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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所忆(腹黑面冷魔王教主x呆白正直世家公子)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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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春听说宁筠有意从军,自然高兴,“这当然再好不过。今天真是个幸甚之日,有幸得三位江湖英雄入我军中,戴某真是太欣慰了!”
“是啊,”徐子云接过话头,有些洋洋得意,“大哥,这次你可得给我记头功啊。”
“哼,你跟人家打架倒有功了?”戴春佯嗔地笑。兰、宁二人不觉跟着笑起来,娄方也笑了,只不过因为心情复杂,笑得有点勉强。
当晚,新入伍的三人便留在了军中。戴春亲笔立下免征的令状,派传令兵带往符合免征条件的村落,还特别要求前往绿谷村的人将娄方的交待传达给他的一双徒弟。
三天之后,戴春率部启程,开赴西北边塞,支援当地愈演愈烈的战事,娄方等三人自然也随军出征。兰公子——不,按照宁筠的述说,他的本名叫做“兰卿”,他和宁筠被编入徐子云麾下,拜都尉,娄方则仍然干自己的本行,任军医。
娄方虽然淡出江湖,到底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不禁想到,近两年来刚刚现出庐山真面目的那位落雁教的年轻教主,似乎也叫这个名字,他复姓上官。这个兰卿,是否就是那个上官兰卿呢?如果这么想,的确与自己对于兰公子最初的推测十分契合……
他略略转头,望望不远处的几人,兰卿和宁筠正在热火朝天地协助徐子云安营扎寨。兰卿身上仍旧着一袭他最钟爱的白衣,外罩泛着雪青的素色铠甲,看上去飘逸而飒爽。
“好了,完成了!”徐子云兴奋地叫道。徐子云生性活泼开朗,跟任何人都很容易打成一片,宁筠与兰卿和他年纪相仿,很快便成了好朋友,称兄道弟起来。
“二位也辛苦了,趁着还有时间赶快休息吧,说不定很快又要急行军了。”说完,他向二人摆摆手,一溜烟便往戴春的帅帐跑去。
他是打算有时间就跟戴春腻在一起吧,兰卿摇头淡笑。他可以隐约觉察到徐子云对戴春有一种不寻常的感情,那种感觉,他自己似乎也很熟悉。
宁筠凝目望向兰卿,对方的银甲反射着晶亮的日光,耀得宁筠的眼睛微微有些发花。察觉到宁筠的视线,兰卿转过脸。
“怎么了?”
宁筠依旧出神地看着,唇边绽着淡淡的笑,“我从没见你穿盔甲的样子,所以想好好看看。”
“不好看么?”兰卿淡淡一笑。
“怎么会不好看?”宁筠摇头,“兰卿,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漂亮的哦。”
兰卿微微一怔,垂下头,“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现在知道就行了。”宁筠笑笑,正色地望进兰卿的眼瞳中,“我是说真的。不论男女,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
兰卿呆了一刹,脸上现出些苦笑,“这么说实在是有点夸张了吧,虽然也许我的长相的确是太阴柔了些,但是应该还没到比女人还好看的地步吧,呵呵。”
宁筠摇摇头,“不是阴柔的问题。其实,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了,直到现在……”
他默然地低下头,然后又抬起来,正视着兰卿。
“因为……你是我最喜欢、唯一喜欢的人,我的眼里、心里都只看得到你,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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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
兰卿望向宁筠,眼光有点发直。宁筠把他的失神理解为为难,略带伤感地笑着摇头。
“我知道你记不得了……兰卿,其实,我虽然希望你能够恢复记忆,但是并不想勉强你。如果,想不起以前的事对你而言会更好,那么……”
“想不起你的事也没关系么?”兰卿寂然地插话。
宁筠神色一黯,浅笑道,“……我当然是希望你想起来,可是,我不想你痛苦,也不想……勉强你喜欢我……”
兰卿无言地望着他的侧脸,淡淡地道,“如果没有必要,我当然不愿意勉强自己。这些天喝了娄方配的药,过去的影子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可是它们就像雪花一样,我伸出手去,却总是抓不到,每到这个时候,头就开始痛。这种感觉真的很难熬,可是……”
他叹了口气,断然地道,“可是我不能放弃,因为丧失的记忆是我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它是我从前走过的人生,哪怕认识我的人都可以证明,却只有我不知道,也毫无意义啊。如果不能恢复记忆,今后我走得再远,前半生的空白也无法弥补,而且会越来越大……”他转过脸,看看宁筠,“我这么说,你明白吗?所以,不要随便把责任和懊恼加在自己身上。”
宁筠出神地沉默了片刻,淡淡苦笑,“……就算你只是安慰我,我也觉得好过多了。我会懊恼,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了,希望你想起过去,又不想你痛苦……真没办法,我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一个软弱而且有始无终的男人,也因为这个被你说过……”
“我以前是个那么喜欢教训人的人吗?”兰卿眨眨眼,笑着反问。
宁筠一愣,随即也笑着陷入回忆,“是啊,很多人都经常挨你的说哦。”
“是么?”兰卿着实有些意外,“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教书先生么?”
“比那个还严肃呢,大家都要看你的脸色。”
“越说越玄乎了,听起来怎么像什么王侯将相?”
“虽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只是势力范围不一样而已。”宁筠吐吐舌头笑道。这个突发的小插曲时机恰好地改变了有些悲伤的气氛。
干吗总是这样瞻前顾后呢?宁筠微微叹息,为了怎样对兰卿才是最好的而犹豫不决,却没有想到要好好听听兰卿本人的心声。自己总是这样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错误,但因为这些错误受到伤害的却总是兰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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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宁筠暗暗叮咛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才可以支持兰卿——无论如何,他都要帮助兰卿恢复记忆。
说话间,一个士兵匆匆跑来,抱拳道:
“二位都尉,都督请两位到帅帐叙话。”
“知道了,这就过去。”宁筠点头,回头对兰卿道了句,“走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往戴春的大帐去。兰卿的视线跟随着前面的人,水蓝衣袍外裹着银白战甲,勾勒出矫健匀称的身姿。
兰卿看着,看着,忽然情不自禁地脱口唤道,“宁筠。”
“嗯?”宁筠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没什么。”兰卿无谓地笑笑,“只是想说,你穿铠甲也很好看。”
“是吗?”宁筠莞尔一笑。

娄方正在帐中整理药箱和器具,忽听有人掀帘进来,抬头才见是兰卿。
“这个时间来,有什么事吗,上官都尉?”
兰卿一怔,“娄方,你唤我什么?”
“只是想起一个跟你同名的人,那人复姓上官,所以一时兴起叫着听听而已,你别介意。”娄方淡漠地回答,低头继续做手头的事。
“上官兰卿……”兰卿怔怔地重复,“那个人……”
“你的事,问宁都尉不就可以了?难道他什么都没告诉你么?”娄方看上去有点吃惊。
“他只说了一点点,说得很含糊,我想,他还是有些顾虑,也许他怕我太意外所以无法接受……”兰卿吐了口气,“总之,在他决定坦白告诉我过去的一切之前,我不会追问。况且,记忆说到底是我自己的事,我还是要靠自己恢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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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娄方轻轻吁了口气,话音里含着些许自嘲的意味,“……你对那位宁都尉真是用心啊,我很佩服。”
“娄方……”兰卿望着他,表情有些复杂。他并不是完全不明白娄方想说什么。
“……他承认他是喜欢你的了?”片刻,娄方忽然又开口问道。
“你听到了?”兰卿略有些意外。
“只听见这一句。”娄方坦然承认,淡淡苦笑了一下,“其实,最初他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看你的样子和眼神有点奇怪,果然,他和你的关系并不单纯,呵呵……”
停顿了一刻,兰卿听见娄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呢?你也喜欢他吗?”
兰卿迟了半晌才回答,“……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像你说的那样,有一种感觉而已。”
娄方又笑了两声,仿佛替他下结论地反问道,“那就是喜欢喽?”
“我说不清。”
娄方并不以为兰卿有意否认,他抬起视线,定视着兰卿的双眼。
“你肯定你对他的感情是出自真心的?那会不会只是你对他的同情,或者你被他的话蛊惑,产生的一种幻觉?”
兰卿也正直地回望娄方。沉寂了少时,他露出一丝带着些微迷惘的笑。
“我说了,我也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我可能没法向你解释清楚,但是……娄方,你相信吗?如果一个人曾经深深地钟情于某个人或某个物事,抑或是他曾经有过什么重大的经历,那种类似于震撼的感情会凌驾于记忆之上,在他的心底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就算那段记忆被遗忘了,那个人、那件事的影子却会缠绕着他,不断挣扎着、叫嚣着,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的。所以,我想,真正重要的人或东西,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深深吐了口气,兰卿微微垂下眼光,“我想,失忆之前的我,也许真的是和宁筠彼此相爱的,这一点,我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得到。至于现在的我……我还是不敢确定地说我喜欢宁筠,可我却在追求着他,我可以确定,我要寻找的那个潜藏在心中的人,就是宁筠。”
娄方呆怔地望着兰卿脸上的肃然。他明白,兰卿并不是在敷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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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明不明白,其实无所谓吧?等到你找回记忆,你就会重新变回那个喜欢宁筠的兰卿……”
娄方喃喃地说着,抬起头看着兰卿,失神一般轻笑出来,笑得一脸苦涩,“……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笨?为什么明明有这么多机会,我还是输给了他?”
兰卿身子浅浅一震,无言地望着娄方。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如果,我能在他重新出现之前得到你的心,是不是即便你以后恢复记忆,也不会再喜欢上他了?”这样假设着的娄方,似乎还在期待着兰卿肯定的回答,仿佛只要他点头答是,自己就还有一线希望。
兰卿默然地望着娄方眼中显而易见的痛苦,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才好,也许无论违心的话还是真心话都会伤害到娄方,所以他还是只能一言不发,只是凝视着他。
娄方站起来,失魂一般向前,向着兰卿走过去。宛如被不知名的力量支配了行动,一直走到兰卿近前,伸出双臂环住他,怀抱一点一点收紧。
“兰,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感受到娄方环绕周身的体温,兰卿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娄方并不是第一次拥抱自己,但前几次都是兰卿因为无法恢复记忆而现出弱态的时候,那些拥抱大部分是出于安慰,至于少量的其他成分,也被兰卿有意识地忽略了。
可是,这一次不同。
虽然娄方的心意从来没有明确地说出口过,兰卿却看得很清楚,可是,他既没有响应,也没有用任何方式拒绝,只是放任娄方陷入焦灼,自己却仍旧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关切,利用着他对自己的付出。
自己真是个自私狡猾透顶的人……听见心中有个声音这样斥责着自己,兰卿下意识地握紧了本欲推开对方的手,静静地站住不动,任由娄方抱着。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像宁筠那样困惑,不知怎么做才是好的……如果是过去的自己,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置这些事情么?兰卿禁不住想着。
此时,营帐的帘子细细响动了一声,帐中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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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娄方缓缓放开兰卿。再次与他对望时,娄方脸上已没有了方才的呆滞。
“……抱歉。”
听见他低声道歉,兰卿实在难以不动容。“你别这么说……”
“不,我是后悔那么难堪的一面被你看到了。刚才我心里太乱了,所以……”
他说着,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抬起头来,正视着兰卿的眼睛。
“兰,坦白告诉你,虽然我决定帮助你恢复记忆,但其实,我是不情愿的,我以为,如果你一直想不起以前的事,我就有机会占据你的心,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兰卿静静地聆听,没有试图插话。娄方淡薄地一笑,而后正色。
“所以,现在我是真心的了。我决定尽最大的努力,想办法帮你恢复记忆,同时……试着让你爱上我。等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我要你公正地在我和宁筠之间作一选择。”
兰卿目色凝滞地望着娄方,半晌,才像是突然醒悟,怅然失笑。
“把最难的问题留给我吗……”
“你不需要为难,”娄方淡淡回答,“若是你真正的答案,无论什么,我都接受。”
“娄方……”兰卿下意识地轻喃了一声。娄方走到矮几边,拿了一小包药交给兰卿。
“这是三天的分量,记得要慎用,如果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症状,及时告诉我。”
兰卿接过,呆怔了一瞬,轻轻地道了声“谢谢”,转身出帐。
彼时,日已西沉,火色的云霞染红了天际。远远地,兰卿望见旷野中有个人影正在舞剑,跳动的剑影反射着夕阳的光,宛如一颗燃烧的火种。他不由驻足,静立观看。
去势利,收势疾,闪转腾挪宛如行云流水,毫无滞涩和破绽。野树被剑气掠过之处,枝断叶落,相距咫尺的鸟雀竟没有被惊飞,足见剑法收放自如的地步。
落地,站定,宁筠长长地吐了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闻听身后有脚步声,他转过身。
“好剑法。”兰卿笑赞。
“过奖了。”宁筠也回以一笑,眼光却下意识地避过兰卿的视线。
兰卿注意到了,但是,方才和娄方的那一幕无端地涌上心头,他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宁筠。
宁筠低头望望手中的剑,微微笑了一下。他执起剑,递给兰卿。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个人感觉不算虐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这把剑,你有印象吗?”
兰卿接过,剑柄温温的,那是宁筠刚刚握过残留下的体温,剑身却泛着银白色的寒光,冷冷地散发着仿佛要摧折敌手的气息。
握在手里的感觉,似乎有一丝熟悉,然而,关于这把剑,兰卿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
他摇摇头,将剑还给宁筠。宁筠浅浅一笑,伸手接过,轻轻摩挲。
“这是你以前用的剑哦。”
“我的?”兰卿一怔,下意识地抚了抚腰间悬着的剑。现在他佩的剑正是那日借用来和徐子云比试了一番的那把剑,名唤“苍风”。
宁筠点点头,仍是望着兰卿微笑,“……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新剑,那这把银月剑,可以继续让我用吗?”
兰卿愣愣地点了点头。虽然宁筠说那把银剑是自己的,可是兰卿没有任何印象,自然就谈不上允许不允许宁筠使用,不过他看来宁筠很想要这把剑,于是还是说,“没关系,这把剑就给你吧。”
宁筠得到应许,脸上也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微笑,甚至……看上去有一丝异样的忧伤。
没必要让兰卿知道——这半年来,一柄长剑,一支竹笛,一颗驭龙珠,还有一截染血的白色衣襟,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寻找兰卿之余,宁筠总要独自舞一会银月剑,直到筋疲力尽,然后拥着驭龙珠和响绿笛入睡。他把白色的衣襟碎布掖在怀里,时常掏出来拿在手中摩挲。那段白布已经又脏又旧,因为宁筠舍不得洗掉上面的血迹。
这几件东西上,似乎仍然残留着兰卿的气息,有它们相伴,宛如仍旧被兰卿环绕一般,是看似无尽的跋涉和失望之外,唯一令宁筠感到安心的存在——
这一切,没有必要让兰卿知道。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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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方才想要些外敷的草药而来到娄方的营帐,不想,掀开毡帘,却看到了那一幕,同时,也听见了娄方的心声……直到那一刻,宁筠才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相对于一直怀着恍惚的悲切在原地踟蹰的自己,这半年来兰卿却并没有止步不前。他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无论有无自己,曾经的一切已经在他脑中淡出了——
就像这把剑一样。丢失了银月剑,还会得到新的。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兰卿或许已经彻底放下了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他会有崭新的人生、不同往日的经历,也会有其他爱他的人伴在身边。第二次与自己邂逅,对于兰卿而言,是否是又一次伤害?自己对于娄方来说,是否也是不该出现的人呢?……
“宁筠?”
许久不闻对方的声音,兰卿疑惑地唤他,宁筠受惊般地猛然抬起头。
“你怎么了?”
“……没什么。”宁筠笑着摇摇头,想起什么,他向着兰卿扬起银月剑。
“兰卿,跟我比剑好不好?”
“哎?”兰卿一愣,为什么突然要比剑?宁筠笑望着他的愕然,轻轻拭了拭银月剑。
“总觉得,离开真正的主人太久,银月剑好像很寂寞……”宁筠笑着,“你别笑我幼稚,我真的这么想。”
“你想跟我交换剑比试?”兰卿总算稍稍明白过来宁筠隐晦的意思。
“嗯。我不是想要你的苍风剑,只是……希望最后一次看你用银月剑战斗……”宁筠呢喃着,脸上的神色不明缘由地愈发显得悲伤。他抬起头,瞳孔中浮现兰卿读不懂的迷蒙色彩。
“行吗?”
纵使不明就里,兰卿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点点头,“……好。”
宁筠眼中划过一丝流星般的欣慰,他把银月剑抛给兰卿,接过他递来的苍风剑。
持在手中可以感觉到相当的分量,挥舞起来却毫无滞涩,得心应手。宁筠审视着泛着淡蓝微光的剑锋,心中暗叹,果然是把好剑,兰卿的眼光并没有因为失忆而变差。
他执起剑,向兰卿微微一拱手,“请出招。”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兰卿并不推辞,拉开架势微一点头,“小心了!”话音方落,剑影便攻过来。一白一青两道剑光瞬间交缠在一起,白的如月华,青的似朔风,各不示弱。至于较量的两人,兰卿曾被穿琵琶骨失了武功,后来虽经冰火玄天功疗愈,功力却只恢复三成,后来又坠崖受伤,体力折损;宁筠这边则是半年来时时练功,不曾废弛,因而,原先他的武功与兰卿本不能同日而语,现在则已同他势均力敌,甚至更有余力。
兰卿边打边在心里赞叹,这个宁筠,虽然看起来至情至性,身手却丝毫不软,干脆利落,剑招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而且,似乎还给人一种从外表看不出的压迫感,显然不是普通角色,难怪西路军全军都觉棘手的匪徒,只加了宁筠一个帮手就被击溃了。
脑中情不自禁地出现这些想法,便无意识地分了神。冷不防,剑气已经窜至近前,兰卿心中一耸,本能地回剑,意欲用攻势逼退来袭,没料到,宁筠的剑在距离兰卿身体尚有半尺之处硬生生地停下了,整个人静止地立着。兰卿的剑顺势送出,一时收不住冲力,剑气在宁筠面侧划出浅浅血痕。
兰卿愣了一刹,心中骤然收紧,急忙收回剑,跑到宁筠身边察看。
“我、我伤了你……抱歉……!”
他从衣襟上撕下一幅,替宁筠拭净脸上的血。伤口很浅,血也只渗出一点点,很快便止住了。兰卿仍是懊恼得不得了,潜意识中,他隐隐感到,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疼么?我真该死……”他气急败坏地咒骂自己,却来不及想想为什么心情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宁筠仿佛没有觉察到他在做什么一样,呆滞地立着任他摆弄,心中升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那似乎是……甜美如曼陀罗中混杂着腐败气味的不可思议的味道。
刚才那一剑,他是故意的——故意引兰卿袭击自己,故意没有躲开,故意要试探他的反应。兰卿的态度宛如他期望的那样,让他感到甜蜜,可是自己的用心又让他觉得恶心。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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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卿茫然地望着宁筠没有表情的脸,慌忙上上下下仔细察看宁筠全身,确认没有别的伤,纳闷地握住宁筠双肩。
“宁筠,怎么了?”
宁筠略略转动恍惚的视线,望望兰卿,嘴里喃喃着,“兰卿,我……我想拜托你……”
“什么?”
宁筠猛地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他连连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
“你究竟怎么了?”兰卿越看他的样子越忧心,“宁筠,你不要吓我!”
宁筠痴痴地凝望他面上的焦急,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真的没事,兰卿,刚才可能累了,所以脑袋有点糊涂……”他轻轻摇头,捉住兰卿的手,从他掌中拿回银月剑。
“这把剑给我了,你说过的。”他浅浅一笑,用确认的口吻道。
“啊……嗯。”兰卿愣愣地点点头,宁筠一连串反常情状搞得他有些无措。宁筠把苍风剑交还给兰卿。
“我会……好好珍惜这把剑。”他的笑容中有着莫名的悲伤,兰卿读不懂。如果……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会明白宁筠的心情么?还是说,在那之前,自己应该先弄明白自己的心情呢?
“天色晚了,回帐睡吧,明天天不亮就要拔营启程。”多虑无益,兰卿只得劝宁筠道。
“……好。”
两人分编在不同的营帐,一前一后,各自回营。宁筠望望前面兰卿的背影,垂下头,黯然苦笑。
不能让兰卿知道,方才失神之际险些脱口而出的那句“拜托”,是希望兰卿再抱自己一次……对于现如今完全忘记了与自己那段前尘往事的兰卿,这种要求怕是不亚于晴天霹雳吧。
自己终于也因为爱一个人而到了近乎发疯的地步了么?这样的自己,退回三年前在洛阳时,甚至是在落雁谷与兰卿耳鬓厮磨、有了润儿的时候,都未可想象……
宁筠回到自己的帐子。他跟另外两名将领同宿一帐,此时那两人已经卧下就寝了。宁筠躺在自己那张简榻上,难以入眠。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假如,自己方才真的口无遮拦说了出来,兰卿会作何反应?虽然坦言过喜欢他,但对失忆的他而言,自己的心意一定让他感到困扰了。若是再听到自己提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请求,他会怎么想自己?自己铁定会被他讨厌,然后,他也许就会认为,有着自己这个人存在的记忆很不堪,没有必要为了恢复记忆而吃苦……
胸口陡然揪痛,宁筠用力咬了咬嘴唇,凄然苦笑。
如果那样,不是挺合自己心意的么?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为如何对兰卿才是最好而烦恼,烦恼的结果是交由兰卿自己选择,而现在,从方才那场比剑之后,宁筠决定,若非兰卿主动探问,以前的那些过往,自己日后再不提及,一切顺其自然——
和自己的那些纠葛,甜美的片段太少,受的苦楚却太多,好多次,宁筠本人都为兰卿感到不忍,亦不值。兰卿不在身边的大半载,每每午夜梦回,宁筠都会扪心自问,他究竟何德何能,有幸得到兰卿的爱、受到他的保护?若是十八年前,兰卿没有在洛阳偶遇自己,没有在心里种下这颗难解的情种,兰卿便不会执著于自己,又怎至日后一次次受伤流血,不知死生?
自己那一庇之情、一饭之恩,并不是想要他用生命来酬谢啊……!
眼窝蓦地酸热了一瞬,虽然同帐的人看不见,宁筠还是赶忙用手掌捂住双眼。不出一刻,他心潮平定下来,轻轻地吐了口气。
想必,造化终于承认了对于兰卿的不公,所以才会让他失忆。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害兰卿至此的自己从他的生命里抹去,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细细想来,这样真的很好,兰卿不会被往事所困扰,今后也不会再有人为他带来厄运,况且……还有人单方面地、不求回报地爱着他……而自己,只要那把剑就好,以及,寄托在那把剑上的,沉甸甸的思念。
这样,就好。
透过微微分开的指缝,映入宁筠眼中的月光一片模糊。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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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春率部日夜兼程,数日才停下安营休息一次,赶了一个半月的路程,终于接近西北前线,然而,此时他们却接到了前方战报,西戎铁骑来势汹汹,玉门守关将士力不克敌,敌人已经破关入境。
“现在前方的战况如何?”徐子云问戴春。
戴春捏着战报,忧心地锁紧眉头,“西戎军一路南下,在鸾雀关与守军交火,朝廷紧急调集鸾雀关附近的地方军主力赶往增援,两军已在鸾雀关对峙数日。”
“是否我军也要前往增援?”兰卿问。戴春点点头,“鸾雀关是西北第二关键的要塞,若是这道防线也被西戎突破,那么敌军南下之路便畅通无阻,可直捣中原。故此朝廷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西戎拒于鸾雀关之外。”
“鸾雀关距离我们现下并不太远,足上加紧的话不出三天便能赶到。”徐子云道,而后又慨叹,“只是将士们要辛苦了,我们一路急行军,赶到鸾雀关后来不及喘口气就又要投入战斗。”
“没办法,我们是军人,战场不是让我们去享乐的。”戴春微微苦笑,“这一战是场硬仗。西戎国君率军钦征,敌军士气自然高昂锋锐,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
“西戎君主钦征?他们对获胜如此有把握?”宁筠十分讶异,毕竟钦征的做法是很有风险的,对于一场胜负难测的战争,贸然钦征怕是算不上明智的举动。
“与其说把握,不如说志在必得。”戴春评价道,“据闻,西戎可汗呼延琢琚年少有为,不但骁勇好战,更善用谋略。这一战他显是要与中原拼个你死我活,倘若失败,他恐怕就不打算活着回去了。”
不肯过江东吗……?宁筠心下暗忖,这样的人任君王的西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没等他想象,戴春的下一句话又令他吃了一惊,“我在京中的旧识也一并捎了书信来。他说,京中风传,皇上很可能不日也要御驾亲征。”
宁筠和徐子云闻言皆是一脸愕然,“这是真的吗?”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毕竟这次西戎也算破釜沉舟了。”兰卿不以为意地接口,“若是战事继续恶化下去,皇上怕是也无法稳坐金銮殿,来鼓舞士气也是应该的。”
戴春笑了笑,“如果属实,对将士们的鼓舞应该是相当可观的。皇上当年受封谨亲王的时候,曾经远征西北,扫平过西戎来犯,立过赫赫战功。皇上若亲临战场,一定能大大地激励全军。”
“军情如火,刻不容缓,我们这就速速启程吧。”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路,远远地,已经望见了鸾雀关的城门,然而,沙场上并不见两军交阵、尘土飞扬,只有一片奇妙的静默。赶到鸾雀关守军的驻地,戴春同驻军统领见了面,这才得知他们奉命死守关门,西戎军久攻不入,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两军这才得以休整。但是,西戎军后方的粮饷增援还在向前线输送,鸾雀关附近的中原军的调集却已是最大限度,再想得到增援就很困难了,如果再多相持些日子,西戎迟早会包围鸾雀关,失守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戴都督真可谓及时雨啊。”满面烟尘的统领喜道,“贵部若是再晚来个十几日,我们可能就真的完了。”
戴春并不居功,立刻就和守军统领在展开的战势图前谋划起来。
“事到如今,战局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听守军统领分析完情形,戴春道,“现在正是时机,敌军对我部的增援尚无太多准备,况且他们也已人困马乏,必须趁这个机会,狠狠地挫杀他们的锐气。”
想起一事,戴春又问,“听说西戎国君呼延琢琚钦征,他可确在敌军中?”
“是的,这些天正是他带领敌军与我军对峙。他用兵如神,我军几次冲击都被他击退。”
戴春默忖一刻,“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把他除掉,这一仗就好打了。”
兰卿本同宁筠、徐子云立在营门边,听到戴春的话,走上前来,俯身看案上的地图。
半晌,他抬起头,指着图上的一处建议道:
“鸾雀关东北边地势崎岖复杂,或许,我军可以利用这一点,进行突袭。”
守军统领见此人未得号令便上前来探视军机,略有些不悦,戴春看出来了,招手让徐子云和宁筠也过来,笑笑地向统领介绍:
“光顾着正事,疏忽了向王统领介绍。这位徐将军,统领自然在朝中已经认得,至于这两位兰都尉与宁都尉,他们都是江湖义士,为了相助我军慷慨入伍,对于天下事别有一番见解。我们不妨听听看兰都尉的想法,统领以为如何?”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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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统领听戴春如是发话,也便没有了微辞,对兰卿拱手道,“愿闻其详。”
“首先,”兰卿指着鸾雀关外东北方向的一片丘峦,“这一带地势有利,我们先在山中埋伏下相当的兵力,然后向敌军放出消息,中原苏浙军数十万雄兵已经赶到,确保引起对方注意,接下来就让埋伏出动。呼延琢琚得知鸾雀关得到大军增援必定不敢轻敌,至少会打起八成精力来应付。”
宁筠仔细听着,歪着头静静想了想,忽然茅塞顿开道,“你是要声东击西?”
兰卿点点头,“正是此意。将敌人的注意吸引到东北边,我们再暗中派人从西边偷袭敌营,放火烧掉他们的粮仓饷营。现下刮的是东风,火应该能烧得很旺,若能引得敌人乱了阵脚,我们便乘乱杀了呼延琢琚,如此便有了致胜的希望。但是前提是,我们必须确切地查清敌军部防的结构以及呼延琢琚帅帐的位置。总之……”
他回头看着戴春,面色有几分肃然,“据方才提及的对方军力,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我们得手,也许这一仗打下去,就是两败俱伤,我们这边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兰都尉的意思,戴某明白。”戴春慷慨地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养兵千日,用却只在一时。我们自从军之日起,就做好了为国家献身的准备。为了完成这‘一时’的任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在所不惜。可是,我对二位还有娄军医,感觉非常愧疚。”
宁筠瞪大眼睛,“戴都督何出此言?”
“因为,你们是在戴某强求之下被逼入伍的……”戴春苦笑了一下。徐子云闻言,不以为然地皱眉。
“都督此言差矣,强求兰都尉他们的明明是我!”
兰卿静观戴春和徐子云争执,片刻,淡然一笑。笑容看在宁筠眼中,宛如雪后初霁,含着说不出的温柔。
这样的表情,在过去是不会经常出现在兰卿脸上的,因为,那时候的他是一教之主,是爱人,是父亲,担负着许多重担,有许多敌人,所以,他不能随意地展现自己的情绪,除了同自己和润儿在一起时偶尔可以看到他舒心的笑容,更多的时候,他总是习惯于隐藏自己的表情。
如今,他忘记了过去,那些束缚也就随之消失了。现在他可以自由地因为开怀而笑,因为感动而动容……宁筠由衷地觉得,这样的兰卿更美,更接近苍穹振翅高飞的鸿雁。
他一定……也觉得更幸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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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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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宁筠更加坚定了顺其自然对待兰卿的念头,如果他最终想不起来,或者不愿想起来,宁筠告诫自己绝不勉强。
虽然……对不起润儿,也对不起整个落雁教,宁筠还是毅然决定如此。倘若自己还能活着从战场上回去,就由自己一个人向他们负荆请罪,接受他们的怨愤吧,在那之前……
侧颜望望斜前方的兰卿,宁筠默然地握紧了拳。
这次轮到我了——我绝对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这一次,我一定要保护你。
“你们不要再争着负责了。”想起被遗忘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王统领,兰卿叹了口气,叫停那二人,“我们参军其实也算不上被逼,倘若我执意拒绝,没有人强迫得了我。既然已入行伍,我们自然也要尽军人的本分,不然,我们会被人指有始无终,非丈夫所为的。”
他回过头,朝兀自失神的宁筠笑道,“筠,你说是不是?”
宁筠听到兰卿对自己的称呼,耳膜似乎陡然一颤,“你……叫我什么?”
兰卿怔了怔,片刻才恍然失笑,“啊,刚才不知为何,脱口就这么叫出来了,总觉得感觉好像有点熟悉……太唐突了么?”
“不,当然不!”宁筠忙不迭地否认,而后发觉除兰卿外的三双眼睛都惊诧地定在自己脸上,面孔不由窘红,“呃,我……”
一声压低的轻咳飘来,几个人这才回神,记起了身旁还有王统领,以及在商讨的正题。
“那么,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么?”
经过许久的讨论商定,大家认为事不宜迟,当天就展开分头行动。先由士兵乔装成百姓出关,散布援军到达的消息,敌方有动静后,便由徐子云率一部主力从后城门出城,间道绕行至鸾雀关东北的丘陵间埋伏,子时三刻出击,宁筠和兰卿领小队人马出关火烧敌军粮草,两方人马相互配合,见机刺杀呼延琢琚。戴春和王统领则坐镇关中,随时准备接应和包抄。
“这次的任务,你是关键所在。”帐外,林间,戴春郑重地谓徐子云道,“一切都交给你了。记住,避实就虚,不要恋战,万一敌不过,立即遁走,这一带地形敌人比我们熟悉,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你的任务是制造声势调动敌人,千万不要贪多蛮干,知道吗?”
“知道啦。”徐子云笑道,“在大哥眼里,我就那么不可靠吗?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还信不过我?”
“不……”戴春脸上闪过复杂的颜色,“我是担心你。你不知道,你每次领兵出去,我都比自己第一次带兵还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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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言多有失,戴春有些局促闭了口,然而已经迟了,徐子云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大哥……”他轻喃一声,莞然失笑。凝视着戴春,徐子云眼中盈满绵绵柔情。
“都督请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那么,我去做战前的准备了。他说着转身欲去,戴春不假思索地捉住他的手。
“云弟!”
自己的身影映在徐子云讶然张大的眸中,戴春回神,缓缓放开了手。
“……多加小心。要记得,若情势不好,我会去为你解围。”
徐子云怔了怔,灿然笑开。
“好。”
尚未到行动时间,兰卿坐在帐中,微微敛眸,不知在瞑思些什么。宁筠跟进来,看到他的样子,想上前又觉不便,只能立在数步之外,踌躇地望着他。
片刻,兰卿睁开眼睛,注意到宁筠的存在,略显诧异地笑了笑。
“来了怎么不过来?”他向宁筠招招手。宁筠走过去,坐在兰卿身边。
“我现在才知道,你其实是个生就的领导者。”
兰卿微愕地一笑,“怎么说?”
宁筠有些怀念地笑道,“你失忆之前,也是一个首领,要调遣下属、出谋划策。我本以为,那时候你的才略是得人真传,日积月累习得的,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即使失去记忆,遇到困境,你还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计策。若你像戴春和徐子云那样,生于豪门,想必现在早已成为名将、立下累累功勋了。”
兰卿怔了怔,无谓地一笑,“你抬举我了。这种对策不过尔尔,戴春等人也能想出来的,我只是比他们反应略快一点而已。况且,我对这次的行动还有很多担心的地方,总觉得,对方有什么阴谋……”
“为什么这么想?”
“我也不清楚。我们现在摸不清敌军的实际底细,这是最大的隐患。一想到这点,我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
宁筠颦眉地侧望他,而后宽慰地对他笑道,“我们刚到,当然会不清楚,但是王统领已经同呼延琢琚的军队交手那么多次,他一定已经知己知彼了吧,难道你还担心他会提供假情报么?”
兰卿沉思地盯住宁筠的双眼,淡淡地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怀疑王统领的消息,但是,假如他的所见所闻,甚至就连这些天他所亲历的战事也不够可靠呢?”
兰卿的口吻令宁筠的颈后仿佛被纤细的冰针扎了一下,细微却诡异的寒冷让他禁不住打了个颤。
“兰卿……你到底想说什么?”
兰卿望见他眸中的惶惑,眉心微微拧起,浅浅地笑着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有这样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总之,事情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我们只有去了,才能知道真相。”
他轻轻抓过宁筠的手,握在掌心里,像是要弥补自己说了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让宁筠不安一样,温和地向他许诺。
“筠,我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不要因为无关的事动摇,只要想着如何在活着的前提下完成任务就好。倘若真的发生什么变数,我会拼了命保护你的,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宁筠直直地凝视着兰卿墨玉似的眸子,里面清晰地映出了他自己的影子。
半晌,他无言地点了点头。
是夜。
正是晦朔,天上不见月亮,对行动或许有利……但愿……戴春在心中如是祈愿。
徐子云带兵悄悄绕城来到关外东北的山中,因为行动隐秘,敌军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午时三刻,徐子云一声令下,埋伏多时的人马倾巢而出。西戎军见势震惊,急忙出兵抵挡。
另一方面,见西戎军那边火光和杀声大振,伺机而动的兰卿和宁筠知道徐子云已经与敌军交火。
“事不宜迟,我们走!”
宁筠点头,即刻率领小队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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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杀声高涨起来,烟尘滚滚。兰卿和宁筠趁乱,带队悄悄从西边疾奔向西戎军驻地。果然如预想的一样,兵力大部分被徐子云的突袭调动过去,西边只余下少量人手基本把守。摸清了粮草贮藏之处,兰卿和宁筠顺利地锁定目标。
利落地解决掉尚未反应过来的守兵,把他们身上的铠甲穿戴在身上,兰卿令手下分头行动,放火焚烧储仓,他和宁筠则继续向内,寻找西戎王所在的帅帐。
营地后方有一顶明黄的帐篷与众不同,虽然不远处两军正在厮杀,这里的戒备仍然森严。想必,这里就是西戎可汗所在之处了。兰卿回头,朝宁筠点点头,两人小心地接近敌军的王帐。
陡然,西边燃起了熊熊火光。见此情景的西戎兵为之一耸,除了守卫王帐的士兵,其他人急忙赶去救火。兰卿和宁筠趁此机会,宝剑出鞘,迅雷不及掩耳地干掉大部分守卫,冲进帐中。
与帐外的戒备不同,王帐中只有一个人。宁筠看清那人的面孔,登时后背一凉。
……呼延宗书?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人还活着,而且,竟然出现在这里。
呼延宗书看见两人,似乎不怎么惊讶,宁筠甚至看到,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外面烧杀声混乱嘈杂,他却气定神闲地坐在帐子里,手边一杯茶,简直好像在等人来似的。
觉察到宁筠突然凝滞了,兰卿惊愕地回头看他,却恰好看到有西戎兵从外面冲进来,也许是发现了被杀的守卫。
“筠,后面!”他大吼一声提醒宁筠提防,而后倏地一剑挑向坐者的咽喉。对方仿佛不怕死似的坐着没动,兰卿的剑尖却也没有见血,而是在眼看就要触上对方咽喉的时候停住。
“再往前一步,我就要了他的命!”
“国师!”西戎兵果然不敢再上前,只能止步。宁筠回过神,跑到呼延宗书另一边,抬手点了他的穴道。
兰卿斜睨那独眼之人,“你果然不是西戎国君。”
呼延宗书挑起眼帘看了看兰卿,恍悟道,“原来如此,上官教主想必是坠崖摔坏了脑袋,所以忘了前尘往事吧?难怪见了在下感觉那么生分。”
“……什么?”
兰卿本能地反问了一句,一种怪异的感觉忽然涌上了心头。他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但心里某处却告诉自己,他认得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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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倏忽痛了一下,兰卿意识到不好,只能强行将叫嚣着要复苏的记忆暂压下去。呼延宗书看出他样子有异,悠然一笑,眼光转向宁筠。
“宁公子,没想到我们会再见面啊。你那次大开杀戒还毁尸灭迹也没除掉我,很失望吧?”
宁筠的脸色一白。兰卿就在旁边,宁筠不知道他听到呼延宗书如是描述自己会作何感想,会觉得自己很可怕么?话说回来,宁筠确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已经被自己杀死在扬州,怎么又会活着出现在这里?是他死里逃生,还是那次死的根本不是他?……无论如何,宁筠有种预感,在这里遇上呼延宗书,似乎会有非常不妙的事情发生,况且,兰卿失忆了,对呼延宗书少了防备……
这个人如此处变不惊,不知道心里又在准备耍什么花样。正想着,忽然听到了呼延宗书的声音,宁筠陡地一惊。
“今夜的突袭来得蹊跷,我料到其中有诈,就在这里恭候,没想到竟然把你们二位等来了……出主意的大概正是上官教主吧?整个行动全盘都有你的作风。花招虽然老套,倒也实用,如果坐镇的不是我,怕是已经让你们得手了。不过……”
话音未落,帐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队西戎兵将进帐,将兰卿和宁筠连同呼延宗书团团围住。
见状,兰卿愕然一瞬,心神飞转,顷刻明白过来,“你把这些人囤起来了?”
“没错,我命令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也要按兵不动,在粮草仓储和军中机要附近埋伏监视。这些是军队的重中之中,如果敌人的行动是别有用心,那么这些当然就是下手的首要目标。”冷笑着回答,呼延宗书问领头的西戎兵,“情形如何?”
“回国师,敌人杀死我军数人,乔装成我军在粮仓放火,幸被末将等人及时发现,现已将他们拿住,在帐外听后发落。粮仓火已灭,已经重新布好守卫。”

楼主:水晶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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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4-12-23 04:18:00

更新时间:2019-04-14 22: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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