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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人,你是我兄弟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谢谢表哥,你放心,我会保护她像是保护自己的眼睛那样谨慎,不会让她受到一丝点的伤害,没遇到我之前,她吃的那些苦我改变不了,但既然我们相遇了,我就会为她以后的幸福着想,不会再有苦了,就算不免不了,再苦我都会陪她一起吃,我能看得出来,小梦在表哥心里很重要,两个人的期望,我责无旁贷,还有,”涂雨乐握住于小梦的手,好像郑重宣告他们要结婚似的,“我想带小梦去英国。”
“你不是还没毕业?还有你家里人知道你和小梦的事么?” 我几乎被鸡汤的香味呛住了,黄金有价情无价,于小梦已经跟我签署了《结婚协议书》,以现在事态的发展,怕是要作废,眼看到手的五百万的拆迁款真的还敌不过一段前途未卜的感情?她要是泡汤了,五百万也会跟着泡汤,人财两空,赔了夫人又折兵,值得吗?
“她只要答应,腿又长在她腿上,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又不是小猫小狗,跑远了就会找不着家。她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儿,作为哥哥,不想支持也得支持,不管我对这个妹妹有多用心,终究还是别人的人,再结实的绳子也拴不住。我非常尊重她的选择,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是古训,用在这事儿也恰到好处,有些东西可能就带不走了。”我觉得那香味也渐渐变成了酸的,于小梦嘴唇颤抖了几下,她知道我话里的暗示和提醒,要是五百万真能换到和小乐双宿双飞的感情,她愿意倾家荡产,甚至连命也给他。

第十九章 怂恿
“你们什么时候走?时间都定好了吗?我也挺忙的,得提前告诉我,我腾出时间给你们摆一桌,算是践行。我是她表哥,唯一的亲人了。”我忽然对一切索然无味,涂雨乐说:“我们订了后天的机票。至于我父母那边,现在说太唐突,再加上我姐正和姐夫闹离婚,家里乱得不成样子,鸡飞狗跳的,我想让小梦先去我那儿过段时间,等家里的气氛尘埃落定了,我父母那儿的工作兴许还·······表哥,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去解决好,绝不会让小梦受到半分委屈。”
“就算有委屈也没事儿。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弹性很大的,再大的压力也能反弹回来。”于小梦的回答似乎没有她的笑容来的有底气,她听小乐说过,上个月姐夫因为喝醉了,稀里糊涂的就和和夜总会的小姐发生一夜情,为了这事儿姐姐才态度坚决的和他离婚。
小梦当时听得心惊肉跳,他们全家都对小姐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她的身份刚好又踩到他们的痛处,姐姐就是因为小姐才导致婚姻破裂,再加上姐夫出轨,又是小姐故意勾引的,被狐狸精附体的小姐更可恨。
小乐说姐姐和姐妹的感情一直很好,非常恩爱,都是小姐惹得祸,在他家人眼里,天底下所有的小姐都不是好东西,清一色的祸殃子,谁沾上谁倒霉,他们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在悲剧上演之前,他们一定采取各种方法狂轰滥炸,护犊之心,都是为人父母与生俱来的本性。
于小梦在享受这份无与伦比的快乐里,也一直患得患失,她押上的筹码太大,输得倾家荡产还有机会从头再来,要是连身家性命也输了,这把火一旦轰轰烈烈的烧起,她就连最后的余地也没有了,面目全非,变成一具焦炭。可她真的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涂雨乐不仅在她心里扎了根,也成了她的心,只有他在心口跳动着,她才能活下去,没了心,又要变回行尸走肉。
涂雨乐一天一夜没回去,家里人打来电话,说是姐姐和姐妹在家里大打出手,两人都受伤了,都被送进医院,让他赶紧回来看看,涂雨乐挂完电话急匆匆的就走了,于小梦看着他的背影,黯然神伤,她无力的坐我对面的椅子上,涂雨乐走了,她眼里的快乐和灵气,好像也被带走了,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丧失了自主能力,她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像是缠在涂雨乐手指上的线,他动了,她才能生动,他不动,她就再也动不了,好像一只在角落里孤独死去的花蝴蝶。
“怎么一下子又泄了气,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和五百万划清界限?”我看着她无精打采的表情,心里莫名的痛快,你想飞,幸好有人帮忙挡着,飞得再高也会被拽下来,涂雨乐姐姐婚姻的失败就像插在他们全家心头上的刀。
伤得有多深,对这把刀的忌讳也就有多深,痛定思痛,他们一定会使出洪荒之力来拆散他们这对门不当户不对的苦命鸳鸯,而且于小梦这把刀的刀刃更锋利,一刀扎下去,皮开肉绽,新伤固然痛,但将旧伤勾出来,那就更痛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于小梦叹了口气,不太灵动的眼神依然努力的想要灵动起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东西,真的不是用演技就能演绎出来的,“表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是啊,表哥喜欢表妹有什么问题?”我故意风轻云淡的说,但我在鸡汤上却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表情,在金黄色的汤面上,面目全非,嗓门很痒痒,轻咳一声,好受了许多,堵在心口的东西似乎也跟着下去了,我拿起大号的汤勺浅尝一口,浑身一颤,唇齿间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久久不能散去,于小梦忽然爬到床上,咄咄逼人的看着我,“不知道表哥对我这个表妹是哪种喜欢?是亲情上的,还情欲上的?是不是你梦魇的那天晚上,你抱着我睡了一夜,你对我的感觉就是从那个时候变态的?还说什么表哥!小乐姐姐的婚姻被小姐破坏了,我的身份刚好压在他们的雷池上,一旦引爆了,不光是我粉身碎骨,只怕他们一大家都得被炸掉一层皮,你说我该怎么办?跟他走,自寻死路,不跟他走,我舍不得。”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这是你的事儿!你想跟他走,我欢送你,留下来,五百万唾手可得,你以后就是响当当的富婆了。”我撑着身体坐起来,于小梦忽然捧住我的脸,“我是你表妹吗?”
“涂雨乐都口口声声叫我表哥了,你跟他一道的,现在来质疑自己表妹的身份,不怕咬到自己的舌头?拴不住的情人,板上钉钉的五百万,孰轻孰重,你权衡清楚了么?”我觉得她在岁月场上混迹那么多年,不该连这点清醒的头脑也没有,于小梦用力的吻我,当她的舌头在我紧紧抿着的唇线上徘徊时,我的心砰砰乱跳着,莫名的喜欢上这种感觉,全身紧绷着的力量在她坚持不懈的攻破下终于崩溃了,抿在嘴唇上的力量被不由自主的打开,她却在那一刻松开我,随后毫不犹豫的甩了我一耳光,她似笑非笑的说:“你不觉得脏吗?两个小时前,我刚用这张嘴亲过别的男人!”
“在我面前,你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儿。”我的脸火辣辣的,却掩盖不了内心的怦然心动,于小梦又开始没心没肺的笑起来,眼泪都流下来了,我能感觉到,是冷的,“普通?都是装的?小乐为什么对我死心塌地,那是因为他也被我炉火纯青的演技蒙骗到了,他就是个傻傻的大男生,没一点儿心眼儿,更没有上当受骗的经验,我真是太恶毒了,为什么要把他拖到火坑,他那么善良。老天爷的笔记本是不是中了熊猫烧香,就是为了让伤害才安排我们相遇的,还有你,那么精明强干的人,眼神亮得跟灯泡似的,什么暗影看不到,你也傻吗?眼上糊了牛屎?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你当你是慈善机构来支援我的?都什么狗屁,我不需要!”
“你跟他走吧!我们签署的那份“结婚协议书》就算是我给你托的底,你要是和他真的绕不开他父母那一关,你就回来,我们结婚,五百万,我给你留着。”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大义凛然,于小梦仿佛被惊雷炸着了,有些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鸡汤很好喝。”我又喝了几口,汤面上的黄金碎银子太多,吃到嘴里怪油腻,于小梦失笑,“小乐做的。”
“喝多了怪腻味。”我将汤勺丢到碗里,于小梦似乎还是没弄懂我的意思,“你现在要是还想留我的话,还有机会,我不是傻子,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人情冷暖,现实的残酷我已经领略到了,真是刻骨铭心,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穿着校服站在操场上做着广播体操的小姑娘,每个动作都有板有眼,一丝不苟,花季少女为爱飞蛾扑火的年代已经过去,我的青春回不去了,被现实揭下的皮太多,一层又一层,心有余悸,重新长好的肉对撕裂的痛也有着更深的恐惧,小乐许诺的未来很美,美到不切实际,我甚至觉得这只我在绝望中看到的海市蜃楼,一眨眼就没了,在这把火没有完全烧起来之前,我还有釜底抽薪的机会,省得烧伤了自己,也把别人搞得乌烟瘴气的。”
“两情相悦的感情才能相濡以沫,不然就相忘于江湖,我的确有一点喜欢你,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过去都经历了很多坎坷,我努力的活着,你也能勇敢的笑出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很容易产生同病相怜,不过我对你的好感暂时还没有达到离开你就要寻死觅活的程度,我能看得出来,你在我面前的笑容和在他面前的笑容是不一样的,一切皆有可能,万一成功了呢?况且我们之间的协议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花五百万买一个女人,代价太大。等你哪天真的累了,厌倦了困兽犹斗,就回来吧!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只要说你想试着爱我了,到时候我赚一个女人,也不必花五百万作彩礼。鱼和熊掌就都赚到了,要说人生赢家也不为过。”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的看她的眼睛,很美很美的眼睛。
不管以后我们会不会在一起,希望这双眼睛里永远都装着快乐和笑容,只有这样,她才像是真正的活着,否则就成了生存,和动物一样,为了生存而生存,我捧过她的脸,亲吻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很长,被眼泪浸湿了,温热的液体犹如破裂的水管,汹涌而安静的流到我嘴里,很苦涩,把苦涩流下来,心里就不会再苦了。于小梦在我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我没有太难过,只是她的眼泪把我的心打湿了。
刚要吃午饭,涂雨乐来了,他说姐姐和姐夫在经过这次惊天动地的伤害后,忽然想通了,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真的不容易,更不必拘泥于过去,为一个下作的人惩罚自己原本各美的婚姻,他们重修于好,更加珍重彼此的感情,在病房里抱头痛哭,父母很欣慰,感人的气氛让很多人都流下了宝贵的眼泪,世态炎凉,竞争残酷,眼泪也变得势力,不到万不得已,想流都流不出来。
人都是这样,越是在意,就越让犯错的人占便宜,只有相互挣扎了,才会让犯错的那个人抱头鼠窜,于小梦眼里的蝴蝶又翩翩起舞,他亲热的叫我表哥,我却莫名的心虚,好像生怕他发现我和他女朋友的奸情,或许是我托底起了作用,于小梦肆无忌惮的笑容更加惊艳,红润的脸颊,将外面开得热烈的月季也比下去了,高高扎起的马尾,摆动着欢快的弧度,恨不得要将她快乐昭告天下。
涂雨乐眼神宠溺的看着她,进不去推敲的感情很容易败给世俗,只要相爱的心够勇气,豁的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于小梦的声音很特别,高兴的时候很甜,不高兴的时候有些哑,但她在涂雨乐面前,声音就像一瓣新鲜多汁的橘子,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滋味儿就渗进了血液,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甜丝丝的。
这只流浪的小花猫,真的拴不住了。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涂雨乐问我的脸怎么红了,我说起了疹子,他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的呆在一起,像是两个连体人,他们坐在我对面,一边忙着吃饭一边忙着眉目传情,全然把我当成了空气,专家说,吃饭的时候一定要保护良好情绪,因为人的消化系统是和情绪起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同样得了癌症的人,乐观的人总要比消极的人多活几个月,我吃了很多,全都堵在了心里,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好像一张嘴根本不够用,在下巴颏再临时长出一张才好,我打了个嗝,光听声音就知道马上要消化不良了。
涂雨乐还真把我当成了亲表哥,连忙给我倒了杯水,我没有足够的理由给他翻个白眼,但以我表哥的身份却可以发几句牢骚,暗暗发泄一下,我还没来得及说,涂雨乐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却发现于小梦嘴角沾半一片菜叶,一口亲了上去,舌头像蜥蜴伸缩自如的舌头一样,轻易的将那片菜叶卷到自己的嘴里。他问我想说什么,我张口结舌,于小梦见我不给她男朋友面子,用手拍了下桌子,我说我吃饱了,的确是吃饱了撑的。
嘴上那么大度,心里却藏了一个小气鬼,好矛盾,有点难过,这下更要消化不良,只希望这两个人赶紧马不停蹄滚,眼不看为净。腻歪的都快在我眼上生出黏丝,我还以为说出几句大义凛然的话就能成为圣人,可我忘了圣人必须斩断七情六欲才能成为圣人,装逼装过了头,只能咬着牙为自己的清高买单,高处不胜寒。
我在外面晒太阳,闻着花香,这儿的安静让我的灵魂也像是被下了药,再也躁动不起来,我眯着眼,太阳辣眼的光芒从太阳传到地球需要很多年,所以我们看到的阳光都是很多年前的阳光,新鲜的在半道上就已经新陈代谢掉的,落到地球上时已风尘仆仆。
听说银河系里有一千亿个太阳那样大的恒星,银何系里的行星科学家们粗略的估算过,大概有一万亿个,宇宙中银何系这样的星系少说有几百亿个,也许是几万亿个,那么一万亿乘以一万亿,就变成了一亿亿亿分之一的机率只有我们。
我突发奇想,我要是被外星人绑架就好了,给我打一针来自星外智慧的DNA,把我变成阿凡达,运气好的话,外星人会将我流放到一个类似潘多拉的星球,那儿没有穷凶极恶食人族,没有高大威猛的虞美人,没有龇牙咧嘴的野兽,山清水秀,小桥流水,金山银山,延绵不绝,再给我一个和足球队相等人数的女人,不出二十年,我肯定壮大那个星球。
不过以人类现在的能力,打死也走不出太阳系的,要是真有外星人开着飞船来,他们的科技水平一定不是我们能想像的,但有了这种科技水平的外星人在宇宙中已经牛到来无影去无踪,他们肯定不会对我们这些地球人感兴趣,要是真有来这儿散心的,肯定会把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谁也看不出来,就这样,我想去潘多拉星球的愿望就这样被赤裸裸的现实扎破了。

第二十章 婚礼
我有气无力的睡在躺椅里,门口有条过路的大黄狗,向我汪汪叫了几声,仰着脖子学狼嚎,中气不足,高音顶不上去,潦草收尾,像是嗓子里飞了一只苍蝇,意外坠机,拖着滚滚浓烟,画虎不成反类犬,出现在狗身上,也挺狼狈,所以人得做符合自己能力的事情,我们是父母的宠儿,却是这个社会的弃儿,前者可以为所欲为,后者却对我们为所欲为,一不小心就尴尬了。
狗咬人不分好坏,就是世界血统最高贵的撒路基猎犬,又被血统最高贵的埃及法老抱在怀里,不也是畜生,老天最平的就是这一点,大黄狗拖着嚣张的尾巴走了,我慵懒的打了哈欠,全身动也不想动,神经都被阳光晒萎缩了,仿佛半身不遂,已瘫痪多年,花香浓郁,蝴蝶和蜜蜂肆无忌惮的在我家里飞来飞去,气氛和谐而安逸,还有免费的太阳浴晒着,忽然有种颐养天年的苍老,身体没老,心却被沧桑成了筛子眼,投在地上,千疮百孔。
“表哥,我们去参加婚礼吧!你要不要来。”涂雨乐握着小于梦的手走出来,我看到他们十指相扣的的影子就投在我面前,真想拿剪刀将那两只手剪开,闭上眼睛说:“你结婚的时候我肯定去。”
“我们可能会在英国结婚。”涂雨乐看向于小梦,我看到他们的影子仿佛在地上乐开了花,他们十指相扣的影子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一脚踩了上去,好像踩着一只蟑螂,“别说是英国,你就是去北极星举行婚礼,我也打个宇宙飞船给你贺喜去。别把英国说得那么高端,我还在法国吸了二十年空气呢!吐一口痰都比你浪漫。结婚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做婚礼策划人,打五折。”
“一起去吧!有糖吃。沾点喜气,说不定吃了糖就可以时来运转。以你的姿色,一定艳压群芳,在这儿晒太阳,晒过了都是一脸死皮。跟俏皮的锅巴,看别人的婚礼,顺便学两手经验,以后用到了不就可以从容不迫,艺多不压身嘛!”于小梦终于和他的手松开了,我的脚横在那儿,像是想出其不意的要绊人一腿,但被人灵活跳过,还被逮着正着,好尴尬,我将腿收了回来,呐呐的说:“要做就做羊群里的骆驼,横竖都能显出来,随什么不好非要随大流,道不同,你们直走,我得拐弯,你们去吧!赶紧的,我才不要克隆别人的婚礼。”
半个小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坐在教堂,滥竽充数,参加别人的婚礼,还都不认识,站在门口负责迎宾的新人父母向我们点头微笑,以表敬意,涂雨乐和于小梦手牵着手,笑得滴水不漏,好像跟新人认识了八百年,真不知道他们面对别人微笑时,哪来那么多的勇气让脸上的表情栩栩如生,我也装模作样的跟着进去,浑水摸鱼的感觉真心虚。就像考试拿到答案想看却又害怕被来回巡逻的考官发现,犀利如鹰的眼睛如芒刺在背,纸条握在手里都被冷汗浸透。
宾客差不多到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天喜地的笑容,好像都是为他们私人订制的婚礼,于小梦更是神情专注的看着每个环节,或许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她也会披上婚纱,捧着花球,在婚礼进行曲·····她没有亲人,十有八九得挽着我的胳膊进场,然后郑重其事的将她交到别的男人手里,她的前半生,只用这个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度到另一个阶段,陪着她走向终点的人不是我,我还得热泪盈眶的祝福她。
婚纱就是女人心底一个最温柔,最柔情的梦,在心里深处默默的蛰伏,我相信于小梦的心里也同样蛰伏着这个梦,美得像童话,以前不屑一顾,是因为没有遇到她想要嫁人的人,没有那股冲动,再美的婚纱,在她眼前不过是件奢侈的衣服罢了。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每个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结婚这一天,新娘的眉目在半透明的头纱遮盖下若隐若现,膨胀的婚纱层层叠叠,轻纱弥漫,透着晶莹而纯净的光,没有繁杂的织锦和其他纹饰,简洁精致,有着贵族气息的傲慢,还有既华丽又典雅的神韵,令人叹为观止,坐在我们前一排的宾客小声议论着,说是这套铂金婚纱是日本名演员阿萨米设计制作的极品,能穿得起名师亲手打造的婚纱,想来穿着婚纱的人也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于小梦想离前面近一点,就想坐到靠前的位置,坐在前面都是新人的至亲,像我们这三个闲杂人等还是坐在后面保险一点,她想冒险,涂雨乐毫不犹豫的陪她一起冒险,猫着腰坐到前几排,她被前面的一个胖子挡住了,我只能看到她高高扎起的马尾,在灯光下,她的马尾好像也闪着幸福神圣的光。
我希望混乱进行的慢一点,这样她就能在这种甜蜜快乐的气氛里浸泡的时间长一点,以她的说法,沾了喜气,也能将别人的幸福转为自己的能量,就像蓄电池,难过的时候,幸福就会源源不断的被释放出来,她不经意的笑容,我就是赔上身家性命,也换不来,于小梦看向我,被爱陶醉如星光的眼眸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我只能透过胖子和其他人形成的缝隙看过去,只是那么一丢丢,就让我欣喜若狂,也在那一刻突然明白那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主得有多深才会放弃在别人看来那么至尊宝贵的东西,我也舍得为博她一笑甘愿牺牲万贯家财,但这些在她眼里,都抵不过身边那个人给她的一个拥抱,我对她的好,或许会注定表哥对妹妹无微不至的关爱,刘备招亲,弄假成真,我得慢慢习惯这个被称之为表哥的身份。以那么好的优势却要做她一辈子的表哥,想想都觉得悲哀。
有人过来发糖,是个只有巴掌大的精致的盒子,是巧克力,我混到这儿难道就是为了这命巧克力?好没出息,我随手将巧克力放到口袋,在那一瞬,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或许是我的动静太明显,好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很多人都向我投以奇怪的眼光,毕竟我惊魂未定的表情和这儿的气氛格格不入,好像准备闹婚。
昨天晚上我将外套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儿,外套也不值钱,但我的出生证明和我爸的遗嘱都在里面,希望这个女孩不要太有礼貌,将我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洗了,那我可就前功尽弃,那幢房子的拆迁款,也要变成煮熟的鸭子飞了,怎么办?这可是我未来的全部家当?
于小梦似乎感觉到我的异常,她又猫着腰坐到我身边,问我是不是被人踩着尾巴了,我说遗嘱不见了,于小梦脸上荡漾着和我一样的惊恐,她随后微微一笑,说我们天生就没有发财命,到了口袋里的钱还是飞了,空欢喜一场,或许这就是命,命定的,只能唯命是从。她用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我节哀顺变,别太难过,她又坐回到涂雨乐的身边,不知道她对涂雨乐说了什么,他看我的表情竟然充满了同情和惋惜,于小梦肯定用最恶毒的诅咒来惩罚我的愚蠢,这也难怪,骗了她那么多感动的眼泪,托底的话也成了泡汤,最后的保障就像廉价的豆腐渣工作,我在她眼里,兴许也就了豆腐渣,功败垂成。
唱诗班已经就位,牧师正和新人的父母在商议着什么,宾客有些扫地,交头接耳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大,于小梦和涂雨乐似乎发现问题,觉得坐在太先前的位置太醒目,而且也不知道这马上就要插进来的曲目是凶是吉,万一出现紧急情况,插翅难飞,又猫着腰坐回来了,心虚的连油光都冒出来了。
“表哥,你还好吗?怪不得你不愿意来这儿。”涂雨乐一坐过来就安慰我,于小梦笑着说:“你别担心,我表哥是吸法国二氧化碳长大的,早就修成金刚不坏之身,不就是被罢了婚么,越是害怕的东西就越要试着去接受,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会让你成为恐惧的奴隶,俗话说重症需下猛药,只有彻底的接受恐惧才能清除心理障碍。表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谢你这么用心良苦。那你借你吉言。”我真想骂她是变色龙,涂雨乐小声说:“你们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灯光好像有点暗。”于小梦一唱一和,我早就发现了,“这儿只有新娘,新郎却不见踪影,压根就没来,牧师好像一直在催促这家办事儿的人。你们看站在讲台边上不停抹汗的可能就是新娘的妈妈。我说这新郎十有八九得罢婚。”
“到底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于小梦没了五百万托底,越想越生气,她就是想不通,我长的那么八面玲珑,怎么就连一张纸也看不住,这时又有两个女孩儿从门口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我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梳着精致盘发的女孩儿,穿着红色晚礼服,上披着一件有流苏刺绣的披肩,踩着细高跟皮鞋,手里拿着粉红色小山羊皮的玫瑰手袋,脖子上戴着珊瑚项链,不说话的样子有点旧式淑女风范。
她化了妆,我原本并没有认出她,是她肩膀处隐约露出一小片伤疤,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女孩好像发现了,眼疾手快,将披肩往上扯了扯,这才将那片伤疤遮住,于小梦见我神情激动,惊讶的说:“你看到谁这么激动?”
“我看到那个女孩儿了,我东西就在她手上。”我小声说,于小梦先是一怔,随后目光到处扫荡,好像要找到犯罪嫌疑人,我说:“你放心好了,东西我会拿回来的。”
“你们在说什么?”涂雨乐见我和于小梦不时嘀咕着什么,前面人头攒动,于小梦随便用手指了一个说:“表哥前女友,看到了没,就是抓耳朵的那个,哎呀,她现在不抓耳朵了,就······就·····她头又低下去了,长得不咋地还水性杨花,过分,算了不要看了,现在黑压压的都是脑袋,等散了场再让表哥亲自指给你看。这口气我都替表哥憋了好久,非得讨个公道不可!”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你差不多就行了,适可而止,再说可别怪我翻脸!”我见她越说越离谱,捅出的窟窿要是补不起来,漏出来的可就是她的脸了,涂雨乐也握住她的手说:“表哥都不在乎,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万一闹起来,搞出点动静,再把公安给惊动了,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儿,故意让表哥难看嘛。”
“会翻脸了不起?”于小梦低低的说,就在这时,新娘气急败坏,好像憋屈了很久,再也忍不住,忽然将头纱摘下来扔了,旁边两个伴娘手忙脚乱的又将头纱捡起来,重新盖到她的头上,她又扯了下来,整个教堂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几乎沸腾了,连唱诗班也坐不住了,站在牧师旁边的新娘妈妈急得直抹眼泪。
“来了来了!新郎来了!”于小梦的眼睛很机灵,好像装了苍蝇成千上万个复眼,在所有在都莫名其妙的时候,我相信她是第一个发现新郎出现在教堂门口的,涂雨乐将她抱在怀里,这样别人就撞不到她了,新郎很帅气,浓眉大眼,个子挺拔,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女孩。
也穿着婚纱,但质量明显为如站在牧师面前新娘身上的婚纱气派,于小梦的火眼金睛又派上用场,她说那个女孩是个瞎子,好像一点光都透不了,女孩的腿一不小心撞到了边上的椅子,新郎停了下来,给她打了个横抱,女孩一直在哭,挣扎了几下,新郎却将她抱得更紧,容不得她挣扎,后面还呜泱跟着一大波人,应该是男方亲戚和父母,我看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哪像是来结婚的,人手一把刀,直接火拼的规模都够了。
“这架势不对呀!会不会出人命呀!”涂雨乐也被这史无前例的场景吓着了,我们这三个都是浑水摸鱼进来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三个肯定第一个倒霉,于小梦指着前面瑟瑟发抖的新娘说:“要打架了,要打架了!”
“你别胡说八道,唯恐天下不乱,小心被人听见,咱们三要是被一起轰出去,那可就漂······”我的话还没说完,新郎将女孩放下后,已经抓狂的新娘扬手就给女孩一巴掌,女孩身体柔弱,像是被秋风卷起的叶子,一头栽了下去,于小梦又用未卜先知的语气说:“又要打!”
新郎将女孩扶起来,不由分说,一巴掌抽在了新娘的脸上,涂雨乐目瞪口呆,惊奇的看向于小梦,“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开撕的?”
“这是人之常情,有人抢了你女朋友,你还能沉住气站在一边发呆?”于小梦只是一个比喻,涂雨乐点了点头,觉得挺有道理,“说的也是,这事儿要是落我身上,我可能会杀人。”

第二十一章 火葬场
“这是教堂,别胡言乱语,上帝可在这儿看着呢!”我心里一紧,这时秩序失控,喧闹声越来越大,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有人骂女孩厚颜无耻,是小三儿,也有人说新郎和女孩儿原本是一对,是新娘横刀夺爱,利用家境背景拆散了他们,新郎和她结婚,是迫于家庭压力。
现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女孩儿的手来了,态度不是用嘴说的,他用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选择,而站在他身后的家人的态度似乎也都倒伐,从压迫变成了支持,毕竟尊重儿子的选择才能尊重儿子的幸福,谁都有争取幸福的权利。
新娘嚎啕大哭,新郎向她鞠了躬,表情很愧疚,却也很坚决,新娘身上昂贵而华丽的婚纱在她泪雨滂沱的脸上仿佛被抽空了光彩,她不停的用手晃着新郎的手,好像在用眼神做最后的哀求,新郎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纠缠,拿出两张纸由,一张递给对面的新娘,她没接,他就将纸巾将给她旁边的伴娘,另一张,他却体贴温柔的去给旁边的女孩擦泪。
女孩儿看不见,但她能从新娘失声痛哭中意识到自己伤了另一个女人的心,新娘的妈妈很富态,搂住女儿的肩膀,好像在她耳边劝慰着什么,事到如今,再这样僵持下去,她只会沦为更多人的笑柄,强扭的瓜不甜,新娘情绪逐渐平复,但还是抽抽搭搭的,她将头纱扯了下来,提着婚纱,失魂落魄的坐在第一排。
新郎又向新娘的父母以及朋友鞠躬道歉,不管他是虚情还假意,多少还得对新娘保有几分尊重和礼貌,新娘倔强着不肯走,她的婚礼却阴差阳错的成为别人的婚礼,从这场婚礼的主角,变成了看客。
新郎的妈妈去和牧师交涉,临时将双方的名字以及放在托盘里的戒指换掉,而新郎的爸爸则以家长的名义去和女方那边交涉,或许是女方之前太过咄咄逼人,以至于在这场闹剧之后,连恼羞成怒的底气也没有。
婚礼进行曲再次响起,混乱的秩序得以安定,在这戏剧性的扭转下,几乎超过八成人都像我们三个一样,目瞪口呆,不可思议,于小梦挺直腰杆,她神情惊羡的看着那个被新郎温言细语安慰着的女孩儿,不时的替她擦眼泪,又将她按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她的手自始至终都被新郎握着。
于小梦隐约觉得手有些麻,这才发现她的手也自始至终被涂雨乐握着,她和那个女孩一样幸运,如果她的幸运足够用的话,应该能撑到为他穿上婚纱的那天,眼睛雾蒙蒙的,慢慢凝成了泪珠子,他的眉目在眼泪在模糊不清,眼泪落下后,他的样子无比清晰。
涂雨乐吓坏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台上的那位也做着同样的动作,眼里的温柔,是随心而动,强求不来的,有很多深情,都需要量身定做,新娘家境看起来似乎要比新郎阔绰,她应该有很多钱,却无法从他眼里买到一立方的温柔,相信会让坐在前排的新娘万箭穿心吧!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婚礼进行到神圣的环节,牧师照本宣科的诵读婚约誓词:今天你们来到圣堂,在天主都会及双方家长及亲友面前缔结婚约,上主人圣洗的恩宠赐给你们,又降福你们的爱情,现在更记着婚纱圣事圣化,即巩固你们的结合,使你们的生活更加丰韵,并乐意承担基督教徒在婚纱中的责任,你们知道即是天全之合,必须终身相伴,现在请你们在大家面前郑重表明你们的意愿,秦舒先生,你是否愿意与孙怡小姐结为夫妇,并且承诺今后无论环境逆顺健康与疾病,都能永远爱慕她,尊重她,终身不渝,新郎深情款款的说愿意。
涂雨乐在于小梦的耳边轻声说:我愿意。坐在前提的女人没有哭,伤心欲绝的眼睛里没有灵魂,左右两边的伴娘,也不知道该气愤还是该祝福。
孙怡小姐,你是否愿意与秦舒先生结为夫妇,并且承诺今后无论环境逆顺健康与疾病,都能永远爱慕她,尊重她,终身不渝,女孩儿怔了一下,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要嫁给心爱的人,新郎温柔的握着她的手,有些着急,生怕她会反悔,女孩儿动了动嘴唇,却用很坚定的声音说:我愿意。说出这三个字,这个男人的一生就是她的了。
于小梦已经完全入戏,好像这就是她的婚礼,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大串大串往下落,哽咽着说愿意,我们三个太显眼,已有很多人用打量神经病的眼色打量我们。
前排的女人昏了过去。她进来的进修万众瞩目,耀眼的像个明星,出去的时候却被人狼狈不堪的抱出去,走的还是教学的侧门,天有不测风云,世事无常,她在披上婚纱的那一刻,肯定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凄凉的下场收尾。
牧师又说:天主降福这两枚戒指,请你们交换戒指,作为你们爱情忠贞的信物,新郎在拿戒指的时候有些心急,套住她就能套住她一辈子,在仪式的步骤没有完全结束之前,她还不完全属于他,这是真爱,她就是微微皱一下眉,他都会紧张的不行了,他又将剩下的一枚递到她手上,女孩摸到了他的手,脸上笑了,弧度不大,却让他心花怒放,她找到他的无名指,将戒指了上去,新郎兴奋到不行,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现在他们都属于彼此了,坐在底下的男方家长见儿子这么雀跃,高兴的像个孩子,脸上的阴沉终于一扫而过,他快乐,才是他们的快乐,气氛很快进入佳境,甜蜜和祝福又回来了。
牧师祝福:愿上主浑然坚固并降福你们,在都会及亲友面前,所做的婚姻盟约,愿基督对教会的爱实现在你们生活中,愿赐 你们永远幸福,但愿天作之合,白头偕老,阿们
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祝福新娘和新郎,牧师还没有示意新郎可以吻新娘,新郎早已深情的拥吻他的妻子,我正思索着怎么去找那个女孩,却意外的发现很多人都看向我,我莫名其妙,是不是东窗事发了?我在看到涂雨乐和于小梦当着那么多人面热吻时,下意识的将涂雨乐的头推开,“别恶心了行吗?人家结婚,你们抢什么戏?也不注意点!什么出息,好像八辈子没亲过似的!”
婚礼结束,涂雨乐送于小梦回家,我得去找那个女孩问他要外套,女孩就在讲台边上站着,她先前并没有和另一个伴娘一起离开,我艰难的挤在人群里,别人往外走,我往里面钻,惹得无数萧杀的白眼,当我顺利挤到靠边的位置时,女孩接了个电话,走得十万火急,好像家里真着了火,我情急之下冲她喂了一声,结果她没回头,倒是她身后的几个人齐刷刷的看向我,他们莫名而狐疑的眼神让我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个耳巴子。
“不是让你等我吗?就在外头,什么花园,哪儿哪儿的,行了,别废话,我马上就出去。你等着啊!”我急中生智,用手装模作样的按在耳朵上,好像用的是迷你耳麦,我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胸口敲锣打鼓的动静,从来没这么心虚过,到了门口,女孩拦了辆出租车,我也不由分说的想要跟上去,还好后面又来了辆车,两个也是参加婚礼的男女抢在我之前碰到了车把,我拿着手机放在耳朵上大声说:“老婆,你撑着点,在医院急诊室?我······什么,羊水破了,好,你别哭,把气憋住了,我现在就来。”
那两人半信半疑,相互看了一眼,我还没来得及用眼神跟他们商量一下,他们却识相的将碰在车马上的手松开,我说了声谢谢,立刻钻进车里,我指着前面那辆出租车说:“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不是去医院么?那辆车的方向是去火葬场的。”司机打卡,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那辆车,还好司机也没说什么,非常敬业的开着车,没想到那辆出租车真去火葬场,从车里下来的却是个男的,手里还牵着个小孩。
我一想这肯定岔开了,本市的出租车几乎清一色,不知是我看错了还是司机跟错了,司机将车靠边停下,巨大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将上空弥漫出和别处不同的黑色雾霾,勾过头,目不斜视的看着我,说是三十三,我悻悻的付了钱,只好下车,这儿是逝世的人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的最后一道工序,也是每个人都会面临的关卡,将冰冷的身体在烈火里化为灰烬。
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胖的瘦的,美的丑的,英年早逝还是寿终正寝,只要来了这儿,都会得到相同的待遇,这将这辈子所有的功勋和遗憾都化为一捧灰,埋入地底,连最后的痕迹也没了,有的档次不同,但用来助燃的汽油价钱都是一样的。我鬼使神差的往里走,院子里停放着许多灵车,还有其他私家车,雨刮器上都夹着纸钱,在走廊里,坐着许多头上戴着红色或白色孝帽的人,红色的都是孙子辈,白色就囊括了许多,国外没有披麻戴孝的风俗,他们无论是婚庆还是丧仪都有着和中国截然相反的地方。
我在法国读高中时,曾去参加同学爸爸的结婚典礼,这个同学很乐观,他爸爸次结婚,他都欢天喜地的,外国人的思维和我们不一样,结婚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共同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
如果这个方式不能给他们带来快乐,那就友好分手,不伤和气,还能继续做朋友,好聚好散这个词会得到充分诠释,我这同学跟他每位后妈的关系都非常好,年终聚餐,前任不仅如约出席,坐在一块儿还能交个朋友,谈笑风生。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从高一到大一,他爸结了四次婚,平均一年一次,要是换在中国,但凡离了婚,形同陌路,都是奔着老死不相往来去的,要是哪个男人一连离上三次婚,这人基本上就会被好事者定性为人渣,要不就是有人格缺陷,或严重的性功能障碍。还有一个朋友结婚,婚礼别出心裁,由于他们全家老少都爱看行尸走肉,婚礼也都变成了行尸走肉派对。
亲朋好友清一色破衣烂衫,身上带着血,蓬头垢面,脸上还画着栩栩如生的僵尸妆,有的连后槽牙都掀在了外面,还跛着腿,乍一看,这些人好像都是拍摄行尸走肉的专业演员,丧心病狂的场面不是一般国人能想像得到,最厉害的就是新娘是用棺材抬进来的,逼真血腥的妆容挑战人的视线冲击和心跳极限,手里端着红酒,悠哉悠哉,和惬意,放在是咱们这儿,岂不是自找晦气?
外国的丧仪也和我们有所不同,他们认为身体死了,灵魂却在天国享受永生,我们对尸体很敬重,他们却不是这样认为,我曾经听朋友津津乐道的提过他亲自为他的过世的爷爷拍了一组死亡写真,他爷爷个是典型的西部牛仔,爱策马奔腾,喜欢抽雪茄,跳踢踏舞,戴牛仔帽,腰间拴着牛皮带。
嘴上留着浓密的八角胡子,喜欢听Adriano Celentano《Svalutation》,喜欢碧昂斯,不喜欢精灵王子奥兰多·布鲁姆,因为他已经帅出妖气,喜欢在有星星的晚上吹一段萨克斯,有着施瓦辛格一样健硕发达的肌肉,小甜甜布兰妮在没有爆出吸毒滥新闻交之前,她是老爷子心里的月亮女神,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后来他又爱上了金·卡黛珊,他打开电脑,总能在娱乐头条上看到她的踪迹,天天肆无忌惮的秀屁股,太不要脸,把自己捧为圣女,他很崇拜她那种谜一样的自信。
老爷子会开拖拉机,也会开飞机,还会挖地道,因为他童年没有赶上好光景,碰上纳粹,打过枪,杀过人,踩过地雷,是从枪林弹雨里趟过来的,晚年爱上逛夜店,招过陪酒女郎,在大马路上遛马被拘过,雪天裸奔,下身被曾自家的狗咬破一个蛋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老爷子在我朋友眼里就是个迷一样传奇的人。
在八十五岁生日死于煤气中毒,他记性不好,忘了关煤气,朋友给他穿上他最爱的牛仔服,皮鞋上有个破洞,这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喜欢的格调,他的尸体被固定在椅子上,两个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桌上铺着他喜欢的苏格兰格子桌布,旁边还有马鞭,手里夹着点好的雪茄,牛仔帽的帽檐压得很低,袅袅的烟雾虚无缥缈,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没有死,在沉思,吃完饭是去夜店逛逛还是去对着月光吹段萨克斯?
朋友给他拍了很多照片,后来传到了网上,不过三天,点击率过千万,老爷子死后意外成了红人,朋友只是以这样的方式缅怀爷爷,没想到却成了全国人民的追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因为当时我也在场,这些不可思议的场景让我的灵魂也跟着震颤。中国人对死亡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
这样的行为要是发生在中国,忤逆不孝,违背伦理道德,非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我站在门口感慨万千,烟囱里的烟变得稀薄,又有一个人从这个世上被彻底抹除了痕迹,十五分钟后,我又拦了辆出租车,回过头,烟囱里再次浓烟滚滚,又有一个人被填进了火化炉。

二十二章 童年
我无精打采的回到家,于小梦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看到我回来了,像是狮子看到了心爱的小羚羊,脚步飞快的向我跑来,轻盈的像张被风刮起来的纸片,手里还掐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月季,她的突然出现吓我一得瑟,神秘兮兮的冲我笑,笑得太浮夸,让我觉得不怀好意,她将我拉到一边,追问我去哪儿了,怎么电话也不接,我将手机拿出来,按了按键盘,毫无反应,应该是昨天忘了充电,关键时刻又掉链子。

“你拿着这个,就免得去花店里买了,而且买来的也不一定有原装的新鲜。”于小梦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舞着剪子,将那些花苞饱满,色泽娇艳的月季花剪下来,差不多凑足十一朵时,也不知道从哪儿拿了张报纸,将花包起来,整得有模有样,我拿过这束可以以假乱真的玫瑰花,在最鲜艳那朵月季花后面清晰的写着‘法制日报’四个字,下面报道的新闻是半年前刚结案的杀人碎尸案,

丧心病狂,令人发指这两个词被加了着重线,醒目而刺眼。
“你这什么意思?刚进门就送我花,你想暗示我什么呀?”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小梦笑着说:“这是小乐的主意,他怕你在教堂触景伤情,又一声不响走了,他这是关心你,特地介绍个女朋友给你疗伤。”

“我哪来的伤?你没事儿拿我开什么刷?我要是哪天真被罢婚了,你先前说的话可就变成了诅咒。你马上要和如意郎君去国外过好日子了,谁替我负责?”我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手里这捧假冒伪劣的玫瑰花,真想扔到她脸上,于小梦想也不想的说:“我替你负责还不行吗?”

“那你和涂雨乐又来的哪一出?你就不怕我真看上那姑娘,我们两情相悦,给你托底的话可就没戏了。”我说,于小梦脸色逐渐阴冷,“在你眼里,我还真是这种贪婪无耻的人,吃碗里还惦记锅里?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心意,可你不能用这种心意来羞辱我,拆迁之后,你是大财主,但我不是叫花子,现在就跟你明说了吧!不管我和小乐有没有未来,我就是饿死街头,也不会向你乞讨一毛钱,不过,你得把欠我的一百二十万还给我,这是我的权利,你应该否认不了吧?”

“有些话说多了就没意思,是你太敏感,你在我眼里和你以我你在我眼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人。你老是把话说得那么绝情,怎么,你已经随时做好跟我划清界限的准备?在你眼里,我算你什么人?除了表哥这个身份,我可是心甘情愿给你做备胎的,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已经很烦了,不想跟你吵架,既然是涂雨乐的心意,作为大表哥,他这个脸,我一定双手接着。”我拿着花从她身边擦过去,娇艳欲滴的月季花碰到了她胳膊,花瓣洒了一地。

于小梦就像一个对荒野求生有着丰富经验的人,她总能时刻保护清醒的大脑,千方百计的让自己处于不受伤害的优势,哪些该放弃,哪些该抓住,这种取舍和选择,她已做到游刃有余,或许是我太自负,自我感觉良好,或许在她眼里,我不过是她可以利用和汲取的资源,我热脸贴她冷屁股,连讨好的份儿也没有。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老是曲解我的意思,我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你。”于小梦看着地上散落的花瓣,眼神仿佛也凋零了,“没错,是,我是势力眼儿,贪财,爱慕虚荣,想过要在这幢房子上分一杯羹,但协议都是你情我愿签署的,共赢合作的结果都是我们处心积虑想要的,你对我好,才愿意将这么大的便宜当馅饼落我砂上,我把话说清楚,真话伤人心嘛,这我知道,可你心里也该有数,我就是不想拿你对我的感情来要挟你,你喜欢我,这是我的运气,我谢谢你,我要是够卑鄙够无耻的话,那些让你觉得是划清界限的话我也不会说,我多少也是见过世面,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打死我我也不会做的,反而会利用这份运气,你身上有多少油水,我就榨你多少,我要是连这点本事儿也没有,还真承蒙错爱了。”
“这些话,我以后不会再说。是我一直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滥用了表哥的权利,没想到超出范畴的关心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压力,今天的话我会记在心里,难得你还有保护我的用心,我们除了表兄妹关系,还是合作共赢的搭档,我想这样的身份更适合我们,是我太自以为是,将你的用心理解错了,小梦,谢谢你愿意跟我说实话,你尽管放心,协议给予你的利益,该多少就多少,我是你表哥,心眼儿再小,也不至于在妹妹身上耍心眼儿。”这是我最不敢面对的,有些话一旦说清明了,两个人的关系也会清明,先前还能自欺欺人的通过表哥这个模棱两可的身份越权,一针见血的话很残忍,我只能规规矩矩的做她表哥,一辈子的表哥,她的良苦用心,给我判了无期徒刑。表哥变成了监狱,将我永远走不出这个牢笼半步。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想表白自己,对方却害怕承受不起而越发退缩,不停的试探,诱惑,以为她后退的每一步都是自己争取的余地,等到她退无可退,才知道自己的余地早就被自己厚颜无耻的越权践踏光了,两个走投无路的人,也就没什么顾忌,再伤人的话,也得拿出来表明立场,她宁死不屈,我却咄咄逼人,相对的逼迫,注定没什么好下场。
“表哥,你怎么还在外面站着,太阳那么大,你脸上都冒油了。”涂雨乐从屋里走出来,于小梦蹲在地上,将花瓣一片片的捡起来,我心里空的厉害,用手抹了一下脸,还真是满手油,“你没请人家喝茶?柜子里有雀舌,都是上好的,以前都是皇朝贡品,皇亲国戚才能沾上光。”
“都喝了两茬了。人家来这儿又不是来品茶的。”涂雨乐催促着我快点进去,他径直走向于小梦,蹲下身和她一起捡花瓣,他好像已经习惯在于小梦不说话的时候保持沉默,因为她想讲的时候,什么都想和他讲,问了反而让双方都尴尬,我拿着用报道杀人分尸报纸包着的月季花走进屋去,涂雨乐和于小梦也随后跟了进来,我看着沙发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海澜之家的手提袋,鼓鼓的,好像塞满了东西,不会是行李吧?只要看对眼了,当晚就在这儿住下?
“小童肯定又去卫生间了!整整喝了两壶茶。表哥,你坐着等一下,她一会儿就出来了。”涂雨乐牵着于小梦的手,他不管走到哪儿,都喜欢牵着她,就像牵着一个容易走失的孩子,我坐下,随手将花放在茶几上,上面摆满了杯具,涂雨乐将花拿起来,又送到我手里,“表哥,这可是心意,落地就不值钱了,造谣些没关系,这是拉进两个陌生人之间的沸点,得捧在手上才显绅士风范。哟,来了,来了,小童,我给你郑重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谁呢!你和小乐是表兄弟?血缘关系挺近的,怎么不像呀!”是那个女孩儿,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神情稍显激动的说:“是啊,我也没想到是你,好巧!”
“无巧不成书嘛,很多巧合其实都是冥冥注定的缘分,你们聊聊,聊聊,小梦,我们得收拾收拾行李,明天还得赶飞机呢!”涂雨乐的语气太顺畅,好像这儿是他当家作主似的,我顺手将手里的月季花送给她,女孩儿红光满面,接过后,笑容灿烂的说:“这月季花真漂亮。”
“月季和玫瑰很容易混淆,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童小姐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眼力,挺厉害。”我笑着说,终于有机会问她关于遗嘱的事儿,于小梦一边走一边回头打量我们,一分钟就将话题推进到热火朝天,这哪是对眼,分明是相见恨晚。
“哪有哪有,我站在楼上的时候刚好看到于小姐拿剪子剪底下的月季花,坐享其成的眼力哪是眼力,我还近视一百多度呢!你和小乐真是表兄弟?可我从来没听他提过。”童小姐狐疑,看来她已经用喝茶的功夫将我家参观了一遍,我笑着说:“我是于小梦的表哥,他们俩不是恋人关系嘛,涂雨乐当然得叫我表哥,虽然这个称呼提前了些,等他们关系正式板上钉钉了,不也还得叫表哥,现在多练练,以后叫起来不就更亲切。呵呵!”
“那天你的事儿办成了吗?就是女装的那个。”童小姐拿起杯子,又开始喝茶,我顺手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杯,童小姐又拿出一个杯子,“我再给你倒一杯吧!那是小乐先前喝过的。”
“没什么,不碍事儿,他又没有乙肝,喝一口就会被传染。我是他表哥,喝他的杯子不掉价儿。不掉价儿!”我心里一阵恶心,真想将喝下去的那口水给吐出来,童小姐说:“他小时二年级的时候好像得过。现在应该治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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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有乙肝?这么严重的传染病,他·····他怎么还天天出来瞎溜达,对自己不负责任,也不为别人的健康着想,要是把小梦传染了怎么办?”我脱口而出,慌忙将杯子推得远远的,童小姐神色惊讶的看着我,好像的激动的反应认为乙肝是种不治之症,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门,笑着说:“就算他真有乙肝也是我表弟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乙肝当然也能分享,童小姐,你没被吓着吧?我从小在国外长大的,那什么······可能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会和中国文化产生不可避免的冲突,我回来也有段时间了,还没有完全入乡随俗,吓着你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呵呵。”
“我很喜欢你的诚恳,其实今天要不是小乐说给我介绍男朋友,刚好地点又是我想来的,我可能会在明天上午来找你。”童小姐说着就将身旁的手提袋递给我,她先是单手提的,由于高估了自己的腕力,不得不将杯子放下,双手将袋子提给我,我起身,双手接过,衣服上有股蓝月亮的味道,看来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童小姐仿佛一分钟不喝茶就会被活活渴死,又坚持不懈的喝了一杯,给我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用试探的语气说:“衣服你洗了?”
“我那天身上洒香水了,味道也沾到了衣服上,我觉得你应该有女朋友的,女人的嗅觉天生灵敏,我那天穿你衣服是为了帮你,不想因为这件衣服又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想想还是洗洗比较好,就算你没有女朋友,我也不能把自己的味道随便送人,你的衣服看起来挺高档,所以我是送到干洗店洗的。不会给衣服的质量造成一根牛毛的伤害。”童小姐又连喝了几口,说话很风趣,飘出阵阵茶香,我的心脏好像被一下子捅了一万刀,放到干洗店了,那还不是被绞成楂都不剩了,真不知道该怪她太殷勤还是自己福薄命浅,天生穷命,童小姐见我表情像是被自然灾害蹂躏了似的,笑着说:“你口袋里的东西被店员拿出来了,你看是不是这个,方嘉林先生。”

“我说怎么找不到那两样东西,原来放在那件外套的口袋里。这事儿我得好好感谢你,要不咱们约个时间吃个饭吧!地点····随你定,算是酬谢你!要是没这两样东西,我的损失可就大出银河系,开什么都追不回来。”我受伤的心仿佛被敷了层华佗专制金疮药,药到病除,没有心痛只有心动,童小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一边喝茶一边腾空儿递给我,“先别急着还,这都是举手之劳,又不是鸡腿饭,吃了还能挡一顿饿,吃饭······如果你是奔着酬谢这事儿来的,我看就算了,毕竟还人东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可不想给你造成错觉,好像我拿着这个人情敲你竹杠的。”
“这怎么能算了呢?”我手指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果然是我那两张能拯救身家性命的出身证明和遗嘱,童小姐终于将茶杯放下,氤氲的水气将她的眼睛也变得湿润,“我爸也没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你爸的遗嘱。”

“没事儿,你爸他·······”我很同情她,在我的预料中,她再次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语气不是很悲伤,但挺沉重,没有人可以在提及逝世的亲人还能表现出轻描淡写的轻松,像我这样,是因为我从来就没见过我爸,连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童小姐低下头,“我爸只是个建筑工人,一直在国外打工,原本说好赶在中秋节回来的,那会儿我刚读初二,中秋节学校放假,我爸回来了,是包工头亲自送回来的。我妈一直在哭,爷爷奶奶大姑大姨看到我,都哭得嗓子都哑了

我爸被我妈抱在怀里,是张黑白遗像,还是我爸出国之前照的,我妈非让他照,我们还照了全家福,从那之后,我妈一直自责,以前说照相会死人的,她不信,那么多人照相,地球人还都死绝了呢!爸爸以前从来没照过什么照片,自从照了相之后,就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回国的那天刚好是约定好一家人团聚的中秋节,没想到全家福上的团聚却成了最后一次团聚,以后,我就是没有爸爸的人了,你爸到底还给你留下一纸遗书,爸爸却给我们全家留下了遗憾,有时候我就想,爸爸在摔下来的那一刻会不会想我?那么多年过去了

我妈也改嫁了那么多年,还给我生了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我还是觉得爸爸还在国外,那儿的诱惑太多,他是故意不想回来,我情愿相信他在国外有了别的女人,抛弃了我们,也不愿意相信他的灵魂被困在了异国他乡。亲人只有在身边才感到亲,不在身边的,连亲情也会变得冷却,我害怕时间长了,我再想起爸爸,怎么也找不到当年撕心裂肺的感觉,连眼泪也没了,只剩下欲哭无泪,走了就是走了,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终于还是接受了事实。就算我不接受,我爸爸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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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发疯
第二天,我亲手将于小梦送上飞往英国的飞机,涂雨乐拉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他将两张机票递给吧台,于小梦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好像这么一去就不回来了似的,就在这时,涂雨乐忽然惊奇的冲两个怒气冲冲的女人说:“妈,姐,你们怎么来了?”
“你走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偷偷摸摸搞什么鬼?”走在前面的女人优雅端庄,但气势逼人,一看就是在家里占据地位顶端的人,她旁边的女孩很年轻,化着精致的妆,衣着装扮干净利落,不愧是姐弟,连清爽的气质都是一样的,她已成家立业,至少得有三十岁,不过从她温和谨慎的举止上看得出来,是个很有素养和涵养的人,于小梦的脸立刻白了,好像被警察当场抓住的贼,涂雨乐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于小梦却像是碰到炭火似的,慌忙松开,涂雨乐的妈妈眼睛像钳子似的,紧紧的绞着于小梦,目光随后落到儿子身上,“你交女朋友怎么不告诉妈妈一声?要不是你姐告诉我,到现在我还以为你已经到英国吃早餐了。”
“我也是临时改签的,反正功课也不紧。”涂雨乐在火冒三丈的母亲面前,脸上的笑容像是被水浇灭的火,袅袅冒着烟气,随时要熄灭,涂妈妈径直走到于小梦的面前,我见她来者不善,一把将于小梦拉过来,笑着说:“原来是小乐的妈妈,失敬,失敬,听小乐提起过您,说您是铿锵玫瑰,女强人中的翘楚,精明强干,姓武,有着武则天的王者风范,亲眼见到了您,名不虚传,你好阿姨,我小梦的表哥。”
“表哥?你这表哥是认的干表哥还是连带血亲的纯表哥?”涂妈妈应该是得到什么情报,她的眼神一直像刺一样扎在于小梦的身上,分明是冲着他来的,涂雨乐从小就对说一不二的妈妈感到畏惧和敬畏,面对母亲的质问,他嘴肚子都是话,就是说不出来,他眼神埋怨的看向姐姐,真是差她多管闲事,涂妈妈咄咄逼人的态度太凌厉,我也快招架不住,“是纯·····纯表哥,绝对没您想像的那么不地道,不信我回去找家谱。”
“你有时间找我还没时间研究呢!我家小乐从小到大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来不撒谎,他竟然背着我改签机票,更过分的是,昨天我给他打电话,他竟然说已经到了英国,你最好把你的表妹看好了,小乐现在正是用功读书的年纪,谈恋爱只会让他分心,术业有专攻,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他还小,决定不了,那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不能坐视不管,我帮他决定。免得他跳火坑,还有,你表妹这也太寒酸了,什么学历,也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她也配当小乐女朋友吗?别说是我,你自己看看,他们站在一起般配么?”涂妈妈很决断的,几乎包办了儿子的一切,涂雨乐脸上的表情再也撑不住了,“你帮我决定,又要帮,我是残废还是废物?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你帮我决定的?上哪个学校,选哪个专业,就连那个狗屁金融都是你替我决定的!你给我的决定已经让我感到压抑,这都不是我想要的!你就不能让我自己选一次?”
“有出息了,敢跟我犟嘴?我花钱让你去国外读数,你给我读数什么来了?从小到大,你这样对过我吗?”涂妈妈一巴掌打到儿子脸上,于小梦慌忙挡在涂雨乐面前,涂妈妈又一巴掌打到她脸上,涂雨乐的姐姐见气氛太危险,拼命的将妈妈拉开,涂雨乐用手捂着脸,脸红了,眼睛也变红了,“你一直说从小到大,从小到大,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你再这样替我决定,我会受不了的。”
“受不了想去死啊!你死给我看看,你前脚死,你妈我后脚就给你陪葬!我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那么听话,我是你妈,虎毒不食子,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现在你还小,很容易被人迷惑心智,我活了快五十岁的人了,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桥还要多,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没看过,我眼睛就是照妖镜,哪路来的妖怪到我这儿立马原形毕露,她就是奔着你的钱来的!唯利是图的女人,你要不是家里有几个钢镚儿,她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涂妈妈越说越激动,眼角的鱼尾纹仿佛都被怒气舒展开来,涂雨乐想要跟母亲辩驳,于小梦拼命的拉住他的胳膊,我看不下去,“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那高贵的儿子?你给我报个价,我给我表妹凑去!五百万的底子够不够?”
“你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讲话?五百万,你嘴一张就是五百万,你见过五百万长什么样子吗?先不说你表妹什么人,她要是有资本配得上我家小乐,凭什么还偷偷摸摸的?怕有什么东西见光死啊?”涂妈妈似乎被我的话说得心虚了,于小梦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眼泪也被吓了出来,涂雨乐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于小梦见我也不依不饶,又过来扯我的胳膊,我甩开她的手,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谁不是要脸要面的,现在人家都骑在头上拉屎了,还能凭由别人为所欲为,涂雨乐红着脸辩驳说:“这件事跟小梦无关,是我要带她走的。”
“涂雨乐,你可以呀!打算带着她去英国私奔?我每个月给你按时汇钱,让你拿来养女人了吗?你才多大,不知道玩物丧志?国外的老师都是这样教育你的?要是这样,还学什么狗屁呀?把东西都给我拿回来,这个学你也不要上了,省得学到最后变成了白眼狼,都敢跟我顶嘴!我告诉你涂雨乐,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钱,就是想让你挣个好前途,你还挺机灵,知道在国内纸包不住火,把国外当面当成藏身洞!你看看她,一脸狐媚子,一看就是个狐狸精!”涂妈妈越骂越狠,很多人都围了过来,涂雨乐忍无可忍,“妈,你骂我归骂我,反正你是我妈,我是你儿子,你怎么骂都是你的权利,天经地义,我不受也得受着,但我不允许你这样骂小梦!”
“怎么,涂雨乐,我骂她你还敢跟我动手?我十月怀胎,生你养你,是你亲妈,到最后连一个外人都不如,你眼瞎了么?良心被狗吃了!我就是养条狗,养了二十年,看到我还摇几下尾巴,你跟我发什么狠,你有资格吗?有吗?你扪心自问,吃的用的,身上的衣服哪一样不是花我的钱?你哪来那么本事儿跟我翻脸?都是因为这个狐狸精,让你鬼迷心窍!连你妈都不认了!”涂妈妈又要去打于小梦,涂雨乐的姐姐拉都拉不住,我一把抓住涂妈妈的手,涂雨乐的姐姐又来扯我的手。
涂妈妈另一只手得空,又一巴掌落到于小梦脸上,于小梦不敢哭出声,力气太大,嘴角流出了血,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涂雨乐的拳头紧紧握紧,脸色阴沉的都快滴水,于小梦不想把事情搞大,我也被涂妈妈打了一巴掌,她现在就是一头暴怒的母狮子,于小梦拼命的将涂雨乐往安检的地方推,让他走,涂雨乐拉着她的手,一起过安检。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涂雨乐,今天你要是敢带这个女人走,我现在就吃药!看到了没有,一百颗安眠药够我死的吧?有种你就跟我对着干!我打了你的女人,你应该恨透我了吧?行,我死了,你刚好就可以从我尸体上踩过去,你要是脸皮够厚,也不怕别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忘恩负义,尽管走。我保证不拦你,我变成鬼祝福你行不行!啊!我是你亲妈,有哪个妈不望自己儿子好的,我现在就顺了你的心意,为自己儿子做最后一件事儿,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让你压抑,没有人替你做决定!你自由了,想干什么干什么,不会再有人管你!”涂妈妈应该是有备而来,双手剧烈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药瓶,拧开瓶子,几十片白色的药片一股脑的倒向手心,涂雨乐的姐姐咆哮说:“你还不回来,站着那儿干什么!真想让妈死在你面前?要不要我也吃点,一起欢送你们俩?”
“小乐,你回去吧!她是你妈,你不能忤逆不孝!”于小梦哭得瘫倒在地上,我过去将她搀起来,也说“你妈这团火够你灭上一阵的,小梦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你们两个先暂时分开,要是注定在一起,总会在一起的,这样闹下去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僵,最后谁都没有好果子吃,等你把家里的事情解决好了再说。”
“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你们这辈子都不要在一起。”涂妈妈仿佛在两军对垒中占据了优势,她也从儿子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上看出了痕迹,胜利在望,只要再坚持一下,儿子还是原来乖乖听话的儿子,她还能稳稳的抓在手上,谁也抢不走。
儿子不仅是她心爱的儿子,也凝聚了她这辈子所有的心血,这是她的至尊宝,也是她的全部,没了儿子,她就活不了了,能改变他的女人只能是她,等儿子学业归来,她就会替儿子安排一个能和他门当户对的女人,至于她的这个安排儿子愿不愿意接受,等他哪天做了父母,自然会明白为人父母的实心,还有她今天撒泼的苦心,但愿他开窍,不要再执迷不悟。
涂妈妈就像传说中的那个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她的坚决和排斥像簪子一样,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波涛汹涌的银河,只能两两相望,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牛郎织女相爱却不能相守的命运固然可悲,可幸运的是,王母娘娘无情归无情,冷血归冷血,最终还是网开一面,体恤他们真心相爱,每年的七夕至少还有一次见面的机会。
而涂妈妈却是个完全不近人情的王母娘娘,相守变成了遥遥无期。她爱儿子是真,但却霸道的将儿子占为己有,除了她,谁也别想染指,她似乎忘了儿子也有自己的需求,她的人生,不该强迫着儿子继续替她延续下去,像傀儡一样,外表光鲜,灵魂却萎缩了。
她或许也想过,等她百年之后,再也没有人替儿子做决定时,那时的儿子或许对她已经养成了根深蒂固的依赖,等这个依赖失去后,就失去庇佑,常年长在温室里的花儿,不管哪个季节都会开得花枝招展,只是她的温度迟早都会消散,外面的疾风暴雨凶猛而残忍,他就会变成一个毫无经验的水手,面对瞬息万变的大海,他只会手足无措,溺爱,有时也是变相的伤害和祸根。
涂雨乐被涂妈妈强行带走,我也带着于小梦灰溜溜的离开,逃也似的往外跑,知道的说是有情人因为父母的干涉而不得眷属,不知道的还以为于小梦是勾引别人老公的小三,于小梦猜到了开关,却没猜到这短暂的幸福却是以为样的方式收场,涂雨乐妈妈这座碉堡防御性太强,以她的火力根本攻破不开,她被碉堡挡在外面,涂雨乐被这座碉堡死死的困在里面。
一个想进去,进不去,一个想出来,出不来,这场争战太难了,历史上以弱胜强的案例不在少数,人心都是肉做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于小梦不怕吃苦,她就是吃着苦长大的,可对方是涂雨乐的母亲,她不想以伤害对方的代价来获取这份自私的感情,即使突破重重阻碍在一起了,留在心里的伤害慢慢淤积成疙瘩,隐隐作痛,亲情是世上最宝贵的情感,破裂的亲情只会让这段布满伤痕的感情苍白无力,不受祝福的感情,又拿什么幸福?
我拦了辆出租车,于小梦却死活不愿意上车,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伤口太痛,她需要的不是回家大哭一场,要是哭管用,她早就嚎啕大哭,我想她想的是一种可能分散心痛的方法,从车十分钟就到家了,到家之后呢?她脚步湍急的往前走,我也跟着她一路小跑,于小梦让我别跟着她,我说可以不跟着,但你要跳桥撞墙,我得第一时间给你收尸,尸体在水里泡得时间长了,会影响下流水质,要是在哪儿撞得头破血流,吓着小朋友可怎么办?
在高架桥下面,就像一个小型社区,十几个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帐篷几乎将桥下堵得水泄不通,有狗,黄的黑的,白的花的,大的小的,奇形怪状,有的还缺胳膊少腿,残缺不全,还有许多到处奔跑的小狗崽,屁颠屁颠的跟在母狗后面,都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或者是跟着主人一起流浪的狗,身上很脏,但依然高高的卷着尾巴,有晾衣架晒着很多衣服,各式各样的内衣内裤堂而皇之的挂在一起。
在街边,跪着很多年轻人,他们面前铺着写满悲苦字眼的白布,四角都压着石头,免得被风刮飞,有的是学生,有的怀里抱着孩子,有的刚特意露出残缺的部分,有的是卖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拉着二胡,凄凉婉转的声音仿佛将照在这儿的阳光也多了几分冰凉,穷苦的地方,太阳晒在身上都是没有温度的。这儿连接着几处小区,于小梦口袋里装了很多现金,她担心外国那儿不好取钱,虽然用到人民币的地方很少,但唐人街还是能用得上的,她外语又不好,只能去那儿,换了一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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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
她表情木讷的将一沓钱拿出来,从第一跪在地上的女孩开始,她没有布,只用粉笔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说回家没有路费,需好心人施舍十块,于小梦抽出一百块,递到她面前,女孩受宠若惊,双手颤抖的接过,第二个已经跃跃欲试,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上红通通的票子,手搭在膝盖上,随时抬起,方便接钱,于小梦抽了一张给她。
第三个已经将手伸出来,于小梦抽了一张给他,那是个哑巴,啊啊的冲她叫着,又指着身后躺在推车上半身不遂的男人,于小梦又抽了一张,太急了,连着两张出去,哑巴欢天喜地的发出恐怖的笑声,接下来的每一个都像是理所当然似的伸出手,于小梦看着眼前那么多只众生百态的手,每一只手上都布满了被这个残暴社会留下的痕迹和伤害,还有些手扭曲变形,残缺的指头应该是被工厂的机器夹断,都不容易,
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一张接一张的发,机械的手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不停的重复抽拿的动作,有时没抽到钱,手指依然甩出去。我跟在她后面,很多人投机取巧,拿到了钱,又跑到后面继续排队,伸长了手,等着这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民币,这样的运气不是天天都有,像于小梦这样的傻子就更难得一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于小梦突然转过身,指着手里的钱说:“是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就不是事儿?小乐说过,他爸资产上亿,那我是不是也得拥有上亿资产才能达到门当户对的最低标准?可我没那么钱,你就是将那套房子的拆迁款都给我,也不够啊!你看他们,一张一百块就能满足简单的快乐,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只想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为什么那么难?表哥,小乐妈妈看我的眼神你看到了吧?就像毒蛇的眼睛,她想咬死我!可我喜欢她儿子关她什么事儿!她凭什么要横加干涉?就是因为我是小姐?都瞧不起我!”
“小梦!跟我回家!别闹了!”我抓住于小梦的手,她却突然咬住我的手指,我下意识的甩开她,于小梦像是疯了似的,一边大笑,一边跑着 ,拉二胡的瞎子摘掉墨镜,准确无误的抓住从他眼前飞过的人民币,哑巴半身不遂的男人健步如飞,跪在地上的不论男女老少,蜂拥着去抢随风飘舞的钱,人声鼎沸,连狗也跟着吠叫。
于小梦又拿出口袋里的另一沓万元钞票,围在她身边的人太多,我根本挤不进去,起哄的声音一阵强过一阵,于小梦像是得了失心疯,她哈哈大笑,癫狂的笑声依然清脆动听,她手脚并用的爬到土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在最底层艰难活着的人,她也想活,但别人不肯给她活路,这可怎么办?
她看着一双双急切又雀跃的眼睛,将捆在钱上的封纸拆了,一甩手,人民币漫天飞舞,这时起风了,簌簌的纸币被吹得飞散开来,于小梦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先前还将她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全都奋力的追逐那些象征地位和财力的钱。
其实人并不喜欢钱,喜欢的只是它的存在方式,如果狗屎也可以用来交易,谁又会嫌弃臭味儿?买菜的丢下菜摊,卖用的丢下砍刀,这条街不是很宽,由于连接几个小区的入口,人口稠密,再加上那么多在这儿乞讨卖艺和做生意的人,想来占便宜的人闻风而动,还有不停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人影,喧闹的场面惊心动魄,几百米远的街道被这些人肆无忌惮的占领。
毫无疑问,交通堵塞,离得远的人都驻足观望,很多车也都停了下来,无疑让停滞的车流雪上加霜,于小梦看着这天下大乱的情景,大笑终于变成了痛哭,她站在土坑上发出凄厉而破碎的声音,我的脚被人踩了好几下,疼得都像是被砍过。
于小梦见我跑来,她轻轻的张开双臂,踮起脚尖,好像一只准备展翅高飞的蝴蝶,我大惊失色,让她不要做傻事,于小梦今天化了妆,眼泪将原本精致的妆容面目全非,乌黑的睫毛液顺着眼泪从脸上滑下一道道黑色的印子,深深浅浅,她还涂了口红,殷红的嘴唇变成血盆大口,警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于小梦对警察有着条件反射性的恐惧,她之前被抓过几次,警察的声音在扩音喇叭下好像口齿不清,巨大的刺响扎得人耳朵痛。
于小梦身体后倾,在她身体摔下去的一刹那,我爬到顶头又向她扑去,抓住了她的腿,幸好山坡后面都是纵横交错的藤蔓,像是架在半空中的网一样,将于小梦摔下的身体摔住,但这张网太松散,下面又都是坚硬的沙石。
不过她下摔的冲击力却被挡住了一半,她昏了过去,闭着眼睛不省人事,有人帮忙叫了救护车,我费了吃奶的劲才将她抱起来,她的后脑勺血肉模糊,温热而黏糊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于小梦被送进医院,她扰乱公共秩序,怎么着都要将她拘回去的。但她现在受了伤,躲在昏迷不醒,我坐在旁边,拿着手机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涂雨乐。
两个小时后,于小梦醒了,医生给她做了全面检查,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我间医生,于小梦后脑勺那么长的口子,要不要挂点青霉素之类的消炎水,医生翻着手里的病例,又拿着CT对着光看了看,指着一条我根本就没看见的白线,说白线越清晰,骨密度就越高,后脑勺的伤口很在,却没有脑出血,这已经很幸运了,不需要挂水,最后郑重其事的说她怀孕了,胎儿已有8周,未满三个月,这个阶段是最危险的,稍不小心就会流产,保护好孕妇安全非常重要。
“是他的吗?”我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问她,于小梦没有说话,手下意识的滑到肚子上,随后闭上了眼睛,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睁开眼,湿润的眼睛很漂亮,却少了之前的灵魂,又像是僵死的花蝴蝶,飞不起来了,“孩子是不是他的已经不重要了,不要告诉他。不管哪件事,都不要。他现在比我难,还不知道他妈妈会怎样责骂他。”
“你好好休息,我去交费。”我起身,于小梦看见门外站着警察,苦笑,“我是不要要去坐牢。”

“你以为坐牢那么容易?”我按了按她的手,警察将一张罚款单递给我,鉴于于小梦是初犯,又是受伤又是怀孕的,情况特殊,就不用行政拘留了,除了处于警告处罚外,还有一张六千块罚款,我回到病房时,于小梦已经挣扎着起来,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帮我挂个号吧!我要把这个孩子做了,把他生下来,只会让他和我一样抬不起头。我太清楚被人瞧不起的感觉有多难受。”
“你想清楚了吗?要不等你把后脑勺上的伤养好了再说。”我扶着她的胳膊,于小梦甩开我的手,“多一分钟我都会舍不得的!长痛不如短痛,在我还能下决心的时候干脆一点,我不想以后的每一天都为今天的心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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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她走向了妇产科,于小梦手里拿着病例卡,前面还有两个,一个肚子至少得有五六个月大,坐在旁边的丈夫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手机,不时笑出声音,孕妇脸色悲痛,眼泪不时的流出来,臃肿的手背上沾了沾,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我真的很瞧不起这种冷血无情的轮回,孕妇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骨血。
四个月大的婴儿就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感观,更别说是五六个月大,已经会吐泡泡了,冰冷的钳子夹住他的小细腿时,他会收缩。可还会被扯下来,先是两条腿,然后是两只胳膊,接着是躯干部分,最后只剩下一颗豆芽大小的脑袋,一捏就碎了,和五马分尸是一样的,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门开了,一个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女孩被护士扶了出来,弯着腰,一路哎呦着,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皮,皱起的眉头还有几分青涩,排在前面的女人浓妆艳抹,翘着二郎腿,表情从容不迫,看样子她不是头一回来这儿,对于那些无法生育的女人,这些人太可恨,随随便便的就将孩子做掉,都是老天赐予的生命,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大学生,她怀了双胞胎,不仅把孩子做掉,还将报告单当作炫耀的资本晒在了网上,引起无数谴责和谩骂,这些人都是杀人凶手。
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边打电话,一边轻车熟路的进去了,好像是串门走亲戚那样随意,孕妇忽然转过脸,哭着说女儿就女儿,不想做掉,男人抬起头,一脸冷漠,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孕妇的反抗只是冒了个泡,肚子里的孩子尚未完全发育成熟,却也能伸动拳脚,并不知道亲生父母那么残忍,马上就要扯断她的脐带,将她变成一团碎肉从子宫里弄出来,我看着面无表情的于小梦,好几次都想说让她将孩子留下来,我不想看到她成为那样冷血残忍的母亲。
“你还要闹什么,谁让你生的女儿,你要是争气点怀个儿子,这会儿我还不把你当成祖宗供着!别哭了,自己没用怨谁!下一个要是还女儿,还得这么麻烦!我把你娶回来就是要生儿子的,已经生了个女儿,还给我生女儿,怎么传宗接代!”男人破口大骂,见老婆还哭,甚至还用手机去敲她的头,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终于连成了线,泣不成声。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儿,脑子一热,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骂他没用,活该生不了儿子,生儿生女根本由不得女人,而是由男人的染色体决定的,不知道就回去百度一下,男人也不甘示弱,一拳打在了我的脸上,我后背撞到了墙壁上,整个人好像又清醒了,他骂我装好人,要不然怎么也带着老婆来做流产。
我在那一刻,无话可说,男人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孕妇哭哭啼啼的,她挺着肚子去男人的手,用手去擦他嘴角上的血丝,于小梦依然恍恍惚惚的,男人冷哼一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拉着孕妇的手走了,我挨了一拳,却救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算不算见义勇为?但于小梦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我却束手无策。
半个小时后,浓妆艳抹的女人或许做得太多,连护士都懒得搭理她,她也是满头大汗,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走了,孕妇不在,护士见外面也没这个人,就从她的名字上跳过去,径直叫到于小梦的号,她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现在她还有足够的伤心去支持这个决定,她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我抓住她的胳膊,她说多一分钟都会后悔,我希望她能后悔,转身跟我回去,于小梦冷若冰霜的看着我,她用手擦去我嘴角上的血,我嘴里也是满满血腥味儿,她的手很凉,眼里的冷漠对我的哀求无动于衷,我的手被她用力的甩开,跟在护士后面进去了。
我嗒然若丧的坐在椅子上,冰凉冰凉的,有太多无情的屁股压在上面,屁股走了,冰冷的无情却留了下来,那个孩子跟我无关,我的眼泪却清晰的落在地上,在灯光下隐隐闪着光,是给那个苦命的孩子送行的。
我看着手机上跳动的时间,三十秒过去了,四十秒,四十五秒,五十一秒,五十五秒,五十六秒,五十七秒,五十八秒,五十九秒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于小梦逃也似的跑出来,眼泪融化了她强作镇定的冷漠和狠心,因为她从来都不是那样冷漠和狠心的人,于小梦泪流满面,护士追了出来,我难以置信的站起来,她扑到我怀里,哭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她在走进门口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个孩子,被他母亲的善良留了下来,他逃过一劫,有惊无险,好幸运。
在医院住了两天,于小梦就嚷嚷着要回家,我只好办理了出院手续,童年刚好打电话给我,她刚好开车路过医院,我们三个人一起回了家。童年说涂雨乐被她妈妈软禁起来,非要逼他表态,只要他愿意和于小梦断绝关系,之前的不愉快就当没发生,他们以后还是母子,他要是舍不得于小梦,他们就断绝母子关系,涂雨乐不吃不喝,一直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不表态也不妥协,姐姐的事儿刚炸完锅,这下又轮到他炸锅了,鸡飞狗跳,关系闹得很僵。

短信又来了,我没有立刻打开手机,屋里真要是安装了摄像头,我的动作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童年见于小梦坐在沙发上像死木头似的,也知道几天前涂雨乐的妈妈将准备出国的两个人逮个正着。

让她在那多人面前难堪,涂雨乐的妈妈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是非常注重投入和产出的利益,涂雨乐是她的儿子没错,却也是她投资的商品,涂雨乐的女人,得是她精挑细选,必须从各个方面都能和涂雨乐的身家背景相持衡的女人,说到底还是打着利益的幌子绑架儿子的幸福。
当初她这个同学身份还是因为她继父是涂雨乐爸爸生意上的朋友,连着这层关系,她才有幸和涂雨乐做朋友,直到现在,涂雨乐的妈妈看到她还爱理不理的,以她的理念,能做她儿子的女朋友,不是世界名模也得是世界小姐前三位,可她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要私奔的?要是没有人给她通风报信,她不可能把时间算得那么精准,甚至再晚两分钟,他们就登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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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以牙还牙
于小梦已经睡着了,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巨大的泰迪熊玩偶,这是涂雨乐前几天送给她的礼物,泰迪熊很大,几乎一米五高,抱着它,就像抱着他,她闭着眼,眼泪滑落下来,刚好落到泰迪熊黑褐色的眼睛上,凝固的眼睛仿佛在泪光中活了过来,但她却死了。我去屋里拿了毛毯,盖在她身上,她动了动,湿润而密集的长睫毛颤抖了几下,又沉入了死寂,却再也没了眼泪,我替她将毛毯的边角掖好,这才向童年做出一个出去的手势。
“你对你表妹真好。这么体贴的眼神,我都感觉到很烫人的温度了。”童年跟在我后面,装作不经意的说,我转过身,她似乎没留意到我会突然转身,整个人都撞到我怀里,尤其是胸口,她见我不说话,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应该感觉到我对她疑问的介意,也更加坚定疑问背后的猜测,我将手插到口袋里,蝴蝶和蜜蜂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太阳下的月季花依旧娇艳欲滴,唯独少了于小梦像蝴蝶一样起舞的眼神和开怀的笑声,仿佛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你是站在什么角度问我这个问题?是涂雨乐的朋友还是你个人的疑问?如果是前者,我可以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于小梦只是我的表妹,如果是后者,我是她什么人,跟你有几毛钱关系?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过表哥?还是你的表哥们,从来没有像我对小梦那样烫人温度的体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窝火,童年随手掐了朵月季花,不冷不热的说:“我问你这话可没有夹带任何龌龊不堪的思想,是,没错,我是挺羡慕于小梦的,从小到大,除了我爸妈对我好,什么表哥堂哥,逢年过节也难得见上一回面,对我好的两个人,一个去了天堂,一个对另一个孩子好了,我成了孤家寡人,看到别人身上被暖烘烘的体贴照顾着,我的多愁善感就把肚肠里的寒酸勾拉上来,人比人气死人,不比还好,比了还真想哭。”
“等你的坚强达到无坚不摧的境界,这个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也会心无旁骛的活下去。没人能在你的世界掀起一丝点的涟漪,不会被任何人,任何环境左右,只有这样的强大才不需要别人照顾。”我捡起地上已经枯萎的花瓣,阳光可以让花瓣娇艳欲滴,也能让它脱水枯萎,软得像是被嚼烂的西瓜味口香糖,缩成一小团,我捡起的不是枯萎的花瓣,应该是于小梦此时此刻的心吧。
“我又不用拯救世界,需要那么强大坚强做什么?肚子饿了,坚强能变成葡萄糖给我提供营养?它只会增加我对食物的占有欲。知道那些令人发指的杀人犯为什么敢杀人?就是因为坚强太多,多到了变态,心都变态了,什么变态的事儿做不出来。表哥,你说是不是?”童年故作亲昵的说,我一听表哥这两个字炸毛,“我什么时候成你表哥了?大白天别乱认亲戚。”
“涂雨乐是叫你表哥,我是他同学,以我们十几年的同窗之情已经达到和他一起分享你的份量,他表哥当然也就是我表哥,反正我也没什么正儿八经表哥。我对你很感兴趣,这种兴趣就像从来没听过传说中的牛奶番石榴,牛奶谁没尝过,石榴也是很寻常的,但将石榴的外表和牛奶的口味天衣无缝的结合起来,我是听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亲自品尝过,挠得我心里直痒痒,你就是那个对我诱惑力很强大的牛奶番石榴,逮着了机会,我当然得把皮扒了,尝尝牛奶口味的石榴和我想像中的味道是不是一样的。”童年似乎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矜持,说话很火辣,直接的让我接受不了,我冷笑,“你当我是牛奶番石榴,或许我的味道可能会超出你的想像,不仅没有牛奶叶儿反而还有剧毒,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我可没有解药给你。这叫饮鸩止渴,我就是那只‘鸩’,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回去上网查一下。”
“方嘉林,你这也太自以为是了,我只是认你做表哥而已,你用这么恶毒的字眼拒绝我,当我拿表哥的幌子跟你表白呀!你还没帅出我的底线呢!我这儿恶心的都像吞了一只死苍蝇的干尸,你还给我摆架子,你当你身上淌着毛里求斯的皇室血统?摆那么高的门槛,小心别把自己绊着了!”童年恨恨的将手里的月季花扯掉,我看着地上又落了一层花瓣,“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把它摘下来?它好好的开着花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是一个人,一个随心所欲的选择对你没什么,但对别人却是伤害,花要是会说话,肯定得骂你不负责任。”
“花不会说话,你不是替这朵花打抱不平了么?哟,我知道了,你心疼的不是这朵花,心疼的是栽种这朵花的人吧?又是你心爱的表妹?表哥这个称呼一定让你很压抑吧?它束缚了你最真实的感情,将你困在自己的良知里,只能勉强从栏杆里伸出只手,却什么也够不着,于小梦要是真是你货真价实的表妹,对于你这个做表哥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又何必介意我?这是典型的偷梁换柱心理,一个处于矛盾中的人很可怜,要保持清晰的理智,又要克服心里的欲望,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儿不好受,冷的,让你冷得直颤栗,热的,又热的受不了,这样的情绪很容易引发狂躁症,你不知不觉,但病情逐渐从你的言行举止中裸露出痕迹,变态是种病,是病就得趁早治,拖延下去,只会加重你的病情,等你真正意识到自己变态的时候,什么变态的事儿你都能干得出来,我相信你会找出许多合情合理的借口来支持你这种病变的情绪!”童年没学心理,但前男友是学心理的,三年时间,足够她耳濡目染,懂得引起狂躁症的前因后果。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你是个好人,正义天使,为了不让你跳火坑,我想我还是跟你保持一点距离,免得把你也给传染了,还有,谢谢你给我找了个连我自己都心服口服的根据,我还以为我真对我表妹产生了非分之想,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狂躁症的使然,情绪上的病梳理一下就好,又不是三期癌症,我还真以为我无可救药了呢!现在敢说真话的人不多了,我非常敬佩童小姐这种开诚布公的坦诚,为此,我感激不尽,这院子里的月季花,漂亮是漂亮,都是冒充玫瑰花的赝品,你想摘多少就摘多少。就当作我冒犯你的补偿。”我气得眼睛都快冒烟,我什么时候得了狂躁症,我看她才有狂躁症,现在流行认干爹,认表哥的早在民国时代就过时了,凑什么怀旧风,都什么人真是。
“我想知道你这么对我,是你对所有女人千篇一律的态度,还是把好脾气都留给了你表妹,剩下的残羹都用来敌对其他女人?”童年将手里的花骨朵扔了,径直走到我面前,我莫名的看着她,“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理直气壮的来质问我?不知道童小姐这样的自信是对人不对事的一贯作风还是单独针对我?前者,我无话可说,后者,我受宠若惊,实在担待不起这样的抬举,要说我不耐烦,是你挑战我的底线在先,换了别人,或许不会像我这样没风度,没教养,达不到你想要的绅士品格,不过你要清楚一点,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自己是好人。要怪,就怪你遇人不淑,被我的外表迷惑,以后碰到像我这种衣冠楚楚的人,还是尽量离得远一点,受了伤,疼只有你自己,我可不会替你皱一下眉头。”
“你的坦诚也挺让我吃惊的,眼下像你这种自负孤傲的人也挺多,很多人把自负变成了目中无人,这是我见过最多的,有人的将自负变成养精蓄锐的资本,厚积薄发嘛,你成了第三种,有目中无人,却也有几分厚积薄发的势头,能把这么难听的话说得头头是道的,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方嘉林,我长那么大,要说眼界,大的小的肥的瘦的,我或多或少都遇过,但你今天给我开的眼界可是要把我的眼珠子凿出个窟窿,都快漏血,那些人跟你比起来,小巫见大巫,我用我的灵魂崇拜你。”童年对我的兴趣似乎超乎了我的想像,有好感,却也有其他方面的意味,我不想和她纠缠,论口才,我们势均力敌,说了半天,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认输,承认自己有狂躁症,自负孤傲,目中无人,只求她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晚上一起吃饭吧!”童年很高兴,以为自己赢了,我惊讶,“和我这样的人吃饭,你不怕堵心?”
“其实你不和女人斤斤计较的时候还挺好看,时间地点我来定,我们电话联系。”童年挺直腰杆,高傲的像只白天鹅,其实只是个长了一身白羽的野鸭子,说什么天鹅,只是个假冒伪劣的赝品,就像月季和玫瑰,外形差不多,却月季开得再怎么漂亮,就是没有玫瑰花的高贵和优雅,这是与生俱来的气质,画虎画皮难画骨,有些东西是永远模仿不来的。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林晓蔓住的地方,是处高档别墅,远远的,我看到草坪上停了辆白色宝马车,我就是想不通,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婆,为什么偏偏要对自己好朋友下手,当年要不是这个朋友出手相救,她哪有今时今日的奢侈生活。半个小时后,我看到了林晓蔓,化着精致的妆,不妖气却妩媚的像个刚出道的狐狸精。
穿了件黑色低胸礼服,将凹凸有致的身段淋漓尽致的勾勒出来,脖子上的闪闪发亮的珠宝让她尽显贵妇的奢华和娇贵,裙摆上镂空的蕾丝,踩着高跟鞋,扭动的屁股很做作,却透着风情万种,等她走近一些,黑色的布料上还点缀着暗花,还披了件骆驼毛的披肩,立刻打破了黑色的沉静。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用在她身上,几乎是古人替她量身定做的,光彩夺目,楚楚动人,走在阳光下,给人冷艳,神秘和幽雅高贵的气质,怪不得她能嫁入豪门,和于小梦不同,她的妩媚都是逢场作戏装出来的,而她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连血也跟着风骚。以她这样的打扮,又临近中午,应该是去参加宴会或什么派对。
我脖子上挂着相机,戴上棒球帽,穿着线衫,斜跨着一个背包,我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涂雨乐妈妈大闹机场的事儿,这背后肯定有人给她通风报信,我不知道林晓蔓这么针对于小梦的机动,事出有因,我一定会将缠在她身上的伪装一点点的剥离开来,抽丝剥茧需要很大的耐心,而这样的耐心我已经训练有素。
我不急,但想知道她这么急着去哪儿,林晓蔓并没有去开那辆刚买的宝马车,而是从车库里开出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spyder,这是意大利的进口豪车,以她豪门阔太的财力,按理说可以消受得起这种二百万起价的玛莎拉蒂,但她丈夫病逝还不到两年,她就这么铺张浪费,其实二百万的豪车跟她千万身家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
可有一点我想不通,她都有车了,为什么还要特地去买一辆价格悬殊很大的宝马?玛莎拉蒂有牌照,我仔细看了下,好像还是本地车,我记下车牌号,林晓蔓戴着墨镜,打开敞篷,太阳的光将她身上但凡闪亮的东西都投射出耀眼的光芒,配合着豪车闪瞎眼的光芒,她像是一个入乡随俗的观音姐姐。
莲花座化成了四个轱辘,不能往上飞腾,却能载着她往前飞驰,玉净瓶变成不方向盘,盘起的腿熟练的踩着下面的三块板板,沾着仙水的手放在档把上,装着天下苍生的眼睛被墨镜遮住,默念的金刚经变成了红绿灯指示器,一路飙着仙气,静如处子,动如脱兔,香车美女,赏心悦目。
我骑了辆前几天刚从二手市场买的电动小摩托,发动起来,机身上的每个零件好像都在弹跳,好像螺丝都没拧紧,我问老板这么大幅度的震颤会不会开着开着就变成半成品,老板信誓旦旦,用力的拍着自己干瘪的胸口说不会的,不会的,散架了免费组装,他这儿开的是旗舰店,全世界仅些一家,信誉杠杠滴,假一罚十。
现在二手货和二手男人一样吃香,因为用过了,都会将之前没出现的潜在问题显露出来,再加以维修,少了原装前的死板,多了改装后的契合,还能大大缩减磨损度,物美价廉,老少无欺,绝对有升值的空间,开个一年半载保证没问题。
老板又以谈好的价格给我便宜了十块钱,震颤就震颤吧,当是屁股底下装了按摩器,只是马达声太响,像常年便秘似的,越使劲越使不出来,一路还拖着黑烟,浓度很高,滚滚的,五十五码的风速都稀释不了,像是出了故障的火箭,飞是飞上去了,却又一时半会儿摔不下来,光听声音都觉得摇摇欲坠,好危险,到处都是不详的预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下来了,其实我的电动小摩托除了这两种情况不好外,一鼓作气跑得还是可以。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第二十六章 挡棍
因为我始终都能看得见从玛莎拉蒂里折射出来的豪光,成了伽马线,刺破了大气层,前面是绿色信号灯,玛莎拉蒂轻轻踩上二十度角的油门就飞过去了,我咬了咬牙,听到后面好多人的咳嗽声还有大气不敢出的抱怨声,大概被黑烟熏着了。
我微微回头看了一眼,从我行驶轨迹好像都飘浮着一层雾霾,虽然已经被稀释了许多,但虚无缥缈的黑烟还是和前面的空气明显不一样,我见玛莎拉蒂走远了,顾不上什么,拧着小摩托的油把就往前面跑,哪想半道又跳红灯,和我一起的还有其他十几个电动车的人,呼啦啦的一大波,都像是海滩上搁浅,拼命的游向近在咫尺的海浪。
警察将我拦了下来,警察指着后面的滚滚浓烟,像是指着犯罪现场,用为民除害的决心将我一顿训斥,又给我开了两张罚单,一张是闯红灯,二十块,一个星期内持本人有效身份证去银行办理相关业务,否则这笔钱过了期限后,将收取本金的百分之三作为利息,利滚利,与日俱增,专有名词,也叫滞纳金。
另一张是扣留电动小摩托的凭据,给本来就已经很最高的环境造成雪上加霜的伤害,我说我这是电动的,警察却指着后面朦胧黑烟说,要是电动的哪来的烟,要不就是短路造成的隐患,更得扣,我当时买得太着急,再加上老板敬业精神太诚恳,大力推荐,没想到被他坑了,都说女人容易掉进花言巧语的陷阱,其实男人更容易被花言巧语攻陷。
电动小摩托成了摩托车,和汽车一样得有牌照才能上路,我拿着两张轻飘飘的单据,明知道前面那陀黑色的东西是陀屎,别人说不是屎,但我知道那肯定是屎,说不定就是那个人拉的,外表风干了,却改变不了它就是一陀屎的事实,我被迷惑了,再加上想讨小便宜的心理,一脚踩上去,果不其然,风干的外表破裂,实实在在的屎漏了出来,粘在脚底都擦不掉,臭气熏天,污染了空气,也恶心到了自己。
我站在十字路口,整颗心都跟着凌乱,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大同小异的霜花,这是阳光也融化不了的冷,随着风飘来的黑烟把我也给呛着了,一阵咳嗽,警察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脸上写着自作孽不可活的嘲讽,我心灰意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看着前面这条宽阔的主干道,在这条路上的都是高级酒店,和五花八门的名流会所,前面几乎都带着‘国际’两个字,敢跟国际接上轨的,都沾了所谓国际的光,看上去不同凡响。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要倒霉就将倒霉进行到底,跟老天赌不起,就跟自己打个赌,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是个中年妇女,看起来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她问我去哪儿,我说去一个可以停得起玛莎拉蒂的地方,她看我的眼神立刻变了,有狐疑,也有鄙夷,再加上我长得油光粉面,一定认为我想去那种地方招揽生意的鸭子,或是好吃懒做,想求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从她饱经风霜的鱼尾纹可以看出,她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我也从我经验丰富的看人眼光判断,她就是认定我是那种好逸恶劳的小白脸,要去跳大仙的,长成这样也不是我的错,再加上多常年拉客,众生百态,什么人没见过,有些隐晦的事情也就心照不宣了。
司机还是有一定的职业操守,要是换了别人,我心里又没数,还不是想绕多少弯子就绕多少弯子,二十五块,我给了她三十块,国外不管什么地方都需要付小费,几乎无孔不入,我说不用找钱了,司机忽然将窗户摇了下来,将一张五块纸币和一份五颜六色的宣传单递给我,一脸坚持,我只好收下。
那几张五颜六色的纸原来都是培训机构特制的传单,润滑的质地捏在手里很舒服,有厨师培训,有驾校,挖掘机,甚至还有一张是宣传自愿捐精的,她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她坚定的眼神里,我还是感觉到她希望我自食其力,不要再越陷越深,自我毁灭。
我看到了那辆亮眼的玛莎拉蒂,那是一处级别很高的私人会所,门口树了一块显眼的提示牌子:狗和衣衫不整者拒绝入内。奢华的场面和门口挑的匾,上面写着‘山泉夫人’私人会所,都是烫金大字,闪着奢靡而张扬的光,我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几乎成了豪车集中营,法拉利,劳斯莱斯,兰博基尼,只有看不到,只有想不到。
这都是象征着主人身价的门面和招牌,像玛莎拉蒂扎在这样的阵势里,被其他更胜一筹的车贬出三里外,骄奢的光仿佛被蒙了一层灰,毫不起眼,我不知道在这里吃喝玩乐的人都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听说有个贫困县的县长,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开后门,以公谋私,收受贿赂,家里的钱都堆在床底,都发了霉,在任五年间竟然贪污了将近整个县城一年的百分之七十的财政收入,这个数字触目惊心,为民服务,结果成为权服务,几乎有七成的人是为他服务。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我站在一边,看着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出来,后面还都跟着穿着红色旗袍或浓妆艳抹的女人,或搂着腰,或打情骂俏,油光满面,脸上的肥肉挤着眼睛,成了眯眯眼,无时无刻不张扬着龌龊和笑容,稀稀拉拉的头发被风吹乱,光秃秃的头顶闪着阳光,像是电力不足的灯泡,一边摸着女人的屁股,一边摸着足有七八个月身孕的肚皮,心满意足的坐上车走了。
对面是个正在施工的大楼,忙碌的身影像是总在急着搬家的蚂蚁,一点都不得空,灰头土脸,他们头上带着黄色或红色的帽子,很多人都穿着迷彩服,因为这样的布料很结实,不容易刮破,到了饭店,是两个盒饭,一个装米饭,一个装菜,汤是不定时的,有时有,有时没有,都是专门配送的大锅饭。
三五成群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将手上破旧的纱手套拿下,十个指头,只有最末端的小指没有破洞,沾上了水泥,变得坚硬,脸上很脏,衣服鞋子就更脏了,他们勤勤恳恳,用双手建造出一幢又一幢的高楼大厦,替别人建了无数个三室一厅,自己却买不起,酬劳还不错,就是追不上与日俱增的物价,总是很累,一直在跑,想要的东西就像天上的月亮,怎么也追不上。
食不言寝不语,有益健康,他们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要将省下来的力气继续用在奋斗上,只有工作了才有钱赚,有钱才能供孩子上学,九年制义务教育不要钱,但其他要钱的地方却更多了,早餐费,营养费,校车费,名头五花八门,都像强盗一样,抢着口袋里剩余不多的钱,永远都在赚钱,也永远都在缺钱,这是一种打着保障制度的剥夺,比剥夺更解,因为人人都这样,成了局势,反抗不了。钢铁森林都是用结实的水泥砂浆凝固起来的,坚不可摧的冷漠让这座城市也变得不近人情。
一面是有钱人的天堂,一面是穷苦人疲于奔命的地狱,只有熬着才能熬出头,两种截然相反的场景对立着,流光溢彩,一个是即将走向流光溢彩的裸体,复杂的结界,灰暗的墙体,等到竣工后,再披上华丽奢侈的外装,真面目就被遮盖住了。
我看着那些急急忙忙干活,也急急忙忙吃饭的工人,很多都很瘦,好像营养不良,但从对面私人会所走出来的人,个个却都珠圆玉润,红光满面,很多人的梦想因为现实而无处安放,这是一个黑白颠倒,利欲熏心的世界,那些无奈和窘迫,也就莫名的多了。我禁不住感慨万千。
就在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到了林晓蔓的玛莎拉蒂身边,她手里拿着喷雾,身影微微颤栗着,好像要替天行道,她拿出一个红色的罐子,在车门游龙走凤,好像在写着什么,随后又转向车头,我站的位置很隐秘,她的脸转向我的方向,但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高高扎起的马尾落到耳朵边,她一边写一边注意站在门口的两个魁梧大汉,戴着墨镜,和威武气派交相辉映,那个人的轮廓好像是童年。
“干什么在!”喷雾的声音本不大,但持续的时间太长,总会被风吹到门卫那儿,我下意识的走过去,还真是童年,她身上也背着包,见惊动了门卫,急忙戴上口罩,看她手到擒来的姿势,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儿,她拔腿就跑,两个人拿着对讲机说了一阵话,好像发现案犯踪迹的警察,全副武装,全力出动,我见势头不对,她跑的那个方向又有几个人追了过来,这样下去不出五分钟就会被抓住,一顿暴打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我当机立断,将线衫的领口提到了嘴上,一把抓住童年的脸,哪想她的条件反射太厉害,拉起我的手就一个过肩摔,摔得我脊梁骨都快粉碎了,童年认出了我,又急急忙忙的将我扶起来,我全身的骨头随着奔跑剧烈弹跳着,就像那辆冒着黑烟的小摩托,童年似乎对这儿的地形很熟悉,我本想拉着她跑出困局,哪想却给她添了倒忙,她拉着我跑进一个巷子,跑得我上气不接下气,顶头又是另一个分岔的巷子,七绕八拐,就像一个放大的迷宫。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很快就追了进来,我实在跑不动,而且我刚做过换肾手术还不到半年,不适合剧烈运动,我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后腰几乎挺不起来,我猫着腰,用手扶着墙,大口大口喘着气,几乎要吐血,我说我做过换肾手术没多久,再跑肾脏就要脱落了,童年满头大汗,神情惊愕的看着我,她先前那记过肩摔可是使出全部力量。
我让她先跑,反正我有病,被追上来的人打几下没什么,也不是没有头破血流过,刚好还能讹上一笔可观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当来个碰瓷。只要不打我的脸就好,我将她推到拐角,让她去叫人。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提着一根木棍从前面的巷子口闪了过去,幸好他刺溜的太急,没有发现我,哪想刺溜过头的人又回来了,我全身几乎被汗浸透了,身体几乎虚脱了,那人双手捏着木棍,一边加速一边向我摆出打高尔夫的姿态,我身体动弹不得,全身的血液叫嚣着,在血管里掀起惊涛骇浪,剧烈跳动的心脏像是加了个三千瓦电力的小马达,几近崩溃,呼吸跟不上心跳,我的手抵在墙面上,暖暖的,因为我的手凉透了。
男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举起棍子,,光天化日就敢这么干,这么大的胆子拿去杀人也是绰绰有余的。我见这棍子得着着实实的落我身上,已经做好迎击的准备,我用胳膊拼命的护住头,这样棍子再狠也打不着我的脸,当沉闷的声音想起,我身上却一点痛觉也没有,随着一声尖叫,童年的身体撞向了我,她嘴里的血刚好都喷到了我的脸上。男人没想到会有一个女人突然冲了过来。
童年替我挨了一棍子,巨大的冲击力致使她内出血,腥热的液像辣椒水似的喷到我脸上,我几乎睁不开眼,她的身体在我怀里软软的滑下去,这时四五个年轻人从左边的巷子跑了过来,童年喊到了人又急忙跑回来,她可真是个及时雨,挨打这事儿也能赶得上。
男人想跑,却被几个过来帮忙的年轻人制服,警察开着车来了,将男人押了进去,又将不省人事的童年送进医院,我也随着警察录了口供,在这件事来龙去脉弄清楚之后,警察又送我去医院,这段时间,我总是三番两次的光顾警局和医院,以至于到场的警察都能熟练的叫上我的名字。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那一棍挨得不轻,好在童年从小学过跆拳道,体格健朗,知道什么样的姿势和着力点才能减小外力对身体的伤害,要不然她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我摔出去,警察遇到熟人,连给童年诊断的医生也是熟人,他之前给于小梦治疗过,这个世界也太小了,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被我送来的都是女人,好像跟我有关系的女人都会受伤。
他对着光看着CT,人的骨架一目了然的出现在胶片上,他手上的笔不停的在各个骨头上点来点去,我以为他点过的地方都有骨裂或粉碎性骨折的痕迹,童年下半辈子岂不要瘫痪在床?我得为她不幸的下半身负全责,想想以后每个傍晚都要推着她去临近的广场看别人看广场舞,她一辈子坐在轮椅里,我一辈子得给她推轮椅,不过,她这种奋不顾身的精神,要是真砸我手里,我只能买单。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那些点过的地方都是没问题的,那一棍很重,但对她并没有造成致命的威胁,因为她的骨密度非常高,一般女人多多少少都缺钙,而且每个月的月经都会流失一定量的钙,补钙,势在必行。
但童年不但补缺还很充盈,也就是说她是个骨骼清奇的练武奇才,可惜她生不逢时,她适合打架斗殴的年代,又是练武的奇才,说不定还能成为巾帼英雄,骨头里的钙越多,骨头就越硬,所以老年人一般都会吃钙片,有了钙,就不怕骨质疏松。

第二十七章 终于可以叫表哥了
我坐在她的床边,她睡的很安详,我看着那只输液的手,她的手不是很漂亮,有点短,好像发育到一半突然终止发育似的,个子也没有于小梦高,不算五大三粗,却也和五大三粗擦边,哪怕再矮一厘米,就进入范畴了,我将手指探进她的掌心,温热的感觉让人很安心,她和于小梦不一样,精力充沛,像是一只很有个性的山猫,说话得理不饶人,现在的女孩子还是泼辣点好,这样不容易被人欺负。
她的脸圆圆的,下巴也很圆润,很可爱的脸型,皮肤白皙,像是剥了壳的鸡蛋那么光滑细腻,鼻子和嘴唇的轮廓都很清晰而纤秀,我不是想故意占她便宜,只是在替她将额头上的乱发弄到后面的时候不小心碰上去的,旁边的女孩要出院了。
男朋友捧着一捧玫瑰花,女孩嘴上责怪他乱花钱,但她眼里却充满了惊喜和快乐,怀里捧着花,男朋友替她收拾行李,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玫瑰看,或许是她每一次收到男朋友这么浪漫的表白,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脸上的笑容比玫瑰鲜艳,一直没有舍得放下,她走了,空气里却残留着花香和幸福。
我去了医院对面的花店,老板娘五十几岁,笑容里透着几分生意人的精明,来这儿买花的人大多都是来看望病人,她托了医院的福,近水楼台,生意很火爆,现在不是高峰期,她手里拿着一束红色的康乃馨,再过几天就是母亲节,花店也主推母亲节的主题和亲子花卉。
“小伙子,你想买什么样的花?”老板娘笑着问我,康乃馨很漂亮,我妈已经死了,想想这辈子也没有给她过过一个母亲节,我很愧疚,老板娘见我发呆,又笑着问:“想送普通朋友还是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但她是女的。”我说,老板娘还是笑,买花的从多了,她也听了很多,一针见血的说:“她要是喜欢你,而你对她又没有那层意思,只是单纯的关心和探望,那就不要买玫瑰,省得让她误会你又不解释,你要是喜欢她,她又不喜欢你,在她没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你可以买玫瑰,女孩子的心其实都是水做的,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不管你对她的好有多细微,她心里多少都会有波动,作为大男生,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脸皮只是单独为她厚的,也没什么好丢人,我在这儿见过很多可爱的大男生,死缠烂打,狂轰滥炸,能用的招儿都用上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极端的,还有写血书表白的,如果这样的方法都打动不了女孩儿,那就是铁石心肠,不要也罢。只要功夫下得深,才能抱得美人归。”
“我不想让她误会。老板娘,你懂这个,知道什么合适,帮我随便包一个吧!不过·····要漂亮一点。”我的话简洁明了,老板娘是个热心肠,但她误会了,我喜欢的人不是铁石心肠,她的心这辈子只能为另一个人波动,她面对我的时候总是心如止水,我的影子很清楚的倒映在水面上,越平静,影子越清楚,喜欢才心动,不心动的,都是甲乙丙丁,局外人,这个道理,我终于懂了。
童年醒了,我将一束精致小巧的水仙百合送给她,嫩白色的花瓣在淡紫色的满天星包围下显得越发漂亮,中间还有淡褐色的线,也使百合花不那么单调,代表纯洁,童年坐起,我眼疾手快,在她后面放了个枕头,她很开心,但看到白花花的百合后,笑容好像被净化了,变得有些苍白,她接过花,用手在花束里摸索了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最后将一只类似于康乃馨的小花扯了出来,“这什么,提前祝我母亲节快乐?你这是为了应景才给我买得花,这么白,都快透明了,你怎么不送我一束白菊呀?”
“白菊是给死人的,你替我挡了一下子,我怎么会拿那样的花来诅咒你。再说,白菊再好,也没有水仙百合香好。”我早知道不给她买了,童年又将花捧到怀里,用手顺着百合花的轮廓抚摸,“跟你开玩笑的,你能送我花,不敢说有心意,至少还有良心,就算真白菊,我相信你心里也会祝我长命百岁。但你真的想多了,你以为我喜欢你呀!到我这个岁数,激情都被磨灭了,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你也真是,还专程买百合来暗示我!怕我变成尾巴缠着你?”
“主要是百合花在怒放时能释放出强烈的挥发性物质,可以净化空气,防止大气污染,还能振奋人的精神,使人心情舒畅,白色代表善良。你是个善良的姑娘,这年头像你这样见义勇为的魄力不多见了,玫瑰那种俗物,实在配不上你。”我被她拆穿了心思,只好变相的拍她马屁,童年若有所思,“见义勇为政府还要嘉奖,弘扬精神,怎么,你这是拿百合花嘉奖我?我替你挡,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再说我从小就练跆拳道,那一棍子根本不算什么,顶多痛上几天,比这还重的打击我受过多了,要是落你身上,我觉得你得躺进重症监护室。你是涂雨乐的表哥,我和他又是同学,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哪天要是知道了,骂倒不会骂,我会变成一个冷血的人。”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以后我照顾你。”我坐下,她手上的针已经拔掉了,紫了一大片,还有凝固的血星子,她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照顾我?一阵子还是一辈子?”
“表哥,我做你表哥好了。你不是要认我做表哥么?”我心里一直发慌,有种将功补过的意味,童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你还真狂傲自负,我·······对,之前我是想认你做表哥来的,你会照顾人吗?我身边又刚好缺少这样会照顾人的人,但你给我甩的什么脸色?好像认了我这个表妹你就会毒发身亡,我明确的告诉你,我现在认你做表哥,我也会中毒的。谁稀罕,到头来我挨的这棍子就给自己换了一个掺水的表哥?我说你这个人都什么价值观,你是不是把谁都想得和你一样势力?我替你挡一棍子就非得从你身上捞点好处?有什么东西可以将我当初一刹那的决定抵消的?勇气在你心里什么价儿?心意又多少钱一斤?这两样你给我来二斤!”
“我只是通过一束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怎么还整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不喜欢就拿去扔了!我给你买一束玫瑰。九十九朵要是不嫌多,我也不嫌贵。”我好生气,童年下意识的将花抱紧了些,精致的红色彩纸被压得发出干哑的声音,“是你不会聊天,你的情商是不是高到过头了,反应不过来,你要是男人,现在就下去把九十九朵玫瑰给我买来,我还没那么浪漫过,砸死了不找你偿命。”
“把你砸死了,那我医药费不是白花了。”我很会聊天,但和她却格格不入,怎么聊都会着火,童年脸上好不容易才有点红晕,听我这么说又苍白了,她想去扯百合,手碰到花瓣时又变成了触摸,“我告诉你,你欠我九十九朵玫瑰,我不介意你以什么方式买,我也不在意自己以什么身份收,反正这辈子你都欠我的。”
“你头晕不晕?”我头好晕,童年用手摸了摸头,“你要是不气我,早就不晕了。”
“我说会照顾你就一定会照顾你,哪怕做你一辈子的表哥。这不是敷衍你,真的,先前·····我为先前的自负和骄傲向你道歉,害你受委屈了,还好你没事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开心。”我由衷的说,童年眨了眨眼,以为像我这样的人,根本说不出这种柔软的话,“你不也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先跑的嘛,而且你肾不好,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开心。”
“你······你这也太直接了。”我看了眼旁边几个表情意味深长的人,童年意识到自己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又将先前那句话重新加工了一遍,“你的腰子不好,好不容易才接上去,要是掉下来可就前功尽弃,白长了那·······”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我红着脸打断她的话,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装作故意的,不过已经深刻的感觉到那颗移植的肾脏已经和我的身体完全融合,可再怎么融合,也是别人的,童年笑得喘不过气,“怪不得你喜欢欺负我,原来欺负人的滋味儿这么痛快,尝一次就上瘾了。表哥,有你栽培,我以后一定会再接再厉。”
“表哥,什么话,掺水的表哥你不是嫌弃到不行吗?”我被她惊人的翻脸速度震慑到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反复无常的人,童年笑够了,脸上的血色比之前更红润,“咱们言归正传,你去那儿干什么?”
“我去找你的。”我不想将她也牵扯进来,童年说:“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能在那儿又都是什么身份的人?先前追打我们的人你是亲眼看到的,连站岗的都敢肆无忌惮,里面的主子就更不简单了,不是地方上的领导就是首富之类的,听说‘山泉夫人’的老板就是市长的儿子开的,这么厚的底子,四通八达的关系早就渗透到寻常人不敢想像的地方,后台又硬,没有点背景势力的人也不敢来这儿招摇,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那你为什么要喷那辆玛莎拉蒂,你就不怕他们惹火烧身吗?”我直接问,童年的眼神变得凶狠,“你别跟我提那个表子!看上去人不人样的,暗地里勾三搭四,她就是个狐狸精,你以为她的钱她的车都是她自个儿赚的,呸,才不是,她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靠着和别的男人睡觉挣来的,小姐还有职业道德,她呢?还不如小姐,但凡有钱的,只要男人,不管老成什么样儿,哪怕缺胳膊少腿,她都照睡不误!要不是她勾引我爸,就是我继父,骗光了他的钱,他也不至于跳楼。她这不是谋财害命是什么?虽说这事儿你情我愿,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继父也有责任,但她害死了继父,竟然还高高兴兴的,像没事儿人似的,又换了个主,勾上一个更有钱的老男人,都能当她爷爷了,对了,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考上大学吗?因为她援交的事儿被学校发现了,临近高考,还是被学校开除了。对了,她好像还是你表妹于小梦的同学。”
“你对她的事好像调查的很清楚?”我惊讶,童年恨恨的说:“要说继父对我还挺好,不管我什么要求,他都想方设法满足我,你是知道的,我失去了一个爸爸,老天又还我一个爸爸,现在我两个爸爸都没了,我能怎么办?我替她报不了仇,我替我妈出口气总能不行吧?”
“你爸爸跳楼那天你是不是给人做伴娘?”我想起那天在婚礼上的事儿,她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童年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在,刚好看到你了。”我说,童年失笑,“那天还真倒霉,朋友被未婚夫抛弃了,我爸又从楼上跳下去,两个人都是被人抬出去的。”
“节哀。”我不知道用什么字眼才能安慰她的伤心,童年点了点头,“你表妹有没有告诉你关于爸爸的事儿?”
“她爸爸不是长期吸毒,她妈妈不堪家暴,就将他给杀了,好像已经过世好几年了。”我努力回想当初于小梦告诉我的事儿,童年似乎知道的比我甚至是于小梦都多,“林晓蔓在读书的时候就开始吸毒了,你表妹的爸爸起先很有钱,好像有好几百万的家底子,还有个蒸蒸日上的公司,据我所知,好像是林晓蔓来参加小于梦十五岁生日派对后,他们两个就搞到了一起,小于梦的爸爸也就从那个时候才吸毒的,最后家破人亡,林晓蔓随后被警察抓到戒毒所强制戒毒,二年后嫁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香港富豪,后来因为嫖娼死在了床上,对了,她丈夫死后,她得到了很大一笔意外险,我调查过她的账单和保险公司的保单,发现很大的问题,在她丈夫去世的前半年,她一连为她丈夫买了六份意外险,而且在两家不同的保险公司,一年后,她丈夫性猝死,对了,她丈夫有轻微的心肌梗塞,一直在吃药,我觉得她谋害亲夫,有骗保的嫌疑,两家保险公司都赔了她很大一笔钱,加上她做的珠宝生意,这才资产上千万。只是不知道她都这么有钱了,还死性不改,见到男人就往上扑。”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2-07 08:37:32
“她肯定是毒瘾犯了,这是个很烧钱的嗜好,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前仆后继。”我全身一阵颤栗,也很佩服童年,她竟然事无巨细,将林晓蔓的底子摸得这么清楚,但对于于小梦,她又知道多少,童年见我狐疑,却也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见我抬头,她又不动声色的移开,我知道她有话说,童年在面对于小梦的时候,若无其事,我知道,就以她的乖觉,于小梦又是涂雨乐的女朋友,作为朋友,于小梦又和林晓蔓是同学关系,多少有所粘连,她的从容是知道真相,还是知道了装作不知道?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看你忍着挺难受,脸都憋红了。”童年先发制人,她不确定我疑惑的是不是她刚好知道的那个内幕,我开门见山,“小梦的事情,我想你已经很清楚。我知道保密已经解决不了这件已经着火的事儿,迟早会把她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林晓蔓已经开始针对你表妹了,有件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就是上次你变装的那天,你不是让我去你家吗?你知道我看到了谁?林晓蔓,她一直跟着我,从我上车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是辆白色的宝马,好像还没有牌照,我是无意中从后视镜里看到的,司机也说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还好你有先见之明,让我躲过暗自呆着,那天灯那么暗,她应该没有认出我,她在门口站了老半天才离开,我相信涂雨乐妈妈那天之所以那么准确无误的杀到机场,十有八九就是她搞的鬼!这个如毒蝎的女人,把同学家搞得家破人亡还不算,又来······这件事我单凭我一个人,根本治不了她。于小梦是你的表妹,不管你真拿她当表妹,还是当林妹妹,你不会坐视不管的吧?要不,咱们携手?”
“好,携手。”我握住童年伸过来的那只手,相互握紧,她为她的继父,我为于小梦,我们能走到一起,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就像女人交朋友,要不就是交换彼此的秘密,,要不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要不,就有着相同的敌人。
“对了,你在她车上写了什么?”
“天下第一贱。”


第二十八章 携手
于小梦不想在家里呆着,想去九寨沟散散心,她想一个人去,说什么也不让我跟着,要不然她就闷在房间里,我只好由着她,于小梦用手捂着肚子,她说心里堵着很多事儿,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她不想将这些郁闷惆怅的情绪过继给胎儿,我和童年亲自送她的,于小梦站在大厅,竟然对这儿有些心有余悸,好像涂雨乐的妈妈随时都会杀出来,指着她破口大骂。
到了登机的时间,她还是不敢去,我只好将机票退了,重新给她买了张火车票,因为没有卧铺,连硬座也没有,可气的是,站票和坐票的价钱竟然是一样的,没办法,童年有个朋友,是四川的,这两天刚好准备回去,我有点不放心,童年却信誓旦旦的向我保护,那个人绝对可靠,是个女的,我问了于小梦的意见,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能看得出来,她的果断不是出于信息,而是想急着逃离这个让她伤痕累累的城市。
“我们该从哪方面着手?”我觉得以林晓蔓现在攀附的势力,我们根本伤不到她半分,反而还会被当成孙子追着打,上次的教训太重了,得总结经验,老天之所以让这样歹毒的人轰轰烈烈的活着,是为了之后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袭击,我相信老天胸有成竹,早已酝酿好如何收拾坏人的计划,只等着相关人等在恰当的时间做恰当的触发,他的报应完成了。我和童年不是正义天使,只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为了迷惑林晓蔓,我给家里设置了定时开关,晚上六点所有的灯自动开启,十一点自动关闭,我和意见去了趟香港,她之前在铜锣湾有套房子,是她前夫在他们结婚一周年送给她的礼物,早就转手卖了,现在跑过去找线索,都那么多年了,即使人家愿望,线索早就被覆盖,没有任何意义。

童年提议去找当年林晓蔓投保的两家保险公司,一家已在三年前倒闭,还有一家却也奄奄一息,我们找来人事部经理,将来意小心翼翼的告诉她,如果林晓蔓骗保的罪名成立,保险公司有权利追回当年赔出去的五百多万港币的赔偿款,这笔钱随着经济泡沫的膨胀,严重缩水,早已没了当年五百万港币的价值,但公司还可以通过其他手段追诉犯罪嫌疑人的责任。

有了钱,就能找到为公司力揽狂澜的机会,保险公司派出了一个叫张浩楠的客户经理,他的名字很有港味,想当年我们热血沸腾的看的古惑仔。
女生都爱陈浩楠,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帅,对兄弟两肋插刀,拔刀相助,聪明,勇敢,有情有义,崇高而粗暴的原则是对抗恶势力的主要力量,当然,黑社会本来就是恶势力,但坏人也分三六九等,他是坏人中的好人,对身边的女人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男人都想做陈浩楠,看谁不顺眼就砍谁,左青龙右白虎,拿着刀,亦正亦邪,一方独大,舍我其谁?

我们从人在江湖,猛龙过江,只手遮天,战无不胜,胜者为王,直到古惑仔第九部龙冰室,虽然已经是另一个人另一个故事,但古惑仔影响了一代人的影片,对两岸社会具有深远影响,我们也是通过这部电影才慢慢知道了香港,以前都不知道,以为香港是另一个国家,就像哈尔滨,我一直以为哈尔滨是个常年下雪的岛国。
在国外,也能看到中国的电台,也来玩过一次,对陈浩楠有着深深的崇拜情节,就是想看看他长大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虽然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是虚构的,这就是电影的魅力,引人入胜,演员收工了,观众却无法从情节里脱离来,凝固成了一辈子的记忆。

那时候香港还没有回归,我知道了兰桂坊,香港迪斯尼乐园,天坛大佛,南丫岛,还有九龙的两大景点,星光大道和黄大仙祠,新界的有史努比开心世界,马湾公园挪亚方舟,还有许多五花八门的地道小吃。我和童年来香港,一边来办事,一边故地重游,这儿的变化天翻地覆,以前还有电车,叮当叮当的,顺着轨道前行。

楼主:紫慕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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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7-03-01 21:20:00

更新时间:2021-02-07 08:3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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