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之前，总经理又进行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说，他说大家干的都不错，我们离上市前进了一大步。刚来的同学听得两眼放光，我暗自叹气，小龙今天没受到表扬坐在角落里独自落寞。其他人都作鸟兽散，王宏丽特意跑过来说要跟我们一起走。

回去的公交车上，王宏丽缠着我问东问西，我懒得搭理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还剩多少生活费。当上小组长的小龙显得有点志得意满，一路上跟王宏丽侃侃而谈。我被炒得心烦留神听了几句，无非还是兵哥那一套。王宏丽看上去很受用，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小龙身上，后者神秘兮兮的说，你可别像其他人那么懒散，工作的时候勤快点，咱们这行前景远大。王宏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小龙故作神秘的说，知道今天总经理为什么单独找我吗？前者摇头，小龙说，他说我有潜力，说让我当合伙人。王宏丽感叹道，是吗，真厉害。被女生崇拜极大的满足了小龙的虚荣心，他口若悬河的说着有的没的。

不过他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很久，一进宿舍华子阴阳怪气的说，哟，领导回来了？看我们没搭理他，华子笑着说，你俩可真牛逼，那种工作也干的下去。小龙底气十足的说，创业初期困难点很正常，回首过往谁能随随便便成功。华子嘲讽道，嚯，说你胖，你还真唱上了。那种工作有什么前途，就算你干一辈子也发不了财。小龙反唇相讥说，谁跟你似的眼里只有钱。华子没想到小龙态度如此强硬冷着脸说，你牛逼，你高尚，我TM不信没工资你还愿意干。大刘正在打电话吼道，都TM小点声。他俩瞬间偃旗息鼓。

自从当上小组长，小龙工作比以前更加积极，待人接物的态度也悄然发生改变。小龙为人处世向来八面玲珑，以前大家都是新人，他对人都很热情，也特别乐于帮助别人。现在彻底变了，跟人说话有点拿腔拿调，总是有意无意的强调自己高人一等。要是有谁向他请教问题，他要么爱答不理要么冷嘲热讽。私底下同学们对他的意见很大，平时对他也是敬而远之，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如我所料，后来的那些人陆续都以各种理由消失，最后只剩下三个女生。王宏丽能留下我一点都不意外，暑假接站的时候她的吃苦耐劳一点都不比我差。可能是跟我比较熟，她每次来上班都会给我带点小零食，天气特别冷还经常把自己的暖手袋借给我。偶尔我会从她身上看到绵绵的影子，不过我知道她俩一点都不像。

这天下班前，总经理“演说”完特意表扬了另外两个女生，她俩分别推销出去四单，一口气打破了小龙保持的记录。像当初鼓励小龙那样，总经理也带头鼓掌。小龙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敷衍的鼓着掌。

在路上王宏丽感叹说，那两个女生可真厉害，一天就推销出去四单，那可是两百块钱啊。小龙不屑的说，运气好而已。王宏丽天真的说，我要是也能推销出去就好了。小龙嘟囔说，再厉害我也是组长。

之后一个多月，小龙更加卖力工作，中午我们去吃饭他还留在办公室打电话。可惜收效甚微，我们每个人大都有十几单的业绩，连王宏丽都有七八单，只有小龙最少。看的出来他很着急，每次如果对方态度不好，挂了电话以后他总会破口大骂。兵哥私底下找过他几次，安慰他说，组长的责任很重影响业绩也是难免的。

其实我都习惯了，很多时候对方直接挂电话都算是好的，经常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说实话我也生气，但是想想如果有陌生人经常给我打电话，张口就说我中奖了让我拿钱买，我肯定态度更差。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心安理得，总有内心脆弱的人。坐在王宏丽对面的女生今天就被骂哭了，起初她只是小声抽泣，后来别一安慰忍不住哭了起来。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停了下来，除了我和小龙都围到了女生身边。小龙最近因为没有业绩心情很差，看女生一直哭心烦的说，能不能消停会！王宏丽安慰女生说，别哭了。另外一个女生看不惯小龙说，人家委屈还不能哭了？小龙自觉理亏却不肯让步说，她这一哭大家还怎么工作？那个女生小声说，没人性。小龙听后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她说，你骂谁呢？女生也毫不示弱，说你了吗？小龙被怒气冲昏了头，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嚷道，你大声说一遍试试。女生故意气他说，我就不说，你能怎么着？小龙嘴里骂骂咧咧朝女生走过去，眼看事态有点控制不住，“总经理”闻声从外面走了进来。“总经理”问小龙发生了什么事，后者尴尬的说，有人哭了。经过“总经理”的心理辅导，女生总算止住哭说，客户骂我是骗子……“总经理”听后表情有点不自然，很快调整说，工作中受点委屈很正常，你们不要大惊小怪。跟小龙互怼的女生说，那也不能骂人骗子吧。“总经理”笑容可掬的说，咱们一不偷二不抢，买不买全靠客户自愿怎么能说是骗子，对吧。小龙应和说，总经理说的对，我们又没逼着他们买。其他人听后没有说话，总经理笑着说，好了，接着工作吧。

眼看到了月底，工资仍然没发。我已经吃了大半个月的方便面了，要是再不发工资，元旦之后就得喝西北风。我暗示过小龙很多次，可是后者最近工作不太顺利，根本没听出我的意思。

好在晚上回到宿舍大刘帮我问了，我们一进门，他就嚷着问，小龙，到底什么时候发工资？他一问，赵云他们也都跟着问，小龙说，你们也没多少工资……大刘打断他说，甭管多少，该给我的一分钱都不能少。小龙心烦的说，我知道了，下次帮你们问问。

我空等了好几天，每次上班我都巴望他问，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给忘了。我觉得不能被动等着，周六中午在饼摊吃饭再次提醒小龙，后者听后说，你着急自己问去啊。我恨不得抽他俩嘴巴，忍着怒气说，你不是组长嘛，自然是你代表我们去问。小龙听后果然说，行吧。

结果下午没等小龙去找“总经理”，兵哥先把他叫了出去。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小龙才垂头丧气的回来。看他那样，我知道十有八九是被批评了。

晚上在车站，王宏丽好奇的问小龙，下午兵哥找你出去有什么事吗？小龙愤愤不平的说，他告诉我上次卖出去的产品被客户退了回来。王宏丽惊讶的说，真的吗？我发现王宏丽这个姑娘特别喜欢大惊小怪，最滑稽的是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跟表情完全不一致。

当晚熄灯前，华子又奚落小龙，嘲笑他学别人创业，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当霸道总裁的料。小龙本就心情不爽自然没给他好脸色。大刘说兵哥他们都是骗子，劝我们趁早别干了，省得到时候被抓进去。我一直在想工资的事，小龙听后一言不发的爬到了上铺。

冬天早起真是件残酷的事，我做了很多思想斗争才爬起来。六点外面还漆黑一片，整个宿舍楼都静悄悄的。等我洗漱完回来，发现小龙还没起床，我小声把他叫起来，后者睡眼朦胧的看着我问，几点了？我告诉他快来不及了，他懒洋洋的说，等我一会。我看到华子的床铺空着，心想估计是昨晚通宵没回来。

趁着小龙洗漱的空档，我去自习室占了个座位，快考试了晚上我得抓紧时间复习。在教学楼里转了一圈，几乎每个教室都放满了书，图书馆就更甭想了，有点后悔之前不应该把书拿走。正打算拿书到其他教学楼碰碰运气，忽然听到走廊尽头的教室有桌椅的响动，心想这么早有人学习？我想看看是谁这么刻苦，漫不经意的朝那间教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华子慌慌张张的开门走了出来，看见我后尴尬的说，大勋，早啊。我惊奇的说，你也来看书？华子的反应有点意外笑着说，这不快考试了嘛。我心说，你丫也有着急的时候。我朝教室里探头看了看说，不开灯看得见吗？华子挡在门前答非所问的说，里面没空座位了……我也没在意说，行吧，我去其他教室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大刘的话影响了小龙，去上班的路上，小龙一改往日的口若悬河，就连王宏丽主动搭话都装作没听见。王宏丽又从女生宿舍找了几个女生，看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像是参加聚会，我知道肯定干不长远。

今年这座城市特别冷，元旦前气温一直都在零下十七八度，早起变得更加困难。每次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想到一整天都得坐在冰冷的办公室里，我忍不住打退堂鼓，尤其是看到舍友们都安逸的躲在被窝里，我就更加不想去。不过想到自己快花完的生活费，我只能说服自己坚持下去。

早上洗漱完我照例叫醒小龙，看他磨磨叽叽穿衣服，我抓紧时间去自习室看会书。教学楼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我摸黑打开了走廊的灯，走进教室拿杯子。为了省钱我最近都不吃早饭，只能靠着自习室的热水撑着。来的太早水箱还没烧开，我只能先把杯子放到上面。看了一会儿书后，发现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跑去拿杯子。路过走廊尽头那间教室，听到里面有桌椅翻到的声音，看到里面漆黑一片我好奇的想，还真有人给学校省电费。我拿了杯子准备回宿舍叫小龙上班，路过刚才的教室，没想到碰上了郭洁。

我俩都很意外，郭洁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笑着说，大勋，来看书啊？我点头说，是啊。郭洁表情不自然的问，大刘还在宿舍睡觉吗？我说，是啊。郭洁说，快考试了，我来帮大刘占个座。虽然我觉得大刘肯定不会来自习室看书，嘴上依然说，是吗。郭洁似乎很着急对我挥挥手说，我约了舍友吃早饭先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心想，也不知道她跟大刘是怎么相处的。

等我回到宿舍发现小龙竟然又钻回了被窝，我着急的跑过去问，你怎么还不起床，上班都快迟到了。小龙翻了个身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劝了他几句，他却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说，告诉兵哥，以后我都不去了……我还想说什么，上铺的大刘瓮声瓮气的说，大早上吵吵，让不让人睡觉了！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小龙，心说老子才懒得多管闲事。到了车站，王宏丽问小龙怎么没来，我随便敷衍了她两句。

大概是快考试了，今天来的人特别少。办公室里实在太冷了，很快我的手脚就懂得没了知觉。“总经理”又慷慨激昂的给我们灌输了不少心灵鸡汤，奈何现实太过真实，任由他怎么说我们也没有丝毫干劲。看我不停的朝自己的手里哈气，王宏丽把自己的暖手袋给了我，我问她自己怎么办，她又拿出另一个说，我买了两个。

因为工地停工，饼摊也早已经搬走，中午没办法只能去很远的小饭馆吃顿“奢侈”的午饭。虽然菜单上的东西都很实惠，但是对于捉襟见肘的我来说无疑有点贵。我考虑了很久点了份最便宜的土豆丝盖饭，王宏丽点了回锅肉盖饭顺便又要了个西红柿鸡蛋汤。最近总是吃方便面，好不容易吃点菜我差点控制不住想要狼吞虎咽。王宏丽跟老板多要了一个碗，给我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口汤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也顾不上客气风卷残云的吃完了自己那份。王宏丽看我不够，要把她的饭分给我，我不好意思的推辞说自己饱了。王宏丽说自己吃不了，执意分了一半给我。其实这家饭馆的盖饭量挺大的，可我还是都吃完了。

下午来了个陌生女人，打扮的妖里妖气的浑身上下散发着廉价的脂粉味。可能是出于好奇心，其他女生都打听她的来路，后者先是故作娇羞，然后咬文嚼字的说，如果按照你们的意思，我算是总经理的女朋友。刚说完，立刻有女生捧场的说，原来是总经理夫人啊。女人故作谦虚的说，太夸张了。看着被女生们围着问东问西的女人，我忽然想起了张白，她也很喜欢画浓妆，但是没有这么非主流。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我明白女人的出现是“总经理”的刻意安排。大概是觉得人员凋零，公司凝聚力不够，特意派自己女朋友来调节气氛。不得不说女人之间总能找到共同话题，有过梅姐的前车之鉴，她们聊得东西在我眼里不值一提。女人平时应该没少混迹夜场，她问其他人喜不喜欢唱K，女生们都热烈响应。女人说她可以代表总经理安排团建活动，此话一出口更加得到女生的追捧。连原本没什么兴趣的王宏丽，也被吸引了过去。整个过程我冷眼旁观，心想有没有活动我无所谓，只要把工资给我结了就成。

想到学校元旦汇演我得参加排练，之后很快面临考试，我迫切希望工资早点发。可是都到月底了，“总经理”一直没提工资的事。特别是他所谓的女朋友进来瞎掺和，我也萌生了不想干下去的想法，所以打定主意晚上一定得要工资。

下班前我假装上厕所，结果没找到“总经理”，只逮到兵哥。我也懒得废话，开门见山的问，咱们什么时候发工资？兵哥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半天才抬起头问，你刚说什么？我又重复了一遍，兵哥应付说，不是说月底吗？我说，离月底没几天了。兵哥满脸假笑说，这不还没到吗？我说，你先给我结了吧，快考试了我得抓紧时间复习。兵哥为难的说，大家都没发，怎么能单独给你接工资。我没给他好脸色说，月底学校有事我来不了。兵哥笑呵呵的说，没事，到时候我带给你。我说，不用，你现在给我结。兵哥打哈哈说，这不合规矩。我按耐不住自己的气愤说，那你先把上个月的给我结了。兵哥说，我得跟“总经理”申请。明明我事事在理，却感觉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因为我一开始就摆明了要工资，现在也没有缓和的余地。反正不论我怎么说，兵哥都说让我等“总经理”回来。

没要到工资我窝了一肚子火，坐车回去的时候自己站着生闷气。王宏丽问我下午找兵哥干嘛，我说要工资。王宏丽关心的问，给了吗？我没忍住骂道，给个屁！王宏丽自我安慰的说，咱们在公司上班，他们肯定不敢欠工资。之前我也这么想，倒不是兵哥他们多靠谱，而是觉得大城市基本的原则得有，不过现在看来都TM是狗屁。王宏丽看我不说话，担心的碎碎念说，真的会不给工资？

之后两天我一直忙学校的元旦汇演，也知道着急没用毕竟钱在人家手里，这事也就暂时搁下了。

元旦前一天我在后台跟同学讨论舞台布置，王艳领着几个姑娘走过来，看见我后咋咋呼呼的喊，哟， 你好啊！我有点意外，之前晚会节目初选的时候，王艳的自编独舞是被刷掉了，没想到她会出现在后台。不过我很快知道了原因，听王艳的意思是之前有个群舞少人，她自告奋勇顶替上来。那么多人她一口一个 ，我实在受不了提醒她说，副的。

布置完舞台我在观众席看彩排，还没坐下听见有人喊我，回头发现是建军、赵云和华子。我问他们怎么来了，赵云说最近忙着复习，想过来看漂亮姑娘换换脑子。华子指着台上正在唱《susan说》的人说，那妞儿不错。我没好气的说，那是男的……华子掩饰说，难怪我看着阴阳怪气的。

绵绵上来报幕的时候，华子不合时宜的说，大勋，她真跟那小白脸好上了？我面无表情的说，不知道。绵绵今年还是晚会的主持人之一，穿的还是去年那件火红的礼服，依旧明艳动人还多了些许恋爱后的幸福感。华子说，别说，以前真没觉得绵绵好看，如今一看确实挺漂亮。看着风采斐然的绵绵，我俩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离得很近但却总也有段距离。华子他们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先回宿舍了。

他们走后，王艳参加的群舞上台彩排，可能是太紧张王艳出了好几回错。负责编舞的男老师说了她好几次，要不是怕耽误后面的彩排，估计还得教训她。

等我再从后台出来，王艳已经坐到了观众席，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女孩。她站起来朝我招手，我担心装作没看见她又瞎喊，只能走了过去。王艳问我她刚才跳的怎么样，我违心的说，真棒。王艳听后很是满足，吹嘘说她从小跳舞，小学跳芭蕾，中学跳民族，高中跳街舞，要不是文化课成绩太好，说不定她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舞者。要不是刚才我看了她的彩排搞不好还真信了。旁边的女孩一直没说话，偶尔会很给王艳面子的点头同意。王艳得到肯定后把矛头转向了编舞老师，说他设计的动作很不合理，如果是她的话会如何如何……

说完她拉着女孩的手说，我说的对吧？女孩挤出个笑容说，是。王艳想起没给我们介绍，指着我说，这是大勋，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副 ，我最好的男性朋友。我倒是没在意她强调自己是她最好的男性朋友，而是庆幸她总算记着把“副”字给加上了。她拉着女孩的手对我说，我在航校认识的闺蜜王倩，好看吧？我看了一眼王倩，后者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王艳接着说，王倩学的空乘专业，是以后的空姐。我“哦”了一声说，“是吗？”王倩没回答，正眼都没瞧我。

中间绵绵和她男朋友上来报幕，王艳八卦的问，大勋，绵绵不会真的跟身边的男主持人在一起了吧？我平静的说，是吧。王艳说，我一直以为你俩……或许是女生都有好奇心，见面后王倩的目光第一次在我脸上停留，不过只有几秒。我敷衍的笑着说，你误会了。王艳还想追问，好在有人叫她去排练。走之前她特意叮嘱我说，好好照顾我闺蜜。她一走，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王倩继续目不斜视，我都觉得前面是不是有我看不到的东西存在。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我有点自讨没趣，没打招呼直接回了后台。

演出当天我一直都在后台协调工作，闲暇时会瞄一眼前面。绵绵仍然是唯一不会记错台本的主持人，我听到很多人都夸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台风还特别棒。当然，听得最多的还是说身边的男主持跟她很配。我也觉得他俩很搭，固然男生有点油头粉面，至少看上去要比我体面的多。演出没什么看头，王艳表演的时候摔倒，引得台下一片哄笑声。

元旦第二天，我像往常那样准备去公司上班。洗漱的时候遇到去通宵的舍友，大刘嘲笑说，你还真能坚持。华子说，大勋你还没想明白啊，那工作齁逼累的，在宿舍躺着不舒服吗？我心想，老子也想整天躺着，但是谁TM给我钱。小龙也说，大勋，别干了，一点意思没有。我懒得搭理他，心说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最起劲儿。

去车站的路上我边走边想，等把工资要回来我就不干了。没等走到车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兵哥打来的。电话接起来我就感觉坏了，兵哥火急火燎的说，大勋，你快来公司！挂了电话我愣了两分钟，等反应过来赶紧去坐车。

等我赶到公司发现大家都在，平时一起走的王宏丽也早到了。同学们都堵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吵着要工资，两个主管远远站着事不关己的样子。兵哥看我来了，拉着我说，大勋，你总算来了，赶紧去要工资。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不清楚，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兵哥告诉我，“总经理”想要携款潜逃，幸好他发现的早把前者堵在了办公司里。看着同学们义愤填膺的大吵大闹，我的脑子有点懵，不敢相信自己也遇到了上门讨薪这种事。

“总经理”说自己感冒了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同学们都说让他别装了，赶紧起来结工资。“总经理”有气无力的说，朋友们，我实话告诉你们，公司这两个月根本就没赚到钱。有个男生说，放屁，我们每个人都推销出去了礼品套装怎么可能没赚到钱。总经理解释说，你们是推销出去了，但是很多都被退了回来。不少女生都说，公司是否盈利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既然付出了劳动就应该得到回报。总经理说，你们听我说，公司真的没钱，如果有我早给你们了。这时候兵哥突然说，公司的钱不是在你手里就是在你媳妇儿手里。经他一提醒，大家才想起来那位总经理夫人，不少女生跑到隔壁房间去质问她。女人撇清关系说，我又不是公司的人，你们找我也没用。有女人问，你不是跟我们一起工作过吗？女人胡搅蛮缠的说，谁说我是工作，我只是陪你们聊天。他俩一个躺在床上，一个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我们还真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兵哥看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在旁边不停的说，跟他们要，他们有钱！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干了两个多月有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我顿时感觉天塌地陷，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上门讨债的农民工会想不开自寻短见。没人比我更需要这笔钱，如果没有工资我可能得跟家里要钱，我讨厌看我爸的脸色，往远处想我可能基本生活都成问题。

一声暴喝把我拉回了现实，大刘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宿舍其他人。看兵哥过去跟大刘说话，我猜应该是他把后者叫来的。大刘脾气暴躁，听说不给工资，顺手抄起走廊上的一条板凳就往办公室里走。兵哥假意劝道，兄弟，别冲动。“总经理”吓得从床上爬了起来，缩在角落里指着大刘说，你……你想干什么……大刘用板凳指着他说，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工资，老子卸了你！“总经理”瑟瑟发抖的说，你不能这么做，这个社会是讲法律的。赵云啐了一口说，装TM什么孙子，难道你不违法？大刘说，少跟丫废话，我先废他一双手，看他还敢嘴硬！说着举起板凳要砸，兵哥拉住大刘说，别动手，别动手。大刘其实也没想真打，只是想吓唬“总经理”。别说还真管用，后者被吓破了胆大声喊着自己媳妇儿的名字。本来女人在隔壁坐着不答应，愣是被女生们给推了过来。“总经理”祈求的说，你那儿还有钱吗，先借我点……没等他说完，女人骂道，你TM都上次借我的钱还没换，我没钱！“总经理”好言相劝，让女人再帮她一次，后者骂道，你TM少跟我套近乎，你被打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总经理”也顾不上脸面，跪下来求女人说，咱俩不是夫妻吗？女人“呸”了一口说，我要跟你分手，以后你的事跟我无关。说着蹬开“总经理”，挺胸抬头的走了出去。我们也没想到女人这么绝，一时也忘了拦。女人很快又折回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卷发棒自言自语的走了，这次再也没回来。

大刘见状直接把板凳扔向了“总经理”，只不过没砸到后者。“总经理”彻底没了底气，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说，同学们，我确实没钱……兵哥用伸张正义的口气说，他们都是学生，兼职赚钱不容易你也好意思坑他们。“总经理”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我不是坑你们，是真的没钱。大刘吼道，我管你有钱没钱，我们的工资一分都不能少！可能是担心大刘再找东西打他，“总经理”哀求道，你们给我几天时间，等凑够了钱我一定给你们。赵云说，万一我们前脚走，你后脚跑了呢？“总经理”说，不会的，我保证不跑。其他人都说，你这么不讲信用，谁能相信你。“总经理”实在没辙说，要不你们看公司有什么之前的东西。赵云把一套礼品套装扔到地上说，这破玩意儿在外面顶多值几块钱。总经理又说，桌椅电话你们想要都可以拿走。大刘气呼呼的说，谁TM要那些破桌椅！“总经理”看我们不肯善罢甘休，干脆往地上一躺说，那你们弄死我吧……

眼看陷入僵局，兵哥指着“总经理”说，我再相信你一回，限你两天之内把工资给他们。“总经理”听后赶忙说，放心，我一定给他们。兵哥回头对我们说，你们逼他也没用，给他点时间吧，到时候如果他不给你们来找我。我们也觉得继续闹下去不是办法，同意兵哥给“总经理”担保。离开之前，大刘还指着“总经理”说，两天后要是你拿不出钱来，我就弄死你！

回去路上，兵哥满怀歉意的说，原本是想给同学们找一个赚钱的机会，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大家说跟他没关系，痛骂“总经理”不是东西。兵哥叹了口气说，唉，我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小龙安慰兵哥说，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

王宏丽小声的啜泣说，本来想赚了钱给家人买礼物，没想到白干一场。很多人都安慰她，兵哥说，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们把工资要回来。听着身边同学们对“总经理”的诅咒，我内心里五味杂陈，感觉生活跟自己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到了学校附近的车站，大家约好过两天去讨薪后各自散去。王宏丽哭哭啼啼的问我，大勋，咱们的工资能要回来吗？我没回答她，心想，我TM也想知道。折腾了大半天已经到了饭点，我拒绝了王宏丽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邀请，独自去了自习室。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一时间还有点接受不了，甚至觉得生活变得有点荒诞。等到在自习室里坐下，我才从不真实的感觉中缓过来，迟来的怒火让我恨不得砸烂身边所有能看得见的物品。我越想越气，看着周围都在复习的同学，为什么倒霉事都让自己遇上了。一直坐到晚上心情才得意平复，肚子早已饥肠辘辘打算回宿舍继续吃方便面。

刚从教学楼出来遇到了张小北，他打着哈欠说，大勋，干嘛去了？我说，去自习室看会儿书。我以为他是刚演出完，没想到他说是刚睡醒没多久。我问，来我们学校有事？张小北客气的说，上次不是说找你去看我们演出吗，特意过来接你。可能看出我没心情开玩笑，张小北实话实说，我来送王艳。我说，王艳不是有男朋友吗？张小北苦笑说，谁说不是。他说自己今天有演出本来下午在家睡觉，没想到王艳突然给他打电话，说是为了庆祝和男朋友在一起两个月请他吃饭。张小北说，我真不想当电灯泡，但是王艳死活都拉着我一块去。我笑着说，饭钱是你掏的吧。张小北苦笑说，你以为。

我同情的拍了拍张小北，准备回宿舍却被他拉住。后者邀请我去看他们演出，我从来没去过酒吧婉言谢绝。从第一次见面张小北就误以为我懂音乐，劝我说，我们的演出看不看无所谓，你要是错过今晚暗夜妖娆的演出可会后悔一年。我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无处发泄，索性破罐破摔去瞎混。

我俩坐车去了张小北演出的酒吧，以前我总以为酒吧跟酒店差不多，肯定是高端大气的场所，没想到居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一进门差点栽了个跟头，张小北连说不好意思，忘了提醒我门口朝下的台阶很低。进去以后发现别有洞天，感觉像是隐藏在花果山后面的水帘洞。酒吧里灯光昏暗人声喧哗，吧台前的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球赛，不少人正拎着啤酒聚在前面喝彩怒骂。也有人静静的窝在卡座了，抿着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当然更多的聚在舞台下随着DJ的音乐声疯狂蹦跳。

我跟着张小北挤到吧台前，后者喊了声“六子”。一个留着扎着马尾的男生朝他点了下头，接了两杯扎啤送了过来。张小北说六子是酒吧的二老板，他们乐队经常来演出啤酒都免费。我心说难怪王艳会赖上他，顺手把啤酒推给他说，我不喝酒。张小北奇怪的看着我说，真不喝？我撒谎说，不会。张小北也没多问，招收帮我要了杯橙汁。我从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从旁边的盘子里抓了把小吃。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张小北是学音乐的，没想到他在政法大学读法律。听张小北说他爸在他们老家的法院工作，逼着他选了法律专业，说是毕业后好安排工作。聊起音乐张小北有说不完的话，他说自己是半路出家，讨巧学了最简单的架子鼓，打算下个月期退学去修音乐。我被他的勇气折服，问他，你不怕被你爸知道？张小北说，怎么不怕，但总好过将来后悔。张小北说玩摇滚乐是他的梦想，从他高一那年在地摊上无意中听了盘窦唯的磁带后，这个想法从未改变过。我很羡慕他，不是因为他有梦想，而是他有追求梦想的底气。像我这样的人，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更甭谈梦想。我总是偏激的认为，梦想要么是有钱人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笑谈，要么是生活无望的人的自我安慰。

张小北跟六子要了份今晚演出的节目单，开心的说，大勋，你算是来对了，今天可有不少牛逼乐队。我不想打击他的热情礼貌的笑了笑，顺手又抓了一把薯片。

听张小北说演出在十二点之后，我有点后悔担心回不了学校，前者说可以去楼上网吧通宵。我问，通宵不便宜吧。张小北说，不贵，也就二十块钱。他说每次演出完他们乐队的人都会去上网打CS，我想起小文和黑子，他俩也特别喜欢CS，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一起玩。我正琢磨着找个理由回去，看见有个女孩抱着一大瓶洋酒跑到了舞台上，猛吹了几口疯狂的甩着脑袋。台下的人对这种现象都习以为常，许多人不怀好意的吹起了口哨。那姑娘的酒量不是很好，扭了几下一头栽了下来，很快不知道从哪冒出三个男的把她给抬走了。我以为他们是酒吧的报案，却听见张小北说，那三个男的运气不错。听张小北说这种情况在酒吧里经常出现，他们乐队的人也捡过几次。我听后惊讶的说，这……不违法吗？张小北喝了口啤酒说，你情我愿的，怎么违法。我心说那姑娘都醉的不省人事了，谁知道她愿不愿意。张小北说，既然敢在酒吧里那么喝，周围的人自当是她默认愿意的。看我不相信，张小北说他们主唱经常带女孩回家，每次早上醒来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各自离开。说完，张小北若有所指的说，希望不是在外面，这么冷的天……

为了不让张小北觉得我土鳖，我尽量装出理解的模样。张小北说，王艳几乎每次都喝多，要不是有我们乐队的人，她还不知道被捡走多少回。我心想，估计她男朋友不知道她的光荣历史。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才停下。我手扶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冰凉的空气让我清醒了许多，我思索自己上次打架是什么时候，又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自从不瞎混以后，一直遵从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没想到今天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娘打架，要是被黑子知道肯定误会我想英雄救美。

最可笑的是我以为王倩会感激我，没想到她狠狠的瞪着我说，你干嘛多管闲事！我也在气头上说，我要是不管你，你TM会被那男的打死！王倩不领情的说，那也用不着你管！我心想，真TM能装，早知道就不该管！我听见王倩的声音有点颤抖，这才发觉她浑身上下只穿了见单薄的衣服。心说好人做到底，正打算把自己的棉衣给她，后者到路边一招手打车走了。看着出租车消失在雪夜里，我自嘲的想，这TM都是什么事！

经过难熬的两天，总算是到了约定给工资的日子。前一晚我彻夜未眠，很早便爬起来洗漱。我以为舍友们都是跟我一样的心情，没想到出门前他们还没起床。小龙问大刘去不去，之前还义愤填膺的大刘说，不去了，反正没多少钱。小龙听后也说不去了，让我帮他把工资带回来，其他人也都这么说。看着躺在床上的舍友，我感觉这世界上好像只有自己是穷人。

担心去晚了拿不到工资，我特意早点坐车去公司。路上我心情很复杂，一会儿希望“总经理”能够良心发现把工资给我，一会儿又担心万一他不给怎么办。等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地方却彻底傻眼了，公司早已人去楼空，连一张桌椅都没留下！大家痛骂“总经理”是骗子，不少女生经受不住打击失声痛哭。冷静下来后，有人想起兵哥给我们的保证，纷纷给他打电话，结果发现早已经成了空号……

王宏丽一直在哭，我厌恶的想，你好歹不用担心吃饭问题，我说不定很快就得喝西北风。很多人都说要报警，也有人说要回学校找兵哥，但我知道如果一个人想消失，任你找遍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我不想听他们的咒骂，也不想听女声的哭泣，独自一个人去了车站。

中间换乘等了半天也没车，我跑到附近商场取暖。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王倩，她好像感冒了戴着口罩在给过往行人发传单。她也看到了我，像对待陌生人一样给了我一张传单。透过商场的透明旋转门，我看到王倩只穿了件薄外套，时不时的搓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想到她丢掉酒吧的工作跟自己也有关系，我转身走出了商场，路过她身边时脱下棉衣扔给了她。然后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头也不回的朝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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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个周要考试，我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只是有时候晚上睡觉前会偷偷计算自己还剩多少钱，不过算来算去都不够撑到年底。我暗骂自己过惯了舒服的日子，竟然对生活失去了危机感，以前有梅姐现在我谁都指望不上。

窘迫的时候我想过找老孙借钱，从我们认识以后他都很照顾我，可是每次见了面我都张不开嘴。舍友更指望不上，他们不跟我借钱就不错了。最后我才想到回家，不过我知道这个是所有备选方案里最不现实的。这半年来我很少跟家里联系，上次还是我妈说那女人生了，让我发个短信祝贺一下。

考试完了大家都着急回家，自习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为数几个复习考研的学生跟我作伴。我怕呆在宿舍被舍友拉着去逛街，只能躲到自习室来。每顿饭只吃一袋方便面填不饱肚子，我只好一杯杯喝着热水。我起身上厕所，顺便去打水，回来的时候看到很久没见的绵绵正从我所在的自习室里出来。恍惚间我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她经常趴在教室窗户上看我，我们头对头聊天的日子。最终我还是没鼓起勇气叫住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回到自习室我发现座位上放着红色的奖学金证书，内心抑制不住的一阵狂喜。今年元旦晚会没安排表彰，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上学期自己忙着打工学习落下不少，本来都没指望拿奖学金，好在我的专业成绩一直都不错。我迫不及待的打开证书，从里面调出一张纸条，看不到上面绵绵娟秀的字迹，我喜悦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只有四个字——春节快乐，我知道今年乃至以后每一年春节，我再也收不到绵绵的拜年短信。

不用担心生活费，我心里轻松了许多，打算等领了奖学金第一件事就去把过年的住宿费给交了。晚上回到宿舍，舍友们都在互相问什么时候回家，大刘的行李早收拾好了，正到处抓人送他去车站。华子的铺盖已经卷了起来，估计这会儿已经到家了。问了一圈也没人愿意送自己，大刘嘴里不干不净的数落着小龙他们。他刚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借机跑了出去。

一出门碰见老孙，老孙好像有话要说，我指了指电话他做了个去厕所的手势。电话是我妈打来了的，我以为她又是劝我过年别回家，没想到她说，大勋，几号回家啊？我有点意外说，不回了。我妈劝道，孩子，回来过年吧。我倔强的说，我过年的住宿费都交了。我妈“啊”一声说，家里出事了，你还是回来吧。我妈说我爸上个月在采石场上班，不小心被石头砸断了腿。我心软问，没事吧？我妈支吾说，没事，就是医生说得养半年……我知道我妈的意思是我爸之后半年都赚不到钱，安慰她说，我自己能赚钱，你不用担心。我妈听后明显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她再三央求我回家，说我爸想我。我心中冷笑，我爸会想我？架不住我妈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松口说，那我回去吧。我以为我妈会高兴，没想到她问，大勋，你交的住宿费能要回来吗？

挂了电话我靠在走廊的墙上苦笑，心说果然是夫妻啊，眼里只有钱。老孙从厕所方向走过来问我，大勋，乐什么呢？我假装高兴的说，回家过年高兴呗，你找我有事？老孙说打算下个学期开学后搬到外面住，我说，租房多贵啊。老孙笑着说，我和佳丽一起。我明白的点了点头，老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时候别忘了帮我搬家。我诚心的说，没问题。

我重新回到宿舍，大刘问我，大勋，你过年不回家吧？我心说，老子才不想送你。没等我回答，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再次走出宿舍接电话，听到大刘在背后嘟囔，真TM忙。

接通电话后我听到是个抽泣的女声，心脏猛地抽紧了一下，看到是本地号才放下心来。我谨慎的问，哪位？对面说，是我，王宏丽。没等我问她怎么知道的我电话，王宏丽问我，大勋，你能出来吗？我心说咱俩也不熟，拒绝说，我还有事……王宏丽渴求说，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得了奖学金我心情不错，想了想说，行吧。

我在学校附近的体育公园见到了王宏丽，后者神色如常看不出来刚才哭过。我问她有什么事，王宏丽委屈巴巴的说，能陪我进去走走吗？我不置可否，她亲昵的拉着我的手往公园里走。我们边走边聊，一路上她从拉着我的手换成挽着我的胳膊，我知道她自来熟的性格也没多想。王宏丽用自以为可爱的语气说，我都不知道学校附近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公园。看我不说话，她又说，可真安静啊。我心说，大冷天的除了你谁会想着来逛公园。可能觉得我没拒绝，她把手直接伸进了我兜里笑着说，真暖和。我不耐烦的说，有事说吧。王宏丽不以为忤，指着前面的椅子说，咱们过去坐会儿吧。

坐下后王宏丽巴拉巴拉的说起了她自己的事，说她在这座城市找不到归属感，对未来更是感到一片迷茫。她指着附近小区的灯光问，大勋，你觉得咱们以后能在这里扎根吗？我心说，真TM矫情。大概是想勾起我的共鸣，王宏丽提起之前我们被坑的事儿，她说没想到第一次打工工资都没拿到，担心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出来的时候衣服穿得少了，坐了一会儿我感觉脚都冻麻了，问她，你刚才为什么哭？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王宏丽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好半天才缓过来。她抽抽搭搭的说，其实……其实我前段时间刚失恋。我心里冷笑，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嘴上安慰她说，想开点。

可能是想得到我的同情，王宏丽说起了她跟前男友的事。跟王艳每次分手不同，王宏丽满口都是前男友对她怎么好，怎么疼爱她，怎么愿意舍得给她花钱，只是没说一句她对前男友的感情。我厌恶的说，那怎么还分了？王宏丽哭着说，我也没办法，家里不让我找外地人。我纳闷问，你不也是外地人。王宏丽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说，我妈说只让我找本地人。我心想，或许这是大部分外地女孩的想法，毕业后最好找个本地人，即便没钱起码不用操心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