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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同人小说《徐远山的修真日记》

楼主:弦上人  时间:2020-02-29 12:49:58
又名《归云山是怎样练成的(上)》
诛仙蛮荒行和本传的同人,首发多玩,但是那边审核太慢了,我性子比较急,而且发完了自己还要看一遍才舒服,所以双站更新。以下文案。
文案:
她是葛叶,又是徐远山,也是青茶子
她是河阳城葛家最不起眼的孩子
她是青云门通天峰的上最孤僻的弟子
她是为偿一诺甘心赴死的孤胆义士
她是人人喊打的流浪魔头
她是向天借剑的救世之主
她是归云山的创派祖师
她这一生,爱过、恨过、痛过、悔过。
喜乐、愤怒、哀惧、痴妄、癫狂。
人生百味,吾一一品尝
远山虽远,吾徐徐以至

吾向道之心,永不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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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写的小说,主人公本来是因为不满万剑一的结局而生的,使的一把伞和一块会变来变去的石头,故事本来到兽神之战后就中止了,是个烂尾的故事。后来16年诛仙网游出了归云这个职业,武器竟然是用伞中藏剑,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于是又继续写下去,因为文笔不成熟,本来只是打算自己看着玩,后来想一想,还是翻出来完善一下,算是对12年诛仙时光的纪念。


私设如山,慎入警告(・ิϖ・ิ)っ

文笔拖沓,正在努力进步中,希望各位仙友不吝指点,感激不尽。
楼主:弦上人  时间:2020-02-29 12:49:58
楔子

对于神州大地上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春天,野草疯狂的钻出土壤,占领每一寸土地,然后被农人的镰刀割去,默默的化作春泥;农民赶着牛,扶着犁,重复着祖祖辈辈的活计;布谷鸟高叫着自己的名字飞过田间阡陌,飞过荒坟野冢,最后投身杜鹃的红艳枝桠中,掩去了踪迹;闺阁中的女儿们换上了春装,怀揣着满腹少女的心事,细细绣着襟边袖口的花样;孩子们或是读书或是奔跑在生机勃勃的郊外,曳着长线,身后高高飞着斑斓的纸鸢,一切都很平静安详,像以往他们度过的每一个春天一样。

对于诛仙的读者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春天。现在离张小凡出生还有500多年,万剑一还是通天峰上惊才艳艳的绝世白衣;水月还不是师太,是与苏茹并称的小竹双姝;苍松坐在龙首峰的蒲团上,一打坐,一边做着和偶像一起仗剑天下,斩妖除魔的美梦;连鬼王都还是那个侍奉师尊膝下的小万。现在还没有碧瑶,也没有陆雪琪,草庙村还是青云山南麓的一片荒地,小白和兽神呆在他们各自的牢笼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将会卷入何等诡谲艰难的命运。

长安城中,一个书生从梦中醒来,手里攥着一封家书,他痴痴的望着墙上巧笑嫣然的美人图,又看看手中已然变形的家书,脸上露出痛苦而纠结的神色。

此时,河阳城中,一个孩子的一念之差,所有人的命运都渐渐偏离了应有的方向。
楼主:弦上人  时间:2020-02-29 12:49:58
第一章 雨落河阳惊风起

河阳城是一座安闲宁静的小城,地处中原腹地,北依青云,南临黄河,四季分明,干爽宜人,春天的雨水像油一样宝贵(1)。

三月的河阳城笼罩在这宝贵的春雨中,像陷入了一场迷离的美梦,绵绵的细雨如纱,蒙住了洪川水畔的桃红柳绿,蒙住了城墙上斑驳的青砖,蒙住了轻轻翘起的屋檐,也蒙在了人的心上。

城里的大街上行人或撑着伞,或披着蓑衣,来来往往。一个女童,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抱着一枝雪白而孱弱的花站在街心,无遮无挡,双肩的衣服已经淋出一大摊深色的水渍,细细的碎发淋湿了贴在脸上,看起来很是迷茫又无助,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有人见她面貌清秀,又没有父母在身边,忍不住生了歹意,甫一伸手,还不待旁人反应,便被那女童用花枝狠狠地抽出几条血印子来。原来那花朵苍白孱弱,底下的花枝却是细细密密布满刺的荆棘(2),女童持着花枝,警惕地看着歹人面目扭曲的脸,瑟瑟发抖却不跑,那歹人本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捉去,她手里那细细的花枝,就算挨上几鞭子也不碍事,却被过路的好心人喝破了姓名,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好心的过路人本想问她家住何方要送她一程,却也被一视同仁地抽了一下,见女童完全没有要和人沟通的意思,自觉讨了个没趣,暗骂一声晦气,也撑着伞离开了。

于是街心又只剩下了那个孤孤单单的孩子,只是她手里的花枝在两次“战斗”中,花瓣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萼和几丝零星的花蕊,叶子也七零八落,十分凄惨,露出主干狰狞的面目。女童手持花枝,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是等待着一个可能来也可能不来的人,尽管她本身对那个人能回来找她怀疑至极,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可去。

雨继续下着,她继续等着。
楼主:弦上人  时间:2020-02-29 12:49:58
她是河阳城葛家现任家主葛川葛老爷的第十二个女儿,名叫葛叶。葛家家大业大,耕读传家,到了葛老爷手里,虽不是河阳城中最富的一批,却也很有些声望,再加上葛老爷年轻时眼光长远,娶到个大户人家的娇娇小姐,据说娘家还和北面的仙门青云山有些关系,虽然从未见过有仙人下降,但不妨碍葛家以仙邻自居。葛家门丁兴旺,八个儿子除了正房夫人所出的长子远赴长安求学外,其余七子皆侍奉身旁。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女儿,葛叶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个。

葛叶的生母是一个穷苦的教书先生的女儿,随父亲进了高门的私塾做了小姐的伴读,生得清新可人,被来访的葛老爷撞见,三言两语便被骗去了芳心,一顶小轿抬进了葛家,虽然正室对她不冷不热,但葛老爷却对她疼爱有加,不多时便有了身孕,可以说是生活美满。但好景不长,尖尖的肚子生出来却是个瘦丁丁,哭都哭不响亮的女儿(3)。葛老爷原本怀着期盼,忍不住大失所望,再加上她分免时伤了身子,便对她渐渐冷落疏远,此时大夫人才露出了善妒的面目,对其多般苛责,日子每况愈下。她自觉是大妇妒她美貌向老爷进了谗言,家书中每每向父亲抱怨灵修之浩荡却信谗而改路。(4)

那私塾先生吃了暗亏,含泪嫁女,又眼见女儿执迷不悟,不多久便一病不起,吐血病亡。死前立了嘱,再不认这个女儿。

失宠兼亡父,这可怜的小妇人独居一院,抚养孩子,日日倚门翘首,只盼着老爷能幡然醒悟,与她重修旧好。后来竟然魔怔了,只在屋子里终日枯坐,对着空气甜言蜜语,嬉笑不休,妆容不敛,活在一段隔世经年的幻想里,不理朝夕。(5)

大妇倒是对此很满意,撤去人手,每日给些饭食,任这娘俩自生自灭。

葛叶就是这样默默地生长着,她知道她小院的主人是屋里喃喃自语的人,那个人偶尔会照顾她,和她说话。虽然大部分时间里她都不理她,但葛叶还是本能的想去亲近,有时候会坐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屋内的人,学着她那样两眼望天,自说自话。

她不想出去,也不想进来。她出过院门,想和那些和她一样大的男孩女孩一起玩耍,然后被打得抱头鼠窜,只能躲回她们的小院去。她曾经找屋里人寻求庇护,她却骂她不知礼谦让,整天惹是生非,又把她打了一顿。久而久之,葛叶逐渐明白了,只要把院门一关,外面的人就不会打她,只要不进里屋,屋里的人就看不见她,呆在院子里,最安全。

葛家的每个“夫人”都有自己的院子,或大或小,总归是单门独户。葛叶的生母到底也受宠过,院子里曾经栽满了各色花草,可惜都是娇气的东西,无人打理后都渐渐死尽,露出一块块褐色的土壤,葛叶喜欢在上面玩,把自己玩得脏脏的,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株南方来的白山茶是最后死掉的,葛叶曾经试图挽留它,把喝的水拿去浇灌它,冬天把自己的小棉衣分给它,但山茶最后还是冻死了。当山茶还活着的时候,她喜欢摘山茶树的叶片和花朵玩,叶片肥厚又有光泽,像大大的调羹,不过并不好用,捞不起多少东西,叶边的锯齿还会拉她的嘴,雪白的花瓣细腻饱满而柔软,尝起来有点苦。

山茶死掉后,葛叶摘下有叶子的枝条,拿在手上摇晃,枯叶碰撞,簌簌有声,她想象自己是夜晚墙外远远走过的打更人,一路走,一路摇,洒落下一地的枯黄,踩上去,声音也很好听。一枝落尽了叶子,就插在地上,再摘一枝,很快,并不大的山茶树就只剩下一枝直指天际的主干,和上面的两三片叶子。而那些插在地上的秃枝,再也没有生出芽,开出花来。

葛叶也意识到,再玩就没有了。于是她转而期待途经天空的过客,她挖了许多坑,等待着鸟儿飞过时偶然留下的礼物,(6)那些礼物里,偶尔会生出芽,开出花来。虽然并不多,但葛叶一直都盼望着,等待着,保护着它们。几年之后,东一棵,西一棵的零星野草,也慢慢长成了一块块小小的群落,杂乱无章,又生机勃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葛叶十岁那年。
楼主:弦上人  时间:2020-02-29 12:49:58
葛家的孩子,男孩从小就在大夫人的院子里教养,长大后依命去读书或是学些营生将来好自立门户,是向来见不到自己的亲娘的。
女孩则不一样,放在各自生母的院子里,由母亲自己带大,直到十岁那年才送到大夫人院里,由磨磨(我找不到那个字)集中教养,学好了德言容工,将来嫁人才不丢了葛家的脸面。
十岁以下的女孩都是承欢膝下的小可爱,亲娘想方设法的教孩子如何讨人喜欢,好叫老爷看了开心,多到自己院里来,可谓是手段各出,百花齐放。那些女孩享受着肆意绽放的童年,她们都知道,到了十岁,离了亲娘就要开始变得稳重端庄,学着如何做一个女人了。
葛叶则不一样,她不可爱,也不可见,她没见过葛老爷,自然也不知道那是她的父亲,更不知道父亲的含义,她甚至连屋里的女人是她娘都不知道,只跟着送饭的人叫她李姨娘。(7)

所以当大夫人终于想起葛家还有这么个吃闲饭的孩子准备可以嫁人了,派人到葛叶的小院子里来抓她的时候,葛叶是茫然的。所以当她被摁着头叫大夫人母亲的时候她一头雾水,所以在大夫人以她礼行的没规没矩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时候,她嗖的一下窜起来,跑掉了。她跑回她的小院,来捉她的磨磨后脚就跟过来了,李姨娘一听说是老爷的规矩,也不管葛叶的哭喊,非常干脆的把她扫地出门。

葛叶被狠狠教训了一顿,拖伤带病开始了学习。磨磨们从没教过这么野性难驯,痴愚无知的孩子,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想让她长长记性。葛叶挨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她从有记忆起,除了李姨娘,别人打她都不需要理由。李姨娘倒是会边打边哭边喊,可喊的什么,她也听不懂。反正躲就对了。

于是她就趁着空跑出了大夫人的院子,她还是想往她的院里躲,又想起当时她就在小院里被捉去的,然后她忽然明白,她的小院子再也不能庇护她了。

于是她就乱跑,哪里没人就往哪里绕,终于找到一片灌木丛,躲在里面大气也不敢喘。树丛里有个洞,洞里隐隐传来杂乱的声音,葛叶没有听过这种声音,担心里面会冒出什么精怪来,折了一条小树枝权当武器。结果精怪没等到,等来了两个陌生的男孩子。

那两个男孩也是七八岁的样子,是葛家的家生子,平时玩得最好,今日正打算一起偷偷出去,不料掀开灌木丛,却见里面有个清秀却干瘦的小姑娘蹲在洞边,把他俩吓了一跳。这可让他哥俩犯了难,小姑娘一声不吭,旁边的洞却是他们偷溜的必经之路,其中一个小孩怕她告密,就吓唬她说要是把他们出现过的事告诉别人,就要放狗咬她。葛叶却问他们什么是狗。这下俩小孩就以为葛叶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家生子,而且尤其没有见识,毕竟葛叶现在衣着朴素,头发凌乱,神情怯懦,确实不像个小姐,像个因为不听话被管教的丫鬟。
楼主:弦上人  时间:2020-02-29 12:49:58
哥俩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丫角上扎着红绳的犹豫良久终于和另一个扎着黄绳的统一了意见,问葛叶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出去玩,葛叶问他们到哪里去,哥俩说洞后面有许多好玩的,好吃的,能玩一天都不重样。葛叶一听能躲一天,欣然从命,和他们从洞里钻了出去。她不敢说自己是谁,怕他俩把她交给磨磨。他们俩打的算盘是,反正葛家是不允家生子私自出门的,他们与其把她留在这赌她不去跟人乱说,不如把她带出去,反正看起来很好糊弄的样子,带上贼船之后要是她举报他们,那她自己也跑不了。

他们钻出狗洞,外面是葛府侧面的一条小巷,离干道很近,远远的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黄绳童子见葛叶的头发乱糟糟的,就帮她重新梳好,葛叶虽然没觉得有什么必要,却也不反感他的触碰。他们拐过两个弯,一头扎进了干道的人潮里。葛叶一下子就懵了。

她长那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人,没到过这么宽敞的地方,她见过最宽的不过是母亲的院子,和这比起来也就一半多一点,黄绳童子告诉她这是街,是河阳城最热闹的地方,恰好现在也是热闹的时候。街道左右都有铺子,铺子里的人在大声吆喝,前后两头都看不到墙,不知一直通到哪里去,那么多人像是凭空冒出来又走到虚空里去的一般,她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些人陌生的脸,却看到了他们背后阴沉的天空。她也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天空,不管是她的院子里,还是母亲的院子里,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天空都是四四方方的,哪里像这样又宽又长,好像这街有多大,天就有多大一样。

她跟着黄绳童子,觉得自己被裹挟进了波涛汹涌的汪洋中,随时会被巨大的洪流冲走,手里攥着的衣角,是她唯一的依仗,她忍不住攥得更紧,更用力。黄绳童子觉察到她的紧张,拉过她的手宽慰了几句,红绳童子看着他们互动,比了个鬼脸,一脸嘲笑地跑在前面,气得黄绳童子要追上去打他,又被葛叶拖住,只好翻白眼。见葛叶一副农民进城的样子,黄绳童子也觉得好笑,给她介绍周遭事物,不过小孩心性,还是以吃的为多。

葛叶渐渐放松下来,开始适应这个浩大又喧嚣的世界。那红绳童子见他们没追上来,又回头来和他们搭话,说城门外的桃花开了,东郊的蝴蝶又大又漂亮,上次那谁谁在洪川边上摸出多少鱼虾,拿回来烤了,香得馋死个人。葛叶听得有趣,眼巴巴的跟着他们,只盼能快些见到那些红绳童子口中城门外的东郊。可是一路走着,那哥俩却被路边一个杂耍摊子吸引了注意,驻足不前。

摊子前观者围得密实,他们三个小孩只能听到声,半点瞧不见,可碰巧这时候下起了雨来,有人挤出来,人群中出了空隙。 两人仗着身量小,硬是挤进了人堆挤到最前面去,连带着葛叶也被拉进去挤得七荤八素,两人都很兴奋,黄绳童子还记得嘱咐她一句,不要和别的人走,谁搭话都别理,除了他哥俩,找她说话的都是坏人,就和红绳童子一起给那些艺人叫好了。那些艺人演得起劲,她却惦念着去东郊玩耍,不一会儿就觉得无聊,见他们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葛叶有些焦躁,又不敢催他们,只好强迫自己也去继续欣赏面前的表演。

忽然,葛叶闻到了一缕花香,那香幽幽的,静静的,还带着一丝甜美,直直钻入她灵魂深处,她只觉得神魂飘飞,似要被那香勾去了。她扯了扯黄绳童子,但那两男孩正聚精会神的看戏,没空理她,她犹豫了一下,松开手,寻着那香挤出人群,七拐八弯钻进一条小巷里,看到了一丛攀出墙外的藤蔓。那藤蔓的根在墙里,不知是哪一户人家,墙外的部分快要垂落到地上,枝繁叶茂,青油油,碧幽幽的叶子之上是不计其数的雪白花朵。

葛叶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和她院子里的白山茶一样的植物,只是长太大了,吃不饱才会垂下来,那叶子也是光滑的面,叶边也有细齿,只是较山茶叶更软更小,更细密。她院子里的白山茶花,花瓣层层叠叠,厚实柔软,只有拨开最里面的小小花瓣,才能看到花蕊,面前的那些花朵花瓣苍白,只有一圈五瓣,单薄柔弱的舒展着,盛着点点雨珠,围起中间坦坦荡荡果露的花蕊,她一路追寻的香气,正是自此而来。

她伸手欲抚,却被狠狠的扎了满手,才注意到密匝匝的叶子下是同样大大小小密密匝匝的尖刺。这下她又不确定了,她院子里的白山茶枝条上虽不光滑,可也一点刺也无,难道是因为没有刺,所以才死了吗?她缩回手,改将脸凑近一朵白花,一吸鼻子,清甜的芬芳立刻充斥了她的鼻腔,她的喉咙,乃至整个胸膛。

她只觉得自己沉浸在无法言说的满足中,那醉人的香甜,像是穿越了无数的时空而来,自天地初开就静静的等待着,等待了无比漫长的岁月,只为她此刻,轻轻一嗅。

她想带走它,于是摘了一枝最好看的,准备拿去问那俩男童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那花枝上绿叶浓密,绿叶之上,有全开了的,有初绽半阖的,有含苞欲放的,还有只是一个小小的花骨朵的各个形态的雪白花朵。葛叶知道,离开了泥土,离开了主干的枝条,终究是要枯萎的,可那上面的花,会次第开放,在它枯萎前,她还有一段美丽的时光可以欣赏。

楼主:弦上人  时间:2020-02-29 12:49:58
她再原路返回时,因为雨越下越密,表演已经散场了,只有几个演员在收拾箱子,看客都已散去了,她环视一周,都没找到和她同来的两个男孩,只有步履匆匆的行人,撑着各样的伞走过。她有点慌张,觉得他们是不是走了,但是又想起红绳童子说的游玩计划,心复她不是和别人走的,是自己走了又回来的,应该没问题啊,为什么他们会消失呢?

雨依旧不停,她等在原地,她仍然记得回狗洞的路,但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到所谓母亲的院落里,做那些没有必要,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事,她也不想挨打。她想去看红绳童子口中的桃花,想去摸洪川里的小鱼小虾,想捉那些会扑扇翅膀的蝴蝶。可她不知道哪里是城门,哪里是洪川,这些都只有那两个男孩能带给她,可他们不见了。也许她可以自己去找一找?沿着这条街一直走下去,它总不会真的没有尽头吧?葛叶胡思乱想着,不过她还是选择了等在这里,打跑每一个试图和她说话的“坏人”,她知道自己的耐心和信心在慢慢流失,惶惑和不安逐渐上涨,即将把她淹没。

葛叶最后还是被葛家的人接回去了。她独个儿跑开后,那两个男孩子怎么也找不到她,心里害怕就回去找了自家爹娘,听到葛家十二小姐失踪才知道他们闯了多大祸,红绳童子本来打算把这事瞒住,反正也没人看到他们和什么小姐一起出去。黄绳童子只怕葛叶一人在外面流浪会遭了不测,一个人去和管家禀报了前因后果,没有提他的小伙伴,责任,自然也是一肩扛下。大夫人听到葛家未出阁的闺女自个儿溜出去还失踪了,气得两眼发黑,连忙派人去找,本以为大海捞针要费上一番功夫,没想到就在葛府不远的大街上找到了,葛叶就站在街心,好像故意等他们似的。

可她等的不是他们,她等的人终究还是没有来,那黄绳童子只是个火夫的儿子,大夫人觉得他不是个乖觉的,直接打发人将他卖去了,他父亲也挨了罚,并不敢说什么,儿子闯了大祸,作为父亲还能保住工作就谢天谢地了。葛叶被罚跪在大夫人的院子里,直到夫人满意为止,她被接回来的时候曾经恃着花枝反抗逃跑过,可惜失败了,脸上被拉了一道的磨磨抢过她的花枝,撅了丢进旁边养护精心的花圃里,因此手上又被扎了几个血点子,气不过便扇了葛叶几巴掌。大夫人有心教训她,对此视而不见,对跪在院子里的葛叶也视而不见,只是有个同住院里的小姐想给妹妹一口水喝,被自己的磨磨拉住,警告她不要这时候去触什么霉头。

葛叶最后晕倒了,她本来就是孱弱的,从来没得到过好好的养护的身体经历今日的惊寒交加,疲惫之下发起了高烧,昏昏糊糊,等到能重新自理已经是数日之后。大夫人怕真把她整死了影响名声,只是口头训诫了一番,嘱咐磨磨们好好教导便罢了。葛叶醒来的第二个夜晚,就偷偷跑出了她的新房间,凭着一点模糊的印象,摸黑找到了那天磨磨丢弃无名花枝的花圃。她钻进花丛里,摸索着,当手掌感到细密的刺痛时,她欣喜的从黑暗中抽出一截荆棘一样的花枝。那花枝是她当时带回来的一部分,已经被撅得很短了,几日的弃置后,花枝两头都已经干了,仅存的叶子也枯萎了,留下的是褐色的细刺紧紧贴在枝上,未若叫秃枝为妙。

她又摸索了一会儿,再也找不到其他,眼见时间流逝,她有些害怕和她同住的磨磨半夜起来发现她不在床上,于是一瘸一拐的往李姨娘的院子走去。那院子门扉不掩,轻轻进去,里屋的房门也是半开,除了曾经的葛叶之外,不管是屋主人还是旁人,都不会在乎它们是开是关。看到院子里的野草仍然欣欣向荣,葛叶忍不住微笑,她好像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借着月光,葛叶再次打量着她的秃枝,似乎隐隐能看到上面因脱水出现的褶皱,眼看是不活了。她心里酸楚,在裸土上选了个最顺眼的地方,挖了个她迄今为止挖过最大的坑。

她将那短短的荆棘埋在她的泥土里,压得很紧很紧,沉默而悲哀,像在举行一场葬礼,然后轻手轻脚地进屋,告别了床上熟睡的,满脸病容的女人,离开了她的小院。 翌日,春阳照常升起,磨磨们遵大夫人之命,开始对她进行严厉的教导。

她终于过上了正经闺阁女子该过的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晨起弄妆,针凿终日,绣尽平生。

而那长而高远又阴沉的天空,那没有尽头的大街,那鳞次栉比的商铺,那五光十色的伞,那匆匆来去的人潮,那和着花香雨气、喧闹的人声,都溶进了弥漫满城的细雨里,渐渐朦胧,像一场初醒的春梦,只留下记忆中的吉光片羽,供她反复咀嚼,追忆。

之后的几百个日日夜夜里,葛叶总是忍不住去幻想,墙外的街那样大,那条街以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呢?如果她当时没有傻傻的等在那里,如果她沿着那条街一直走下去,如果她跟那几个和她说话的人走了,她现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而那个带她出去的小男孩,那个被卖掉的火夫的儿子,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她早就忘记他了。



(1)其实我也不知道春雨贵如油是不是这么用,反正当年我就是这么写的,坦然面对。

(2)这里指有刺的小木条

(3)有些民间经验认为孕妇肚子尖会生男孩,并无科学依据

(4)离骚,这里是为了表达她对老爷的盲目的爱,把老爷捧得很高,认为失宠都是虐待她的大夫人的错。另外灵修也可指思慕的恋人。

(5)第三十八年夏至歌词

(6)应该都看得出是鸟屎吧

(7)我是真的见过这种母亲的,生了3个孩子,从来不教,三个孩子也不知道叫她作妈,而是跟着常来往的亲戚叫她作x姨。so amazing…
第一章完
楼主:弦上人  时间:2020-02-29 12:49:58
贴两张图
远山虽远,吾徐徐以至

苍白柔弱,似茶非茶


楼主:弦上人

字数:8006

帖子分类:游戏地带

发表时间:2020-02-07 07:14:53

更新时间:2020-02-29 12:4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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