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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剿匪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会后,各排长走后,谷光明带着许政,又选择个连指挥所,然后,他俩又一起去各排阵地巡查一遍。他们到三排阵地一看,三排长这个佳木斯青干校毕业的学生兵,虽然热情很高,干劲很大,但从全面考虑仍欠周全。谷光明又从二排调两个班来,加强他们的阵地。二排另两个班,作为连预备队,由程黑牛领着,在连指挥所附近,随时待命。
连指挥所选好后,连通讯员,司令号,卫生员,用铁锹刨雪块,作了观察所,叫连长,副连长从这能看到全连每个排、班,甚至每个火力点的动作和隐蔽情况。连长问小丁,文书去哪了,通讯员小丁说:
“文书去炊事班了,去了半个小时了。老崔头一会儿准能弄好吃的来。”
“你就馋……”
谷连长一句话没说完,炊事班长崔福田,带着副班长石中贵,炊事员小王,挑两担子热气滚滚的辣子汤。他把桶一放,高喊:
“开饭了,猪油面片疙瘩汤,每人一小瓢,管饱不要钱呐!”
全连上下一片笑声,各班战士纷纷抄起盆子,小桶来打饭。
三连各班刚吃上饭,就听靠山镇北青龙河上响起轰轰轰爆炸声,接着是暴雨般枪声大作。谷光明知道,这是团侦察排在靠山镇最后阻击匪二大队的封锁线,敌人一冲过这道封锁线,就来这里了。他立刻下令:
“赶快吃饭,准备进入阵地!”
谷连长下完命令,和副连长也分别喝了一缸子不凉不热的疙瘩汤。疙瘩汤喝下后,指战员精神倍增,斗志昂扬。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紧接着大道上,响起数不清的马蹄声,匪徒已经来近了。有个小头目边走边骂着:
“挺着点,坚持点,别装熊了。”
二大队从三连阵地前走过,是沿着整个路面,齐头前进。谷光明看着表,用了三十五分钟。最后,有几个人拉开了距离。还有土匪高兴地说:
“这回,又把共军甩下了。”
又一个人说:
“甩到青龙河去了……”
“哈哈哈……”
他们得意的开怀大笑。
突然间,老参场前和大道左侧七七八点八三高地,与野猪林子一带,几乎同时飞起三颗绿色信号弹。
骑兵旅眼看就进入老参场了,他们一看信号弹,一下愣住了。后边的人马拼命向前靠拢,后边掉队的,也冲过三连的阻击阵地。
接着老参场大道两侧,轻重机枪,步枪,手榴弹如狂风骤雨般呼啸起来。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城市田园生活 2020-01-20 05:39:08
顶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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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冷的冬季看到好朋友的支持我感到很温暖!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三十一 李德匪顽抗被歼
马红眼耍赖遭擒

二大队一过青龙河大桥,就乱了套了。谁还管什么纪律、秩序、队列和上下级关系了。哪里好走,就一起拥着抢着、齐头并进向前推。
虽然这么混乱,大家仍然是很高兴的。因为再走几里路,就到家了。老参场一片居民屋脊上的烟囱,和那在阳光中泛起乳白色袅袅升起的炊烟,都清晰可见。
稍微轻松一点,李德凑近覃小鬼子,当着马红眼和几个人,说:
“这次追击共军,咱们大队长可是功德无量啊。”
覃小鬼子本来没那份的心思,听李德的奉承,顺嘴说:
“我一没修好行善,二不想当和尚昄依佛门,怎么会积下无量功德呢?”
马红眼听了也凑趣地说:
“你若出家当和尚,把小白鞋让给我。我给你十两沙金,咱们一手人一手钱,现钱交易。”
周围官兵哄然大笑。
一向狡猾多疑的覃小鬼子,这回也忘乎所以了。他以为回到老参场,就进保险箱了,就万无一失了。他鼻子哼了一声说:
“小样,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哇?!”
前面的部队,眼看进老参场了。马红眼还想继续跟大队长扯皮,开玩笑。他能从这里摸到覃小鬼子真实思想和意图,也使他能沾到便宜和好处。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突然,从西、北、东三个方向同时各飞起三颗颜色一样相同的信号弹。接着二大队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手榴弹声。那眼看到家的人马,顺着大道一下子返了回来,一下子退到覃小鬼子跟前,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那种如丧家犬的情绪,不管覃小鬼子怎么喊叫,怎么吓唬,也制止不住。
站在路边上的李德,皱着眉头,摇摇脑袋,心想:
“完了,这回可彻底底完蛋了。”
后退的人流,很快把他们拥到路边,拥到荒地上。
覃小鬼子站在一个小土包上,喊着:
“沉着,沉着。马红眼,赶快甩掉马,从野猪林子奔青山嘴子,插向西乌拉戛,快!快!马贵和!你快点,你听到没有?你再磨蹭,我要拿你开刀。”
他用右手去摸自己腰间的战刀。不管他怎么喊,人马照样像一锅乱粥,滚来滚去。他们背后的三岔路口那边又响起密集、强大的火力,把二大队的人马一下子又推了回去。
他奋力抽着他的马,钻进一片松树林,过了一条山谷是一片沼泽地,迎面又有一阵机枪向他扫来。
突然间他马颤抖一下,两只马前蹄一下立了起来,它又低下头,象一坐山似的扑通一声摔在地下。覃小鬼子知道二大队已到山穷水尽地步。他只好跟着一些不相识的匪兵,没头没脑的东躲西藏。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战斗打响后,许政说:
“连长,我去三排看看,李银他……”
谷连长明白许政的意思,他没等他说完,就说:
“你去吧,帮他一把。”
许政到三排,看三排官兵,打的都很沉着、很英勇。当他们把拥过来的二大队顶回去后,眼看敌人奔野猪林子高地逃去。
许政一看,敌人要逃跑了,追呀!
许政个大腿长,跑在最前边。他一爬上山岗,看到一个头戴狐皮帽子,手拿日本王八匣子手枪的匪首,连连向三连射击后,又一头钻进小灌木林中。
“三排长,带人跟我来!”
许政喊一声,从侧面,朝那戴狐皮帽匪首钻进小树林,迂回过去。
那人听到有人进了树林,机敏地向有响动的地方打了一梭子。许政躲到树后,等对方一换弹夹,马上还了他三枪。那家伙撒腿跑向另一小树林。他一哈腰,树枝把他帽子挂掉,他没敢去捡,露出乌黑闪亮的大背头。
“追呀!缴枪不杀!”
许政故意造声势,也故意瓦解他的意志。
等许政带人冲进那堆树林,没有人了。这家伙贼精。许政带人又进另一片灌木林,他刚爬上一个山坡,忽然看见一堆树后,留着黑背头的匪头满头大汗,蹲在那正一口口喘气。许政把枪对准他背后。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唰”的一声响,那背头匪首,抛过一只手榴弹。许政连忙一躲开,手榴弹一声爆炸。那匪首拔腿就跑。
许政连发两枪,又喊:
“站住!站住!”
那匪首在树林里,左躲右闪,跑的飞快。许政几次举枪,都没来及开火,他一闪又不见了。
许政疾驰猛进,他刚进那匪首钻进的树林,那匪首又逃出那片树林。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这会,许政已把三排战士都甩掉了。因那匪首跑得太快了。你不紧跟他一闪就没影了。许政从后迂回过去,急迈几个大步,终于靠近那匪首,那匪首回头向许政又开两枪,许政向旁一闪,跟上去一脚,那匪首踉踉跄跄向前跑了几步,一下绊在半截树桩上,一个滚栽倒了。
许政哈下腰要抓他双腿,那匪首一滚,两腿一拧“噌”的一下站起来。他把手枪对准许政,用力抠了两下枪机,没子弹了。
他顺手把手枪向许政脸上砸过去。许政一歪头,那手枪从他肩头飞出老远,许政照他头上鸣了一枪。大喊:
“举起手来!”
那匪首蹬着眼珠,用头向许政撞来。许政又抠一下枪机,一发子弹打在土匪小腿上。许政向旁一闪,一把揪住他后衣领:
“你投降不投降?你……”
那匪头一把抱住许政,一下把他摔倒,一脚踩着许政胸膛,用脚狠狠踢着许政,还叫嚣着:
“我投,我投……“
立刻踩得许政眼冒金花,他一滚一回身,连连向匪首开了三枪。匪首身体痉挛两下,身又向后一挺,沉重地摔倒在地下。
许政起来又补了两枪。这时,李银跟上来,问:
“这小子真顽固。他是覃小鬼子吧?你看他穿的多阔。“
从后边跑上来个战士,说:
“他不是覃小鬼子,他是个副官。外号李二德性。这是刚在山下一个俘虏兵说的。”
许政擦把汗,说:
“只要找到李副官,覃小鬼子就不远了。走,追去!”
说完,他带着李银,冲进野猪林子高地上,又一片小树林里。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作为三连预备队的二排长程黑牛,三次跑到连指挥所,请缨杀敌。
头一次去,看谷连长正向崔福田,交待去营团包扎所的路线,及搬运伤员中应注意的事项。老崔为什么事都要问个底朝天。真烦人。第二次去,谷连长已陪副连长许政去三排,他们正讨论在三岔路口阻击火力网的使用,配备,和工事改造。他本想上去问问,他们预备队任务。一看人家争得脖子粗红脸的,怎么也插不上言。等他回来,就开饭了。吃完饭三岔路口就发了信号。当他第三次去连指挥所,谷连长已经带人追击敌人,上野猪林子高地了。这回,小丁来通知他,连长命令他马上向野猪林子纵深向发展。
程黑牛一拍大腿,高兴地叫喊:
“乖乖,俺那娘哟,这二大队都扎进老林子,可咋个逮呀?!”
“连长命令你们快点,”小丁绷着脸,说,“抓不住覃小鬼子,找你们预备队算账。”
“找俺算账?”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好!”他一声令下:
“四班在前,机枪排在后,出发!赶紧去抓覃小鬼子,要不连长找俺算账哩。快!”
说是四班在前,说归说,打起仗来,程黑牛可不准许战士冒冒失失地往前瞎闯。在两军火拼的火线上,他决不让战士没深没浅的胡打海摔。作为排长,他总是身先士卒,把情况看清了,才叫战士下手。打仗,可不是打排球、打篮球,人脑袋打掉了,可不能重新长。
三连部署预备队,完全是出于谷光明的狡黠和对严酷战斗的深慎考虑与有意安排。可是今天的战斗,并没有象原来预计的那么激烈,残酷。那早已失去战斗力的匪二大队,轻轻一碰,就乱作一团。就落花流水,漫山遍野地放羊了。
这样一来,三连的预备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他们只好跟着全连后尾,爬上野猪林子高地,哪里枪响奔哪去。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说来也巧,程黑牛带两个班,一爬上野猪林子高地,就看到一个身穿日军黄呢大衣,头戴黄呢皮帽,手握驳壳枪的匪首,用嘶哑的嗓子,向不断后退的匪兵喊叫:
“不要退!不要退!谁要再退,我就他妈毙了他!”
尽管他使出吃奶尽头猛喊,那些土匪照样拥拥挤挤向后退去,向小树林中躲闪。
程黑牛看到这一情况,心中暗暗高兴。他把手向后一摆,叫战士悄悄停下,他带两个人,从右后侧迂回过去。他刚一靠近那树林,向那穿黄大衣匪首喊:
“举起手来,饶你不死!”
可那匪首,把脖子一缩,在树丛中一闪不见了。程黑牛一挥手:
“前进,搜索!”
他搜遍树林,一个人影都没看着。这些惯于山林作战的土匪,爬山,躲藏经验特多。不怪谷连长,常常叨念和这些土匪作战,可得多两个脑袋,多长两个心眼。若不,就会上当吃亏。
他们又进一片小松树林,听那土匪头,拼命叫喊:
“快跟上,到这边来!还他妈磨蹭什么!等死呀!”
程黑牛听他贱气贱气的娘们味,差点笑出声来。
眼看,有几个土匪慌慌张张,向那小树林里跑去。
程黑牛带着几个人,从小树林右侧,悄悄迂回过去。
四班长廖玉勤带人一攻,敌人打了几枪,就稀里哗啦四下逃跑了。
程黑牛一看敌人四散乱跑,就马上带人跟了上去。可是他们一靠近,敌人就跑。
程黑牛想稳住敌人,他开始瓦解敌人:
“覃小鬼子你听着,俺团长有话,只要你缴枪投降,就饶你不死!”
叭!叭!
对面打过来两枪。气得程黑牛高声骂着:
“你个婊子养的覃小鬼子,你敢向老子开枪,你活腻味了。俺部队把你狗日包成了饺子,你跟老子作对,可没你好果子吃。”
廖玉勤带人从后边一冲进小树林,敌人立刻感到头尾难顾,那土匪向四班长打一梭子子弹,又向程黑牛扔了一枚手榴弹。程黑牛一脚把手榴弹踢在半空,只听“咣!”一声爆炸。匪头一闪又躲进另一堆树丛中。
“站住!”程黑牛向前跑了两步,穿黄大衣匪头,一闪又没影了。
程黑牛向前一冲,树林中吐吐打出一梭子子弹,程黑牛一歪头,一抬手摔出一颗手榴弹。手榴弹爆炸后,那匪首趁烟落幕未散,拔腿就跑。程黑牛向他连开两枪,那匪首踉跄两下,晃了两晃,猝然倒下。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程黑牛知道这两枪弹道太低,没击中要害。他突然摔倒,值得怀疑,可能有诈。
他小心蹑足跷脚走过去,慢慢地向那躺着敌人跟前一看。那匪首眨巴着红眼边的小眼睛,小眼珠还在左右乱撞,他咧嘴在哈哧哈哧喘气。他根本没死,也没受致命伤害。
“你快起来!你再装孬种,俺敲碎你狗头!”
那匪首看程黑牛走近,突然向他甩过来一件东西,程黑牛把头一闪,飞起一脚,照那匪首下身踢去。那土匪头一把抓住程黑牛脚脖子一扭,把他摔个跟头。程黑牛一枪把那匪首的帽子打掉,又一枪击中他的右手小臂,那鲜血顺袖筒直淌,他右手立刻沾满鲜血。那匪首眨眨红眼边小眼睛,咧咧嘴,像要哭似的“卟咚”一声跪在地下:
“啊,长官,我投,我投降!”
四班长从后边也跟上来,照他屁股踢了一脚:
“快起来,我们不稀罕这一套。”
“你枪呢?”
他指指腰间枪匣:
“在这里,里边没几(子)弹了。”
程黑牛把他驳壳枪夺过来,问:
“你是覃小鬼子吗?”
“不,不,我细(是)马贵和。”
廖玉勤用枪把杵他一下:
“你老实点。”
“细(是),细(是),长官我细(是)马贵和。到这会了,我不敢说,说谎。人家叫我马红眼。”
程黑牛教人给马红眼包扎一下,又问他:
“俺问你,你们大队长覃小鬼子,去哪了?”
马红眼看二排长虽然跟他拼搏半天,对自己没一点怨恨,还叫人用急救包,把他血管扎好,救了他的命。从前他听过臧明春讲解放军优待俘虏,看来不是假话,空话。他担子壮了起来,说:
“报告长官,覃大队长去哪,我确实不知道。”
廖玉勤吼叫两声。吓得马红眼又说:
“细(是),细(是)……”他想光说不知道不行,总得把覃小鬼子与他们一起的活动说说,才能令人信服。他回头指着山下三岔路口,说:
“今天早上八点钟,我们过了那路口,就受到阻击,覃大队长派人来,命令我们要顶住,冲出去,覃大队长率队紧跟着我们,可当我们冲出包围圈,就跑乱套了,也不知他的去向了。”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三十二 覃匪企图逃富山
孙懋准备阳关路

覃福禄这天早饭后,就觉得心烦意乱,无论抽大眼,抽水烟,喝茶、唱戏,都排遣不掉他心头上的急躁、烦恼情绪。
好不容易捱了一上午,中午饭刚端上来,突然听说,他儿子的二大队刚回到老参场,就被共军两团主力团团围住。在老参场以南,青龙河以北,在七七八点八三高地以西,野猪林子高地之间,受到共军四面八方猛烈攻击。
这一消息,有如晴天霹雳,震得他六神无主,举足无措。
在他儿子带队向郑家堡子,浩良河口一带追击共军时,覃福禄曾得到七里滩情报,说共军有小股部队,在该地活动频繁。
为此,他特派骑兵旅通讯兵,给他儿子送去《绝密要件》,令他儿子带队速归,以避不测。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落入了他最害怕发生的结局里。
从根本上来说,二大队南下他是不赞成的,反对的。但他经不住他儿子花言巧语,苦苦哀求。覃小鬼还吹嘘自己有个系统的,完整的南下作战方案。现在看来,这些都是鬼话。最值得覃福禄沉思的,是他们都没有把共军忽然南下,忽然离开靠山镇定的意图搞清楚。
在二大队出发前,他曾向儿子提出《约法三章》,要他儿子稳打稳扎,步步为营。他知道儿子是个见利忘义之辈。这种人,哪能是个胸有城府,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统帅呢?
当他在屋里唉声叹气,一筹莫展,辗转不安时,他表弟,也是最近刚刚任命的骑兵旅上校参谋长桑三狗来了。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桑三狗是细高挑水蛇腰,坑坑洼洼的长脸,鹰勾鼻子三角眼,八字眉毛翘着尾,两撇稀稀落落的胡子,像两只蝎子尾。
桑三狗本是开小杂货店的。早年覃福禄当土匪时,桑三狗作过他的内线,向他提供不少抢劫线索,出过不少力。现在覃福禄又觉得自己年事已高,精力不佳,不能事必躬亲。这会在他眼前,没有个相依为命的人扶持他,他什么事也办不成,他考虑再三,从军内外,都没找到合适人选。偏巧桑三狗从下江贩一批大烟,来乌拉戛倾销。他把桑三狗一下捧到骑兵旅参谋长的宝座上。在骑兵旅正处于低潮,走下坡路时,叫桑三狗前来支援一下,至少可使骑兵旅暂时在经济上,不至于低三下四去找孙老虎,厚着脸皮要饭吃。
受宠若惊的桑三狗说:
“我只求表哥给碗饭吃,当个跑腿学舌的参谋就行了。哪敢染指参谋长高位呀。”
覃福禄拍着表弟瘦骨嶙峋的肩膀,说:
“你呀,你还不熟这里边的关系。这参谋长不带长,放屁也不响呀。”
他隔着玻璃窗指着院子走的康铨,说:
“你看那小伙子没有。满洲建国大学毕业,国兵少尉排长。是个人才,还不过是听人喝的大头参谋。”
说完,他们表兄弟一阵哈哈大笑。
这天午后,他表弟来反应的情况,比他原来听到的糟糕十倍、百倍:二大队已全部被歼,李德被击毙,两个中队长和大队长下落不明。被覃福禄,桑三狗打发出去探听消息的人有一二十个,没一个回来报信的。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桑三狗刚从覃福禄的住处走出去,富山县实权人物,工商联谊会会长满庭礼前来拜见覃福禄。桑三狗一见,赶紧上前施礼迎接,并立即通报覃福禄。因为他知道这富山县工商联谊会长满庭礼,实际上是成为富山县的主宰者,和中心人物。满庭礼的到来,这使骑兵旅又有了一线希望,有了生存之路。
覃福禄分外高兴,客客气气地把满庭礼请到自己室内落座。
这种高规格的接待,立刻惊动夫人祁雪葵。自从上次宴会她就曾与这位比他丈夫年轻几岁的客人,举杯共盏,暗送秋波,今日相见,分外殷勤。
她看丈夫这样热情招待满会长,定是礼下与人必有所求。她给他们斟上两盏香茶,悄悄礼貌地退出门外。
满庭礼轻轻喝了两口茶后,直截了当地问:
“老参场战斗之后,贵旅将做何打算?”
覃福禄手捧水烟袋咕噜噜地抽了两三口,放下水烟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据本官日前所知,老参场战斗,正处于激战时期,用一句典故来形容,现在是逐鹿中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呀。”
其实,满庭礼早已闻知二大队在老参场被歼。他俩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满庭礼听了他的话,他想:
“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你还跟我兜圈子。真叫人不可思议。”
他们沉默好一会,忽然覃福禄好像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从独眼里闪处一丝友好的微笑,说:
“咱俩是至交。对你我是无话不谈。不管老参场战斗如何。我的事、骑兵旅的事,就是你的事。将来国军来了,我忘不了您,您也听说过,我在东北‘剿总’行辕司令部,有内线关系。”
满庭礼把头一扬,硬朗朗地说:
“这个我知道,是司令官夫人的二哥呀。”
“正因如此,你帮了我们,就是帮了国军,帮了东北‘剿总’行辕司令部的忙。”
“那是当然。”满庭礼一拍膝盖,说:
“若不,我怎么主动上门,打听贵部有何难处,只要您张嘴,只要我满某能办到的,不会讲个不字。我们中国有句名言: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嘛!”
覃福禄感动得一下跳了起来,上去一把握着满庭礼的双手:
“好了。您再别说了。我的事,都在您眼里,都在您心中呢。我说句痛快话,假如愚兄有个山高水低,能在贵宝地有个借重之处,还望贤弟,多予周全,多予关照。”
“那没话说。”满庭礼也站了起来,“只要司令官阁下,不嫌弃敝县是个边陲小镇,是草莽初开之地,无论对阁下,对贵军,我们富山县二十八万黎民百姓,无不竭诚欢迎,热情相待……”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满庭礼之所以欢迎骑兵旅覃福禄去富山县,主要想使个借刀杀人之计。利用这把铁扫帚,镇压一下光复以后,县立中学组织的民主大同盟。在人们眼里,这些不知深浅的小青年,在以赵文法、郭良才为首的老师教唆下,简直无法无天。那些人到处散传单,帖标语。提出反对内战呀,反对一党专政呀,反对独裁呀,等等口号,把县城里人心闹的惶惶不可终日。
当满庭礼讲民主大同盟的领导核心时,说:
“赵文法、郭良才这些人呐,与共产党互为表里。必将我们置之死地而后快。”
覃福禄好像胸有成竹似的说:
“问题不会那么严重吧?!我看这些学生,不过是秀才造反,终究一事无成的。”
他们就这样谈着扯着,一直到天黑,满庭礼才满意地离去。这会覃福禄才举得自己饥肠辘辘,他才想起:
“哎哟,点灯,我还没吃午饭呐。“
守在门外的祁雪葵、桑三狗和马弁张友一齐跑了进来。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孙懋这天下午,听说覃小鬼子二大队,在老参场被共军一举歼灭。
老成持重的孙懋,以旧知识分子观点来看,对战争的态度是否定的。二次大战的制造者和元凶希特勒、东条英机的下场,不是足以说清一切了吗。
可是近半年,他对商鞅这位战国时期大政治家“用战争去消灭战争,用杀人的办法制止杀人”的主张,表示极大的兴趣。
在沉思默想中的孙懋,刚想要出去,再找人侦探一下二大队在老参场被歼一事。忽然间,保管科长秦孝安走了进来。他说:
“二大队在老参场被彻底打垮了,连覃小鬼子、李二德性,都上西天了。”
孙懋听他说的这么肯定,当时一愣,忙问:
“你听谁说的?可靠吗?”
“怎么不可靠,”他指门外,“从老参场下来的伤兵,把我们门诊所给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程大夫还叫我问您,对这些伤兵的治疗,费用怎么收?”
“还按从前老办法。”
“那可不成。”秦孝安说:
“过去伤员,病号少。咱们那个门诊所的药品与敷料,还可以对付。这样一下来就是一大堆,谁能负担得起?骑兵旅联勤处,原来说给钱,给买药品与敷料。可现在半冬以来,还一毛不拔。药品与敷料程大夫自己也不能生产,那些伤病员,你不给他包扎上药,他们还祖宗三代的骂人,程玉清说,他准备关门停诊了。”
“哎哟,问题那么严重吗?咱们去看看。”已经站起来的孙懋,又坐下了,问:
“嗳,我问你,库里现在有多少沙金?”
“四百三十八两五钱二分六厘。”
“嗯。”他沉思片刻,又说:
“你告诉金库警卫班长肖发金他们,这两天要在金库派双岗。而且,全班时时应处于战斗状态。一有动静,马上拉出去参战。”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是!”秦孝安刚要走。
“嗳,你回来。你们科把所有的子弹,枪支都给警卫班发去。你也武装起来,亲自抓。”
“是,这件事我马上就办。”秦孝安又向孙懋身边凑凑,小声说:
“听说,骑兵旅可能要撤往富山县城。”
孙懋说:
“不管他那一套。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你把我们自己的防范事情准备好。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
一听这话,秦孝安像从孙总经理话中听出什么弦外之音。他忙追问:
“总经理,将来是想回省城吗?”
孙懋轻轻一笑,他真有点佩服秦孝安见微知著的眼睛。他顿了顿,说:
“如果共产党来,对待我还不如覃福禄的话,那我就回省城家里去当市民。“
“那可太可惜了。”
“那有什么……”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他刚说到这,骑兵旅新任参谋长桑三狗,带着参谋康栓来拜会。
孙懋早已听说,覃福禄把他表弟桑三狗,看作自己得力干将。
他打发走秦孝安后,礼貌周全,接待了来客。桑三狗架上二郎腿,叼起纸烟,笑容可掬地说,他受覃司令官口谕,前来办两件事:一是要金矿门诊所程玉清大夫,全力以赴,协助抢救老参场下来的伤员,病号。
孙懋忙接上说:
“从人道主义上讲,我们应该全力以赴地,协助骑兵旅把这件事做好。可是,我们金矿门诊所,没有那么多药品和敷料。我们力不从心呐。”
桑三狗把烟灰弹弹说:
“敷料没问题。王把头已借给我们二十疋白花旗,总能够用了吧。药品那玩意可多可少。有就多用,没有就少用。实在不行,用盐水,也能对付一阵。你们可千万别停诊,那样对我们可影响太大了。”
孙懋喝一口水,说:
“我们门诊所就一个程大夫,他也忙不过来。人的精力总是有极限的,不能违背科学。”
康栓插话,说:
“吴家两姐妹,都是成手。现在这些伤兵,要求也不高,只要给他们包扎上,止住血,保住命就行。”
“哎哟。”孙懋又说:
“程大夫还有孩子要人照顾,再说他们也需要点后勤保障吧。他们也是普通的人,不能光干活不吃不喝吧。”
桑三狗笑笑说:
“是啊,是啊。我们是希望你们门诊所不能停诊。希望你们尽最大努力,不是放弃一切。该吃该喝,该作息的,还是不能间断。我想,你们诊所的后勤生活保障,就由我们联勤处包下来吧?!”
康栓马上接上说:
“这个办法好。这样,可以解除门诊所的后顾之忧了。”
孙懋笑笑,心里嘀咕:
“得了吧。叫你们包了,那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呢?王麻子叫他们请去吃两顿饭,不经我同意,就私下送给人家二十疋花旗布。说是借,啥时还呐。这时,这种珍贵的花旗布,去哪弄去?王麻子这个王八蛋,简直吃里爬外。”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行了。”孙懋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又说:
“这事,我这一关是过了。我得和程大夫他们去疏通一下。我相信程玉清会通情达理的。那第二件呢?”
“实不相瞒,我从下江带来几包原浆土。明年春夏保你涨价四五倍。原卖主本来答应年底来取钱,可他不能恪守协议,昨天突然派人来讨账。我们手头经济很拮据,总经理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在万般无奈情况下,厚着脸皮来找孙总经理帮个忙,就当您修善积德了。”
孙懋笑笑说:
“感谢参谋长的美意。我孙某不会抽大烟,又不会作大烟生意,搞这个,非我这介读书人的爱好和专长。我看,还是你们留着吧。这样好东西,到啥时候,在什么人面前,也亏不了本。就是给骑兵旅弟兄们作军饷也好,作军需也罢,弟兄们准愿意要,也省得参谋长阁下,到处推销了。这岂不一举两得吗?!”
尽管桑三狗一个劲鼓吹,孙懋一丝情面也不给。最后,桑三狗把茶一饮而尽,说:
“那么办吧,请总经理暂借我骑兵旅二百两沙金,怎么样?”
孙懋摇摇头说:
“请参谋长回去,向覃司令官解释,金矿确实没有库存。其实,我们的家底司令官是知道的。今冬连连下了几场大雪,来了几次大寒流。工人上不了‘清’,哪里来的沙金呀。这年月兵荒马乱,还能欠下工人的钱吗?哪个都有老小,都要养家糊口。再凡有点富裕,谁来受这份罪,吃这个苦呀!”
康栓在一旁又插上说:
“给你点利息,行吧?”
“不行,不行,康参谋,我们确实没存货呀。”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听到这里,桑三狗看已无希望,站起来说:
“家有黄金外有戥子。只要您拔一根汗毛,也成全了我们。您这么大金矿,二三百两沙金,几天就出来了。”说到这他向康栓说,“走吧,孙总经理帮我们一样也好嘛。这里不行,去别处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嘛。”
说完,他带上帽子,匆匆向外走去。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时间:2020-02-01 16:50:41
@城市田园生活 2020-01-22 05:54:12
顶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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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楼主:青灯黄卷待远人

字数:171193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12-22 02:35:12

更新时间:2020-02-01 16:50:41

评论数:35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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