前凑凑。他好像从老人身上发现什么秘密,或者想起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他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吴大娘,你、你、你认识火龙岗的吴玉兰吗?”
“什么?吴玉兰?吴玉兰她是……”
谷连长一句话,把吴大娘惊呆了,吓傻了。他嗓音也哽噎了。
她镇静好一会,又用手擦擦眼睛,看看谷连长,试探地问:
“你、你、你是谷净光?”
谷连长脸上、眼神里立即闪出少有的兴奋,向前大跨一步,高声说:
“我是谷净光!我是谷净光,三姨,是你吗?”
“孩子你回来了。我不是作梦吧,不是作梦吧?”
“三姨,我是小谷呀,我是谷净光,你没作梦啊。”
吴大娘一把抱住谷连长,她突然兴奋地晕倒了。
大家立即围上来。一种蹊跷、诧异的气氛,笼罩每个人心头。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城市田园生活 2019-12-24 05: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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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四 老八路组织劳工暴乱
小马倌带队杀出重围

部队进驻靠山镇后,这里很快成立了区政府、土改工作团、民兵中队、农会、妇女会。
原抗联六军一师宣传科长鲍兴中当了区长,原抗联交通员宁殿奎当了副区长,火龙岗贫农会 常还在,当了区贫农会 。
区政府一成立,真是百废待兴,诸事并举。鲍区长、宋副区长、常 ,黑天白日开会、发动、组织群众。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培训各方面人材、骨干,以适应新形势、新任务发展需要。
一天晚饭后,常还在忙里偷闲,背着他那只九九步枪,来到三连找他老朋友谷光明连长,要子弹来了。
满足他的要求后,他叼着谷光明给他的烟,盘腿坐在连部热坑上,唠起闲嗑,问谷光明怎么从劳工棚子跑出去?怎么组织劳工暴动?怎么参加八路军的?说到这里,他又向坐在连部几个人介绍说:“你们搞的那次劳工暴动,对日本关东军,对伪满洲国震动可大了。就连北满一些有影响有倾向的报纸、刊物,都纷纷争相用大量篇幅,惊呼辽西热河铁路劳工大暴乱!给日满军警造成重大伤亡,可真大快人心!”
谷光明把手中烟丢下,踏上一脚,说:
“重大伤亡到底有多大?具体说是消灭了他一个警备队。”
“过了不久,”常还在接着又说:
“报纸上又说,辽西劳工暴乱,是中国第二次大泽乡起义。”
熟知一些中国历史掌故的副连长许政,说:
“哎哟,那我们谷连长不成了农民领袖陈胜、吴广了吗?“
“哎—可别瞎吹,瞎比了。咱是普通的小人物,怎么能跟历史上那些名人相提并论呢。这可使不得。”
常还在把烟头丢下,又说:
“那到是呀。可你们暴动的事,确实被当时吹唬得很吓人、很玄乎。正好我今天有功夫,想听。对别人你不愿意说,怕吹嘘自己,吹捧个人。我知道你这个人,有点谦虚,有点内向。你从小就有这毛病,有事爱瞒着。那年你跟覃福禄养子覃小鬼子打架,把你眼眶打青了。可你一脚差点把他踢死。咱爷俩住在一铺炕上,你一句也没对我说。直到你被抓当劳工,长工们才传出这个故事。这回呀,不管怎么,你也得说说你们劳工暴动的事。”
“报告!”
“进来!”
一排长杨信、三排长李银脚前脚后地走进来。
许政问:
“你们来有事?”
李银笑嘻嘻地说:
“没事。刚才听小丁说,常 来和连长唠家常,谈劳工暴动的事,我们也想听……”
谷光明打断话头,严肃的问:
“各班的会都开完了吗?战士们都讲话了吗?”
“开完了,”杨信接着说:
“一个班评出一个行军互助的标兵。”
“都已经评完。”李银坐下后也说:
“不但评完了,小结也搞完了。”
许政听常还在追问连长参加劳工暴动的事,他也很有兴趣。他说:
“连长参加劳工暴动的事,过去在军区也听说过。那会,咱们互相不认识。现在咱们在一起工作了,你就竹筒倒豆子,一点别留了。今天也没什么事了,二排长去查哨了,任指导员前天与敌人打遭遇战,负伤住院了,常大爷你们又是老交情。”性急的李银也说:
“你说说,这个事我在青干校也听说过。”
常还在又催他:
“你快说说,别再抻着了。”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谷光明看看是在盛情难却,笑笑,端起通讯员小东子给倒的一碗水、呷了一口,讲了以下的故事:
一九三七年秋天,日本军队极右分子,鼓吹要占领亚洲,首先占领中国的美梦。在吞并我东北大好河山后,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向驻守北平的宋哲元部队发起猛烈进攻。不久就占了北平、占了华北。并肆无忌惮地向中原,向山西推进。
为了扩大侵华战争,为了让东北的经济实力能全力支援日本侵华军团,故决定从锦州西南向热河、向华北腹地加修一条铁路。由于财力、人力不足,就采取最野蛮、最毒辣的办法:强迫农民交出存粮,人力不足就抓劳工。
在热河附近修铁路的劳工棚子,是搭在山沟,在杂草丛生的灌木林里。那里蚊子、瞎牤、蚂蚁、毒蛇和日伪警备队一样,轮番向劳工发起一个又一个猛烈的攻势。
繁重的劳动,恶劣的生活,把劳工一个个都熬的东倒西歪。眼看都要累趴下了。
弹压劳工的日伪警备队长,是个又矮又胖,一脸浅白麻子,带着一副高度散光眼镜,外号毛毛虫的警尉。他是个拿劳工生命当儿戏,臭名昭著的狗汉奸。在他的奴役、统治下,一两千人的劳工棚,成了活地狱。
一天到晚劳工们吃不饱,又干着打石运料的超体力的劳动。因生活卫生条件极其恶劣,在劳工中流行伤寒、疟疾、疥疮、湿疹等等各种疾病。这些劳工,在承受着非体力所能承受的繁重劳动。有的人会在劳动中,突然栽倒休克。毛毛虫警尉每每遇到这种情形,他不但不叫人去抢救,还用镐把,照人头上狠狠敲打两三下,他常说:
“只要脑壳是硬的,就得干活!”
他看被打的人没有反应,只是虽然勉强抬起头,不能参加劳动。他立刻下令:
“抬走!抬到后山万人坑,埋了。”
有的人被扔到大坑里,还能抬起头来,断断续续说一两句话。毛警尉把手一挥:
“埋!用土埋!”
有的人一边叫喊,一边被黄土压断了气。
那丧心病狂的毛毛虫警备队长毛警尉,还一脸狞笑,露出两颗闪亮的金牙,说:
“我看你们再装死不。我送你们回‘老家’吧。”
一天收工时,谷光明(那时他还叫谷净光)饿得头迷眼黑,天转地转。在列队向回走时,他被一块石头狠狠拌个跟头。正好毛警尉跟在他后边,骂着:
“快起来!你是想找死啊!要死,我成全你这小嘎子。”
说完,洋镐把雨点般砸在他的头上、肩上、背上。真把谷光明打急了,他一个高窜起来,一下夺下他的镐把,一使劲摔到山涧里去了。那毛警尉用拳头和巴掌打他,用皮鞋脚踢他。他用胳膊一架,把毛警尉摔个嘴啃地。
毛警尉一看谷光明会武术,立刻叫来三个伪警察,用镐把、藤棍、马鞭子、像打铁似的,轮流狠狠揍他。
当时,谷光明想:
“这下子可完了。可惜我家还有个病怏怏的老妈,没人养老送终呐。虽然染病我不在时,玉兰、常大爷能去照看,但那总不是常事吧。从我爹给老覃家扛活累死后,欠老覃家的债,越来越多,看样子这一辈子是还不上了。老覃家欠我家的仇,这一辈子是根本报不完的……”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他已被人打晕了过去。幸亏,他们那队里有个全德玉大叔。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全德玉是关里人,比小谷大二十多岁。他人缘好,重义气。谁有困难,他都主动伸手相助。有人说他是八路,也有人说他是“牺盟会抗日敢死队”的。总之,给人的印象他是个有正义感的,正派中国人。
晚上,他打饭给小谷吃。又用盐水偷偷给他洗伤口。又把采来的中药,煎了给他喝,叫他止疼退烧。
“小谷啊,这样下去不行啊,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折腾死了。我们这棚子,昨天早上抬出去仨。对面那棚子,死了五个,有两个还有气呐。其中一个,往身上埋土的时候还喊救命呢。毛毛虫这家伙,不整掉他,咱们谁也活不成。”
他叹了口气,又四下看看,把小油灯向一边移移,说:
“前天,后边那个大棚子,一早上抬出去八个。那个最小的才十五岁,就因为满身长疥疮不能干活,就给活埋了。”
小谷也觉得好了许多,问:
“全大叔,你看咱们怎么办呢?咱们得想一条生路啊,毛毛虫这家伙,非除掉他不可。有他,咱们没个好哇。”
全德玉直起腰四下看看,其他人都睡下了,有的打呼噜,有的哼哼地叫唤。
“咱们得组织几个人和这些狗娘养的警察狗,拼一场。反正,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干好了,还有一条生路。”
“全大叔,你带头干吧。咱们这有一两千劳工,大多数年轻力壮,不能老这样等死啊。我们要闯出一条新生之路,我们不能像羊、像猪似的任人屠杀呀。”
“对!好样的!”
“你看咱们从哪下手呢?”
“咱们就暴动,干掉毛警尉!”
从那以后,他们就不断研究劳工暴动的组织领导、行动规划、联络信号、动员口号,和一些最原始武器准备等等。
打这开始,谷光明跟全德玉,利用劳动、休息、吃饭和闲唠家常时,偷偷在劳工中发动、组织、串连、物色各种人才,发动群众。
正当他们准备八成时,大约前后有一个多月吧,眼看到伏天雨季,内部出了个叛徒,一个中国人的败类。这小子是个大烟鬼,在家就偷鸡摸狗的,在劳工棚里专给毛警尉溜须拍马。毛警尉把他找去,问劳工这个工期劳动不错,怎么背地里嘀嘀咕咕,好像叨咕什么事似的?
那小子开始还不说,毛警尉给他点好处,又揪住他衣领吓唬他。这个大烟鬼就把全德玉组织暴动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向日伪警备队泄漏了。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那天夜里,天阴的像黑锅底,一步远对面看不见人。夜间十点来钟,大烟鬼领路,毛警尉带着警备队,摸到劳工开会地点,想把全德玉一伙人一网打尽。
偏赶谷光明那功夫拉肚子上厕所,警备队只抓去全德玉等二十几个头头。谷光明回来一看傻了眼,知道情况突变,不能等死啊。
平时全德玉就多次向他说过:如果突然发生意外,就叫他领导组织起来干。他看小谷虽然年纪小,是个有心胸有头脑的人。还告诉他,这事谁也别靠,谁也别求。他问:
“你们都会用枪吗?”
谷光明回答:
“会一点。日本那年搞‘勤劳奉仕’,叫我们修飞机场,还教我们军操,还教我们打枪呢。日本教官说,等苏俄来了,还叫我们上前线去支援皇军呐。”
“那好。”全德玉拉着他手,说:
“你把曾参加‘勤劳奉仕’训练的人,组织个铁杆突击队,万一有了事好用。”
谷光明按照他的话,把铁杆突击队刚刚拉起来。今天下午劳动休息时,刚开第二次碰头会,就在晚上,发生了这样意外的突变。
谷光明从厕所回来一看工棚里劳工大乱,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他马上叫人召开各劳工棚负责人紧急会议,马上研究紧急决策。在这一两千人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得尽快作出抉择—是投降等死;还是马上暴动找一条新路?
大家异口同声:
“干呐!,暴动啊!豁出命了!跟他们拼了!”
一片愤怒的喊叫声,谷光明叫大家静下来。
根据当时劳工人数,编成五个大队。(这都是全德玉事前与谷光明研究规划的)
谷光明按原来规定信号,把三百多参加过“勤劳奉仕”的铁杆突击队召集来。他给大家训了话,要去攻打有三十多支枪的警备队,抢回总指挥全德玉,好领导劳工大暴动。他又找一个头头,带两个大队,向西向南方向开辟通路,破坏电网,切断电灯电话线,切断一切交通、桥梁。还准备两个大队作机动,随时支援哪个失利方向,战斗最紧张地方。
他想准备好了,首先攻打日伪警备队。这是暴动成败的关键。结果,前去摸哨的人,叫警备队哨兵提前发现了目标。枪一响,警备队立刻都起床,全副武装,进入警戒线。
谷光明首先带着铁杆突击队,向有三十多支枪,一挺歪吧机枪的警备队发起了攻击。攻了几次没攻下来,谷光明又派人去调来两个大队,避开敌人机枪,从后背发起猛攻。
那些受苦受累整天挨打受骂的劳工,个个都奋勇当先,人人都不怕死。在哗哗响的机枪面前,人一片片地倒下。劳工拿着洋镐、铁锹、木棍、铁杆子,一窝蜂似的向前冲,足足攻了一个多钟头,眼看天要下雨了,谷光明他们才在被关押在警备队里边的全德玉等二十多个暴动骨干,里应外合配合下,冲进了警备队阵地,那三十多警卫,全叫劳工用镐把、石头,一下下捣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泥了。
全德玉受刑时已被打断一条腿,他已不能站起来行走。谷光明叫劳工们抬上他,带上刚从警备队中缴获的三十只步枪、一挺歪把子,刚要冲出劳工大院的警戒线,驻守热河城内关东军七三一部队一个联队,开着灯火通明的汽车,像疯狗似地扑了过来。
雨点渐渐大起来,一个响雷,一个闪电,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总指挥全德玉,看已经被日军包围了,一翻身从抬他的门板上跳下来。他抓住身边的谷光明的手,激动地说:
“你带领大队,赶快撤走吧。向南、向关里找咱们自己的队伍八路军去,投奔光明去吧。”他一把把谷光明肩上的歪把机枪夺了过去。
雨越来越大。
他用力推了谷光明一把,又把子弹装满弹夹:
“你带大家快走吧。人不能跑散了,跑散了就会个个被抓回来。你带头冲出去!”
这会,七三一部队像黄蚂蚁似的,在汽车灯和闪电照射下,从山下遮天盖地冲了上来。
全德玉向关东军开火了。他又回头看谷光明还没走。他骂他:
“你在这等死啊,你带人快走吧,快跑吧。上关里找冀热辽军区,找八路去!”
关东军眼看冲了上来,全德玉又把他向山下一推,用机枪疯狂向敌人扫射着。
谷光明从一个牺牲的劳工手中,捡起一支三八枪,把手一举:
“弟兄们,跟我来、冲啊!”
劳工们在谷光明带领下,一下冲下山去,仗着黑夜冲出了敌人的重围。

“报告!”谷光明刚讲到这,二排长程黑牛说:
“镇北发现信号弹,报告连长如何处置?”
“走!去看看。”
谷光明说完,跟二排长程黑牛去了哨位,查哨去了。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城市田园生活 2019-12-25 05: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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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五 假村长假招待险中脱险
真八路真关心火线救急

谷光明听到二排长程黑牛的报告,赶紧戴上帽子,挎上枪,跟他走出连部。许政、杨信、李银和常还在,以及文书车刚毅、卫生员小苗,通讯员小东子、小丁等人也都跟了出来。站在连部房角向北瞭望。
他们眼看青龙河北,老参场方向,松林葳子方向,信号弹、曳光弹,不时腾空而起。
大家默默看了一会,谷光明说:
“这是覃福禄骑兵旅二大队前沿阵地。敌人一听我们来,是害怕了。他们想用打枪,打信号弹,想迷惑我们吓唬我们,跟我们打心理战。同时也为自己壮胆呢。”他又问二排长:
“换岗了吧?”
程黑牛说:“刚才换的。”
谷光明回头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天不早了。我去哨位上看看。”
许政和小丁也要跟去,谷光明制止他们说: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又不是打仗,去那么多人干什么。”
常还在在黑影里背上枪,刚要走,又回头问:
“喂,谷连长,你的暴动事讲完没有哇?”
“完了。”
“没有。”许政说:“还有哪,还有更惊险的呢。”李银也说:“对,对,肯定还有,连长你别打埋伏。”
“没多少了。”谷光明瞒不住了笑笑说:
“还有个小尾子。明天晚上再说。”
“明天晚上不行,我有事,请人来帮我们做手榴弹、手雷。”
“做那个干什么?”
“我们民兵武器少吗。扎枪、大刀民兵都不愿用,愿意用效力大的。”
“你们自己能做吗?”
“从鹤岗煤矿请来个工程师。”
“好!”谷光明边走边答复:“那就等三四天后再说……”
谷光明一直拖到一个星期后,实在拖不过去了。一个晚上,几个三连干部和常还在,还有吴大娘,逼着谷光明,一定要他把劳工棚暴动的事,说完不可。
谷光明看大家那么热情,又想想连里的工作,一天已料理完,得叫同志们歇歇,松散松散。干部战士上山,砍了半下午木柴,够连队自己以及驻地房东,做饭、取暖用十天半拉月的了。
他把自己的烟灰弹弹,笑着说:
“哎呀,上回讲到哪了,都忘了。”
小丁说:“你带队冲出日军包围……”李银抢上说:“全德玉从你手里抢去了机枪,掩护你们。命令你带领劳工大队人马,冲下山。还下大雨……”
“啊、啊、想起来了:我们在大雨滂沱中,领着劳工大队人马冲下山地,又冲上了南山。南山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一进森林,就逃出敌人的魔掌了。
“可是上哪去呀?老八路全大叔,告诉向南,一直向南,到了长城就能找自己人,就回到解放区的土地了。可是,全大叔全德玉他为了我们能逃生,自己用机枪挡住关东军的包围,追捕,这时肯定已经牺牲了。平时在劳工中他干活多,照顾难友多,也被警察狗子打骂多。他为了照顾有病有难的劳工,废食忘寝。他帮劳工们除去个别坏蛋。对于普通劳工,他都当成亲兄弟一样。对年纪大的、小的,他都极有礼貌,极有分寸。从不乱讲一句伤人的话。他常说:
“咱们都是难友,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咱们要抱成一团,跟敌人斗,他们才不敢欺负我们。中国是个大国,咱们要各顾各,就准亡国,准完蛋。这样,不但我们这个国家、民族完了,你个人也完了。
“他的话,把大家抱成一个团,都佩服全大叔的话在理。全德玉要说一句,劳工没有不信服的,没有不赞成的。”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谷光明开始回忆,完全沉浸到当时的情境之中。那一刻,谷光明看大家缅怀全德玉,心里也非常难过。他看大家因全德玉死,都好象失去了主心骨,失去中心,不知该怎么办,该向哪去?人们都停下脚步,纷纷回头向日军和全德玉战斗的山头张望。
当时谷光明想,这里和敌人近在咫尺,若不赶快离开,实在是凶多吉少。他高声说:
“兄弟们,咱们不能停下,停下就是等死。天马上就要亮了,雨也要停了,咱们向南快走啊!全大叔告诉我,要带大家上关里去!全大叔为我们不当牛马、不当奴隶、不挨打挨骂,死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我们要记住他的话:我们要抱成一个团,我们就什么也不怕。兄弟们,我们奔中国人自己做主,中国人自己说了算的冀热辽根据地去!走啊,兄弟们,大家都关照那些体弱、年纪大、有伤病的。爱惜伤病重的,多用几个人照应点,我在这里代表那些体弱、有病的,向大家表示感谢了。”
谷光明一席话,把大家拢住了,把大家散了的心,又抱成了一个团。大家又信心十足,热情振奋。大家说: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推举小古当我们的总指挥!”
有人带头这么一提,一呼百应,都说赞成。特别是小谷刚才一阵讲话,使大家伙心里有了底,有了主心骨。都说,小谷是全大叔的最好的徒弟。只要小谷带头,领大家上刀山下火海,大家也认可。
谷光明推辞几次也推辞不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说:
“好吧,我先代理这个事。现在情况很急,也没工夫在细致讨论。现在,我既然代理总指挥,为了大家好,我规定几条纪律:第一,拿刀斧、带枪的,在前边开路。第二条,大家走路要距离近一点,天黑掉队,不好找,不好联系。第三,把体弱的,病伤号,都放在中间。年轻力壮的都在后边收容。大家同意不?”他的话,大家异口同声都赞成。
大家整顿一下队伍,开始出发。他们翻过南面山岭,天就亮了,天也晴了。
他们利用太阳作导向标,一直向南走。他们翻了两架山,又走了四五十里路,穿过一片很大森林,太阳已近中午。
这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头上山雀,尽情地歌唱,徐徐的清风温柔地扑向每个人的脸颊上。这使每个逃出来的劳工,体会到作为自由人的幸福、惬意和无限的畅快。
从劳工棚子突围跑出来,又翻了四五架大山,走了很远很远的山路,大家是又饥又渴。
谷光明眼看到一条清清溪水在旁边。他叫队伍停在河边上,叫大家开怀畅饮一番。又让大家休息片刻,整理一下队伍。照顾伤病号的人手,调整一下换一批人,不能叫受累的老受累。小谷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的举措,很得人心。只要他一提出来,人们都自觉愉快的服从。
他们又继续向西南前进,直走到太阳偏西,才看到万里长城和长城脚下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
谷光明说:
“这回可好!一进长城,咱们就逃出满洲国这座人间地狱了!这是咱们中国人的地盘啰!”
整个劳工队伍,像飞出笼的鸟一样,一跳老高。整个山谷都沸腾了,人们用手摇着树枝、摇着山花、摇着帽子和破衣烂衫,欢呼跳跃。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劳工们一天多没吃东西,原来的营养也极差,虽然大家精神振奋,但毕竟肚子里空空蛙鸣不已。他们又走了七沟八岔,荒草丛生的二十多里山间小路。遇到一个三四十户人家的小屯落,大家是实在走不动了,都要求歇歇。
谷光明说声休息,大伙立刻横躺竖卧,趴了半山坡。他想:人是铁饭是钢,得弄点吃的去。不能老拖着大家走、走、走到哪是头哇。他又想全大叔的话,作为领导人,在群众最需要的、紧急的时刻里,得拿出最恰当、最正确的选择。否则,谁服从你呀?
他把全德玉的话掂量再三,决心下山搞点吃的。可是,这山下情况怎么样,心里没底。他立刻把他的想法跟几个人一核计,大家都同意,都要首先下去。
他立刻把手一摆,说:
“不行,都下去肯定不行。下边要是小日本统治的地方,你去还回得来吗。”他一句话,把大家说住了。又说:
“我看先派两个胆大心细的人,下去侦查一下。”
人们马上争抢着要去。谷光明从人群中,选两个年轻力壮,衣着整齐,口齿伶俐的人,去山下小屯落侦察。
不一会,两个小伙子从山下回来,把小屯落吹得天花乱坠,如世外桃园一般。
这时,太阳眼看要下山了。继续走吧、实在走不动了。再说,去哪呀。全德玉所说的那个冀热辽根据地,上哪找去呀?经过昨夜大雨滂沱中的激战和走了一天的山路,大家实在支持不住了。人们坐下休息再站起来,浑身像散了架子,两条腿直打颤颤,一步也迈不动。脚掌上走路磨出的水泡,一片片的,每走一步像针扎似的,每向前挪一步,都要咬紧牙根。有的人采些山葡萄,野果子,山野菜吃,这能坚持长久吗?这个季节,有些山果也不熟,填到嘴里,又酸又涩合不上牙。
谷光明对侦察回来的报告,不敢完全相信,为了大家的生计,他说:
“我亲自下去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指定人,照看山上二百多兄弟,又把他们带出来的八只大枪,用破衣裳擦擦泥土,又把子弹从新分分,每只枪能有六七发子弹。然后,他带上五个人下山了。
谷光明说到这,又喝了两口水继续回忆:
他们五个带枪进了小屯落,遇到有个像村长之类的人,自称叫沙大山,为人挺客气。他一听我们说是从关外逃出来的劳工,更显出几分格外的亲热。给我们拿来旱烟叶,又叫人烧水沏茶。听说我们要点吃的,马上给下了一锅杂面条。
谷光明心眼多,怕这个老乡,像《水浒传》孙二娘似的,在饭里下了蒙汗药。他借口小解出去看了那些干活的,一看都是些老实、厚道、诚恳的庄稼汉。他心里虽然有了底,可又想我们有二百多兄弟呢。他又要沙大山,再给下两三锅,说我们人多,少了不够吃。
“你们,”沙大山解释说:
“就这五个人,怎么算人多呢?!这杂面条吃进肚子发涨,吃多了不好受。”
谷光明向他挑明了,山上还有一些人。
“有多少?”
“大约二百五十人。”
“哎哟,我的妈哟,”把沙大山吓的一缩脖子一瞪眼:“这么多人……”
他后半截没说完,马上叫人又支起五口大锅,一色下的是杂面条。这地方杂面条是主食。
谷光明他们五个,先吃完饭。然后把山上的劳工都一帮帮,一队队地叫下来。
下山前,谷光明又给大家讲讲,一定要有秩序、排队、有礼貌、听指挥,按编成的小队,分批进食。对病伤号,各小队队长都要照顾好,不能丢下不管。
劳工下山进屯,吃完饭天已黑了。谷光明与沙大山商讨找两个大院,集中休息,有事好统一行动。
很快,在屯子里给腾出两个大院,有十几间房子。地上都铺了麦秸、豆秸和干草。谷光明不放心,还带着两个小队长,去屯落里外看看地形、道路。准备万一有事时,好撤出屯落,上山。
为了防意外,每个院都派了站岗的。还派一个带班的分队长,好叫人及时换岗。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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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12-22 02:35:12

更新时间:2020-02-01 16: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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