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仔细搜查他们从柜台旁边的地板下找到了一部电台，看着那部电台李卫红冷冷地笑了笑，看来今天这一趟也算没有白跑，他的内线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保留了最后一部电台的情报，现在却歪打正着的让她找到了这部电台，倒也省了她不少事。李卫红嘴角划过一丝得意地笑，“带上电台收队。”

“是，组座。”行动组的人跟着李卫红纷纷出门然后跳上车扬长而去。

此刻在不远处一个小胡同的拐弯处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身影拉了拉立着的衣领回身准备离开，可他一回头却迎上一双对他怒目而视的眼睛，他立刻讨好地笑道：“大哥，你怎么在这？”说话的功夫他却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他大哥身后的阿四。

杨慕初轻挑剑眉问道：“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现在可是病号不在家好好养伤跑来这做什么？”

杨慕初刚回上海难免要应付一些场面上的朋友，今天是他以前生意上的朋友宴请他为他接风洗尘的，可是宴席还没吃到一半阿四就行色匆匆地出现了，听到阿四所汇报的事之后杨慕初差点当场就发作起来，他匆忙从宴席上告辞赶来找杨慕次，生怕弟弟出了什么差错。

杨慕次嘿嘿笑道：“大哥，那个我……”

“我什么？”杨慕初对眼前的弟弟怒斥道，“杨慕次，你行啊，你玩火还真是玩上瘾了。

杨慕次依然淡淡地笑道：“大哥，我也不想，可是事出突然，当时你又不在我也没个商量的人，所以才出此下策的。”杨慕次听了杨雪影说的情况之后他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他就找了阿四让他在侦缉处门口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人随时注意侦缉处里的动静，却没想到真的如他所料杜旅宁今天果然有大的行动。当时情况紧急他只能与阿四分头行动，而杨慕次又不方便亲自出面所以他才想了个办法以阿四的名义找人上酒楼去闹事，因此就有了李卫红去聚丰酒楼时看到的一幕。

“出此下策？是不是除了你这些事就没人能做了，还跑到事发地点来，你是怕别人不会怀疑你还是怎么？”

“这事事关重大，我不是不放心别人来所以才自己来的吗？”杨慕次小声嘟囔着，他没敢说出其实他坚持要亲自来是想如果姚胖子他们来不及在李卫红之前把酒楼里他的同志们救走的话，那他也只有冒险一拼设法相救了。

“只是这样，没有其他的原因了？”杨慕初犀利的目光直射向杨慕次。

杨慕次心虚地躲开大哥的目光，这些年来他的心思在大哥面前还从没有真正瞒过去过，不过他虽自知理亏可也不想在大街上被大哥教训一顿，他依旧讨好地笑着说道：“大哥，这里人多眼杂的说话不方便，我现在就跟你回家，等回去了大哥再慢慢训行吧？”

杨慕初看着弟弟带着些耍赖的样子真是让他哭笑不得，可是想想他今天这样做也确实是太危险了，他并不反对杨慕次去救他的同志，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用金龙帮的人很容易让杜旅宁和李卫红怀疑到他的身上，想到这又不免火气上顶，“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说完杨慕初一甩手向胡同深处走去。

杨慕次垂着头跟在大哥身后，阿四凑过去小声地对杨慕次说道：“二先生，老板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我是真不敢瞒着不报。”

杨慕次看看阿四无奈地道，“算了，这也不能怪你。”

阿四透着些担心地问道：“二先生，姚胖子没看到你的脸吧。”

“我当然没让他看到我的样子，不过你给我的字条还真管用，他一见是你的笔迹也不疑有他对我的话是言听计从。”

“那就好，只要他没看到二先生的脸侦缉处就是怎么查也查不到二先生的头上的。”

“阿四，谢谢你，为了帮我让你白白担了个恶名。”

阿四一想到杨慕次以他想要聚丰酒楼为名拿了他的亲笔字条去找姚胖子让他带人去酒楼闹事，阿四也不得不佩服杨慕次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这个办法，不但不着痕迹地把人救走了，而且还不会让人怀疑到他的头上。阿四难得地笑了笑，“二先生，您这说的什么话，在这些大是大非面前阿四还是不糊涂的，只要能帮得了二先生担个恶名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这些年一路走过来在杨慕次的心里早已把阿四当成了兄弟一般，他拍了拍阿四的肩膀对他会心地笑了笑。

阿四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杨慕初悄声道：“二先生，老板知道你亲自去找姚胖子安排酒楼这边的行动很生气，不过老板也是怕你这样露面会有危险。”

“我明白。”一丝闪着幸福的笑划过杨慕次的嘴角，“对了，阿四，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二先生，你放心吧，是我亲自去的。”

出了小胡同杨慕初回头看了看小声交谈的两人问道：“说完了没有？”

阿四立马闭了嘴跑到停在胡同外的车前为杨慕初拉开了车门，杨慕初径自坐进了车里，杨慕次也跟着上了车，看到此刻大哥眼里仍未隐去的担忧，一股暖流充斥着在他的心间，他轻推了一下大哥软了声地说道：“大哥，不要生气了，我答应大哥不论怎样我都会保护好自己不受伤这还不行吗？”

杨慕初斜眼看了看杨慕次，“你的话我还能信吗？”话语中虽是对杨慕次承诺的怀疑可他的眼神中却满满地都是对弟弟的心疼。

侦缉处

杜旅宁一行人一回到侦缉处他就命人马上开始审讯抓回来的人，杨雪影看着自己的战友被押进了带着血腥味的审讯室，她的心紧揪了一下，从参加革齤命以来她从不怕自己会面对流血牺牲可是她却不能忍受看着她的战友倒在自己的面前。

杜旅宁轻扫了杨雪影一眼说道：“杨秘书，这个共党的审讯工作由你来负责。”

来不及思索，来不及难过杨雪影只是机械地答道：“是，处座。”

从杜旅宁见过那个特派员之后杨雪影就不时地感受到杜旅宁审视她的目光，现在又要她负责审讯的工作，或许杜旅宁对她的身份真的产生怀疑了。

杨雪影向那间让她痛恨的审讯室走去，每迈出一步都觉得似是承受了万斤重担一样压得她几乎要窒息。走进审讯室，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人，杨雪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她知道此刻在审讯室的外面杜旅宁正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果稍有不慎或许自己马上就会暴露的。

杨雪影走到刑架旁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你的店里为什么会有密室？”

刑架上的人只是冷冷地瞪视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杨雪影接着又说道：“既然到了这个地方，我希望你能好好合作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也免的遭受皮肉之苦。”

“哼，我什么都不知道。”趁着那人说话的功夫杨雪影背对着审讯室那面透视玻璃墙快速地用唇语说道：“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

杨雪影一边慢慢地踱着步子一边冷冷地盯着那人，她在一个合适的角度停下来正好遮住外面杜旅宁的视线，“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也用唇语对杨雪影说道：“不要管我。”

杨雪影轻轻地摇摇头眼中已闪着泪光，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厉声道：“我们已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你的成衣店就是你们的联络站，只要你说出跟你联络的人是谁，我可以保证你绝对的安全。”

在杨雪影说话的同时那人用唇语快速地说道：“你在侦缉处的位置绝不能失去，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等着你去完成，现在我已经暴露敌人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保住自己保住你在侦缉处的位置。”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杨雪影清楚的知道面前战友的话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此刻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杨雪影的话音一落那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雪影努力忍住心里的悲痛用唇语说道：“不，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她拿出从成衣店带回来的那些被烧过的碎纸片问道：“你为什么要烧了这些东西。”杨雪影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扫视着手里的那些碎纸片，看到那些零碎的纸片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她才算是略略地放了心。

那人依然用唇语无声地说道：“不用管我，现在最主要的是保住你在侦缉处里不被怀疑，拿出侦缉处审问犯人的样子来。”

说完他又大声地说道：“那是我给死人烧的信，这个你们侦缉处也管得着吗？”

想到侦缉处审问犯人所用的那些酷刑杨雪影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战友受那样的苦，她用唇语快速说道：“不，我会想办法给杜旅宁一个交代的。”

杨雪影厉声道：“你觉得你这样狡辩就有用吗？我劝你还是不要顽抗了。”

“放弃营救，这是命令。”那人用唇语说完最后一句话怒目瞪视着杨雪影大声地吼道：“来吧，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说完他闭上眼不再看杨雪影一眼。

杨雪影也清楚地知道张茂源的话是对的，今天从种种迹象都显示着杜旅宁已经对她起了疑心，现在如果她行差踏错一步不仅救不了她的同志很有可能连她自己的身份都会暴露。看着战友紧闭着双眼但是眉宇间却透着不屈的坚毅她忍住嗓子里的哽咽对门外大声叫道：“来人。”

一个彪形大汉应声走了进来，杨雪影从嘴里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用刑。”话一出口她不忍再去看张茂源一眼，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刽子手，一个伤害自己战友的刽子手。

审讯室里传来一声声皮鞭抽在身上时发出的清脆的响声，那响声就像是抽在杨雪影的心上，一下一下地让她的心开始滴血，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紧抿的嘴唇里开始泛起一股甜腥味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此刻任何的疼痛能抵不过她心里的痛。

审讯室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无一遗漏地落入到杜旅宁的眼里，看着杨雪影镇定的样子，他稍稍地打消了一些心里的疑虑，但是此刻她的镇定却不能完全洗清她的嫌疑，如果她真的是共党的卧底，如此强大的心理素质反而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杜旅宁正细品着杨雪影审讯过程的每一个细节时李卫红押着被抓回来的人一路来到了审讯室外面，看着李卫红身后被押着的几个人，他们一个个身上带着股痞子味，杜旅宁皱了眉头问道：“李组长，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就是隐藏在聚丰酒楼里的共党。”
“就他们那样，我看恐怕就算是他们想干共党都不会要他们。”李卫红轻瞥了身后那几个人一眼，对手下命令道：“都给我押到审讯室去。”
“那你抓他们回来干什么？”
“在我们到达聚丰酒楼时他们已经把酒楼里的老板伙计都打跑了，我怀疑他们是受人指使的。”
杜旅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李组长是怀疑有人泄漏了消息，他们是受人指使故意把酒楼里的人打跑，实则是在救他们。”
“是。”说着李卫红一挥手从酒楼搜出来的电台被搬了过来，“处座，这个电台是在酒楼里发现的。”
杜旅宁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个行动的地点都被人泄漏了出去，那个内鬼究竟会是谁。“李组长，在我们侦缉处里确实是有内鬼，我们在到达成衣店时共党的所有重要文件已经被烧毁，看样子也是有人通风报信。”
这个消息倒是让李卫红着实吃了一惊，她冷若冰霜的眼眸中射出夺人的光，“可恶，这个内鬼究竟是谁，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一连破坏我们两个行动。”
杜旅宁缓了下语气道：“李组长，关于这个内鬼就交给你来查吧。”
“是，处座。”
杨雪影一脸疲惫地走出了审讯室，杜旅宁问道：“杨秘书，怎么样了？审出什么结果了？”
杨雪影摇了一下头道：“他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
这次的行动除了查获了一部电台之外唯一的收获就是抓了一个共党，杜旅宁不想放过这个突破口，他看了看李卫红，虽然平常看不惯她的作风，但是她对于审讯犯人还是很有一套的，“李组长，抓回来的那个共党的审讯工作就交给你了。”
“是，处座。”李卫红应一声斜睨了杨雪影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对她的不屑，然后转身向审讯室走去。

看着李卫红向审讯室走去，杨雪影的心更加沉重起来，对于李卫红的手段她清楚的很，看来这次张茂源真的要凶多吉少了，犹豫了一下她又最后争取道：“处座，审讯的事还是我来吧。”

杜旅宁却答非所问地说道：“杨秘书，你带回来的那些碎纸片呢？有没有什么发现。”
“刚才我大略地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看来从这上面找不到什么突破口了。”

杜旅宁像是自语一般轻声道：“李组长那边也有人泄漏了消息，看来处里这个内鬼的能量不小啊。”

杨雪影微微愣了一下，如果杜旅宁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会不会怀疑到杨慕次的身上呢，“处座，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让李组长负责查内鬼的事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此刻杨雪影的心更加如沉湖底了，李卫红本来就已经在怀疑杨慕次了，杜旅宁这样的决定会不会更加给了李卫红机会呢？

回到杨公馆杨慕初没有理杨慕次他直接去了楼上的书房，杨慕次乖觉地跟在大哥身后也向楼上走去。

进了书房杨慕初坐到书桌后面依旧冷眼审视着杨慕次，杨慕次走过去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哥，事出突然，再说我又没现身，不会有麻烦的。”

“不会有麻烦？”杨慕初恼怒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着杨慕次说道：“但愿杜旅宁和李卫红觉得今天的事只是巧合，不是你金龙帮二先生的杰作。”

其实杨慕次又何尝不知道今天此举的冒险之处，他敛了笑容态度认真的认错道：“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杨慕初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他总是这样认错认的是既快又诚恳，可是转头的功夫他是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无奈地摇头道：“你这句知道错了我这些年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也没见你改过。”

“大哥，只要你不生气了，这次我一定改。”杨慕次看准大哥也不是真的跟他生气他一边讨好地笑着一边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杨
慕初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有说过你可以坐下吗？”

杨慕次刚坐下去可一听大哥这句话立马又自觉地站起来探询地看向杨慕初。

杨慕初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递给杨慕次，“刚才你不是说知道错了吗？现在给我好好写份检查，也好好写写你准备怎么改正你的错误。”杨慕初在车上时清楚的看到杨慕次腰间露出的枪，他也猜的到今天杨慕次去聚丰酒楼的目的，这些年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矛盾又一次涌了上来，他害怕看到弟弟受伤可是却无力阻止他去冒险，所以他只能用各种办法让杨慕次在冒险时想到他这个大哥，让他多少能有些顾忌。

“大哥，你怎么跟老师一样也让我写这东西。”想到昨天折磨了他一天的检查，看到桌子上的纸和笔杨慕次忍不住抱怨起来。

杨慕初剑眉微挑嘴角带着丝淡淡地笑，“刚才是谁说知道错了的，既然都知道错了现在就这认错态度吗？”

杨慕次无奈地拿过桌子上的纸和笔，“我写还不行吗？”说完正欲抬腿往外走时杨慕初却问道：“你去哪？”

“我回房间写检查。”

杨慕初用手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书桌，“就在这写。”

杨慕次撇撇嘴放下手里的纸笔没好气地坐到椅子上，他大哥治他的办法还真是层出不穷，现在居然拿他当小孩子一样让他在大哥面前写检查。

铺好纸还没等动笔开始写杨慕初起身走到杨慕次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检查写的要是不合格就给我重写。”

“知道了，大哥。”

“还有，在你的检查写完之前就先把椅子撤了吧，你不是精力旺盛吗？那就好好地消耗一下体力，也省的你没事总往外跑。”不等杨慕次反对杨慕初已用力抽掉了他坐着的椅子，杨慕次无奈地站在书桌前堆起一脸讨好地笑说：“大哥，我这样站着怎么写呀？”

杨慕初却好像没听到杨慕次的话一样慢慢地踱回到书桌对面坐下来顺手拿了本书翻看起来。
杨慕次看大哥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他只好弯腰趴在书桌上开始写折磨死人的检查。

春和医院

夏跃春从病房刚一出来一个小护士跑过去说道：“夏院长，有人找你。”

夏跃春合上手中的病历问道：“什么人？”

“不认识，他们在院长办公室呢。”

“哦。”夏跃春答应一声向办公室走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眼前的两人着实让夏跃春吃了一惊，他快步走进去反手锁上了门，“老林，小王你们怎么会在这？”眼前的两人正是从聚丰酒楼逃出来的联络站的林俊还有报务员王鸿博。

林俊警惕地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老夏，这里说话方便吗？”

“没问题。”

“聚丰酒楼暴露了。”

“怎么会暴露的？”

林俊摇头道：“不知道，今天酒楼里突然闯进来一帮地痞样子的人说是我欠了他们的钱，可我都不认识他们，后来他们就开始砸东西，又要打人，我跟小王就从后门跑了，我们逃出来之后他们没追多远就不见人了，我觉得奇怪就跟小王又返回去打探消息，这一打听才知道酒楼已经被侦缉处查抄了。”

王鸿博垂头说了句，“电台被搜走了。”

夏跃春皱眉沉思着，敌人会查到酒楼看来他们的内部真的是出了问题了，还有那群痞子是怎么回事，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难道会是杨慕次知道了消息安排金龙帮的人干的？可是他此举也太危险了，如果一旦让侦缉处看出其中的破绽他很容易会暴露的。“你们先在我这躲几天吧，到晚上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林俊和王鸿博点点头，现在外面情况不明他们也只能暂时先藏起来再说了。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跃春，晚上你给阿次送点药过来吧，家里的药用完了。”
电话里说话的口气虽是杨慕初但夏跃春听的出来打电话的是杨慕次，他答应道：“知道了杨大老板，不过你记得要付费的。”

“行了，你有点医德好不好，让你给病号送个药哪来这么多话。”说完不等夏跃春再开口那边已挂断了电话。

杨慕初知道杨慕次找夏跃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所以禁止住他的死缠烂打才同意让他打这个电话的，他笑看着弟弟问道：“打完了？”

“打完了。”

“打完了，那接着开始写你的检查吧，不要以为今天你可以蒙混过去。”

杨慕次一脸无奈地看着大哥，“我知道了大哥，我这不是写着呢吗？”

杨慕初不再理杨慕次，他翻开手里的书又开始看起来，杨慕次站在书桌对面狠狠地瞪了大哥一眼，大哥整治人的办法还真是多，他揉揉快要断了的腰又弯下身去趴在桌子上开始痛苦地写起检查来。

侦缉处
李卫红从聚丰酒楼带回去的那几个人不论怎么审都只是一句话，那就是聚丰酒楼的老板欠他们的钱，他们只是去讨债的。再审下去他们除了又承认他们是金龙帮的人之外，其他的什么话都没有了。

听到刘云普汇报说那些人自称是金龙帮的人时杜旅宁却一下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这么巧这个时候他们会出现在酒楼，如果说杨慕次是内奸他利用金龙帮的人传递消息那也讲不通，他今天不在侦缉处根本不会知道这次的行动，或许真的只是巧合。现在事情虽然处处透着诡异让人看不透，但是却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他们与共党有染，杜旅宁皱了眉头对站在他对面汇报审讯结果的刘云普说道：“打电话给杨慕初让他来领人。”不管怎样他还想最后再试一试杨慕初探查一下他的态度。

刘云普干咽了口唾沫问道：“处座，我打？”

看到刘云普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杜旅宁板起脸怒道：“难道要我打？”

“好，我打。”刘云普缩缩脖子看了看杜旅宁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找杨慕初这种不讨好的差事居然会落在他的头上。不过此刻他倒一下又同情起杨慕次来，真不知道他天天对着那个黑脸大哥日子是怎么过的。

杨公馆的电话一接通，刘云普清清嗓子说道：“杨公馆吗？我找杨老板。”

电话里传出阿四的声音，“我们老板现在没空，有什么事我替你转告吧。”

听到不是杨慕初的声音刘云普倒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我们侦缉处抓了几个闹事的人，据他们交代他们是金龙帮的人，希望杨老板能来一趟核实一下这件事，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好的，我一定转告我们老板。”

挂断电话，刘云普看着脸色阴沉的杜旅宁试探地问了句：“处座，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杜旅宁摆了摆手，看着刘云普瑟缩的样子，心里不免一阵失望，同样都是他的学生刘云普与杨慕次却是天差地别，不论是面对怎样强大的敌人在杨慕次的身上总是透着股不屈的傲气，而刘云普却始终都是一副腰杆挺不直的样子。杜旅宁轻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会培养了这样一个草包的。

“你去了会更麻烦，现在那几个人已经供认他们是金龙帮的人，你去了以什么立场说话，金龙帮的二先生还是他杜旅宁的学生。”杨慕初嗔怪地看了看杨慕次，“我不是说过了吗？金龙帮的一切事务都与你无关，现在只有我去事情才会更加简单。”

“大哥……”

杨慕初拍拍杨慕次的肩膀，“放心吧，这件事大哥会处理好的。”

杨慕次也知道大哥说的确实是事实，现在只有大哥出面事情才会简单化，他无力地垂了头，心里却被深深地愧疚揪扯着。

“等我回来时希望能看到你的检查。”杨慕初笑着出了书房然后随手带了上门。

阿四迎过来说道：“老板，车子备好了，要不要我多叫上几个兄弟。”

“不用了。”他回头看了看书房的门又道：“阿四，找人看着阿次，在我们回来之前不要让他出去。”

“是，老板。”阿四应一声就立刻转身去安排杨慕初交代的事。

杨慕次看着那扇关过去的门愣愣地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如果今天的事真的让杜旅宁和李卫红起了疑心，他们怀疑到大哥的头上怎么办，他不能看着大哥去冒险，杨慕次伸手打开门想要去追大哥，可是门口站着的两个铁塔般的保镖却伸手拦住了他，“对不起，二先生，您现在不能出去。”

杨慕次皱了皱眉说：“我现在有急事必须要出去。”

“老板说了在他回来之前要二先生先呆在书房里，希望您不要为难我们。”

杨慕次一向知道大哥说一不二的个性，他知道自己硬闯肯定不行，他返回书房从窗户望出去却看到整个公馆周围都布满了金龙帮的人，看来没有大哥的命令他很难能从这里出去了。看着桌子上摊开的纸他心烦意乱地使劲揉了两下然后扔了出去，他心里记挂着大哥又哪还有心思去写什么检查，只希望大哥这次能平安回来，否则他真的就是罪大恶极了。

杨慕初带着阿四一路去了侦缉处，到了侦缉处大门口阿四跳下车跑过去跟门口的卫兵说道：“是你们杜处长请我们过来的。”

卫兵给办公室打了个内线电话，不一会的功夫刘云普小跑着出来，到了杨慕初的车前他堆着一脸笑说道：“让您久等了杨老板，处座让我来接您进去。”

杨慕初理都没理刘云普只对阿四说道：“阿四，下车。”

“是，老板。”阿四走下车时刘云普已经殷勤地为杨慕初打开了车门。

杨慕初下了车看了看刘云普客气地说道：“怎么好劳烦刘副官呢？”

刘云普仍旧笑得一脸灿烂的说道：“杨老板客气了，杨老板请。”

杨慕初微微点了下头然后率先向侦缉处走去，阿四和刘云普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刘云普带着杨慕初一路直接去了审讯室，走进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立刻有股血腥味迎面扑过来，杨慕初皱了一下眉，他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还记得当年他曾在这里从日本人的皮鞭下救出了杨慕次，没想到今天又走进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有劳杨老板亲自跑这一趟。”杜旅宁坐在审讯室外面的桌子旁看到杨慕初他礼貌地性欠欠身却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对站在一旁的手下说道：“把人都带上来。”

杨慕初剑眉轻挑嘴角带着一抹淡淡地笑，“不过就是几个闹事的人，何需劳动杜处长亲自过问呢？”

“他们闹事的地方是共党的一个联络站，我们得到消息去抓捕时那里的共党却被那几个人都给打跑了。”

“噢~是吗？”杨慕初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杜旅宁客气地说道：“我怕是有人为了帮共党而利用了他们坏了杨老板金龙帮的名声，所以特地请杨老板过来亲自问一下他们。”

杨慕初打着哈哈说：“那倒是有劳杜处长为杨某着想了。”

“杨老板客气了，铲除一切与共党有关的人也是杜某人的职责所在。”言罢杜旅宁紧盯着杨慕初，似是想从他的身上找到破绽一般。

“杜处长这手段还真是不一般啊。”看着被押上来的几个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杨慕初轻皱了眉，“这都打成这样了我哪还认的出来啊。”

杜旅宁却笑笑说：“杨老板一向都是精明人怎么会连自己的手下都认不出来呢？”他特意把手下两个字加重了音量，好像他们背后的支使人就是杨慕初一般。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杜处长，想我杨慕初现在虽然是刚回上海，可是跟在我杨慕初手下吃饭的人还是不少的，要是每个人犯了事都要我去确认的话我还真是忙不过来了。”

杜旅宁如此说也只是想试探杨慕初的，可没想到却被他一句话说的像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一般，他心里气恼杨慕初的狡诈，可还不等他发作，杨慕初却对立在身后的阿四说道：“阿四，帮里的事一向都是你在管，他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帮里的兄弟。”

阿四看了看面前那几个人犹豫了一下说道：“老板，他们是我最近刚收的兄弟。”

杜旅宁抓住时机说道：“杨老板，既然真是你金龙帮的兄弟，我希望杨老板能帮忙查清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巧在我们行动的时候出现在现场的。”

杨慕初回头锐利的目光看向阿四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阿四垂首道：“老板，我也不知道。”

杜旅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他倒是要看看今天的事杨慕初打算如何收场。

阿四走到姚胖子跟前看着他乌青的脸问道：“你带着人去那干什么了，怎么会跟共党扯上关系的。”他拿眼斜睨了杜旅宁一眼又道：“你放心，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你们真的跟共党没有牵扯老板一定会给你们做主的。”

姚胖子哭丧着脸道：“四哥，我们真的是冤枉的，我们真不知道那酒楼的老板是共党啊。”

杜旅宁慢步踱到那几个人身边，“如果你们真不知道那酒楼里的人是共党，那会不会是被人利用了，是谁让你们去的？”杜旅宁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他始终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姚胖子哭嚎道：“杜处长明查啊，我们跟共党真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人支使我们。”

杨慕初目光含怒地逼视着姚胖子问道：“既然你们与共党没有什么关系，那为什么侦缉处抓人时你们会在那里。”

姚胖子只听说过杨慕初现在却是头一次见到真人，看到杨慕初目光中噬人般的怒火他吓的心中发颤，他也随了阿四对杨慕初的称呼说道：“老板，我们只是去讨债的。”

杨慕初问道：“讨债？”

姚胖子看了看阿四又继续说道：“是那个酒楼的老板欠了我的钱，他拖了很长时间也不还，我才叫了几个兄弟去的，其实我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可谁知道他不但死赖着不还，还说我是仗势欺人，我气不过就砸了他的酒楼，可谁知道那老板却趁机带着伙计跑了。”最后他又补充道：“老板，四哥，我是真不知道那酒楼里的人是共党啊，我要是知道那钱就算不要了我也不会去跟他们沾那个边的。”

“好啊，讨债都把自己折到侦缉处里来了。”杨慕初冷哼了一声看着阿四斥道：“阿四，我把金龙帮交到你手上，是希望你替我好好管理的，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老板，对不起，都是我督下不严。”阿四低眉敛目地站在杨慕初面前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看到阿四在杨慕初面前也只能低头认错姚胖子那几个人都不敢再开口辩解。

事情的发展已渐渐地脱离了杜旅宁预想的结果，他心中暗恼杨慕初狡诈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佩服他行事的周密，杜旅宁紧蹙着眉看着杨慕初，“杨老板，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吗？”

“那杜处长觉得呢？”杨慕初阴沉的脸上冷的像是要结冰一样，他回头对着阿四又吼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要约束好下面的人，我们虽是混帮派的，但也不要走到哪都痞里痞气的一副痞子样，怪不得人家都看你们不像好人呢？”

“对不起，老板。”

杨慕初一句话明里是在怪阿四没有管好手下，暗里却是说侦缉处以貌取人，杜旅宁心里气恼，他冷笑着道：“杨老板，也并非是我手下以貌取人，实是今天的事有太多的巧合，我只是想查清楚而已。”他本是想逼杨慕初露出破绽来的，可是现在事情演变的却完全成了姚胖子带人去闹事。

事情的急转而下让杜旅宁始料不及，他虽不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但他也不相信那几个人会与共党有牵扯，现在没探出他们背后的主使却留了几个没用的人在侦缉处。

杨慕初又对杜旅宁说道：“杜处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他们几个就由杜处长来处置吧。”

不等杜旅宁开口杨慕初已向外面走去，杜旅宁深知再留那几个人在侦缉处也已经毫无意义，他冷冷地对立在一旁的手下吩咐道：“放人。”与此同时杜旅宁感到一股更重的乌云压在了心头，或许杨慕初的真正身份比杨慕次更值得让人怀疑，如此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甚至是他的金龙帮撇得那么干净，杜旅宁也第一次真正领教了杨慕初的厉害。

听到杜旅宁说放人杨慕初停下脚步嘴角带着浅浅地笑说道：“杜处长，这件事还是查清楚比较好吧。”

“我相信杨老板的人不会跟共党有牵扯，也相信杨老板的金龙帮不会趟这滩浑水。”

杨慕初笑而不语地微微点了点头，正待他准备要离开时杜旅宁却又问道：“阿次的伤不要紧了吧，他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谢谢杜处长关心，阿次没事了，很快就能来上班了。”

杨慕初与杜旅宁对视片刻，两人的眼光相接都透着势不可挡的锐利。或许他们之间的较量在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张茂源被押出了审讯室，与其说是押出来的不如说是拖出来的，他的两条腿软软地摊在地上任由押他的人一路拖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成一条条的碎布只是勉强遮体而已，遍布全身的血污都在昭示着他刚刚受过的非人的酷刑，走过杨慕初与阿四面前时他下意识地费力抬头看了一眼，阿四与他同时都一愣，阿四掩饰着心里的一阵慌乱对杨慕初说道：“老板，既然是误会一场，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杨慕初轻扫了一眼被拖出去的张茂源的背影，“杜处长，杨某就不耽误你忙公务了，告辞。”

“杨老板慢走。”

走出审讯室的李卫红看着杨慕初离开的背影她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杨慕初和煦的笑容在她脑子里闪过，她使劲甩甩头收拢纷乱的心绪对杜旅宁问道：“处座，今天那些人上门闹事一定不会是偶然的，难道处座就准备这样放过他们放过杨慕初吗？”

杜旅宁若有所思地说道：“有时候要给对方足够的空间你才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究竟都在做些什么。这些人再关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叹口气杜旅宁走出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

李卫红恨恨地一跺脚，不管怎样她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在她的眼里现在杨慕初与杨慕次一样让人怀疑。

张茂源本已被折磨的筋疲力尽几乎要晕厥过去，可是看到阿四的那一刹那他却如同过了电一般，他努力让自己集中起精力来想要解开心中的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敌是友呢？

张茂源想起自己被捕前他在店里正忙碌着收拾刚进的一批布料，刚刚碰到的那个人却一下闯进了店里，“先生，您是想买衣料还是要做衣服。”

那人虽然拉低了帽沿但是他还是能看清他的脸，只听那人说道：“外面起风了，浮尘危矣。”

听到浮尘这个代号张茂源一下愣住了，浮尘是杨雪影的代号，来人怎么会知道她的，他究竟是什么人？起风了浮尘危矣，他这是在向自己预警吗，难道这里已经暴露？那杨雪影呢？她是不是已经遇到了危险，来不及细想张茂源匆匆地去了密室，他必须尽快毁掉密室里放着的那些重要文件，他把那些东西放进一个火盆里然后掏出火柴点燃了它们。

东西烧到一半时张茂源就隐隐听到了密室外传来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到处翻找搜查的声音，虽然自己没有时间逃出去但是庆幸的是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已焚烧毁掉。在那一刻他轻吐了口气。

后来被抓后张茂源就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个给他报信的人，可是刚刚却在这里看到了他，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在紧要关头会来给自己报信的？萦绕盘旋在脑子里的问题还没等解开，可是张茂源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了，终于他头一歪昏昏地睡了过去。

杨慕初与阿四上了车之后他才问道：“阿四，你认识那个人？”阿四刚刚的一丝慌乱让杨慕初察觉到了异样。

阿四难得地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板的眼睛，他就是我亲自去通知的那个人。”随即他敛了脸上的笑意疑惑道：“我明明已经安二先生交代的话给他预警了，他怎么还会被抓的？”

“阿四，你去送信时他有没有看清楚你的样子？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杨慕初轻皱了下眉又道：“如果他一旦叛变你就有麻烦了。”

杨慕初的第一反应是对阿四的担心这让阿四深深地感动了一下，一股暖流充斥着他的心，“放心吧老板，他没有任何的证据，空口无凭的，即使他叛变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还是小心点，告诉阿吉密切注意侦缉处里的动静，如果那人一旦叛变让阿吉想办法处理掉他。”

“是，老板。”

看着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侦缉处的那几个人杨慕初又问道：“他们知道多少？”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当时二先生想了个办法说是我想要聚丰酒楼，然后二先生就拿了我写的字条出面去找的姚胖子，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是为我办事呢？”

“阿四，难为你了，让你担了这个恶名。”

“是不是恶名还不是凭老板一句话吗，只要老板别真把我当成是仗势欺人安了帮规处置我就好。”

杨慕初笑骂道：“你现在倒是跟阿次一样会拿捏人了。”

“我哪敢啊。”阿四的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

“谢谢你，阿四。”杨慕初从心里感激阿四，他为了帮杨慕次不但亲自去成衣店报信，而且还不顾自己的名声担上强夺别人酒楼的恶名。

“老板，您这说的什么话，这些还不都是我应该做的。”

“回去好好慰劳一下你那些兄弟，被打成这样都没有出卖你，他们对你倒也够忠心。”

“我知道怎么做的老板。”阿四发动起车子离开了侦缉处。

杨慕初一回到杨公馆就一路直奔向了楼上的书房，他刚一推开书房的门杨慕次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紧张地看着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的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杨慕初轻挑剑眉笑道：“我会有什么事？”

“老师他没有为难你吧？大哥。”

“你看我像是被为难的样子吗？”

看到大哥一派轻松的样子杨慕次才略略地放下心来，可他转眼看到桌子上摊开的纸上还一个字都没写，回头正对上大哥看向他的目光，杨慕次讨好地对大哥笑笑，“大哥，我现在就写。”

杨慕初摇头笑道：“算了，今天就先放过你，以后记得改改你这不计后果的毛病就行了。”
“我一定改一定改。”杨慕次忙不迭地应道。

“你哪次不是这样说，希望这次会是真的。”杨慕初一边唠叨着一边把杨慕次原来写好的那份检查折起来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这个我要留作以后的证据，你这次要是再说话不算数，到时我拿出你这检查来看你还怎么说。”

杨慕次苦着脸说道：“不会吧大哥。”

“怎么不会，我一向说到做到。”

侦缉处
杨雪影从审讯室出来之后借故头疼出去买药然后趁机给夏跃春打过电话去，暗示他内部出了叛徒要他迅速通知同志们撤离。

回到办公室后杨雪影还是一直坐立不安，一想到杜旅宁让李卫红去审张茂源，她的心里就紧揪起来，李卫红在侦缉处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也不知道张茂源能不能熬过今天这一关，还有那个让人头疼的叛徒汤柄昆，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解决他才行。

杨雪影拿上从成衣店带回来的那些碎纸片出了办公室，刚一走到走廊就听到有人在悄悄议论着刚才张茂源被折磨的惨样，“你是没见那人被打的惨样，身上的衣服都成碎布条了。”

“是啊，我听说组座还给他打断了一条腿呢？”

“不过他也够嘴硬的，都被折磨成这样了还愣是不开口。”

正议论着其中一个人看到了杨雪影他轻捅了一下旁边的几个人，大家都心领神会地闭了嘴。

杨雪影走过他们身边时只是轻扫了一眼然后就一路去了杜旅宁的办公室。

“杨秘书，有什么新的发现吗？”杜旅宁看着杨雪影放在桌子上的纸片。

“处座，我都仔细看过了，都是些零碎的字，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既然没什么价值那就处理掉吧。”

“是，处座。”

杜旅宁看杨雪影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杨秘书，还有事吗？”

“处座，一会儿我想去看一下阿次，处座要不要一块去？”

“我就不去了，你告诉阿次，不要想着偷懒，让他快点回侦缉处上班。”一丝复杂的情绪在杜旅宁的眉头一闪即逝。

杨雪影捕捉到这丝情绪，他心里明白杜旅宁的心里对杨慕次还是有怀疑的，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处座你放心吧，阿次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在家养伤也是他大哥的意思，他一定会很快就回来的。”

杜旅宁摆摆手示意杨雪影出去，看着他斑白的两鬓还有微微皱着的眉头，杨雪影心里一阵酸楚，多年的师生相处心中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刀兵相见，自己还有杨慕次又该如何面对昔日的恩师呢？她轻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战争是何其的残忍，真的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早一点结束。

杜旅宁看着杨雪影离开的背影，他最不愿接受的结果就是自己的学生是共党的卧底，更不能接受自己会看错人的事实，但是现在在杨雪影的身上与杨慕次一样都有着挥不去的疑点阴影，不管是为了什么或许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足够的空间与信任，只有让他们放开手脚地去做，有些事才会露出破绽，也才能更快更彻底地暴露出他们身上存在的问题。杜旅宁在心里悄悄地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他一定要尽快揭开所有的真相。

杨雪影按响杨公馆门铃后陈嫂为她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一脸微笑的杨雪影陈嫂笑道：“原来是杨小姐，我家二先生在呢，快请进吧。”

“谢谢，陈嫂。”杨雪影一边礼貌地跟陈嫂打招呼一边跟着他进了杨公馆。

走进客厅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时出现在视线里杨雪影微微愣了愣，如同天工巧琢般两张分毫不差的脸这样同时出现在眼前还真是不好辨认。

杨慕次看向发愣地杨雪影开口问道：“雪影，你来了，侦缉处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看到弟弟一提到与任务沾边的侦缉处就一副喝了鸡血般兴奋的样子，杨慕初眉稍稍带怒意地瞪了杨慕次一眼，但那丝情绪稍纵即逝，转瞬间他嘴角带着和煦的笑对杨雪影说道：“杨小姐，今天你来有什么事吗？”杨慕初的话虽然说的客气可是语气中却带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淡。

杨雪影微微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来看看阿次的，杨老板。”

“那你们聊吧，我先上楼了。”杨慕初心里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上门来找杨慕次一定不会只是看看他那么简单的，他又对杨慕次说道：“阿次，要是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就带杨小姐去楼上的书房吧。”说完他还不忘又瞪了弟弟一眼。

“知道了大哥，你先去休息吧。”杨慕次吐吐舌头对杨雪影无奈地笑了笑，杨雪影也正笑着看向他。

杨慕初刚走到楼梯口却看到正走进客厅里的夏跃春，他停下脚步看着夏跃春不客气地说道：“夏院长这两天还真是辛苦，天天往杨公馆跑，也不怕累着自己。”

“累，我当然累了。”夏跃春晃晃手里拿着的药，一副尖酸刻薄地样子说道：“杨大老板，我可是来给阿次送药的，我还没向你收费呢。”

“送药？那是骗侦缉处那些特务的，谁知道你夏院长来我家是干什么的？”杨慕初双臂环绕在胸前挑挑眉笑道：“说到收费，我倒是要好好地跟夏大院长算算我该向你收多少费用了。”

夏跃春却一脸无辜地看向杨慕初，“我欠你杨大老板什么了你要跟我收费。”

杨雪影第一次见识到夏跃春这样与人斗嘴的样子她瞪大了眼好奇地看着眼前一向稳重的上级，而杨慕次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笑道：“跃春，要不你先跟我大哥在这里算着收费的问题，我跟雪影先去楼上书房谈正事了。”说完他对杨雪影说：“雪影，不用管他们，我们去楼上，我有事问你。”

杨慕次一句话果然奏效，夏跃春放弃了跟杨慕初斗嘴，收起了刚刚的尖酸刻薄，又换上了严肃正经的样子说道：“阿次，我也有事问你和雪影。”

杨慕次却理也不理夏跃春径自向楼上走去。

杨慕初也不再与夏跃春计较他白了夏跃春一眼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杨慕次带着夏跃春和杨雪影去了楼上的书房，一进书房夏跃春就问道：“雪影，到底出了什么事，下午你打电话说内部出了叛徒，是怎么回事？”

杨雪影目露怒光地愤然道：“是汤柄昆被抓叛变了，这次重庆派来的特派员就是为了带汤柄昆来上海协助侦缉处破获我们的机关的。”此刻她真是恨不得把汤柄昆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听到汤柄昆叛变杨慕次与夏跃春同时一惊，夏跃春说道：“什么？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怪不得聚丰酒楼也会被侦缉处查抄了。”

杨雪影问道：“跃春，你通知同志们了吗？”

“都通知了，希望侦缉处下一步的动作不会太快。”

“跃春，你怎么知道聚丰酒楼被查的。”杨慕次询问般地看向夏跃春，“难道他们去了你那？”

夏跃春点了点头。

杨慕次又问道：“那周方青呢？”

这次夏跃春却摇头道：“不知道，老林说他们并没有一起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