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胖子却一下子激动起来，扔下手中的铲子，指着前面的九龙抬尸棺道：“你看，只要从这条链子上爬过去，就可以直接避开下面的蚰蜒，我刚才就发现蚰蜒的尾巴都被青铜锁链锁在了石台下的石桩上，它们的活动范围有限，没什么危险。”
我朝胖子指的地方望去，果然看见九龙抬尸棺上面盘绕着一条条巨大的青铜锁链，正如胖子所说，如果从锁链上挂下去，悬空到棺椁上方，是不会惊动这些尚在冬眠期的蚰蜒的，而且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棺材都找到了，哪有干看着不开馆的道理！我思度着，对关根道：“我觉得可行。”
关根瞥了我一眼，也没有理我，反而对陈皮阿四道：“四阿公，你说呢？”虽然像是终于要征求一下陈皮阿四的意见了，但语气依然看不出认真来。
陈皮阿四被关根一问却眉头紧皱，只说不要轻举妄动，看样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大概还没从关根走近道这件事中缓过神来。
我们互相沉默着，都没再说一句话，最后还是胖子忍不住了，大叫了一声道：“有路不走想那些没用的鸡|巴干什么，你们不上，我可先走一个，捞出明器都别跟我抢。”说着就开始挽袖子。
我一惊，连忙上前阻止，不想“别”字还没说出口，一脚踩到了胖子扔下的铲子上，紧接着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是平地倒还好些，可这地上到处是一些零散的尸骨，这一屁股坐下去站都站不起来，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显得颇为滑稽。
关根看热闹般笑了几声，走近一些，朝我伸出手，我也顾不上面子了，龇牙咧嘴刚要伸手过去，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四周也不断传来连绵不断的隆隆声，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关根也是一愣，紧接着整个人朝我跪了下来，迅速用手护住我的头。
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片的灰尘和石块透过我和关根之间的空隙洒落下来，关根被呛得咳了几声，呼出的气体打在我的脖子和发梢上。
过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震耳的隆隆声才终于停了下来，关根甩了甩头发上的尘土，似乎没打算松手，眼睛穿过我直望向前方。
我这才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不由大吃一惊，大块的石头尘土像雪崩一样从崖顶崩落下来，有块巨石甚至直接砸断了锁链落到棺椁上，我慌忙朝闷油瓶他们望去，所幸人都安全，没有被巨石砸伤。
我松了口气，顺着关根的目光望过去，发现他眉头紧锁，盯着的正是那扇让我心神不宁的青铜门。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自从来到这里后，关根莫名其妙的紧张和闷油瓶的沉默——原来不只是我，他们都密切关注着那扇青铜门。
我努力压下心中的沉重感，故意打趣道：“怎么？难不成这门能自己开了不成？”
关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我开玩笑，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我隐约觉得，能让他紧张起来的地方大概没几个，但在长白山，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我就着关根的手站起来，四周一片宁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巨石震醒了九只冬眠的蚰蜒，正作势要扑过来，却因为尾巴被锁链锁着，只能在原地徘徊打转。
潘子啐了口唾沫，骂道：“他|妈|的怎么回事？”
我们也只能面面相觑，没人能回答他，只听胖子笑道：“天真你这一屁股把山都震塌了。”
我老脸一红。大骂道：“你|他|娘|的……”谁知话还没说完，“嘣”地一声，锁住蚰蜒的锁链竟然断了，胖子正面朝棺椁，见状立刻急退了几步，大骂“我｜操”，我们也一下子慌了，还没想出如何应对，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胖子脸上的肉都皱成了一团，连连后退，虽然还处在冬眠期，那蚰蜒却也行动得极快，第一只眨眼间就爬到了我们跟前，我一个趔趄，正要后退，就被关根一拉，见他顺势抬起手，一枪打在蚰蜒的脑袋上，那蚰蜒全身一震，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我被关根一提醒，一下子回过神来，摸出抢举在身前，由于第一只的倒下，其他的蚰蜒显然慢了下来，胖子顺势又抄起那把铲子，还不忘朝关根大喊：“兄弟，借个家伙！”
关根看了胖子一眼，手中的枪打了个旋，正要扔出去，就听见像是有一只鸟从我们上空掠了过去，扔下了一个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落在关根和胖子，顿时鲜血四溅，我一看，竟然一个活人，脖子已经被咬断了，正在不停地咳嗽，但是眼睛已经涣散，没救了。
我顿时觉得全身的血凉了半截，就听闷油瓶大喊：“别出声，悄悄撤出去！”接着一个照明灯打了上去，顿时能看到无数只影子在我们头顶上盘旋，全是一人高的怪鸟。
我腿已经软了，哪还辨得清方向，任由着关根把我拉到崖壁的一角，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关根的手上有些湿，大概是出了一层细汗，我隐约猜到这些怪鸟大概是半瞎子，在这么强烈的光下，根本看不见我们，只是对声音非常敏感，只要我们不发出声音，或许就能在它们的眼皮底下逃出去。
我这么想着，刚想松口气，抬头却见强光下，一只蚰蜒正攀着岩石慢慢爬向我们，接着就听关根低声骂道：“他|妈|的。”

【生日小贺文】
“唔……”吴邪不自觉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努力想写下些什么，日记也好，随笔也好，诺大的空虚感包围着他，习以为常的夜晚也只剩下了彻骨的冷意。
这种感觉不是毫无预兆的，吴邪清楚地记得，数月前他们下了一次斗，当他满身伤痕地从医院里醒过来后，这种冰冷的感觉就铺天盖地般卷来，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却猛然发现掌心满是冷汗。
他们……是谁来着？
他放下钢笔，犹豫着抓起桌子上的手机，想给胖子打个电话——这是数月以来他第十七次有这样的念头。
电话里传来胖子不耐烦的声音：“我说天真，你他娘的身体好也别耽误我睡觉啊！”
吴邪一惊，才后知后觉的看了看时间。
已经凌晨两点了。
“胖子，我……”吴邪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胖子明白，他给胖子的前十六次电话中，没说过除此之外的任何一件事。
胖子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在那个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死了多少人，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以及一些重要的人……是暂时离开还是再也见不到了？
吴邪肯定，胖子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但也同样固执，他只是安慰并开导吴邪，却什么都不肯说。
“天真……”胖子终于叹了口气，“如果真想知道，就去一次长白山吧！时间还没到，也许赶得上。”
吴邪心里一惊，握着手机的手指又紧了一圈，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是谁？胖子，他是谁？”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胖子又沉默了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答道：“张起灵。”
“三天时间，天真，三天过后，你如果还找不到他，就回来吧，安心过日子，别净想一些有的没的。”
张起灵……
吴邪用钢笔写下这三个字，心里并没有想象中泛起波澜，从医院里醒来之后，除了一直守在身边的胖子，他几乎忘了所有人，名字也好，相貌也好，他们就像变成了影子，明明存在着，却一团模糊。
原来是你，吴邪觉得有些不真实，又不由地松了口气，他知道胖子不会骗他。
他要去找他，三天足够了。
吴邪想着杭州去往长白山的路程，其实本可以好好睡一觉的，但他已经等不及了，长白山的雪像是飘到了他的眼睛里，白茫茫的连成一片。
去长白山的路还是记忆中那么熟悉，吴邪看着胖子给的地址，一直走到了日落。
还有两天时间。
他站在一栋宅院前，宅院有些像北京四合院，不同的是有一大半镶嵌在了山的内部，周围的人家很少，给人一种破败的压抑感。他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没锁。
院子里与其他荒宅没什么不同，长满了杂草，甚至连人走过的痕迹都没有，前面就是镶嵌在山中的正堂，吴邪握住锈迹斑斑的门把手，犹豫了一下。
他突然害怕了。
尽管他对自己说本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但实际上，自己他•娘•的巴不得烧香拜佛渴望胖子说的是真的。
他巴不得张起灵就在里面。
门还是推开了，光线沿着门缝一寸一寸照进屋里，浮尘清晰可见，天已经暗下来了，房间里却没有任何照明的设施，吴邪四下看了看，发现四面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方块镜子，其中两张稍大的镜子横放在房间中央，除此之外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但他并没有心情观察这些，只是不甘心地往前走了几步，试着叫了一声：“张起灵？”又当即愣了一下，不自觉地补充了一句，“小哥……”
“吴邪。”声音从背后传来，吴邪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
没错。
是他，是小哥。
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透骨的寒意又一次袭来，有哪里不对。
“小哥……”吴邪试着找一些话题，“胖子说你还有三天的时间？”
“还有两天。”张起灵纠正道。
吴邪有些尴尬的侧过头，不经意间看到了镜子中映着的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有些模糊不清：“什么是还有两天？什么意思？”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守门。”
“守门？”吴邪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守门？”
“一个约定，”张起灵道，“很多年之前，张家和老九门之间的的约定，张家想借老九门的力量，共同守护一个秘密。”
张起灵说得不多，但吴邪也大致懂了些，他撇过头去，再次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感觉应该再高一些，同时对那些话有些惊异：“这次……轮到张家了？”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老九门中，没有一个人履行诺言，之前的近一百年时间里，所有守护这个秘密的人，都是张家的人。”
吴邪心里一惊，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那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呢？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按照承诺，老九门到现在，应该是轮到谁？”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吴邪却瞬间明白了。
是吴家。
“所以你瞒着我，替我守门？”
张起灵却摇了摇头，“吴邪，你不欠我的。”
“那是因为我•他•妈来了！”吴邪压下心中的波澜，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熟悉的绝望感涌了上来，似乎在什么人身上感觉到过。
张起灵摇头，表情似乎挣扎了一下，“去守门的不是我。”

“不是你？”吴邪愣住了，那会是谁？三叔吗？他哭笑了一下，三叔早就不在了，二叔离这儿远着呢，除此之外也似乎真的还有那么一个人，是谁呢？
张起灵看着他：“吴邪，你不能去。”
这句话就像个黑洞，裹得他透不过气来。
似乎是谁说过？
吴邪，你不能去。
喂，刺激吗？
主要……是想来看看你。
你是傻•逼吗？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那么傻•逼。
以前？什么以前？吴邪看着镜子，感觉镜子“啪”地一声碎了，镜子里的自己却依然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笑起来，“吴邪，你是……**吗？”
“他把我骗到斗里去，不知道用了他•娘•的什么鬼方法，就是要瞒着我自己去长白山吧！”吴邪看着张起灵，“我说的是关根没错吧！”
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比如不是张起灵，一直都是关根。
吴邪把眼睛从镜子上挪开，转身想要走出屋子。
张起灵却摇了摇头，“吴邪，太晚了。”
吴邪一愣，脚步却没有停，“还不晚。”
他要找的是关根，他必须找到他。
他没问张起灵关根的去向，而是直奔向了长白雪山。
还有两天，他不可能找到关根，但他知道关根会去哪儿，既然找不到他，不如索性守株待兔。
多久都好，我知道你会来。
张起灵最终没有跟过来，吴邪独自坐在温泉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看看今天的天气，却突然觉得一阵凉意席卷着风雪而来。
他抬起头，看到了眼前的关根：“你来了？”
【楼楼大概是送祝福最晚的人了Ծ‸Ծ没经验的贺文同样是渣渣的，但还是祝萌萌的天真生日快乐(｡･ω･｡)ﾉ♡祝你也能跋山涉水，最终找到那个对的人】

【第三十八章】
我被吓了一跳，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恐惧感沿着脊背慢慢爬了上来，我相信关根能轻易杀死它，但他却只是紧盯着那只蚰蜒，有些踉跄地一步步后退。
我几乎下意识地举起枪，却突然意识到关根在想什么，一旦发出声音，死的绝不只是我们两个。
但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保证每个人都完好无损地活着出去呢。
没人说得清楚，蚰蜒突然加快速度，借着山体的倾斜角度猛冲下来，我几乎全身僵硬了，手里紧紧握着枪，却不敢动弹。
关根也只是应急似的伸出手，只抓住了它的一只触角，然后飞快地拔出腰刀，一下子插进了蚰蜒那大张着的嘴里，接着拉住我迅速后退。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见那蚰蜒的整个身体都扭曲成一团，撞击着地面和崖壁，大大小小的碎石从崖壁上不断滚落下来，那些巨鸟也突然振奋起来，拍打翅膀尖叫着朝蚰蜒的方向扑去，接着传来胖子的叫骂声，场面一下子失控了。
关根紧紧握着那把还在滴着粘稠液体的腰刀，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远方传来胖子的大吼，“同志们快躲吧，再傻站着就都要去见马克思啦！”末了还不忘哀嚎两声。
我心道里一惊，正想循着声音辨别胖子的位置，就听到耳边突然一阵呼啸声，紧接着“砰”地一声枪响，我慌忙转身，又听到“砰”地一声。
我也跟着举起抢，却被关根一巴掌打了下来，对我道：“听胖子的，赶紧找地方躲。”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打开手电往四周一照，发现这里的人巨型山岩之间都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缝隙，有些只有一人宽，是绝佳的防守地段。
我下意识地看向关根，关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些，朝我这边靠过来，一闪身躲进了离我们最近的缝隙里，接着举枪向我身后打过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躲躲闪闪地跟着他躲进了那条缝隙，就听关根皱着眉骂了一句“傻｜逼”，然后拉着我往前一拽，我当即没反应过来，直朝他扑了过去，头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肩膀上，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觉得关根脚下一空，仰面倒了下去。
我头皮一炸，暗骂这是什么破地方，石缝里还送个坑，又忽然想到如果不幸是个深坑，那么我和关根这么掉下去，可真就摔成一摊烂泥，货真价实的是同一个人了。
我还没想完，就感觉全身突然一震，接着背上狠狠地痛了一下，大脑似乎空了几秒钟，酸痛感才从全身传来，我试着抬了一下胳膊，觉得情况还好，便小心翼翼地从关根身上爬下来，正想问问关根的情况，就听“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背上掉了下来，我后知后觉地转头一看，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看着关根道：“你这把刀……如果竖着插下来，咱俩就成串烧了。”
关根“嗯”了一声，“大白狗腿，就是好用。”
我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愧疚：“怎么样，没事吧？”
他没有回答我，半晌才慢悠悠地从地上坐起来，看着我挑了挑眉毛，笑道：“安全了呢！”
我打了个哆嗦，避开他的眼神从地上站起来，摸索着手电照了照四周，发现这是个巨大的洞穴式的空间，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在洞穴的侧顶部，周围是凹进去的墙壁，要想徒手再次爬上去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我盯着那块凹进去的墙壁愣了半晌，才又转身坐回关根身旁，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出去的吗？”
关根出乎意料没有露出任何嘲笑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记得掉下来过。”
我几乎凭本能觉得他又在骗我，刚想反驳，就听他接着说：“还真是翻新天地。”
我努力翻译了一下这句话，然后顺着关根的眼光看去，猛地发现四周的墙壁上都镶嵌着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石门，大略看过来，有十几个那么多。
关根朝我打了个手势，语气里少有的沉闷，说道：“休息一下，去看看。”
我看着关根，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没来过？”
关根没说话，只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我吞了吞口水，只得转移话题：“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手呢，”想想表达的不是很清楚，又补充道，“遇到那只蚰蜒的时候。”
“嗯，”关根敷衍地点了点头，反倒问我：“你呢，你想怎么做？毫不犹豫？什么都不顾及？”
我低下头没回答他，但我知道，人的本能真的会让我毫不犹豫地开枪，那个时候，我是不会再去想其他任何事情的。
关根叹了口气，“你经历的不多，不知道有时候自己轻易的一个举动，可能会害死跟随你的所有人，伙计也罢，朋友也罢，你是在用他们的命来保全自己。”
我双手合十握了握，感觉手心有些湿，“我也一样不想害死大家，只是那样的情况，拿命赌一个可能，真的值吗？”
关根握起他的大白狗腿，擦了擦刀上的粘稠的液体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只有你愿不愿意，”接着站了起来，“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楼楼忙了一段时间的期中考试
接下来可能还要忙一段时间的期末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