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我躲在楼梯角落无声地哭泣，回想我的过去。往事像过电影一样，脑袋里浮现着从我记事以来的种种，和姥姥、姥爷一起快乐的生活。

渐渐地，我释怀了。至少我有过这些美好的回忆，至少我曾经幸福过。我应该向前看，过去不应该成为束缚我的锁链，而应该成为我向梦想进发的阶梯。本来发誓要成为一名好医生的，如果姥姥看到我这样，是不是也会失望呢？如果我就此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是不是连我都不会原谅自己呢？

我笑了笑，抬起头，发现已经是黄昏了。高楼把太阳掩盖了，却藏不住那橙红色的光。谁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呢？经过一夜的黑暗，明天的太阳一样会是灿烂的。

我站起身，活动活动发麻的腿，牵动了身后的伤。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石头那边怎么样了？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她是不是已经火山喷发了？

我顾不上疼，匆匆忙忙地往办公室赶。一开门，发现石头刚换好衣服准备下班回家。我一时杵在门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内个，石头，我今天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终于，沉默了半晌后，我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恩，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石头冷淡地说，口气中毫不掩饰地透着疲惫。

我慌了，完全没弄清这是什么情况。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石头已经走出好远了。

我追了上去，拉住石头的胳膊。“我错了，真的，我发誓以后不会出现类似得状况了。”我信誓旦旦地作着保证，只希望面前的人能够恢复她往日的样子。

“有用吗？因为你情绪的事儿我打了你几次了？你每次都给我保证，但是你哪次真正做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办公室里还有今天的病志，你都给写完吧。”石头甩开我的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我不明白，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而当我挣扎着爬出泥潭的时候，你却转身离开了。

我回到办公室，脑海里出现的全都是石头的背影，曾经的快乐难道是幻境？

我不愿多想什么，只是把自己埋在那堆病志里，让工作填满我空荡的心。

当把所有病志写完后，发现已经10点多了，医院里也已经静下来了。我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伤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我静静地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石头的家门口。

我在门口犹豫着，回想着她今天的态度，不敢敲门。我顾不上身后的疼坐在楼梯上胡思乱想。

我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本来有些情绪就是我不太能控制的，而且我也明明认识到错误了，把事情也看开了，坦然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却转身离开了，难道准备放弃了吗？最终我只能像陌生人那样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吗？想着想着，我从小声抽咽变成大声哭泣。

这时，门开了，石头从里面探出头来，把我拉了进去。

“哭什么啊？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别人还不睡觉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都12点多了。”

我呆呆地看着石头，完全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随即裂开嘴笑了笑，石头终于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去卧室背，我也好能看到你。”说完，石头就拽着我到卧室去。

我乖乖地站在墙角，拿着那本大厚书，拼命地翻，试图让那些文字都能印在脑子里。渐渐地，我便被那本书迷住了，里面有很多灵巧的手术案例，让我不免惊叹医学的奇妙。

当我短暂地停歇，回头看石头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熟了。于是，轻轻地走到她身旁，给她盖好被子，把灯关上，拿了把手电筒照着继续看书。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我看到窗外一点点地亮起来，太阳也缓缓地爬了上来，但是书只看了一半，还是我略过很多熟悉部分后的结果。早上有些疲惫了，打着哈欠，但是还是强忍着困倦继续看，怕石头起来后又要暴力了。

大概十点多钟，石头才晃晃悠悠地起床，看到我还在墙角啃书，走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看了一夜啊？我昨天晚上睡着了啊。”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是让我咬牙切齿。

“这么厚的书，一晚上肯定是看不完的，石头再给我点儿时间，很快了，还有一百多页了。”我真的很佩服自己的阅读速度，虽然略过了一半还多，但是剩下的那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看完的。

“哦，那看完吧，我说过看完了要考你吧。”石头又恢复了冷静的状态，不知道一会儿她又要怎么整我呢。

我强忍着困意，肚子里已经咕咕叫了，两条腿也已经酸痛不已，但是我还是不敢懈怠，因为知道这次错大发了，这样的惩罚或许石头也会不忍吧。

Chapter 33

听到厨房里叮当作响，随之飘来了清香，便知道石头在做“早餐”了。不过我不敢奢望什么，上次吃她做的炒鸡蛋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呢，这次怕是又要受折磨了。我没再继续多想，又钻进书里，畅游知识的海洋去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终于把那本书以最快的速度，能省就省地看完了。看了一下钟，发现已经快1点了。

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省了三顿饭了，现在已经是前心贴后背了。倒是石头不知道做没做完饭，怎么一直都不来叫我。于是我悄悄地走出去，发现正在厨房苦苦钻研的石头。

“石头”我从背后想吓一下石头，结果人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害我白激动一场。

“干嘛啊？没看人家正忙呢吗？”石头不满地数落着我，继续低头鼓弄她的。

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发现石头正对着一本书在那儿学包饺子了。“你什么时候能包完啊？我都快饿死了，有没有现在能吃的？”我已经饿得受不了了，再不吃东西，我就真的要虚脱了。

“那边，你自己吃吧。”石头朝饭桌上努了努嘴，接着干她手里的活。

桌上是各种各样的菜还有米饭，看来石头一上午学做了不少菜。那些菜看起来还是不错的，由于太饿了，我就不计前嫌地扑了上去。结果发现石头在一旁偷笑。

“笑什么啊？”我不满于石头的态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嘶，好疼啊”我反射一般地弹起来，昨天被折磨的地方还疼着呢。

“哈哈，你就得瑟吧，乐极生悲了不是？让我看看。”石头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过了，捂着嘴笑我。

我冲她摆摆手，“呃，就不用了，没事儿，那啥，我吃饭了哈。”我赶快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结果刚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仔细看才发现吃了一大块姜。

“咳咳，石头，你怎么放了这么大一块姜？我还以为是肉呢。”我喝了口水，无奈地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石头。

“我怕你不吃姜，特意切得块儿大点儿，结果你还给都吃了，你让我说什么好啊，哈哈。”石头笑得前仰后合，我别过头不理她。

“哇塞，石头你厨艺见长啊，你看的是什么书？能把你教会了。”我吃着石头做的菜，发现味道真心好，让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

“那是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点儿难题能难倒我吗？”石头很自得地拍了拍我的头，又兴高采烈地回去包她的饺子了。

我看她这样，心里美滋滋的，看来以后做饭我就不用一人忙活了。

我快速地把桌上的食物横扫了个遍，拍了拍有点儿起伏的肚子，满意地走到石头身边，低声跟她说：“你真好，呵呵。”

石头没在乎我说的话，站起身来，“咱们的事儿该解决一下了吧。”

我身子一抖，看来是逃不过去了。“嗯，那个，石头，书我都看完了。”

“恩，我去考考你，不合格的话，你知道的。”说完径直走向卧室，我怯怯地跟在后面，不知道石头还要怎么整我，刚才的困意一扫而光。

Chapter 34

石头坐在床上，拿着那本厚书，翘着二郎腿。我站在她对面一尺远的距离，局促地摆弄着衣角，试图不让脑袋里出现一片空白的情况。

“过来，站那么远干嘛？坐我旁边来。”石头冲我拜拜手，示意我坐过去，我磨磨蹭蹭地坐到她旁边，不安地看着她。

“你这本书是怎么看完的？”石头看着我，很认真的样子。

“站在墙角，快速看，然后我认为没有问题的就直接略过了，要不然看不完的。”我解释着，希望石头能够理解。

“哦？没有问题的？比如说？我倒要看看哪些手术你可以胸有成竹。”

“石头，手术前我一定可以把手术内容全都记下来，那些我曾经做过的手术和最基本的我想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我知道可能不能做到一点儿不差，但是这本书的范围太大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仔细看完的。”我慌忙地解释着，真的怕考的时候答不上来。

“你连这样的信心都没有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石头声音上扬，把她的强势显示的淋漓尽致。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我到底在怕什么。

“你在犹豫，在怕自己答不上来会受罚，是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犹豫的时候你的病人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在你因为不熟练而害怕失误，拒绝的时候，你把病人最后一次求生的机会给抹杀了。”石头总是会把我平日里的小错误放大开了，不让我以后在手术时留下遗憾。我想，能做她的实习生，真的是我的幸运。

“对不起，我犹豫是因为不自信，我没有仔细地背，所以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你说过当医生要对病人负责，所以我不敢冒险，但是真正的原因却是我因为对手术的不熟悉而害怕失败，这样的医生恐怕更可恨吧。”石头的话让我懂得，做医生，不但要稳重，更要有胆量，而这胆量的来源，是实践中的积累和平时的努力。

“看来你懂了，今天我也不考你了，不过你给我好好背，我会抽查的。今天认罚吗？”石头很平静地说，让我有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错觉。

“唉，好吧，不过石头，你已经罚过我了，我一晚上都没睡觉了，而且你昨天才刚打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过别打了好不好？”我央求着，昨天石头留下的罪证还在肆虐，而且我今天真的支持不住了，好困啊。

“不好，听我的还是听你的？趴着去，该干嘛干嘛，你懂的。”石头站起身出门，不知道是去找工具，还是不想让我尴尬。其实都一样，结果都是我会很惨。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趴在床上，小心地脱下裤子，却还是不免引起小小的摩擦。我把头掖在被子里，让我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去注意身后将会发生的事情。

过了好久，我一直紧张地拽着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始。不多时，石头轻轻地拍了我一下，让我不禁收缩起浑身的肌肉，等待疼痛的到来。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石头那纤细的手带着冰凉，游离在我的伤患处。

我猛然掀开被子，看向石头，发现她正在拿着药膏很小心地给我上着药。她看见我从我制造的小空间中出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专注于她手里的活儿。

“石头。。。。”

“别说谢了，咱们两个之间已经不需要了，昨天我打狠了，今天放过你，不过要是以后我抽查的时候出错，你就等着吧。”石头一直都很了解我，知道我要说什么，不过她总是会把话分成两半说，前一半让我感觉很温暖，后一半却让我感到背后嗖嗖的凉。

Chapter 35

渐渐地，我睡着了，积攒了太久的疲倦和困意终于在睡梦中得以释放。我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不是自然醒的，是石头把我摇醒，让我吃饭。

发现她忽然喜欢上了做饭，而且乐此不疲。不知道她看的那本书是谁写的，做出来的东西味道还是不错的。

睡了一下午，头还很晕，于是吃完饭冲了个澡就又钻进被里睡觉去了。睡觉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外面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享受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下。

不知过了多久，石头钻进我的被窝，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些着迷地看着她。刚洗过澡的她，透着一股清香。这么近地看，却没有让我感到反感。她的气质和她的美，已然让我沉沦。

“看什么看？做梦呢吧你。”石头闭着眼睛，嗔怪道。一只手伸到我身后，狠狠地捏了一把。

“啊！”我毫无准备地大叫，却被她一个能杀死人的眼神活生生地又吞了回去。

石头看着我的窘状反而加大了手劲，并开始旋转。我把声音憋在喉咙里，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

石头开心地笑笑，渐渐松开手。“真有手感。还有，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表情从可怜直接转变成哀怨，心里却喜欢这样的感觉，能和石头在一起真好。

“睡觉吧。”石头转向我，拍着我的背，闭上了眼睛。

我轻轻地搂住她，“忙了一天了，不累吗？”

“累，不过有你，心不再是空的了。”石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那让我保护你，照顾你，有你我也很幸福。”我满足地闭上眼睛，享受着此刻的暧昧。

“小屁孩儿，睡觉了，你不困我还困呢。”石头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却让我的嘴角勾起了更大的弧度。

两人的生活一直忙碌却温暖。虽然工作的时候会被骂，也会因为犯错被打，但是身边有她在，我也不再害怕。

我享受着和她一起做手术时的紧张与激动，她也渐渐地让我尝试，甚至有时会让我主刀，让我判断。我在手术中学习她的冷静与娴熟的手法，也在与她一起手术的时候积累着经验。

办公室里，我们会为手术方案讨论得面红耳赤，会听取对方的想法和建议，然后敲定最合适的方案。

回家后，我们有时争着给对方做饭，也有时因为太累而把这苦差事推给对方，但是不用说，输的人总是我。

轻松时，我们有时会依偎在一起看电视，有时会一起聊聊天，有时也会一起拿着书研究，当然偶尔会因为检查不合格而被拍几下。紧张时，我们会研究病志，研究片子，一起查找资料，力求完美是我们的宗旨。

我渐渐地在医院里有了一席之地，因为自己的能力，但更多的是因为石头给的机会和她教给我作为医生的原则。在美国学到的技术和踏实的基本功和在石头这里得到的经验，不得不让很多医生对我刮目相看。

我做的几次成功的大手术，曾经轰动一时，也让那些医生不再像看实习生那样看我了。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石头在我身后为我铺路，手术前我们一起研究手术方案、给我知道，手术中她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支持我，而手术后却把一切功劳都推向我。我真的很感激她，没有她，我甚至无法在国内的医院里立足。

但是，我们两人的小幸福，却也在我渐渐出名以后的一次事件中破裂了。

Chapter 36

有一天，我终于被安排了一次独立手术的机会。患者是一位40多岁的男子，要做动脉瘤切除手术。

我认真地分析了一下这次的手术，难度并不是很大，但是一定要小心血管破裂。这个动脉瘤没有长在重要的部位，而且之前在美国的时候观摩过类似的手术，所以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去看过病人几次，病房里经常有探病的人，他妻子一直陪着，对我的态度也一直很好，或许是不敢得罪吧。

那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研究怎么能不让血管破裂，有人突然敲门，进来发现是病人的妻子。石头这个时候不在办公室，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满脸堆笑。我大致猜到了一二，毕竟已经在国内工作这么久了，就是没干过还没看过吗？

“舒医生，我丈夫的手术就拜托你了，你费点儿心，这是一点儿心意，你收下吧。”那女人讨好地把信封递给我，看起来还挺厚，应该装了不少钱。

我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她，“抱歉，这个我不能收。但是请放心，您丈夫的手术我会尽全力做好的。”我勾起那标准的笑容，却可以把对方拒在门外。

我看到那女人愣了一下，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我的态度很坚决，我想她也看出来了。于是她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我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结束了，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喜欢送钱的人。

中午出去吃饭，回来后发现石头在办公室里坐着。我关上门，上前抱住她，“上午去哪儿了？都没看到你人。”

结果石头冷冷地看着我，甩开我，让我有些害怕，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站在石头面前，呆呆地看着她，空气中充斥着尴尬，几秒的沉静却似几个世纪一样长。

“这钱是谁给的？”石头晃了晃手里的信封，里面一张张粉红的票子清晰可见。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还能是谁？我主刀的手术就那么一个，这不是很明了的事吗？

“我知道这是谁给的了，但是我这真的不是我收的。”我有些着急，怕石头会误会，毕竟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样的事儿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这就把钱给我还回去，咱们回家算这个帐。”石头没有看我，而是把信封直接甩在我身上。粉色的票子散落了一地，我的心也随之落地，摔碎。我不明白，为什么石头不相信我。

我默默地蹲下，把一张一张钞票拣起，装进信封，但是心里却像是被践踏了一般，被金钱侮辱着。

我把钱拾好，转身，愤愤地向病房走去。病人的妻子看到我，很欣喜，拉着我走出病房。我冷冷地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很鄙视她，一次又一次地践踏我的尊严。

我把信封递给她，说：“我说过我会尽全力的，请您尊重我。这钱我说什么都不会收的，也请您能够相信我。”说完我转身就走。

我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石头，不知道要怎样解释，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并原谅我。但是右眼却一直跳个不停，真不希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Chapter 37

等我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石头已经去做手术了。我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有不安起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我面对的总是逃不掉的。

我坐在办公桌前，试图不让自己去想石头，把自己埋在那一大堆的手术资料里。我虽然很不喜欢我的病人家属的行为，但是作为医生，我必须要对病人负责；即使我很厌恶这样的手段，但是我尊重生命。就算他们以后不能作出什么贡献，甚至会对社会造成危害，我也不能用手术刀结束一个生命。就像我说的那样，这个手术我会尽力，尽力做到最好。

其实以前在电视上听到医生说：“我们尽力了。”感觉很假，像是一种模式化的语言。而当自己当了医生以后，发现其实无论说什么在面对病人家属时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是那句“我们尽力了”却是真心的。

我把思绪拉回到办公桌上，在大脑里不停地回放手术的步骤和注意事项，把所有细节记在心里。明天就要手术了，怕是今天晚上不会有时间看这些了吧。

直到石头做完手术推门进来，我也确定自己对这次的手术胸有成竹了，剩下的就是应对眼前的这个人了。

“累不累？我给你锤锤吧。”我殷勤地跑到石头旁边，希望能够将功补过。

“别整那些没用的，收拾收拾跟我回家。”石头没理我，开始换衣服。

“石头，那钱我真的没要，我。。。”

“闭嘴，别跟我说这些，我跟你讲过我最讨厌这一套了。”石头回头，凌厉地瞪了我一眼，把我的话噎了回去。

我很识趣地走开，去收拾自己那一摊。但是心里的委屈却无从宣泄。或许挨上一顿石头就会原谅我的，我这样安慰自己，乖乖地跟在石头后面。

回家后，石头径直走向书房，我很不情愿地跟了进去。结果石头并没有发怒的迹象，而是坐在桌前写她的手术方案，把我晾在一边。我不知所措地站着，感觉度分如年。

过了很久很久，石头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想好了？”

想好什么？难道是我怎么收的钱？“石头，我真的没收那钱，相信我好吗？”我几乎要着急得哭出来了。石头，你是学心理的，难道你读不出我的内心吗？突然感觉心好痛，不被理解的感觉，真难受。

“呵呵，看来你还是没想好，认个错就那么难？至于拿这些话搪塞我吗？你想不出来，那我帮你想。”石头的声音变得冰冷、冷漠，让我很不适应。

我没有回答，而是背过身去，默默地流泪，再悄悄地抹去。

“怎么？该怎么做都不知道吗？”当我再次回头，发现石头已经拿着数据线在我身后戏谑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什么，倔强地伏在桌子上，咬着牙，闭上眼睛，眼泪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流出来。那种无助，比曾经自己一个人面对一切时更甚。

身后突然一凉，宽松的裤子堆在脚边。我没有动，任凭石头摆布。我惊讶于我的从容，这不像是原来的我。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我真的失望了吧。

Chapter 38

“啪”“嗯”第一下很疼，不知道是因为工具的原因还是因为石头使了很大的力气，让我疼得哼哼了一声。

“啪啪啪”三下又快又恨地落下，“啊”仅仅四下就让我的牙没有办法把声音挡在嘴里。我咬住嘴唇，我怕我会忍不住，会求饶，会承认那个莫须有的罪名。这是我的原则，是我干的我会承认，不是我干的打死我都不会承认的。

“啪啪啪啪啪”击打的数量不断地增大，但是力度却丝毫未减，我能感觉到眼泪从眼睛里流下来，止不住。

“啪啪啪啪啪”数据线的威力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真不知道现在高科技产品怎么质量这么好。数据线从上到下横扫了一遍，整个臀部感觉热得发胀，感觉每个细胞都在向大脑传递着信号，向我抱怨身后侩子手的暴行。而当大脑接收到那些信号之后，那种钻心的疼让我不得不喘起来。

“啪啪啪啪啪”击打还在继续，我的嘴唇已经被咬出来很多裂痕，我能尝到血给舌头带来的腥味，但是却体会不到咬破时的疼痛，身后的痛让我无法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一直在忍，希望石头能够停下来，希望这痛苦的折磨能够快一点结束。

“啪啪啪啪啪”石头仍然很有节奏地挥动着手臂，一直以沉默回应着这循环不断的响声和我急促的喘息声。

“啪啪啪。。。”这声音一直持续着，偶尔伴随着我的几声哼哼。我一直没有求饶，也没有认错，许是我的骄傲不允许吧。感觉好累，想要晕过去，但是身后原有的疼痛以及新制造的疼痛不停地提醒着我，让我保持清醒。

“还不肯认错吗？难道骗我就那么有意思？”石头的声音变得颤抖，我知道她很生气，气我没有遵守原则，更气我的沉默。

“你难道就这么希望那钱是我拿的吗？你这样打我有意思吗？你要是想要发泄我陪你，何必给我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满足你的欲望？就算是我拿的又能怎样？我不相信你在医院这么长时间就没收过好处。还是你仗着你爸的权势，你爸的灰色收入，在这里充当好人？”我把心里的委屈和愤恨统统发泄出来，但是说完我就后悔了。我一时冲动竟然找了最刺耳、最伤人的话说了出来，石头一直不愿意别人说她仗着家里的权势走到这个地方，而我却恰恰戳到了她的痛处。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在这种形势下，我是不可能道歉的。

石头顿了一下，随即毫无章法地抽打下来。背上、臀上、胳膊上、腿上都被她横扫着。我疼得大叫，开始躲闪，但不管我怎样躲都逃不过石头的抽打。直到我无处可逃，蜷缩在墙角，抱着头，喘着粗气，看着石头发疯似地挥动着手臂，面目狰狞。我无力躲闪，也无力反抗，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就那样静静地挨着，像是一只垂死的狗在路边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Chapter 39

感觉过了很久，石头停了下来，手中的数据线掉落在地上。或许她真的累了吧，我那句话真的伤到了她。但是如果不是她的不理解，我也不会因为愤怒讲出那样的话的。我对她一直在妥协，一直是顺从，因为石头总是能读懂我，总是能指出我的错误，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或许因为这些总是，让她在我心里是完美的，让她没有办法犯错。而一次判断失误，却让我敏感的内心遭到了沉重的打击。或许是我的自私吧，没有办法包容石头的错误，没有办法对她的误解而释怀。

我就那样静静地呆在墙角，不知道石头去干什么了。安静地想着这次的事情，这段时间的宁静让我真正地去反思自己。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或许这件事中我也有错，或许我该跟石头道歉的，或许石头会原谅我然后我们再回到以前的样子。我幻想着，直到石头把我从墙角拽起来。

我踉跄了两步，一个没站稳，扑到在石头身上。这时，我才感觉到身上撕裂的疼痛。浑身上下都在疼，两条腿已经无法支持住整个身体了。

石头把我推开，没有表情地说：“走，你给我走，别让我再看到你，就当我从来都没认识过你。”石头把我的旅行箱塞给我，把我往门外推。

我愣住了，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宁愿再被打一顿，宁愿放下我的尊严去认错，宁愿承认那不是我干的事情。但是赶我走，我没有办法接受。

知道我听到“咚”的一声，我才意识到我真的被赶出来了。身后的门紧闭着，隔离了我和石头，也隔绝了我的心。

我哭着喊着敲着房门，幻想着石头还会像上次一样心疼我，让我进去。但是没有，我敲了好久好久，嘴里一直喊着：“我错了，原谅我好吗？”，但是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失望了，眼泪也流干了。我又何必这样低三下四地乞求她的原谅呢？没有她我一样能活，我一样可以变得很优秀。

我忍着身上的剧痛，拉着我的旅行箱，迈着艰难的步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外面下着雨，不大，细细绵绵的，但却刺骨的冷。我穿着单薄的衣服，两眼空洞无神，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晚上的街道很清冷，没有白天时的喧闹。但我无心去体会这难得的宁静，而是把自己的内心封在一个躯壳中。

我擦干脸上的泪水和雨水，轻扬嘴角，恢复了以前的冷漠。我对天发誓，我舒畅从今天起不再跟程时有任何关系，我要证明，即使没有她，我也一样可以创造辉煌。

我拖着箱子走向了医院，到医院发现已经凌晨2点多了。我苦笑着走进值班室，脱下了身上那套已经浸湿的衣服。瞥了一眼身后的镜子，发现一道道鼓起红棱子在身上纵横着，小腿往上，颈部往下几乎没有好地方了。臀上更是不堪入目，肿得厉害，淤血得厉害，可以用姹紫嫣红来形容，有几处已经擦破了。

我苦笑了一下，换上了宽松的手术服，无视了身上的痛，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总是做噩梦，直到我被噩梦惊醒，发现天已经亮了，阳光从窗子透了进来。

感觉头很晕，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而且疼得要命。我挣扎地起来，今天还有手术，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

Chapter 40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值班室，用凉水拍打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是无论怎样拍打，昨天的一幕一幕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因为睡眠不足，头脑很不清醒；因为疼痛，每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变得很艰难；因为绝望，什么都不想干，即使是我准备很久的手术也无法激起我的热情。

这样的我，如何能够完成难度这么大的手术？但是我必须要尽到我的职责，因为我曾发誓做一个好医生。

为什么呢？难道这个誓言就这么重要吗？以至于到现在一无所有？这样的坚持有意义吗？就这样不被理解下去吗？

我苦笑着，听着水流击打水槽的声音，我轻轻地问：“这样真的值得吗？”

回想过往，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淌下，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乌青凹陷的眼窝，呆滞的双眼，凌乱的头发，颓 废的面容。原来我还活在昨天，没有办法走出来。

其实我知道，今天这手术本该放手的。但是之所以选择坚持，都是因为石头，因为她曾告诫过我的作为医生必须要具备医德。

我大笑着，原来石头在我的生命里这样有分量，原来我不可能忘记。那犀利的声音让我感到恐惧，最终心里的疲惫让我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关掉水龙头，整理好仪容，轻轻地往手术室走去。

清晨的手术室格外的安静，甚至静得可怕，但是这样的安静却让我清醒。手术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要确保万无一失，至少要让石头知道，没有她，我一样能行。

我悄悄拆开一个注、射器，抽取了少量吗啊啡，计算好剂量，慢慢推入手臂中，感受着这魔法般神奇的药剂顺着静脉流向心脏，慢慢遍布全身。心中的浮躁慢慢被抚平，大脑慢慢地清醒起来，疼痛渐渐消失，身体也变得有力。终于，我又兴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