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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驿站——一个特殊职业背后的故事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今天第一更送到,稍微调整一下还有第二更

两更加起来应该不会少于五千字,争取每天都能维持这个更新效率~~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看着坐在对面的刘文凯,我没想到这人已经老成了这样。如果说曲非直是酒镇的学霸,那眼前这位刘老板就是酒镇的创业传奇。其实要说资产,刘文凯不算大老板,但几千万的身家也足以让他傲视一方,最难得的是他的创业经历,三十岁空手起家成就了千万家财,别说是对于酒镇的年轻人了,就是对所有创业者来说都真的是非常励志了。不过按年龄算,眼前这位也就五十几岁不到六十岁的传奇,却是满头银发一脸老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的疲惫,如果说他今年已经七十多了也有人信。

他选择的见面地点不是在酒镇,而是六十里外的另一个县城,我和夏老头合计了一下,冲着钱的份上决定走一趟。在那个临近县城最高级的酒店房间里,我们几个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许是当老板久了,刘文凯的声音不大言语简练,但满是不容辩驳的威严感,他直接把一张卡放在了桌上:“十万块钱辛苦钱,先付五万,找到房后再付五万。”

我和夏老头对视一眼,这买卖可以啊,找房这事不辛苦,而且我们就在殡仪馆上班,到时候根据死亡记录反推找房就是了,可能听起来有点不太道德,但操作难度上确实不大。

我赶紧陪笑道:“那您对要找的这房有什么要求么?”这事可得问清楚了,别人都躲着凶宅,这位大老板却专挑凶宅,实在是有点太与众不同。但为啥要买凶宅,这是人家的自由,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啥,但要是折腾的太过火也是个麻烦。

刘文凯点了一根烟,斜眼看着我,慢悠悠的说道:“越凶越好,独门独户最好。其他的,你们不用管,钱也不是问题。”

幸好是要独门独户,我这边刚松了一口气,夏老头出声了:“刘老板,你最好是把话说清楚,否则这个忙我们帮不了。”

一听老头说这话,我差点惊了,好家伙,您老人家这个态度,这十万块没准就飞了啊。

刘文凯也很吃惊,他看了夏老头一眼,声音明显低沉了很多:“我不想说太多,如果你们觉得办不了,我可以另请高明。”

夏老头撇了他一眼,轻声慢语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找凶宅要干啥,要么是邪门化煞,要么是超度死鬼,你这是遇到过不去的事了,逼得没办法才会这么干。不过那个给你出主意的人有没有告诉过你,这凶宅找准了还行,要是找不准就会麻烦加倍,甚至有生死之忧呢?”

刘文凯脸色变了变,但态度依然沉稳:“这些事不用你们管,尽管找就是,我自然有办法判断。”

夏老头哧声一笑:“那你自己去找就好了啊,你拿这十万块雇上十个人,只要一个月的功夫,估计能把全酒镇的凶宅给你找全咯。”

“你~~”刘文凯终于坐不住了,他挺起上身,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夏老头。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搞得我想插嘴缓和一下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激怒了刘文凯的夏老头倒是一脸无所谓,他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之后,才慢声细气的说道:“你是个生意人,应该知道需求提的越准确,对于最终得到想要的结果的影响越大。你就这么含糊一句,别人怎么做事?就算按照你说的做了,其中不可控的因素那么多,你觉得最终的结果是你想要的么?”说完这些话,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刘文凯已经有些不自然的脸色,这才有接着说道:“谁都有点秘密,谁也都或多或少的做过些亏心事,但你想要化解,这就很好。但越是这种事,越需要说清楚,否则一点偏差就会失之千里万里。”

说完这些,夏老头不吭声了,端着茶杯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茶杯里不断旋动的茶叶,似乎再也没什么比这个更能吸引他的了。坐在一边的曲非直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夏老头,他那花痴一样的表情看的我都想踹他。

听完这些话,刘文凯的腰弯了下去,他双手在脸上不停的用力摩擦,一看就是在做一个很纠结的决定,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用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夏老头抬头冲他一笑:“全部。”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我们有的是时间。”夏老头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整个人往沙发背上一靠,颇有些悠然自得。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先发这些上来,后面的一段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还要再改改~~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三更送到~~~

这个故事有点长,需要“想一想”的地方太多了~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补更94楼】

刘文凯的故事真的很长,因为一切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当年的刘文凯是个倒插门的女婿,他自己家穷的叮当响,父母双亡之后就剩他自己外加一屁股债。后来被酒镇一个叫赵大海的老头招了当上门女婿,这才算在酒镇扎下了根,生活也有了着落。

赵大海早年间在战场上受过伤立过功,地方上对这种人非常照顾,可照顾到最后,这老头却因为身体不好脾气坏出了名。虽然赵大海有点余粮闲钱,日子在这镇上算是不错的,他老婆死的早,留下个独生女叫赵红梅,平日里就是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但即便如此,赵大海也是对女儿张嘴就骂抬手就打,经常打的他闺女遍体鳞伤,自己的亲闺女尚且如此,更何况对外人了?所以直到女儿三十岁了还是单身一人,没人敢娶她。

那一年刘文凯刚22岁,但已经是家破人亡濒临崩溃边缘,眼看着都要去拾荒度日的时候,他的邻居也就是赵大海的一个远方表妹找了过来,想要撮合刘文凯和赵大海的女儿赵红梅。

一边是居无定所的拾荒度日,一边是衣食无忧的上门女婿,对于刘文凯来说,这个选择并不难。

而彼时的赵大海已经瘫痪在床,早已经筋疲力尽的赵红梅思忖半天,终于在自己表姑的劝说下接受了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八岁的刘文凯。那个时候的山里农村也不讲什么登记和手续,条件好点的摆几桌酒,条件差点的自家人吃顿饭,这就算是把婚给结了。赵大海家虽然条件不差,但老头人缘太差,所以一桌酒都没摆,刘文凯拎着自己的几件衣服搬进了赵家,表姑又送了两个盆外加一对暖瓶,这就算是两口子了。

上门之后,刘文凯是真的把赵大海当亲爹伺候,把屎把尿擦身揉腿,把对一个瘫在床上病人能做的都做了。而且他对赵红梅也特别好,下地干活也好,洗衣做饭也罢,这年轻人都是一把好手。外加他还会修农具、修房子,人又热情,原本几乎已经不来往的邻居也开始重新熟络起来,大家对这个小伙子是赞不绝口。

但刘文凯的付出并没有获得应该有的回报,赵大海根本不领情,对他也是破口大骂,觉得他就是为了贪图自己的抚恤金而来。赵大海骂街的时候,赵红梅根本不敢吭声,只敢躲在墙角偷眼看着自己的丈夫挨骂。

对于这种待遇,刘文凯并没有反抗,在他看来自己现在有饭吃有房住,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赵大海身上有病,脾气不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刘文凯这一忍就是七年,他进赵家当上门女婿的第七年上,赵大海死了,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头终于闭上了嘴,彻底安静了下来。

发送走了赵大海,刘文凯终于和赵红梅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如果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两人始终没有孩子,夫妻俩试了各种办法、偏方,但赵红梅的肚子就是没动静,眼看着自己都奔四十了,赵红梅也有点着急,她是真的想替刘文凯生个一儿半女的。

当时刚好赶上山里人出门打工的热潮,刘文凯和赵红梅一商量,决定出门打工。其一是打工赚钱多,能更好的补贴家用,其二就是城市里见识比这山里多,没准就能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法。于是刘文凯出门了,他先出去,等安定下来之后再把赵红梅接出去。

对于初出大山的刘文凯来说,在城里的日子无比艰难。首先他没文化,只有初中学历的他,在城里根本找不到靠谱的工作。其次就是没技能,他都马上三十岁了,连开车都不会。很快,家里带出来的那点钱都花光了,最后没办法,他只能跑去建筑工地扛麻包卖苦力,后来混的好一点了,跟着几个相熟的工友出去给人干装修,才算是稳定了下来。但这种稳定也只是够吃够喝,说要把赵红梅接来,太难了,他给赵红梅写信,告诉她自己还在努力,让她再从老家坚持坚持。

干装修之后没多久,刘文凯接了个活,去给一个房子刷浆。说实话,他入行时间短,会的也不多,也只能干点这种相对技术含量低一些的零活。

从一进小区开始,刘文凯的嘴就没合上过,这小区太高档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刚进城啥都不懂的山里小子了,他知道这些路边停的车值多少钱,他也知道这些两层三层的小别墅对于城里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等到了雇主家门口,敲开门走进去,刘文凯是真的惊呆了,他是第一次走进一栋别墅内部,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的装修,虽然对方只是改造一个影视墙,但花费已经快接近普通人装一屋地板的钱了,原本以为这就已经很不得了了,但看看眼前豪华奢侈的装修,刘文凯第一次感觉自己就是一只井底之蛙,什么都没见识过的井底之蛙。

感慨归感慨,活还是要干,毕竟这都不是自己的,赚来的钱才是自己的。跟雇主打过招呼后,刘文凯就开始调涂料、架梯子,一点点的把涂料往墙上刷。

雇主是个老爷子,姓孙,看面相六十岁左右,人长的和蔼可亲,虽然也会过来看看,指点指点,但言语间十分客气,言谈举止让刘文凯觉得十分舒服,时不时的也跟老爷子聊几句,算是加深加深感情。

这活从头上午开始干,甭管再怎么讲究,到了下午五六点钟也就差不多了。刘文凯自己检查了一遍,觉得没啥问题了,就扯着嗓子喊孙老爷子过来验工,只要他看着没问题了,自己就可以收拾东西结账走了。

听见他喊,孙老爷子从楼上就下来了,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往下走,结果一脚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一路滑了下来,后脑勺脑袋磕在了台阶上,一下就昏了过去。这一下就惊动了家里人,正在做饭的保姆和打扫卫生的保洁都围了过来。

孙老爷子这一下摔的不轻,整个人毫无意识还口吐白沫。虽然保姆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但救护车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情急之下,刘文凯一把将老爷子甩到了自己背上,迈开腿就往小区门口跑。在救护车抵达小区门口的同时,刘文凯把老爷子送上了救护车。也是得亏他这一跑,事后医生专门说过,如果晚抢救五分钟,老头性命难说。

出院以后,孙老爷子要感谢他,但没直接给他钱,而是给了他一份工作。这位孙老爷子大名孙承山,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名下有几家公司,经营着不少项目,孙老爷子让他从保安开始做起,又掏钱让他去学开车,等做了半年保安,又拿到了驾驶证之后,他就变成了孙老爷子的专职司机。虽然只是个司机,但工作没那么苦了,收入也稳定了,又是老板身边人,在别人眼里怎么也算个不错的差事了。

但刘文凯没有满足,倒不是贪婪,而是他真的上进。成为司机之后,他越来越感受到了自己和那些成功人士之间的差距,人家有大学生,有博士硕士,甚至还有从海外留学回来的,人家一个月的工资能顶自己一年!

可自己有什么?自己只是仗着阴差阳错的救了孙老爷子一命才换来这个开车的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孙老爷子现在已经快六十了,公司的主要业务都移交给她女儿孙敏打理了,说句不好听的,老爷子随时都能退休不出门,自己到时候咋办?继续伺候老爷子?自己也不会啊,那不就成蹭饭了?

刘文凯是有危机感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差距和不足,所以他开始学习,他确实学历不高,但这不影响他有一股干劲,他对每一项自己能接触到的工作都去研究去学习。而司机的身份也让他有了接触公司高层的机会,在这些真正的精英身上,他能学到更多,同时也让他接触到了更多的人脉。在他向别人学习的同时,别人也在注意着他。

进入公司第二年,也是进城第三年的时候,刘文凯被公司任命成为了集团办公室主任。这其中虽然有原来的办公室主任离职的因素,也有他自己一直不断学习努力的成分,而且公司的真正掌舵人—老板的女儿孙敏也私底下跟他说过,希望刘文凯继续保持这种学习和认真的态度,她希望把她树立成一个典型,学习进步的典型。

对于孙敏的这个提议,刘文凯并不介意,别人怎么想他不在意,他需要得到一个更好的平台和发展的机会,这是对自己负责,干嘛要去理会别人?而且他是有点崇拜孙敏的,这个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女人执掌着这么大一个公司,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能帮她一把的时候就尽力去帮她一把。

在这种想法的引导下,刘文凯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表现的更加强势了,慢慢的一步步的掌握了更多的权力和资源。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刘文凯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三十几岁坐上了一个中型集团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职务,被老板赏识,被同事尊重,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他甚至已经动了攒点钱买套房,把赵红梅接到城里来的念头了。

但事情很快发生了变化,孙老爷子在六十大寿的筵席上当众宣布自己要正式退休,把公司交给女儿孙敏全权打理的想法。万没想到,当初私下沟通挺好的股东们突然同时发难,表示不相信孙敏的能力,如果孙承山执意如此,他们将集体退出。孙承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当时就旧病复发,一屁股坐在地上昏了过去。

寿宴变成了闹剧,孙承山被送进了医院急救,股东们纷纷离场。老爷子的病危并没有改变他们早已经决定的想法,短短一个月之后,孙老爷子一手创建的公司分崩离析,全都成了别人的产业,只留下一个市值几十万的小公司在手里,算是留给他们爷俩的一口饭。公司绝大多数中高层都走了,留下来的十不存一,其中就包括刘文凯。

说实话,刘文凯也在动摇,虽然孙家父女还有一家小公司,但那家公司主营业务并不占优,资本又那么薄弱,死掉几乎就是迟早的事情。可如果公司死了,孙家父女还有这别墅,还有几辆车,他们是不愁吃喝的,自己呢?自己该怎么办?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下个狠心离开他们?

他坐在路边烧烤摊上喝酒犯愁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了他身边,神秘兮兮的问他:“想发达么?”

“你谁啊?”刘文凯没好气的问道。

那人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是帮你的人,我知道你从哪里来,也知道你为什么来,还知道你为了什么事犯愁。”

刘文凯斜眼瞥了他一下,见他穿着打扮倒是普通人的样子,但脸上透着一股子猥亵的笑,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他把自己面前杯子里的啤酒喝光,轻轻吐出了一个字:“滚。”

那人笑了,自顾自的拿过一个杯子,拿过刘文凯的酒瓶给自己倒上啤酒,端着杯子问刘文凯:“你是想重新干粉刷匠的活呢,还是回到那个山里的小镇去种地呢?”

这两句话彻底击溃了刘文凯,他不想回到从前,不想重新回到当初蹲在街边等活的日子,更不想回到酒镇!三年多了,他只回去了一次,不是他不想回,而是不能回,每天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工作,就是为了能真正的留下来,而不是靠给人刷墙度日。可现在呢,自己马上就要回到街边回到酒镇了,可这事怪自己么?怪自己不努力还是怪自己不认真?要怪就得怪那些混蛋股东,他们眼红了,他们嫉妒了!

刘文凯瞪着眼盯着眼前这个人,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那人笑着把杯子里的酒喝光,对刘文凯说道:“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留下就可以了。”

“我想!”刘文凯毫不犹豫的答道。

“好,那我给你指条路。”那人一边说,一边又给自己倒酒。

刘文凯突然摁住了他的手,问道:“等一下,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代价是什么?”

那人笑了笑:“没有为什么,代价倒是有,回头你存好我电话号码,有事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别不接就行了。”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身边的黑提包里拿出一个大哥大晃了晃。

“你~~不会让我帮你杀人吧?”刘文凯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个时候大哥大还很少见,能拿出这玩意来,真的能说明这个人身份不俗了。

那人笑的前仰后合:“你想太多了还是看电影太多了?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身手点了点刘文凯的胸口,低声说道:“我要你的良心,还有你以后再也不能回酒镇。”

刘文凯一愣,他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但那个人已经凑了上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还记得你那老丈人赵大海吗?”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第二天,刘文凯向孙敏请假,他说有急事回家一趟。孙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一句话都没多说就准了他的假。刘文凯知道,她这是误会自己了,以为自己也要跑。不过这会不是解释的时候,毕竟事情还没办妥,他不好多说什么。

从公司出来,刘文凯连行李都没拿就直奔火车站,先坐火车再坐汽车,折腾了一天一夜之后,刘文凯终于回到了酒镇。一下汽车,他就马不停蹄的往家赶,四五里地的距离都直接花钱坐了一趟三蹦子。

他这么着急回来,不是为了赵红梅,而是因为那个神秘人对他说了一句话“赵大海有一块狗头金,那是宝贝。拿到狗头金后卖掉,资金注入孙家,以后孙家就是你的了!”

刘文凯颤声问道:“那~~红梅怎么办?”

神秘人一眯眼:“你俩结婚这么多年,你出来打工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她可跟你提起过手里有这宝贝?要是把这宝贝拿出来卖了,你们俩早就衣食无忧了,估计这会儿子都满地跑了,又何必让你出来吃这苦受这罪呢?”

这一句话,刘文凯的心动了。是啊,从结婚到现在,自己和赵红梅算是十年了,其中前七年都是在忍着打骂照顾她那动不了的老爹,这两三年虽然没在一起生活,可自己几乎每一天都是在为了未来的生活去努力甚至去玩命,可她赵红梅呢?明知道家里有这么个宝贝都不肯拿出来,眼睁睁看着他在外面受苦!

在一路往酒镇狂奔的路上,刘文凯的心里充满了恨意,但还留着一丝的清明,他有点担心那个神秘人其实是其他股东派来挑拨自己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离开孙家父女,所以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狗头金这事是瞎编的,希望赵红梅不知道家里有这个宝贝。

回家后再见赵红梅,刘文凯的心态已经有些不一样了。赵红梅已经是四十的女人了,一辈子都在农村生活长大的她,皮肤粗糙黝黑,看面相都已经有些老太太的感觉了,再加上说话粗声大气又口音颇重,下意识的已经让刘文凯有些嫌弃。尤其当他直接了当的说起狗头金的事情,赵红梅又点头承认之后,刘文凯心里一时间只剩下了恨。

赵红梅拿出来的这块狗头金足有拳头大小,掂一掂有三四斤沉。刘文凯之前专门查过狗头金的资料,他知道当年大清朝百官进贡给慈禧太后当生日礼物的那块狗头金也不过这么大小,前几年有四川农民挖出过一块十来斤沉的狗头金,直接就被誉为国宝了。他没见过那两块狗头金是什么样子,但自己手上这块用力一擦就金色十足,就算不是国宝,也绝对不是次品!

很久没见的丈夫一回来就怒目圆睁,赵红梅也是觉得委屈,她努力的为自己分辩着。确实这事也不怪她,这玩意天天就在赵大海的床头放着,落满了尘土,而且谁都不许碰,换谁能知道这玩意是个宝贝啊?要不是今天刘文凯回来就翻箱倒柜的找一块“石头”,她都打算擦擦灰拿去腌咸菜了。但很显然,赵红梅的分辩在刘文凯的眼里很苍白,在他的眼里,赵红梅就是抠门,就是对自己不信任。

说到最后,赵红梅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了,无力的问道:“你准备拿这个干什么去啊?”

刘文凯有点不耐烦的说道:“去城里买套房,然后把你接过去。”

赵红梅苦笑:“为什么一定要去城里~~”说到一半,她没往下说,转而问刘文凯:“你真的会把我接到城里去吗?”

刘文凯点了点头:“会。”

赵红梅又问:“那,这次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刘文凯盯着赵红梅看了好一会,这才应道:“可以。”

三天后,刘文凯独自一人回到城里,把一个布包放在了孙氏父女面前,父女俩都是识货的,打开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值多少钱。孙敏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即表示要把公司股份分一部分给刘文凯。

老爷子孙承山这会倒是很冷静,他静静地喝完自己杯子里的茶,问刘文凯:“文凯啊,你今年多大了?”

“老爷子,我马上33了。”

“哦~~比小敏大五岁。”孙承山点了点头,又问道:“结婚了吗?”

刘文凯一愣,把目光投向了突然间脸涨得通红的孙敏。孙敏今年只有27岁,虽然算不上非常漂亮,但在城里有钱有势不愁吃穿的生活让她格外的有一种气质,而且她身材高挑皮肤白嫩,说话也是温文尔雅,活脱脱一个千金公主。再想想已经人老珠黄的赵红梅,刘文凯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对孙承山说道:“老爷子,我还没结婚。”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像故事写的一样,农村小子刘文凯娶了富家千金孙敏,两个人携手同心重振旗鼓,把公司重新做了起来,当十几年后孙承山去世的时候,刘文凯和孙敏的公司已经重回巅峰,甚至比之前老爷子掌权时候做的更大更强了,而随着时间的发展,这家公司还在越来越强。唯一的遗憾,就是两人依然没有一儿半女。

二十年的时间,成就了刘文凯的商业神话和创业奇迹,尤其是当几年前孙敏因病去世之后,刘文凯更是独揽了这份荣耀,他成了无数打工仔仰视的偶像和英雄。

成名之后,刘文凯没少做慈善和捐款,他捐资三百万修了一条村村通公路,又拿出一百五十万建了几所小学,但他却从来没有给酒镇捐献过一针一线一钱一物,如果不是有媒体报道,酒镇人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虽然一些酒镇人对此颇有微词,但并不妨碍一批又一批的酒镇年轻人在看完媒体对他的报道之后走出大山走进城市,梦想着复制他的成功,实现自己的梦想。

但这些走出大山去效仿刘文凯的年轻人,他们不会知道刘文凯成功的的背后还有一块狗头金和一个下落不明的赵红梅。

而这一切,终于在刘文凯离开酒镇之后的第二十九个年头上爆发了。

“所以,你把赵红梅给杀了?”夏老头静静地问道。

刘文凯双手插进头发里,微微的点了点头。

一直没吭声的曲非直突然说道:“如果你不说,没人知道赵红梅已经死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就算你现在自己说出来,但如果找不到赵红梅尸体的话,还是没法抓你。你挺聪明的,真的。”

“不是,不是那样。”刘文凯用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我一直都在痛苦中度过,我时常就会会想到当时那个场景。”

我斜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轻蔑:“那又怎样?现在人家变成煞找上你来了,你还不是想要化了这个煞?”我一扭头,对着夏老头说:“我说,这活咱别接了吧?”

一听我这话,刘文凯脸色苍白,他直勾勾的盯着夏老头,目光里满是哀求。夏老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微微摇了摇头:“算了,接吧。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那个苦命的赵红梅。人死了,就该有个去处,就这么一直游荡着,也不是个办法。”说完这话,夏老头又问刘文凯:“现在事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把刚才隐瞒的都说了呗?你是怎么杀的赵红梅,又是在哪里杀的她?这事不说清楚,我们没法帮你找。”

刘文凯垂下了头,好一会之后才说道:“那天我答应带她走,当天晚上她就是开始收拾东西,第二天我们就出门了。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我们俩是一起出的门。出门以后我骗她说是有人开车送我来的,我们要去等那人一起开车回去,所以就没坐长途车,雇了个三蹦子把我们俩拉到了西山口公路边,等四下无人的时候,我就用块石头砸了她~~原本是想直接把她扔在山的,但拖的过程中发现她没死,我就又骑在她身上掐了好一会,这才又把她扔下去的。扔下去以后,我就自己走到了隔壁村,喊了个三蹦子把我送到另一个长途汽车站,从那里坐车回的城。”

说完这一切,刘文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出来,仿佛他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一口气卸掉了,整个人瘫软的靠在了沙发背上。

我看看夏老头,两人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他说的应该是真的,至少逻辑上讲得通,毕竟那时候山里都是土路,没什么监控摄像头,也更没有车来车往,他如果真的是把赵红梅杀了之后抛下山崖,确实是很难被人发现。再等过了一段时间,赵红梅的尸体变成白骨,更是发现不了。

夏老头轻轻咳嗽一声,又问刘文凯:“你还记得起来之前赵红梅住的地方在哪里么?”

刘文凯有点绝望摇了摇头:“记不得了,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酒镇的变化太大了,我只能知道大概位置,但具体的实在想不起来了。”

这话倒也能说得过去,三十年的变化太大了。眼看多问下去也没什么切实的结果,等我问清楚大概位置之后,夏老头便带着我和曲非直告辞离开。

一出酒店门,憋了好久的曲非直就问道:“师父,这个不用报警抓他吗?”

夏老头斜眼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自己不是都说了有个二十年的追诉期?”

曲非直挠了挠头:“理是这么个理,但总觉得不甘心。”

我很顺手的拍了拍他后脑勺,语重心长的说道:“八戒啊,你要知道,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法律啊,规范啊之类来形容的。比如说鬼,你知道鬼啥样么?你不知道,可你也不能因为自己不知道就否认它的存在是不是?”

“师兄的话有点道理。”曲非直的手搓着下巴,一边想一边说:“可是师兄你这段话里面有个很严重的逻辑错误,你看啊,你说有鬼,这个是我无法否认的,因为我没见过,所以我没法否定你。但是呢,你也没见过,所以你不能确定地说一定有鬼。这不是个非黑即白的问题,而是需要通过认知的提升来不断更新认知的事情。另外,你总是喊我八戒,这意思是说你自己是个猴么?”

我被他这一大套的诡辩堵得不行,转头问夏老头:“我能打他么?”

没等夏老头搭腔,曲非直已经抢话道:“师兄,我好像之前跟你说过了,我拿过市里散打比赛的冠军,所以你应该是打不过我的。”

“我~~”正当我被他气的没话说的时候,夏老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拿着他的小黑扇子啪啪在我们俩头顶上一人抽了一下,沉声说道:“别废话,干活!”

师父说干活,当徒弟的就得听着。当天晚上回到酒镇,第二天早,夏老头就给我们俩分了工:我地面熟,负责根据刘文凯的描述去找当年他杀害赵红梅的地方,他自己则带着曲非直去溜达着找找当年赵红梅生活过的地方。

临分开之前,我问夏老头:“把那个刘文凯拎过来不就得了,咱费这么大劲干嘛?”

夏老头答道:“那老家伙现在怕的要死,估计让他踏进酒镇一步,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来的痛快。行了,这个人放一边吧,咱这活不是为他干的,是为了那赵红梅干的。”

三人分开,我给胡丽丽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去接她。这事必须拉上小法医,都二三十年过去了,赵红梅现在早就成了一堆白骨,甚至连白骨都不敢说是完整的,我总不能随手拿点东西出来就说是人骨头吧?

接上胡丽丽之后,我一边开车,一边对她简单说了一下刘文凯的事情,也许是案子接触的多了,也许是还没看见尸骨,她的情绪倒是挺好,至少八卦的心态超过了她内心的警察之魂,问了我不少狗头金的事,这倒是也挺好,至少省了我再费口舌平复这位小姑奶奶的暴脾气。

刘文凯杀人的地方并不算难找,酒镇周围就没几个邻村,道也就那几条,加上他说当年他是步行的,说明也没多远,再加上他自己的描述,所以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一个叫老猪弯的地方。

说是老猪弯,其实这地方跟猪一点关系没有,按照现在的说法,也可以叫发卡弯、勺子弯,只是弯度没有人家那么大而已,旁边有两道山梁一衬托,从山顶上看下来,这地方更像一个猪拱嘴,所以才被称为老猪弯。

选择老猪弯的理由很简单,它距离酒镇近,十来里路,成年人走快了也就是个把钟头;然后就是位置原因,中间一大一小两道山梁隔着,从山东边干点啥事,山西边是一点都看不见;而且这个弯下面就是一溜大陡坡,扔点什么下去就看不见了,适合抛尸。我把分析给胡丽丽一说,小法医也表示同意,于是我们俩就先到了老猪弯附近来看看。

虽然这些年一直在修路、扩路,但自然地貌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我开车拉着胡丽丽沿着老猪弯来回遛了三四圈,最终选定了一个位置。这是个山石自然形成的一个洼,虽然离着山崖远点,但晴天可遮阳光,雨天能当风雨,要是真的有意干点坏事,这地方还真是个掩人耳目的好选择。而且说是离得远,但毕竟周围都是山崖,也就是远那么几步路而已。刘文凯之前下过地干过活、工地上搬过砖,还给人刷过浆,说他没把子力气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选好了地方,我从车后面拿出一段绳子出来,一头绑在护栏上,一头绑在自己腰上,又做了一截安全绳,这就开始沿着山崖往下一点点的坠。

头下去十来米的时候,我基本上是不抱希望的,这些年修路修的,把这一大段都做了硬化,而再往远处走,那就是陡坡加树林,就算有骨头估计也烂没了。所以在我心里看来,这一趟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

眼看着三十米的绳子已经快到头了,我也基本上已经放弃了,脚踩着碎石,把身子悬在半空,左右来回的看着,心里合计着这一趟估计没啥收获了。可就是这么来回一摆头,我无意间发现了有一个小石头柱子立在不远处的地上。别的石块,甭管是碎石还是什么,都是服服帖帖的趴在地上的,就是这么个差不多一两尺长的小玩意在那里立着,还真是特别显眼。

我抬头看看绳子,再低头看看石柱,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于是开始继续往下走,等到了和石柱差不多高度的时候,右腿猛的用力一蹬,整个身体往左边甩,借着这个势头,一把抓住了一棵手腕粗细的小树,把自己固定了下来。

离着这么近看那石柱,我断定了这玩意有问题,石柱明显是人打磨出来的,边缘都能看出切割机的痕迹。石柱旁边有一堆碎石,明显是堆成了坟包的样子,看起来这石柱就是个小墓碑。我借着树干稳定住身体,又从腰上取下车里的撬棍去撬那堆碎石,碎石下面是个土包,再往下挖,土里赫然显露出一堆残破的白骨。我摸出一个袋子,把能找到的骨头都放了进去。最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石柱上,我脱下一只手套,仔仔细细的把石柱上厚厚的尘土擦掉,露出了上面歪歪扭扭刻着的几个字:“早登极乐,保佑平安。XXX施工队X组。1993.7.9”。

一看这几个字,我大概明白了几分,这八成是施工队在修路时候发现的尸骨,对于常年在野外修路的施工队伍来说,这种无名尸骨不罕见,他们当时也没法判断这尸骨是哪来的,所以基本都是就地找地方一埋,有讲究的还点个香拜一拜,求这些孤魂野鬼不会影响自己,而万一有案件需要协查,他们也能尽快帮助警方找到尸骨。只不过这一堆尸骨在这里丢弃了太久,怕是早已经被人遗忘了。

我拿出手机给石柱拍了张照片,又把装着尸骨的袋子系在腰上,这才重新爬上了陡坡,回到了路上。

听完我的简单描述,胡丽丽神情肃穆的接过了我手里的袋子,她基本是认可我的说法的,虽然现在还没进行相关检测,但她觉得这堆尸骨大概率是赵红梅的。这个足够隐蔽的位置和当时刘文凯可以两地来回穿梭的条件,确实是极大的增加了这种概率,不过如何确定这就是赵红梅,那就是胡丽丽要做的事情了。赵红梅一辈子都没走出这大山小镇,什么指纹、牙模之类的都没留下,就别提那个时候听都没听过的DNA证据了,这事想想就头疼。

在送胡丽丽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夏老头打来的电话,说他和曲非直已经差不多确定了凶宅的位置,让我完事就回殡仪馆碰头。这个电话救了我的命,终于有了摆脱胡丽丽那对饱含杀气的大眼睛的借口,别怪我不仗义没情义,您是法医,您是硕士,您自求多福吧。

油门到底的回到了殡仪馆,夏老头早已经悠哉悠哉的坐在沙发上喝茶了,我兴冲冲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没想到您老人家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以为得个三天五天的呢。”

夏老头白了我一眼,自己重新拿了个茶杯倒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说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虽然不能说如同暗夜明珠,但确定个大体位置却是不难的。”

“那是,您老那是谁啊,咱们镇上白事会会长,殡葬行业巨头,正经的专业人士!甭管大官小官男女老少,您说一句话,他们没个敢不听的。”我赶紧各种马屁送上。做人吗,就是要这样,平时可以嘻嘻哈哈,但该送马屁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

正在这会,曲非直推门进来了,他问我:“师兄,你老嫌我话多,我怎么觉得你的话也不少呢?你这是在拍师父的马屁呢?”

“事实描述,懂不懂啊你?”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转头问夏老头:“那您说,咱下一步怎么办啊?”

夏老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那个地方有三个凶宅,为师没法确定哪一个,所以需要劳烦你们兄弟俩走一趟了?”

“走一趟?去干嘛?”我有点发愣,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曲非直,那小子刚好也在回头看我,他眼里也是一脸茫然。

夏老头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他嘿嘿笑着说道:“麻烦你们哥俩今天晚上去见见鬼。”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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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就我们俩去啊?”我的声音都有点颤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探凶宅啊,我和曲非直加起来拜师都没超过半年,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进去?我问夏老头:“我们哥俩去了,那您老人家呢?”

夏老头一脸严肃:“我得查查那个给刘文凯出招的人,总觉得这人有问题。你别忘了,当初董齐美背后可也有个能人呢。咱们酒镇啥时候有这么个人物了?”

我刚想再说点什么,旁边的曲非直已经蹦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那么大的兴奋劲,一把拉住我,冲着夏老头几乎是吼道:“太好了!终于有机会能见鬼了!师兄,咱赶紧准备准备吧,再过一会可就天黑了!”

看着莫名兴奋的曲非直,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冲这位师弟,今天晚上我就过不肃静。无奈之下只能转身离开,拖着曲非直去夏老头的店里看看有什么应用之物。

害怕归害怕,但我心里是觉得无所谓的,或者说多少有点底气吧,毕竟老话说得好“猛鬼怕恶人”,只要自己够凶够恶,鬼算得了什么?更何况那赵红梅就算死后变鬼化煞,也是因为刘文凯害她,跟我无冤无仇的,没必要冲我使劲。于是我就去后院把夏老头劈竹篾的一把长刀翻了出来,把那个平时削刺的一个匕首也插在了腰里,又拿了个手电,想了想又拿了盘绳子,这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等我收拾停当回头一看曲非直,被这家伙吓了一跳。曲非直脖子上挂着佛珠、观音像、关公牌以及其他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护身符,最下面还耷拉着个巴掌大小的十字架。他本来脖子就粗,再挂上这么一堆东西,离远了一看整个人就像是个花盆架上面放了个足球这么个体型。

这么大一堆东西看得我脖子都疼,合计夏老头这个徒弟收的好,他那些压箱子里十年二十年的玩意都给鼓捣出来了,还真是不怕丢东西。我伸手捏起那个十字架掂了掂,差不多能有二斤沉,我问他:“师弟啊,你戴这么多护身符干啥呢?咱就去看看那是不是凶宅,发现不对劲就立刻出来。咱又不是去打鬼,你带这些没必要啊。再说了,就算是真有鬼,那也是咱酒镇本地鬼,又不是外国鬼,你弄个十字架干啥?关键时刻摘下来砸鬼啊?”

曲非直一脸无辜:“因为不能确定我们要去的地方有没有鬼,也不能确定那鬼是什么类型以及有多少个鬼以及那些鬼是什么类型,所以我决定把能找到的可能克制各种类型鬼的东西都找来了,以防万一嘛。”

“你吃蒜了么?嘴里怎么这么臭?”

“听说吃蒜能防止鬼近身,我就提前来了点,师兄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谢谢您了~”我捂着鼻子退开几步,问曲非直:“刚才那么兴奋说要去的是你,现在鼓捣这么一大堆玩意的也是你,我说你这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啊?或者是小说电影啥的看多了?”

曲非直一脸认真:“害不害怕和准备充分并不矛盾,并不是说害怕就要准备一大堆东西,而不害怕就可以什么都不拿。换个角度来说,也许正是充分的准备工作才能更好的消除恐惧的心理。”

我一看他要长篇大论,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你差不多了吧?差不多咱就动身,都还没吃饭呢,怎么也得吃口东西再去。”

“我这基本差不多了。”曲非直答应一声,转身从角落里拎出一个双肩包背在了身上。这个双肩包再一次把我震惊了,因为实在是太大了!

曲非直本身就不高,可他这个双肩包都快比他的个头高了,而且塞的满满当当,竖着比人高,横着比人高,整个是多了个人出来。刚才我觉得他的体型类似花盆架搁足球,现在好了, 花盆架改五斗橱了。

“那个,这里面又是什么啊?”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曲非直满脸的不在乎:“冷光管、工兵铲、睡袋、压缩干粮、信号用烟雾弹、台灯、英语书、签字笔,还有为了以防万一,我从师父扎的东西里面拿了几把纸做的宝剑和棍子~~”

我听的脸上直抽抽,合计要是这会塞给这小子一把枪,他都能直接上战场了。可我是真不敢吭声了,虽说我是师兄,可感觉这小子能随时给我上一课,还是那种90分钟大课带拖堂的。当下不敢多说什么,赶紧招呼他往外走。

开车往镇上走的时候,曲非直问我:“师兄,这煞和鬼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刘文凯在山路上害死了刘红梅,但我们却要去她原来住的地方去化解?”

“师父没给你说这事?”我诧异的从后视镜了看了他一眼。

曲非直摇摇头:“师父那么严肃,他忙的时候我不敢插话,所以只好问师兄了。”

夏老头严肃?我差点笑出声来,不过想想曲非直这家伙在夏老头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估计就算让他问他也不敢,不过也好,终于有了我这大师兄显摆显摆的机会。轻轻咳嗽一声,我反问道:“师弟啊,你也是土生土长的酒镇人,应该听说过酒镇人死后一定要回到这里的说法吧?”

曲非直点头:“听说过,虽然我考上大学之后我爹妈就跟我一起搬出了酒镇,但他们平时也在家里说,说以后要是病的不行了就不治了,让我把他们送回来。我不是太相信传说,但我会尊重他们的意愿。”

“你倒还挺孝顺。”我夸了他一句,接着说道:“传说里面呢,人死了之后变成鬼,先去鬼门关,再走黄泉路,在望乡台那里拐个弯,就来到了忘川河上的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就最后进阎罗正殿,是轮回转世是阴间受罪,全凭听阎王爷一句话。”

“是,传说里面都是这么说的。”

“人为阳世鬼,鬼是阴间人。鬼也有鬼的标准,人有三魂七魄,死了以后也得是魂魄皆全才能是鬼,否则就会入不了阴曹地府,只能四处游荡,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而我们这里又有酒镇之人始终有一魂一魄留在这里的说法,所以不管走多远,死后也得送回来,图一个魂魄皆全好入轮回。你说是封建迷信也好,说是心理安慰也罢,其实不过是人们的一个心理寄托吧。”说完这些,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道:“赵红梅这算是横死,不是寿终正寝,加上她是被自己的丈夫害死,自然怨气极重。她死了,算不得人;魂魄不全,又算不得鬼,加之怨气极重,也就变成了煞,又因为她始终有一魂一魄在这酒镇,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会在这里盘桓不走。”

听完我说的这一堆话,曲非直难得的没有插话也没有反驳我,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说道:“其实是不是传说迷信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世界上太多事情没法用科学来解释了。有人用封建迷信劝人向善,有人有科学成果欺世盗名,所以是封建迷信还是科学研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运用它的目的是什么。”说到这里,他看着我问道:“师兄,那如果咱确定了凶宅位置之后呢,该怎么办?”

我无奈的笑了笑:“那你得去问那个天天喊师父的老家伙了,他可是从没教过我怎么化煞。”

听我这么说,曲非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在镇上找了个地方随便吃了口饭,我和曲非直便直奔那个疑似凶宅的地方。赵红梅家以前住在镇中心偏西一点的地方,算不上很偏,但也不近。后来镇上改造时候,都以为她是跟着赵文凯进城享福去了,又左右联系不到人,所以便给她在街道上挂名登记之后,就把这一片给整个改造了。这里曾经是酒镇第一个歌舞厅,后来又先后改成了旱冰场、花卉市场,最后变成了电影院,但无论哪一个,都没在这镇子上干出点名堂。当时还有人感慨说是因为这边靠着公路太近了,发展潜力有限,毕竟整个镇中心都东移了,这地方没人气了。可现在想想,难说不是有煞在作怪,凶神恶煞四个字可不是白说的。

来到电影院门口,我抬头打量了一会,老电影院早就荒废了,破破烂烂的戳在那里,虽然只废弃了不到十年的光景,但看起来似乎经历了百年风雨一般,尤其是这会已经夜色深沉,这座破旧的建筑犹如一只蹲在我面前的黑色怪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深吸一口气,我冲着曲非直挥了一下手:“走吧。”说完之后,我迈步前行,曲非直背着他那个一人多高的双肩背包紧紧跟上。

当初赵红梅住的地方就是三间土房带个小院,满打满算也就百八十平米,现在这电影院可大了,里外里四五千平米,破烂桌椅板凳加上坏掉的栏杆、幕布、旧家具,这里活脱脱是个超大型迷宫。实话实说,别说是进来确定凶宅所在,就是让我进来溜达一圈都瘆的慌。

我们俩没走电影院的正大门,而是绕了一圈之后从后门往里走,大门口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物件,门都很难打开,而后门就省事很多,这里原来是消防通道,进门之后走不了多远就是最大的放映厅。本来是为了图省事进来的,可正儿八经进了放映厅之后,我有点后悔了,这地方太黑了。

这个放映厅是个那种能容纳一两百人的大厅,两个人站里面根本显不出什么,最要命是它又大又黑,黑的几乎都能吞没掉手电筒发出的灯光。我几乎下意识的就把刀子抽出来了,右手倒握刀子,左手拿着手电筒,几乎是一步步的往前挪,脚底下小心翼翼的避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椅子和搁板。曲非直则跟在我身后,能感觉到他也紧张了,这小子右手举着一根荧光棒,左手掐着一根手指头粗细的线香——这是夏老头给我们俩用来探测凶宅位置的东西,按照他的说法,这玩意越靠近凶险之地就会越亮,让我们小心拿好,仔细搜寻。

我们俩就这么一步步的在这个放映厅里蹭,用了个把小时才算是把这个放映厅“蹭”完,哪怕是我脚底下踩到什么东西发出一点声响,我们俩都能紧张半天。整个过程中,曲非直一句话都没说,这小子也怕了。

终于转完一圈之后,我寻了个地方随便擦了擦便坐了下来,点上一根烟慢慢抽着,越是这种时候越得保存体力,不能慌。曲非直也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摸出水壶来鼓咚咚的喝了一大气,然后低声问我:“师兄,咱下一步怎么办啊?”

我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老式转轴门:“看见那个门了么?那个门外面就是电影院的正门大厅,什么检票的、卖票的啥的都在那里。咱一会从这门出去,把外面搜一圈就得了,走到最外面,就是电影院正门,咱就从那出去。”

曲非直听完之后问道:“不是二楼还有么?咱不去二楼了?”

我摇了摇头:“二楼是领导办公室和小厅,搜起来比这复杂多了。不过话说回来,当初赵红梅她们家也不是住在二楼,再说改建也是把她们家地基压在下面,咱上二楼也没用啊。”

曲非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便没再多说什么,等我摁灭烟头之后,两个人同时起身,向着那扇破门走去。

老旧的转轴门被我们俩用力一推,在静谧黑暗的飞起电影院里发出吱嘎嘎的难听的声音,迈步出门用手电一扫,眼前的一切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外面堆的满是旧桌旧椅,光线所到之处,满眼都是蜘蛛网、破桌面、烂椅子腿,称得上的是鬼影重重,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此时我不是站在一个电影院里,而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坟场之中,这眼前的一桩桩一件件,就是这坟场中埋葬着的巨人的骨架。

正当我心里无限感慨的时候,曲非直突然从背后戳我,一边戳一边神经兮兮的叫我:“师兄!师兄!师兄!”

“干嘛?”我没回头,没好气的答道。

曲非直的声音变得非常紧张,他声音发颤的问我:“师兄,你来看看,那个人是谁啊?”

我应声转身,手里的手电光束随着身形转动照了过去,刚好停留在了一个人的脸上!那人斜靠在一张破桌子旁边,两眼圆睁,脸色苍白,一副惊恐万状的神情,但又一动不动,打眼看过去,竟然像是已经死了!

我眉头紧皱的和曲非直对视了一眼,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怎么会是他?!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今天状态不太好,事情也有点多,字数略少了一些哈~~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躺在那里的人还真是个老熟人,正是前几天刚刚和我们俩打了一架或者说打了我们俩一顿的狗少崔天明!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崔天明身边,伸出手指在他鼻子下面放了一会,还能感觉出一丝微弱但却急促的呼吸,看来这小子还没死。我让曲非直拿好手电,然后自己骑在崔天明身上,左手拉住他衣领,右手噼里啪啦的抽了他十多个大嘴巴子,打的我手都有点疼了。

曲非直在一边问我:“师兄,你这干嘛呢?”

我喘了口气,回道:“他这像是被吓晕了,我这不打醒他么。”

“可是,需要打这么多下么~~”

还没等曲非直说完,崔天明的身体突然都动了,先是猛的一吸气,接着整个人就醒了过来,他应该是还没从之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一醒过来就立刻大喊大叫,同时还用力的扭动身体。我对他这反应早有准备,伸手就把他嘴捂住了,同时屁股往下一沉,整个人都坐在了他的胸口上,让这家伙动弹不得。

挣扎了好一会,崔天明才终于认出我来,也不再挣扎了。我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松开手,你不许喊,明白吗?”

看着崔天明点了点头,我这才把手松开,看他确实不再喊叫,而是大口大口的喘气了,我才问道:“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崔天明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们见鬼了。”

事情要从两个小时之前说起,当时我和曲非直吃完饭往老电影院方向走的时候,被崔天明的一个小弟盯上了,他就赶过去报告了崔天明。这事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小弟眼尖,还是曲非直那个大背包太显眼,他又死活不肯放下,走哪背哪,搞得这一路都有人看我们。

崔天明知道了我们俩的行踪之后就合计着要报仇,虽然那次他们把我们俩打了,可之前曲非直打的他们几个也不轻,这个场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不能放过。于是就带着人绕近路赶到了老电影院,埋伏在了前门这里,想等我们俩一进来就先吓再打,给我们一个教训。

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害怕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扛不住崔天明连哄带吓唬,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就在前门这里躲着,打一顿就跑,别的啥都不干,啥都不惹。在如此保证加逼迫之下,五个小弟拎着螺纹钢管、车锁啥的跟着他来了,六个人扒开前门,老老实实的躲在桌子底下等我们俩。

人就是这样,一开始的时候很害怕,但当对这个环境熟悉了之后,就没那么害怕了。蹲了半个来小时,几个人不那么害怕了,烟是不敢抽的,怕我们闻到味,但聊天总没问题,也是几个人开始商量怎么吓唬我们俩,有人说披个白被单,有人说买个假发反着戴,还有的出主意说买个白色美瞳片啥的。

崔天明被逗的哈哈大笑,笑骂说你们这些人这会想出这些主意来了,当初怎么不早说呢,早说咱哥们几个去买啊。

就在这当口,有人透过门缝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我和曲非直,崔天明连忙命令众人藏好保持安静,随时侯着我们俩。可他们没想到,我们俩奔了后门,压根就没走正门。这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几个人又有些活泛了,又开始小声聊天,反正是都有些不耐烦了,有胆小的甚至提议就这么走了算了。

崔天明不乐意走,平时没这么好的机会给我们一个教训,但又想不出什么理由阻止这几个人,毕竟他也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保不齐就得从这傻等一晚上。正在这时,他们背后的一个地方突然传出哗啦一声,这个声音让所有人都闭了嘴,人人都神情惊恐的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崔天明倒是乐了,他压低声音说道:“这一定是那俩小子过来了!这个影院有个后门,他们八成是从后往前走的。”说着,他伸手一拍身边两个小弟:“你俩去那边看看,不用离太近,看看能不能看见那俩小子的手电光就行。看见了就回来说一声,我们在这里埋伏好,随时准备动手。”

那俩小弟心里虽然发虚,但也无可奈何,这么僵下去不是办法,又不敢得罪这位崔天明,于是两个人手里拎着钢管,小心翼翼的往刚才发出响动的地方走了过去。四个人眼睁睁的那俩人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影院大厅,然后再也没了声息。

两分钟过去了,俩人没回来,四个人互相用目光鼓励着,紧了紧手里的钢管。

三分钟过去了,几个人已经开始有些骚动了,就连崔天明都开始皱起了眉头。

五分钟过去了,四个小弟的神情中已经带出了一丝丝的惶恐,眼巴巴的看着崔天明。

崔天明也不痛快,在这么阴森的地方呆了一个多钟头了,他也不好过,但这会才是真正骑虎难下的时候。五分钟之前,他还可以说走就走,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把那俩人扔这里吧?要是真的扔下他俩就走,恐怕以后也没小弟跟着自己了。

思来想去,崔天明搓了搓手,指着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俩,过去看看。”

这话刚说完,那哥俩的脸就变成苦瓜脸,虽然没有直说,但哼哼唧唧磨磨唧唧,摆明就是不怎么想去。

“天明哥,要不我跟他哥俩走一趟吧?”他身边最后一个人突然说了一句。

崔天明一下吃了个憋,答应吧,这黑灯瞎火的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实话实说也害怕。不答应吧,那就是把这份害怕表现了出来,特别不符合自己这个大哥的身份。他犹豫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去吧,你们三个去吧。”

三个人终于动身走了,整个黑乎乎的大厅里就剩下了崔天明一个人,他也是真有点怕,一根钢管左手交到右手,右手交到左手,算是怎么都不利索了。他现在格外后悔,后悔自己刚才就该跟着一起去,无论如何都能有个伴不是?还后悔自己就不该来这里,当初打架也没吃多大亏,再说了,以后想找场子报仇也有机会不是,干嘛非卡这个点来这个地方呢?

他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害怕,窝在一张桌子底下,小心翼翼的听着周围一丝一毫的声音,频繁的掏出手机来看时间,这算是正儿八经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度日如年甚至是度秒如年的机会。等到了三分钟的时候,周围依然是寂静一片,没有人回来喊他天明哥,也没人有发出惨叫,整整三分钟,一点声音都没有。

崔天明终于忍不住了,他实在受不了自己一个人在这地方呆着了,他一咬牙,在裤子上蹭了一把汗津津的手掌,用力握住钢管,站起身来就准备往里走,可就是这一抬头的功夫,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他面前。崔天明下意识的看过去,这是个女人,穿一袭白衣,头上碎发不长,勉强遮住了眼睛,但仍然能够看得出她的眼眶中没有瞳孔,整个眼珠是白色的。

白布单、假发、白色美瞳片,刚才说的那一套全对上。一时间,这个把小时积累下来的恐怖情绪瞬间瞬间爆发出来,崔天明一声没吭,咣当一下就摔在了地上,从此人事不省,直到我十来个耳光把他抽醒为止。

听完他说的这一切,我也有点害怕,尤其是在明知危险就在不远处的时候,那种煎熬真的是没法形容。我刚想跟曲非直商量一下,没想到这小子先开口了,而且重点还不在这个事上。他一本正经的问崔天明:“哎,我问你,你平时在家睡觉是不是不闭眼啊?怎么刚才看见你的时候,你都晕倒在地了,俩眼珠子还瞪着呢?”

崔天明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觉得无比尴尬,只能打岔:“这个你得问医生,他哪知道自己晕倒之后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啊。”

“师兄说的有点道理,嗯~”曲非直这才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转头问我:“那咱下一步怎么办?这就到门口了,出去呗?”

这话一出,崔天明差点哭了,他都快跪地上求我了:“胡哥,胡大哥,救救那几个小兄弟吧。之前他们是打过你们二位,那也罪不致死啊,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他们吧。”

眼看着这么个横行无忌的混混跪在脚边求我,而且连哭都不敢大声,我心里觉得还真是有点小别扭。看看一脸无所谓的曲非直,又看看近在咫尺的大门,我心里一横,伸手把崔天明拉了起来:“起来,带我们俩过去看看吧。”

曲非直听我这么说,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当下,三个人重新整理了一下,崔天明在最前面带路,我在最后面殿后。崔天明的钢管被我没收了,交到了曲非直的手里。八戒同志就在他身后紧跟着,现在对这小子还不能百分百信任,万一真的是藏了几个人起来准备打我们哥俩闷棍怎么办?这种家伙不能不防一手。

三个人顺着大厅往另一侧走,走了几步之后看清楚了周围的设施,我知道当初这几个人是怎么想的了。我们出来的地方是大放映厅,除了我们出来的那个门之外,还有另外的几个备用的逃生门,其中一个就是位于售票处的后面,方便工作人员随时出入检查。这个门虽然藏在里面,但相对来说距离近,而且还有观察窗,从这里往放映厅里看的话,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绕过售票处的长柜台来到后面,然后顺着窄窄的员工通道往后走,这地方尤其的黑而且还尤其的静,我几乎都能听得见崔天明上下牙打颤的声音。不过别说他,我也怕,曲非直也怕,我们三个人的脚都是拖在地上走的,用脚拨开地上的杂物,一点点的往前蹭。

这个距离其实不远,加上所有绕路的过程也没超过三十米,但过程却是说不出的惊心动魄,这一点路,我们走了足足三分钟。

因为是紧挨着放映厅,所以这条通道没有别的门,只有走到尽头左转的才有一个小门。但这个小门是没有窗户的,如果我预计的没错,这小门里面应该有一个小空间,然后还有一道门,那个才是正经通往放映厅的门。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走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我用手电照着亮,崔天明闭着眼推开了一点门缝,曲非直在他腋下伸手,扔进去了一根荧光棒,幼细的塑料棒先是撞在了墙上,然后落在地上,紧接着就没了声音,这不是正常的状态,说明地上有东西。

曲非直扭头和我对视了一眼,我点了点头,从后面猛的发力一推,曲非直个子矮,我这一把就推在崔天明的肩膀上,曲非直也没闲着,他同时发力,一把就推在了崔天明的背上,这等于是我们俩一起裹着崔天明就进了这个小小的隔间。我承认这招挺损的,但没辙,现在还要防着崔天明这个坏小子。

进了隔间之后,在地上那条荧光棒的映射下,整个屋里的情况一览无余。崔天明的几个小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崔天明之前那个怒目圆睁的状态,更像是一群人喝多了睡着的样子,其中有个小胖子竟然还吧唧吧唧了嘴,似乎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小屋里的气氛瞬间放松了不少,先别管他们是怎么“睡”在这里的,至少这会看见人都没事,心里的大石头就都放下了。

自从进了这个小隔间,崔天明就缩到了一边,看他那架势几乎都要吓哭了。我和曲非直没理他,开始各忙各的,我一个个翻看着那些小弟的身体,看他们是不是受了什么击打,还是单纯的被吓晕,这五个人躺这里容易,要是真醒不过来,把他们弄出去可就难了。曲非直重新从兜里掏出那根手指粗细的香出来点着,这可是今天的重要任务,怎么也得完成了它,行不行的也得有个话。

可就在他掏出线香点燃的下一刻,异状发生了。香这个东西,大家都见过,点着之后就是一个小红点在那里慢悠悠的烧着,就算这香极粗,那也只是点的时候麻烦一点而已,点着之后还是那么个烧法。可这会曲非直把香点着之后,不对劲了,之前烧的没精打采的香头突然间爆亮无比!曲非直一开始还以为是上面的火苗没熄,用力吹了几口没灭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屋里有事!

我的目光这会也被那巨亮无比的香头吸引了过去,刚想问怎么了,曲非直突然伸手指我:“师兄,低头!”

我下意识的低头弯腰,就感觉一阵劲风呼的一下擦着我的头皮就过去了。回头一看,崔天明手里拎着一根钢管正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这会也没有一开始那种快要吓哭的表情了,整张脸上肌肉拧着,眉毛立着,牙关紧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杀气,最可怕的就是他那双眼睛,只有雪白的眼白,没有瞳孔!

就在这时,崔天明双手一抡钢管,冲着我就砸了下来,情急之下,我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根钢管就往上迎。结果铛的一声,震的我手都麻了,差一点就把这根钢管扔了,我之前跟他打过一架,知道这小子根本没这么大力气,再加上他这会诡异的神情,我料定这小子是被煞附体了!

这会最要命的事来了,夏老头只让我们俩确定凶宅所在,可没告诉我们怎么化煞。我只能是左支右绌的抵挡着崔天明的进攻,可这小子不光力大无比,还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也没什么花哨的招式,就是一棍接一棍的冲我砸,我也只能一棍接一棍的硬挡。我的手早就麻了,双手虎口都开始渗血了,完全就是靠本能死死的的扣住钢管,我心里明白,只要这根钢管被砸飞,接下来的一棍子就能让我脑袋开花!

眼看着空心螺纹钢管被一下下的砸弯,我趁着崔天明抬手的时候抽眼看了一眼曲非直,他可是能打啊,怎么还不上来帮忙呢?结果这一眼差点把我鼻子气歪了,那小子正从他那将近一人高的双肩背包里翻东西呢,雨伞睡袋台灯扔了一地,也不知道他在翻什么。

“你干嘛呢?过来帮忙啊!”我冲着他吼。

曲非直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师兄,我正在找能克制他的东西!”

“找到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什么能克制他!”

“那就别找了!你都不知道,那还找个屁啊!你再这么找下去,咱俩就当不成师兄弟了!”这话刚完话,崔天明又是一棍子抽了下来,我抬手再挡,也不知道是我实在握不住了,还是他这一下力气特别大,那根已经有些弯了的钢管直接被抽飞了,铛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我不由得有点恨自己,太乌鸦嘴了。

眼看着崔天明赶上一步,钢管举起来又要往下砸,一个黑影突然飞了过来,一下把他搂头盖脸的砸翻在地。我定睛一看,好家伙,是曲非直的双肩背包!一人高的巨型背包就这么呼的一下飞了过来,把发了狂的崔天明砸倒在地。这个背包的分量我是知道的,反正我背起来费劲,这么一下子砸上,估计崔天明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了。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手冲着曲非直竖了个大拇指,行,小子,这一下可以。曲非直这会也呼呼直喘,那么大个包,实在是太沉了,抡起来不易啊。

可这一口气还没喘匀,崔天明那边已经动了,他单手把曲非直费尽全力扔出来的巨型背包扔到一边,然后冲着我就扑了过来。我这会全身都快脱力了,那还有力气扛得住他?崔天明一把将我扑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掐住了我的喉咙,这家伙力大无比再加上体重,一下掐的我眼前发黑,这口气就生生的憋在了胸口出不来。

我这会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尽力把头往曲非直那边扭,手在地上玩命的拍,希望这位师弟能在最后关头救我一命。可实话实说,我有点不抱希望,他的巨型背包已经扔了,全部的“宝贝”都没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化煞,难不成要指望他用自己脖子上那一大堆玩意把崔天明勒死不成?

我是越想越绝望,崔天明是越掐越上瘾,我几乎已经能清楚的看到这小子脸上的毛孔了,他的眼框中虽然一片雪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一股无边的恨意随着他的目光向我袭来,而最可怕的是,他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近的都能让我知道这孙子今天晚上一定吃韭菜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我的意识却一直没有模糊,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以前看电视电影,人家临死之前总要说点啥,嘱咐点啥,我这怎么也没啥想说的呢?不过就算想说也没人听,我被人掐着脖子也说不出来啊。算了,老子以前也没死过,没经验,等下次的吧。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张大脸突然消失不见,脖子上猛的一松,被掐变形的气管一下畅通了起来,一股空气猛的冲进来,呛得我咳嗽不止,眼泪都咳出来了。

等我缓了好一会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活过来了,我抬头一看,崔天明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手脚抽搐,跟羊癫疯发作了差不多。

而就在他身边,我的师弟曲非直双手捧着一截线香站在那里发呆。听见我起身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有点颤巍巍的问我:“师、师兄,这算解决了吧?”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今天更的又有点晚了。。。。对不住了哈~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我没法回答曲非直的问题,因为我也不懂。

我们俩拿的这一大堆东西中,尤其是曲非直带出来的那些,除了这根手指粗细的香是夏老头给的之外,其余都是凭想象,觉得什么有用拿什么,说是其中某件东西有了效果的话不是不行,硬要说是这根香把崔天明戳翻了,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眼前的问题确实是解决了,除了我们俩之外,其余几个人都瘫在地上不动了,那根奇怪的香也恢复了那种半死不活慢悠悠烧着的状态。

定了定心神,为了保险起见,我把自己带来的绳子拿了出来,把崔天明他们六个一个不落的捆了个结实。其他人倒还好,原本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是崔天明被捆住手脚之后还在不停抽搐,活像一只人形的大虫子。

忙完这些,我掏出手机给夏老头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起来,那头的老家伙很不耐烦,问我为什么要打扰他睡觉。我气的差点把手机扔了,最后是耐着性子把这边的经过说了一遍。

本以为夏老头听完得大惊失色,哪怕是假装慌张一下也行啊,安慰安慰我们俩初出茅庐的爱徒,结果人家老人家特别淡定的答道:“哦,没事就好,你俩回来吧。”

“我~~我咋回啊?这里躺着六个人呢,五个没知觉,一个乱抽抽。”我快被这老家伙气疯了。

夏老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吧唧着嘴回道:“打电话报警啊,你们两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在老电影院门口发现了昏倒在地的几人,然后果断拨打电话报警送医,这多好啊。”

我被他气的直翻白眼,可又无话可说,这确实是个没办法的办法,否则靠我们两个人,是根本没办法把这几位弄出去的。

接下来,出影院、打电话、等警察、做笔录,反正就各种编呗,为什么大半夜来这里,怎么发现的这几个人,为什么要捆上他们等等等等。搞得我一点没有见义勇为好市民的理想,倒是颇有一些犯罪嫌疑人的觉悟,不过这事是真不能怪警察,大半夜的俩人报警,然后从他们背后那个阴森恐怖的老旧电影院里拖出六个人来,换谁谁不起疑啊。我现在最恨的是夏老头,这老家伙太坏了!

从凌晨一点多折腾到早上快七点,我和曲非直才终于走出了派出所大门,这还是幸亏我们俩提前串过口供,外加这个派出所的所长是以前刑警队下来的,跟夏老头认识,这才算是能提前完事。可即便如此,我们俩也是一天一夜没睡了,耷拉着头从派出所里出来,准备开车回。刚过马路,一抬头看见了笑咪咪夏老头,曲非直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过去鞠躬:“师父,您来了。”我是有点气不打一起出来,好家伙,这坑挖的,差点把我们俩埋了。

不过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一个警察从派出所里跑了出来,冲我喊:“小胡,昨晚送医院那六个人,其中有一个快不行了。”

没辙,去医院看看吧,这要是闹出人命可不是小事。夏老头一听这个情况,也觉得非常意外,很主动的跟我们一起去了医院,算是没让我再找到吐槽的点。

到了医院,那五个小弟都已经清醒过来了,也做完了笔录,每人头顶上挂着一个吊瓶,完事就能走了。他们是没敢说别的,守着警察说准备埋伏打我们俩?这话肯定不能说,都说是跟着崔天明去玩的,结果莫名晕倒了。他们这倒是没说瞎话,应该也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当我们看到崔天明的时候,发现这小子明显的不对劲,他是六人中唯一还没苏醒却又折腾的越来越厉害的。如果说之前像是一条虫子的话,现在活脱脱像条被扔上岸的鱼,不停的在病床上翻腾,而且力气非常之大,两个护工都按不住他。不仅如此,他的“白眼病”还没好,瞪着一对吓人的眼睛,嘴巴也不停的开合,如同要咬人一般,已经有其他护工拿着拘束衣过来了,准备找机会给他套上。几个医生在门口劝着一个嚎啕大哭的老太太,看起来应该是崔天明他妈妈,一个小护士躲在病房的角落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得,手里紧紧的抱着一个注射器,嘴里一再重复着:“我给他推了镇静剂了,可怎么不管用啊。”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走过来了。这县医院还是有不少人认识夏老头的,看见他迈步过来,几个大夫连带崔天明他妈妈的脸色同时一变,谁都不吭声了,大家都害怕这老爷子是不是来提前“订活”的,但又不敢多说什么,一个个跟在我们几个后面扒着门往里看

夏老头倒是没管那些,他径直走到崔天明的床边,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抽出自己那把折扇,啪的一下敲在了崔天明的脑门上。这一下,惊的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傻了,这老爷子要干啥?看着病人没死,所以来给帮忙打死?

可随后发生的一切又让众人觉得不可思议:这一扇子敲下去之后,崔天明不闹了,瞪着他那雪白的大眼珠子,像个傻子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夏老头。

夏老头摆了摆手,让几个围在床前的护工往后退,他自己则再次举起折扇,冲着崔天明的脑门又是啪啪啪连敲三下。说来也奇怪,这前后四下敲完之后,崔天明彻底不动了,整个人平躺在了床上,眼睛也紧紧的闭了起来,没多大一会,呼噜响了起来。

听见呼噜声,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用掺杂着崇敬、敬畏、疑惑等各种各样复杂情绪的眼神看着夏老头。老家伙这会倒是颇有一副高手风范,折扇倒拿走到了病房门口,冲着带我们来的警察和医生微微一笑:“这人没事了,估计和那几个一样,过一会醒了就好了。”

别说他们了,连我这会都是满心震惊,所以根本没人质疑他,任由这老家伙带着我们俩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医院。

开车回了殡仪馆,吃下满满一大碗面条之后,我们俩才终于算缓了过来。曲非直困的不行了,饭碗一推倒头就睡,我也困,但却睡不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夏老头,陪着笑问道:“老爷子,您给说说呗,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夏老头点着烟,身子往后一靠,美美的抽了一大口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那小子啊,让煞给附身了。”

“照这个意思,您老人家知道煞就在那地方?”实话实说,我有点不太高兴,明知有问题,还让我们俩去,这要是出个万一可怎么办?

夏老头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怨气,笑咪咪的瞥了我一眼之后说道:“别着急,听我给你慢慢分析这事。”

昨天上午的时候,夏老头带着曲非直来到了“疑似”凶宅所在的位置,他当时其实已经发现了赵红梅化的煞就躲在那里,可当时是大白天,煞是断然不会出来的,而且那煞对他也颇多畏惧,加上这地方本就是赵红梅的家,一躲起来根本没法找。夏老头无奈之下,只能让我和曲非直来走一趟,看能不能激出那个煞,从而确定出一个具体位置来。而他给我们的那根香,其实就是个避煞之物,有它在手,煞是伤不到我们的。

可整件事情的意外出现在了崔天明的身上,谁都没想到这个愣头青小混混竟然为了报仇而闯进了老电影院。那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弄晕了他的五个小弟之后,附身在了崔天明的身上,等我们进了隔间之后突然暴起发难。而当时之所以攻击我而不攻击曲非直,也是因为那根香一直在曲非直的手里的缘故。但曲非直也是个愣种,直接拿那根香去戳,误打误撞的把煞给封在了崔天明的体内,从而也救了我的命。而接下来发生的,就是一套很意外的起煞和化煞的过程。那煞一直被封在崔天明的体内不得而出,自然是暴躁不已,然后夏老头及时赶到,用那把神秘的扇子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

“所以,那么凶的煞,就被这个东西给化掉了?”我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头尖戳了戳夏老头放在桌上的黑色折扇。

夏老头看看我,伸手把折扇把自己那边挪了挪,这才点点头:“没错。”

“您老人家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原理么?”我看他的烟抽完了,赶紧又掏出一根烟来,要给他续上。

夏老头表现的像个马上就要被枪毙的仁人志士,很是大义凛然的把我的手往外一推:“不能!”

我悻悻的点点头,把烟塞进了自己嘴里,刚想低头拿打火机,只觉得嘴唇一凉,烟被抢走了。夏老头笑的奸诈无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是我老人家凭本事抢的,可不是你孝敬我的。”

我无奈的摇头,伸手给他点烟:“您这怎么一天天跟个小孩一样?您说,那么凶的一个煞,您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还好是崔天明挡了枪,万一是我们哥俩着了道,您老人家心里过意的去么?”

夏老头美美的抽了一口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乖徒弟啊,师父给你交个底,如果没有崔天明这个意外,你们俩在那里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别说是这么个煞,再来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

我撇撇嘴:“真的假的啊,这一个就差点弄死我,还十个八个~~您老人家还真敢说。这么凶的东西,怎么就能饶了我们哥俩了?就凭那根香?”

夏老头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呢?难道是凭曲非直挂了一脖子的附身符还是你三天不洗澡身上的臭?”

我讪笑着转移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那赵红梅生前挺好一人,怎么变煞之后这么凶?”

夏老头叹了口气:“她是积攒的怨气太多了,赵红梅这一辈子,前半辈子忍自己的爹,后半辈子忍自己老公,明知自己男人在外面有事,她也无能为力,只能豁出去跟着男人走。可谁想到,这个原本老实本分的男人不光变了心,还缺了德,把她活活掐死之后还抛尸荒野~~哎,你说换成谁,谁的怨气不大?等晚上吧,晚上我弄点东西发送发送她。”

听他说这些,我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赵红梅的却是是太苦了,守着宝贝而不知是宝,自己男人又如此对她,真的是想想就憋屈。这一切看似因为一块狗头金而起,但仔细想想,外面世界的诱惑、蛮横无理的赵大海、暗地勾结私分孙家产业的股东们,以及那个想要用女儿捆住刘文凯的孙承山,又有哪一个不是无形中的推手呢?

看我眉头紧皱的想事情,夏老头此时也是高深莫测的不得了,他声音低沉且语速极慢的说道:“傻徒弟,鬼神之道神秘莫测,之间又互有因果,有些事说得清,有些事说不清,你就乖乖听师父话,说什么就干什么,等过上一段时间,你就知道师父的苦心,也就学到东西了。”

我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就算我这中专学历不算数,那也是正儿八经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怎么就能坐在这听您老人家在这里掰扯这些鬼啊神的呢?”说到这里,我用脚尖踢了踢已经睡的如同烂泥的曲非直:“幸亏还有这个货,拿了俩博士,会好几门外语,不还是跟我一起在这里听这些瞎撕扯,要不啊,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为了每个月那点工资付出的太多了。”

夏老头脸色不变,依然保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他低声问我:“徒弟啊,经过这一天一夜,你知道遇到事情该怎么应付了么?”

听完这句问话,我猛然间一激灵,难不成夏老头这次就是故意练我们俩?从前种种,那都是夏老头前面走,我在后面跟,他老人家说啥我就干啥,从没想过他是怎么搞定善后那些事情的。现在沉下心来想想,事前准备和事后收尾其实比处理这件事情本身更为重要,抛开最后夏老头出手化煞那几下之外,我跟曲非直几乎就是完全独立的操作了这件事情,现在回头想想,在这个过程中暴露的问题其实相当不少,要用反思这词可能重了点,但绝对值得引起重视和注意。

夏老头看我不吭声了,点了点头:“我最喜欢你这一点,有问题就承认,知道自己找毛病。”

我苦笑着给他重新倒上茶水,说道:“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怂,该学习改进的地方就得学习改进,死犟着自己最牛,啥话都不听,到最后吃亏倒霉的不还是自己?”看着夏老头面露微笑,我趁热打铁的问道:“老爷子,您这次是刻意练我们哥俩呢吧?”

“嗯?看出来了?”

“嗯。看出来了。”

夏老头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看我,又看看睡的鼾声如雷的曲非直,淡淡的说道:“过几天吧,你们哥俩跟我出趟门,师父带着你们走一次大差。”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今天先更这些,陪女神过节去了~~~

各位女神,节日快乐哈~~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给大家道个歉,今天卡的有点厉害,两个故事之间的衔接要思量思量,所以就算是更也不会太早了。

各位想等就多刷几次,但也别弄得太晚,注意身体,明天赶早也一样~~

对不住各位了~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出大差”这三个字,在我们酒镇那可是意义非凡的。它们有且只有一个含义:那就是把客死他乡的酒镇人带回来。

从我当了夏老头徒弟那一天开始,我就对这个神秘的事情充满了好奇,我不否认里面有因为我自己太穷而想蹭公费旅游的因素,但也确实是对这个感兴趣,甭管是真带着尸体回来,还是只捧个骨灰盒回来,这种经历想想就觉得很奇特,或者说很有意思,毕竟别人没有这种经历嘛。

但这不是说走就走的,虽然平时殡仪馆的工作不忙,但要是真的一走好几天,还是有些事情要安排安排的,夏老头思忖了一会之后,把出发日期定在了四天之后,也算是给我和曲非直一个准备时间。

当天晚上,夏老头就要发送刘红梅,他让我们俩都跟着,说这是他正式教给我们的第一课。刚睡醒的曲非直兴奋异常,我却有点欲哭无泪,四个多月,马上五个月了,终于迎来了我的第一课!虽说一直没交过学费吧,可这事想想也是挺亏的。

晚上九点整,我和曲非直准时来到了夏老头家的后院,和对面的殡仪馆比起来,这更像是个小小的秘密基地,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会在这里做。

我们到的时候,夏老头正坐在马扎上用竹篾扎东西,老头抬头看见我们俩来了,就随手一指,让我们俩帮忙糊纸。这活之前没少干,算是轻车熟路,我一边兑着浆糊,一边看夏老头手头忙的事情。他手指翻飞,竹篾和细绳不断交错,看这东西的架子,竟然是个小别墅。

“您老人家这次挺下本啊。”我从地上捡起一个纸扎的手机,冲他晃了晃:“手机有了,汽车和电脑给没给准备?”

“准备了,院里放着呢。”夏老头用下巴往院子方向撇了撇,接着说道:“哎,赵红梅这人啊,一辈子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人都没了,咱就做点能做的吧。”

三个人连扎带画的闷头忙活了一个多钟头,眼瞅着时针指向了晚上十点半,才算是把手头的活弄完。我和曲非直把这些纸人纸马纸房子放在院子的角落里归置好,摆的整整齐齐,又把一张桌子抬到院子中间,开始专心的等着夏老头。

功夫不大,夏老头下楼了,他出乎意料的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纯黑色的中式盘扣上衣配黑裤子黑布鞋,领口系的紧紧的,配上他那张略瘦且严肃的脸,显得格外的大家风范。老头信步走到桌前停下,把手里的一个小托盘往桌上一放,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裁好的黄纸、一支狼毫笔和一碟调好的朱砂。

夏老头先把黄纸摆在桌上,随后轻轻挽起袖子,拿起狼毫笔在朱砂碟里蘸了蘸,随后开始在黄纸上刷刷点点的画起符来。一开始的时候,他画的极快,画了五六张之后,就让我和曲非直拿着去贴在那些纸扎上面,甭管大小物件,每一个上面都要贴一张。就我俩贴符这一小会的功夫,夏老头那边又有十几张符已经画好了,整整齐齐的摆在桌边,等着我们俩再拿过去贴。

我问夏老头这是什么符,夏老头又刷刷的画了几张之后,才放下狼毫笔,一边活动着手腕和肩膀,一边淡淡的回答我说:“这个叫冥主符,简单点说,只要这个符贴在那物件上之后再烧过去,那所有东西都是赵红梅专属的了,别的鬼抢不了。”

“那边也抢东西呢?鬼里面也有痞子流氓?您对这赵红梅还真是挺好。”我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那您回头帮我写几张呗,我想起来点啥就扎点啥,然后提前烧过去存着,免得到时候匆忙,忘了点啥就不好了。”

夏老头看了看我,淡淡一笑之后翻了个白眼,染后就没再说什么,继续俯下身子去画符。这次我可没走,就在旁边看着他画。看了不大一会,我看出点不对劲来了,这符极其难画,几乎就像是在写一篇小短文,实话实说,光靠这么看,是不可能学会的。而且这个符咒画起来应该是非常消耗心神的,至少绝不是仔细描画那么简单。就这一会的功夫,夏老头已经越画越慢了,他本来就穿的规整,这会更是已经大汗淋漓了,画不了一张符咒就得停下来擦擦汗。而这个擦汗的频率已经越来越高了,其中还夹杂了越来越明显的活动手腕、摇晃脖子之类的动作,看来老头是真的累了。而且不光我注意到了,就连一贯木头脑袋的曲非直都注意到了,他停下脚步站在我旁边,一脸关切的看着夏老头。

“师父,要不要休息一下?”曲非直怯怯的问道。

夏老头趁着擦汗的功夫回头笑了笑,轻声说道:“没事,画完这几张就好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跟我问他这是什么符的时候相差不过十分钟,但脸上疲惫不堪的神情却像是已经足足站了几个小时。

终于,夏老头在最后一张符咒上勾完了最后一笔,我把刚刚搬出来的藤条椅往前一送,曲非直伸手一扶,刚好让老头坐下。这会夏老头几乎已经累瘫了,身子靠在藤条椅的靠背上,不停地喘着粗气,他自嘲的笑了笑:“哎,老了啊,想当年~~”

“得了,您先别想当年了。”我把茶杯塞到他的手里,指了指铺了一桌子的符咒:“您老人家写了这么一堆,要是都贴在那些纸扎上面,那白纸扎的玩意就变成黄的了。您先给说说,这些符怎么弄啊?”

夏老头摆摆手:“等会,让我喘一口,时间还来得及。”

歇了有这么五六分钟,眼瞅着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夏老头坐不住了,他一手拽着曲非直的胳膊,一手扶着椅子扶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然后让我把桌上的符咒收好,跟着他往堆着纸扎的墙角走去。

走到纸扎跟前,夏老头让我拿着符咒跟在他身后,他说放在哪里我就放在哪里。他先围着这堆纸扎定了四个点,代表东西南北,每张符咒落地之后要钉上一根木钉,随后在这四个点之间再取四个点,这是为了取八卦之数,这四张也要钉木钉。取完八卦之后,又取六十四爻,六十四爻不用木钉,但要放的规整,地方不能乱,等我摆好之后,这可就是满满当当的一圈了。

等把忙完这一些,我手里还剩十三张符咒,夏老头这会站定不走了,他伸出左手,以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手指的指肚为宫格,拇指指尖不断点算,右手则对地点指,指挥我放在他算出来的位置上。如此,又放下了十二张符咒。

最后,夏老头从我手里取走了最后一张符咒,转身回到桌子跟前,左手两根手指夹住那张符咒开始轻轻摇晃,这么晃了能有不大一会功夫,屋里响起十二点整的钟声。在钟声回荡声中,夏老头手里的符咒不知怎么就着了起来,而且火越烧越大,直到变成了一团火球在他手中燃烧,也不知道这小小一张符咒是怎么能烧这么长时间的,而夏老头面色肃穆平静如常,仿佛那火焰也是丝毫伤不到他。

等火球到了能有拳头大小的时候,夏老头非常淡定的伸右手从腰间取出那把折扇,冲着那火球就横抽了过去。随着扇子用力扫过,那火球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直接落在了一大堆纸扎中间,火苗先是一黯,随后再次腾起,转眼间已经是变成了熊熊烈焰,整个一大堆纸扎和那些黄色符咒几乎同时都烧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夏老头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非常勉强的扶着桌子站着,我和曲非直一左一右扶住了他,从手上传来的触感能清晰的感觉得到这老爷子是真没劲了,扶着桌子的胳膊都在微微的发颤。

三个人的目光此时都注视着院子角落里的那一团火光,炙热的火焰如同一只贪婪的巨兽一般吞噬着那用竹篾和白棉纸、桑皮纸做成的纸扎,那耗费了几个小时做的东西在顷刻间化成飞灰。透过同样被火苗炙烤着不断的扭曲摆动的空气,仿佛那一大堆纸扎也舞动了起来,似乎是庆祝它们在烈焰的吞噬之下在另外一个世界获得了新生。

过了好一会功夫,火焰终于渐渐熄灭,地上只留下了一堆灰白色的灰烬,再也分不出那些物件的彼此,但我的眼前还是一团明亮,那是火焰在我视线中留下的残影,我没动,夏老头和曲非直也没动。良久之后,夏老头轻叹一声:“行了,回吧。”

回屋的路很近,但三个人都没说话,似乎每个人的心事都很重,眼看就要去各自房间睡觉的时候,夏老头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拍了拍曲非直的肩膀,开口说道:“你这个徒弟,很好,嗯,很好。”

“他哪里好了?”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曲非直也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夏老头。

夏老头突然咧嘴一笑:“这小子的个头啊,当个拐棍很好。”


第二天中午,我给胡丽丽打电话,想约她一起吃个晚饭,这该出门了,于公于私都得给她说一声。原本以为这丫头得挺忙的,我提前还准备了一堆说辞,没想到我刚一开口,她就立刻答应了下来,而且还告诉我,正好有个挺重要的事要跟我谈。

地方是胡丽丽选的,离她单位不远的一个西餐厅,而且还定了个小隔断。刚拿到地址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窃喜的,一男一女,西餐厅里的小隔断,点个蜡烛来个红酒,那感觉,啧啧啧,还怪不好意思的。

下午六点半,我换上难得一穿的西装,手里拿着一瓶精心挑选的红酒准时来到了西餐厅,当引位员把我带到隔断的时候,胡丽丽已经到了。当时我心里是有点后悔的,跟女孩子吃饭怎么能踩着点来呢,应该早来的,可当我再往前走了两步,看见胡丽丽左手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我就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了,难不成这丫头要给我介绍对象?

接过红酒放在了桌上,胡丽丽热情的向我介绍:“这是林夏。”

我顺势打量了林夏一眼,她是和胡丽丽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子。可能是长期运动健身的原因,胡丽丽的皮肤不是很白,但是显得阳光健康,再配上她那双大眼睛和长马尾,格外有活力,尤其是在她穿上警服之后,格外有一股子英姿勃发的劲头。但当她穿上白大褂扎起丸子头的时候,又有一股说不出的知性美。可林夏就不一样,齐肩的中长发修剪的非常精致,低垂的眉眼配上轻轻抿着的嘴唇和轻声轻气的说话,虽然年龄不大,但一看就是未来的贤妻良母,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子眉眼间有一股子淡淡的哀怨。

我正打量着,胡丽丽在旁边又插了一句话:“林夏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前男友的前女友。”

前面半句还行,后面半句差点让我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好家伙,前男友的前女友,胡大小姐,您这心还真大。

看见我狼狈的样子,胡丽丽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到底哪里不妥,一边递纸巾给我,一边向我解释:“师兄,师兄,她是我师兄的前女友。”

听她这么解释,我心里稍微平复了一点,随口接了一句:“吓我一跳,把师兄说错成前男友,您也是厉害。”

胡丽丽自然而言的答道:“也不算说错,我们班的师兄都是我前男友啊。”

她这句话差点又让我喷了水,幸好那个叫林夏的女孩子从旁边忙着解释:“别听她胡说八道,她那都是假的。”

原来当初上学的时候,医科学校的女生并不少,林夏和胡丽丽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后来胡丽丽报了法医学专业硕士,成了班里的独苗,法医班29个人,28男一女,加上胡丽丽年纪最小,于是就成了全班人的小师妹。

上学的时候年轻,年轻就有年轻的烦恼,本来学医的女孩子就少,长相清新亮丽的胡丽丽就招来了不少其他专业男同学的追求,手捧鲜花等在楼下的男生几乎每天都有。不胜其烦的小师妹在某一次随机应变拉着某位师兄“挡枪”之后,就彻底的想出来了一个损招:她把全班男生,也就是她的师兄们,都“假设”成为男朋友。

一旦碰见有想要追求她的男生,她就随时随地拉一个师兄过来告诉人家: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法医班的师兄们都比胡丽丽年长,其中也有一部分是过来晋级深造的,所以有家有业甚至有儿有女的并不少见,加上大家又都疼爱这个小师妹,这种在他们看来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就是笑笑就过去的事情了,配合就配合一下呗,毕竟全班28个男的,一年不见的能轮到自己一次,干嘛不顺着小丫头点呢。于是乎,一个胆大妄为的师妹和二十八个对师妹宠溺有加的师兄共同打造了这么一个长达三年的骗局。

不得不说这一招好用至极,青年才俊们看着自己心中的女神开开心心的挎着一个老男人的胳膊走了,那种心痛的感觉根本没法形容。只能是把手里的九十九朵红玫瑰狠狠的塞进垃圾桶,再拎上一箱啤酒,自己坐在楼顶上一手拿酒一手抚胸,对着明月来一句“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

而随着毕业,那些“男朋友”们因为没法再帮忙挡枪,就变成了“前男友”,也就留下了这个“拥有28个前男友的校花”的传说。而这位林夏,刚好就是其中某位师兄的女友,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胡丽丽“前男友的前女友”,只是因为两人关系一直很好,才在林夏和胡丽丽师兄分手之后也依然保持来往。

听完这一段,我笑的前仰后合,难得这位胡大小姐还有这么一段,胡丽丽也难得的面露娇羞,不过我偷偷瞟了几眼林夏,虽然这段往事让她轻松了很多,但那股子忧愁并没有消散,甚至让她那看起来白皙的皮肤更加的没有血色了。

服务员上餐的过程让我们三个人重新恢复了正常的仪态,我一边把切好的比萨分别放进两个女孩的盘子,一边随口问道:“对了,你说找我有事,啥事啊?我可是过几天就得跟我师傅出趟大差。”

胡丽丽点点头:“老爷子出门的事我知道,上午他来找我们队长说事呢,我路过的时候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也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想找你帮忙的。不过不是我的事,是她的事。”说完这句话,她用下巴冲林夏的方向指了指,还偷偷的冲我用力挤了几下眼睛。

前面的话我都明白,不过这挤眼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这胡丽丽大小姐真的是块木头,或者说看出了我的心意,要假装介绍对象来摆脱我?

不过很快,林夏就给了我答案。这个看起来就有些柔弱的女孩子用低低的带着一丝怯意的声音说道:“我,我家里可能闹鬼了。我很害怕,所以想请你们去帮忙看看。”这句话说完,她仿佛事甩掉了一个重重的包袱,整个人都轻松很多,看起来这事真的是折磨了她很久了。

我这时也才理解了胡丽丽那挤眼的意思,她是个根本不相信鬼啊神啊的人,为了这个天天跟夏老头较劲。现在林夏过来找她,说自己因为家里闹鬼而害怕,她一定是不屑一顾的,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好朋友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才找我来,估计就是让我用“业内人士”的视角来安慰安慰林夏,或者干脆给她个什么符啊咒啊之类宽宽心。

我拿起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对林夏说道:“这事找我来倒是对的,专业对口嘛。不过你先得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些什么,然后我才能判断应该怎么处理。”

林夏似乎很不愿意回忆那些事情,她看了看胡丽丽,又看了看我,过了一会功夫,才如同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开口说道:“那,那我就从三个月前讲起吧。”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呼~~终于写完了这一章~~

最近状态确实不够好,我自己多多调整,争取不欠更哈~~

感谢各位支持!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用胡丽丽的话来形容,林夏是那种“糯糯”的女孩子,她基本功扎实,做事认真对人友善,但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不知道因何而来的自卑,凡事缺少自己的判断和主见,颇有一些人云亦云的意思。

林夏当初在医科大学毕业之后没有继续进修,而是回了老家,在当地一所医院工作。相对于大城市医院里硕士、博士扎堆,甚至有的核心科室博士毕业三年还在给导师打灯的现象,林夏老家的医院倒是更加适合她,在林夏刚刚从法医班毕业的那一年,她就已经可以跟在科室主任的屁股后面在病房转转,单独负责小半个病区的七八个病人了。但由此而来的代价,则是长期分居两地的男友提出了分手,两个人谁都没有办法面对这种相隔千里的恋情。

分手之后没多久,林夏所在科室传出消息,说要提拔一名副主任医师,而从分管副院长那边传来的口风中,林夏这个刚刚入院没几年的年轻医生成了热门人选。其实林夏自己并没有在意这个,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这么快就被提拔,但当时家人也刚好每天都在催她相亲成家,一向乖乖女的林夏索性借着“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的由头搬进了医院宿舍,算是躲一下家人的唠叨。但搬进宿舍没多久,林夏就遭遇到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

三个月之前的一天,轮到林夏值夜班,她惯常的巡视完病房以后跟大夜的护士们打了个招呼,自己一个人往医生办公室走。一般来说,这一晚就算没事了,是躺一会歇歇还是看书娱乐,全都看自己,所以她这会的心情还是蛮轻松的。

转过护士站往医生办公室走,中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右手边依次是男更衣室、卫生间、女更衣室,两个更衣室的灯都黑着,只有卫生间的那不太亮的顶灯照亮了门口的一点点区域,为这条长廊提供了一丝丝的光亮。这条道平时走了无数次,林夏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今天却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背后有点微微发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想拿出手机来照亮,可伸手往兜里一摸,什么都没摸到,这才想起来手机放在了办公室没有带出来。于是她把双手踹进口袋,加紧脚步,想要快点走回长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

就在她刚刚走过女更衣室的时候,仿佛间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是那种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林夏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扭头往女更衣室方向看去,更衣室的门没关紧,开着一条巴掌宽的门缝,但里面没有开灯,让这条门缝显得格外的漆黑深邃。在这一刻,林夏又有点不太确定声音到底是从女更衣室还是卫生间里传出来的了。

站了有三五秒,再没有声音传出来,林夏便继续往前走,刚走出三五步,又有声音传来,这次像是有人实在忍不住嗓子发痒,用手捂着嘴闷咳的声音。林夏这次确定是在女更衣室的传出来的声音,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有点生气,就在前几天的时候,发生过其他科室夜班护士把男朋友偷偷带进病区结果被领导抓了个正着的事情。林夏本身其实并不特别在意这个,觉得都是热恋期的少男少女,有些冲动不是不能理解,但至少把人藏在空病房或者办公室也好啊,再不济也藏进男更衣室嘛,现在藏进女更衣室算什么?这事也就是自己发现了,要是别人发现,尤其是被领导发现,那自己这一个科室的医生护士都要跟着倒霉。

林夏心里越想越生气,迈步过去,伸手推开女更衣室的门就走了进去,进去先去摸灯开关,结果摁了几下没反应,屋里还是漆黑一片。这会的林夏也顾不上这些了,直愣愣的就往里走,非要把那个无法无天的臭小子抓出来不可。

女更衣室面积不小,靠墙三面都是更衣柜,中间还有两排背靠背放着的更衣柜,这就变相的隔了三个空间出来,林夏直愣愣的走进去转了一圈,结果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独自静静的站在黑漆漆不透光的女更衣室里,屏住呼吸认真的听着,一个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从屋中间的另外一排更衣柜中的一个里面传来,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站在那个更衣柜前面,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的把柜门一把拉开!

更衣柜里除了几件换洗的护士服和鞋子之外,再无一物!

明明自己刚才听到了声音,为什么现在屋子里是空的?那刚才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林夏愣了一下,突然开始后怕起来,她猛的想起了刚才不久那种被人注视背后发凉的感觉,一时之间,那种凉意再次袭来,从脚后跟升起,一直蹿到后脑勺,她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后脖颈上细细的绒毛正在一根根的立起来。

而这种恐怖的情绪在林夏一个转身的时候达到了顶点,她急匆匆的想要离开,但就在她一转身的瞬间,一个影子突然在眼前极近的地方飘过。这一下吓得林夏差点喊出来,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大脑高速的思考着,更衣柜的柜门上都镶着一面镜子,刚才自己看见的,一定是自己在镜子里的映像,所以不用怕,那是自己!林夏咬了咬牙,有点颤抖的伸出手去摸那个柜门,她要证实自己的猜想,只要这样才能战胜恐惧。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那确实是穿衣镜,镜子里面也确实是她自己,只是镜子里的她面色苍白,两眼通红,发丝凌乱,看上去格外的惊慌和疲惫。

此时的林夏已经不敢多想了,她甩手关上柜门,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女更衣室。进了办公室后,她猛的一下把门关上然后反锁,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这才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神经虽然松弛下来,但肉体的紧张还没有缓解,她的手脚开始不受控的抖,根本停不下来。林夏用力的揉、锤、掐,但都无济于事,最后她把办公室所有的窗户关好、窗帘拉死,又从同事的抽屉里翻出一把水果刀来拿在手里,这才总算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这一夜,她就这么坐在办公桌前,盯着办公室的门盯了整整一晚。直到太阳升起,阳光透光窗帘把办公室照亮,林夏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安全感,她把水果刀扔在桌上,整个人疲惫的瘫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经过这次折腾之后,连续三四天都平安无事,林夏开始嘲笑自己,也许只是正常的幻听而已,干嘛要这么自己吓自己?可林夏不知道的是,她的恐怖经历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先来一点哈,争取晚上再来一点~~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晚上的二更努力不出来了~~~
楼主:李狗嗨sean  时间:2020-03-19 22:19:46
时间过了差不多半个月,林夏的心情早已经平复了大半,虽然有时候上夜班的时候还会有点刻意的躲着女更衣室走,但总的来说也不太放在心上了。

这天正好赶上林夏休班,她回家陪爸妈吃了顿饭,又约了朋友去看了场电影,等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她住在距离医院后门只有几百米的一个老旧小区,和她一起住在这里的是位姓王的医生,今天王医生轮夜班,所以家里只有林夏一个人。

王医生的家在下县,她丈夫带着孩子在农村老家照顾老人,她自己在这边工作,虽然距离只有百十公里,但两口子却因为种种原因难得一见,也算得上是长期分居。虽然她今年只有47岁,但面相苍老,看起来足有六十岁了,这人脾气好,性子慢,又是个勤快爱干净的人,和她做室友其实是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

如果说一定要让林夏在鸡蛋里挑骨头的找缺点,那就是王医生的牢骚抱怨比较多,不过也算是可以理解,她在这医院干了二十来年了,至今还只是普通医师,一点提升的希望都看不到。可实话实说,这事也怪她自己,王医生本身在专业上确实是有欠缺, 很多不好的习惯和小毛病,连有些年轻护士都看不过去,只不过是大家照顾她面子,而且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所以都不好在明面上给她点出来而已。

林夏进了门,随手把高跟鞋脱下来放在鞋架上,穿着拖鞋进了卫生间,她现在急于要先把脸上的妆卸了。今天为了陪朋友看电影,难得描眉画眼了一下,可太久没这么倒饬自己了,脸上带妆时间久了,还真的是有点不舒服。她一边卸妆水卸妆棉的来回倒腾着忙活,一边感慨自己之前过的之粗糙,这些几乎是每个女人都应该轻车熟路的事情,她这会干的却是手忙脚乱,甚至直到洗完脸,她才想起来自己晚上刚刚被朋友逼着买来戴上的美瞳片没有摘。无奈之下,她只能又凑近梳妆镜,准备用手扒着眼皮摘美瞳片。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停电了,整个屋里一片漆黑。

她叹了口气,摸着黑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功能之后放在了梳妆镜旁边,准备继续摘美瞳。没办法,虽然只住了一个来月,但她都已经习惯了这种频繁的停电。这是个老小区,电力老化有点严重,加上现在大家家里的电器又多,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跳个闸,短了五分钟十分钟就能重新亮起来,长了能折腾半个来小时。可她这会是真的等不了了,美瞳片已经让她的眼球很不舒服了。

她顺利的把右眼美瞳片摘下后,低头放进手边的专用眼镜盒里,然后再抬头摘左眼的,就是这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镜子里的景象变了。

原本她的手机就放在台面上,光束向上照在人脸,本身就显得有点那么阴森,可这会的情况更加恐怖,镜子里的林夏几乎都已经不再是她本人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两腮深陷眼角下垂,最可怕的是,她刚刚摘掉美瞳片的左眼变成了一个血窟窿,正有一道深红色的血顺着那血淋淋的眼眶缓缓流下来。

如此近距离的和如此一张可怕的面孔对视,直接让林夏崩溃了,尤其是当那张面孔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张雪白的正在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的面孔的时候,林夏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她一把抓起手机,几乎是飞一般的蹿回了自己的卧室。她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整个人直接跳上了床,身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把枕头和被子死死的抱在胸前,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般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林夏的心情才平复下来,她颤巍巍的拿起手机,打开了摄像头,然后几乎像是在搬动一个极其容易爆炸的危险物品一样,小心翼翼的把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准了自己。还好,手机里出现的那张脸,虽然惨白,虽然明显受到了惊吓,但还没有像刚才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的那么可怕。林夏想不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敢再去想,刚才的一幕堪称刻骨铭心,一下把她之前在医院女更衣室的回忆给勾了起来,两件事情来回交织反复,折磨的林夏一丝睡意都没有,整个人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林夏把手机拿在手里,她想给朋友打电话,想给父母打电话,想给任何一个此时此刻能帮助自己的人打电话,可现在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还能给谁打电话?电话接通了怎么说?说自己见鬼了,希望对方来陪陪自己?这借口说出来能有几个人信?种种矛盾的心情交织之下,林夏把手机又放了回头,双手用力抱了抱膝盖,把自己蜷成更小的一团。

五点钟的时候,天色终于亮了起来,小心翼翼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发白的天际,林夏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她在瞬间想起了女更衣室那晚,自己也是这样盼着天亮,她从来没有如此想念过阳光。

七点钟的时候,外面的屋门响了,紧接着王医生的声音传来:“小林啊,你怎么还没出门?别迟到了啊。”

听到这个声音,林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几步窜到门口,拉开房门,一下子站在了王医生的面前。这个举动把王医生吓了一跳,诧异的打量着她,问道:“你吓了我一跳~~小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你哭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林夏瘪了瘪嘴,突然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整个人趴在王医生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这一下彻底吓坏了王医生,她赶紧扶着她坐在沙发上,又是拿纸巾又是端水,等林夏哭了好一会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小林,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了?那个~~要不要帮你报警?”

林夏知道她是误会了,赶紧摆手摇头,然后哽咽着开口说道:“王姐,我想麻烦你个事。”

“嗯,你说,你说。”王医生连连点头。

“我~我今晚回来以后,能不能去你屋里睡?”林夏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这是她能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最容易的办法了。

王医生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林夏纠结了好久,才轻声说道:“我没事~~我晚上做噩梦了,吓醒了。”她还是没有告诉眼前这位室友老大姐自己的经历,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让她害怕?还是为了不让自己被嘲笑?

王医生笑了起来,她轻轻拍着林夏的肩膀说道:“我以为多大的事呢,行了,赶紧去上班吧,忙起来就好。晚上我给你留门,要是害怕的话,随时过来找我。”说完这些,她站了起来去卫生间洗漱,毕竟是值了一整晚的夜班,她也需要好好的休息。

林夏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王医生在洗漱忙碌,直到她洗漱完毕从卫生间走出来,林夏才在王医生有些奇怪的目光注视下回到自己房间,她也没洗脸,随手换了一身便装出门上班了。

一天的忙碌确实让林夏忘记了很多昨晚的事情,她中午的时候甚至还在一个空病房里偷偷摸摸的补了两个小时的觉。可当她下班走出医院大楼,抬头看见西斜的太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今晚该怎么办?在医院门口站了好一会,林夏咬了咬牙,向着小区方向走去,今天王医生也在家,不怕!

迅速的换衣服、吃饭、洗漱,林夏在王医生奇怪的目光注视下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这一切,然后逃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她翻出了自己的一套旧耳机插在手机上,然后找出来几段催眠音乐,她实在是又困又累,需要尽快入睡,而且如果早早睡着,可能就不会经历那些奇怪而又可怕的事情了吧。

包耳式耳机把她的双耳紧紧包裹住,在提供轻柔音乐的同时阻断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在极度疲惫以及催眠音乐的共同协力之下,林夏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她此刻的心里是有那么一丝轻松的,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梦中的林夏突然醒了,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发现是耳机里没音乐了,耳朵里听到的只有沙沙的电流声。林夏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她记得自己是有设置过无限循环播放的,难道是手机没电了?

正在这时,耳机里又有声音了,这声音有点像有人在低声呓语,也有点类似没电之后歌曲播放时断时续的状态。但无论是哪种,林夏都听不清到底里面的声音在说些什么,正当她皱着眉头认真分辨那些字节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出一声清晰无比的笑声,这笑声虽然短促,但却冰冷而又阴森。林夏几乎是瞬间坐了起来,双手用力把耳机从头上扒拉了下来然后扔了出去,这短短几秒种的时间,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内衣,伸直连睡衣都有些发潮。

林夏拿起手机,颤抖着把屏幕点亮,时间刚过凌晨十二点。

楼主:李狗嗨sean

字数:100499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20-02-29 01:58:48

更新时间:2020-03-19 22:19:46

评论数:33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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