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众号推送顾城的诗，诗人是可怜的，将自己暴露在满是尘埃的阳光下，一眼望穿，他们的梦想、孤独和绝望，他们的快乐、痛苦和怜悯，无意隐藏。

读顾城，自然会想到他的《一代人》、《远和近》、《门前》等，我不了解各门派的地盘势力，怎么就归成了童话朦胧诗人，也许童话朦胧本身就是诗，是因我没读懂。除了童话，还有很多是让人觉得难过的诗，每次读它，都会被诗里的画面给击中。

我也喜欢读诗评，有爱好者与作者心灵的互通，有人被鼓舞被感动，也有人在碰头好、文戏、逗哏的点儿上，高呼”好”！

顾城的诗评不同，我看到一堆人在议论着他的生世、他的病情以及他是否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我惊叹于自己的孤陋寡闻，从而感到羞愧。对于一位伟大诗人，我竟然除了他的诗，一无所知。

通过一个结果，就算缜密的推断，来还原过程，也是肤浅的。通过一个结果，推断另外一个结果，更是无知的。只有撒谎才是环环相扣，滴水不漏。所有的生活，都是出其不意的崛起，又莫名其妙的沦陷。

与顾城谈诗，与导师谈梦，与农民谈庄稼和耕牛，这是看客的本分。

原谅我无法参与顾城的网友互动，因为不管这个人是多么的坏，只要他对你好，你就应该记着他对你的好，这才是江湖道义。

顾城在我的生活里，仅仅是位诗人。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擦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夜晚越来越短
我总不够睡
羡慕刚刚冬眠起来的虫蛇
精神抖擞

春蝉把积攒了数年的鸣叫
喷涌而出
无法安心午觉

我便起身赶它
或抓住他们的壳
合着一并拾来的
陈皮、金银花、桑叶、苦蒿
连同我失神的魂灵
在文火中煎熬

年迈的绣娘
对着世界深深的低头
一朵梅花开了
一朵菊花开了
一朵芙蓉著秋雨
一只熊猫戏锦鲤

一匹上好绸缎
她绣上千里江山
裱进玻璃框
妆点别人的抱负

一段粗土布
她绣上平凡人家
垫在鞋底
填满日子的缺口

古时的江湖和现在的社会都是一样的，新创造出来的职业并不多，都是在以前的框架下修修补补。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是古代对职业的分类和排序，现在也都还没消失，只是地位发生了变化，个别的传统手艺，也进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着，幸有后来者传承。

古时的镖局，藏着英雄好汉，刀口舔血的营生，也是跌宕的人生。古时江湖上有十大镖局，现有三通一达，一顺丰一京东。满大街穿行的快递小哥，每一单都是八百里加急，油门一拧，谁说又不是风险极高的职业。

古时的说书人，在街口的大榕树下拉开阵势，是当时少有的文化娱乐活动，是送教下乡、传播知识的重要方式。现在一众app，为了解决大家的焦虑，天天催着帮你提高自己，高喊着落后就要挨打。在碎片化的时代，用碎片化的方式，将一本上下五千年，一口气讲给你。

古时的私塾和现在的补习班，都有五斗米的门槛。在私塾学四书五经八股，一路考到殿试，是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的主流途径。在补习班，奥数写作英语，把起跑线一提再提，巴不得起跑线就是终点，家长的焦虑转换成了孩子的压力。

古时的当铺，老百姓不敢进，进去就是血与泪。有钱人家的公子，收拾一些老祖宗留下的细软，换成牌桌上的筹码。现在的小贷公司，不止是抵押有形的物质，连父母儿女以及自己的脸面，都可以抵押，提早兑换本该属于未来的东西。用所谓的杠杆，翘起你不能承受之重。

以及其他的吃喝拉撒自是不用说，古往今来都是一副皮囊，一副衷肠，吃五谷杂粮，生七情六欲。只是古时的青楼，还有卖艺不卖身者，算是一股清流。

月色下
我是清亮的
连同我的头发
都发着幽幽的光

春风里
我是得意的
连同路边的花
都颤颤的笑

夏日里
我是温暖的
连同我的心
都淌着热热的血

秋雨里
我是哀伤的
连同我的眼睛
都潮湿下着雨

冬雪里
我是寂寞的
连同壁炉的火
都三缄其口

江湖平静
山河壮阔
命运仗着一双霸道的手
无论我怎么挣扎
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项上顶着的头颅
似一盏灯

白天
阳光透过灯罩
照亮里面的人生价值观
工作方法论
以及算计的小聪明
我们借着阳光
捋一捋灯芯

夜晚
我们将它点燃
照亮里面的贪婪自私
遥远的梦
和无尽的念想

黑暗是无边的光
我们点亮头颅
把彼此照亮

好久没有认真的听一段音乐了，最近听到《武汉十二锣》，非常中国的名字，非常中国的气质。

中国天干地支纪年法，有十二地支；中国传统的生肖轮回，有十二生肖；每年有十二月份；每天有十二时辰。十二，是一个轮回，每一个结束，都有另一个开始。

音乐是不分国界的。远古的编钟，震荡着2400年前的回响，铜锣一次一次把情绪推向高潮。每一次打击，全身的皮肤都会紧缩，一身鸡皮疙瘩，这时候灵魂会出窍，短暂的虚空。

提琴如诉如泣，歌声如唱经班的天籁，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缓缓流淌。像一杯浓烈的白酒，看似平淡如水，但暗藏杀机，瞬间调动你所有的情绪。我以为我都忘了，还好，我还是会感动，还是会心痛。

“天长地久，万物和兮，天地与我，大焉为一”，仅十六字的唱词，如雨滴梵音，一遍一遍的吟唱，一字一句都无疆。

一候萍始生，二候鸣鸠拂其羽，三候戴胜降于桑。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

世界温软起来
大地和河流紧紧贴在一起
相互温暖
昨年冬眠的浮萍
历经漂泊
开始翻起彩色的巨浪
鸣鸠穿上新装
炫耀着爱情
桑树挂着乌黑的桑果
枝叶茂盛
遮蔽着人间的裂隙

我在漫天的杨柳絮中
那么蓝的蓝天下
沏一壶旗枪
一壶雀舌
迎立夏

春风一吹，春雨一浇，那烦恼三千丝便疯长，三月初才修剪整理的头发，又乱糟糟的东倒西歪。可惜我的Tony老师休假，老板热情的安排了Jake老师为我来个洗剪吹大全套。

Jake老师是个热情的人，虽戴着口罩，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热情洋溢青春的脸。蓬松的头发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串齐刘海像某些肉嫩的小明星。加上他的健谈，我对热情的人始终有好感。

他一边飞舞着剪刀，一边问我是否合适，你那一根一根的修剪，我哪里知道合不合适。随意吧，我相信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我就让他随意剪，哪怕是学徒，也要让他们有成为师傅的机会，算是奉献自己，照亮他人了。

Jake老师说对我这种发型有阴影。我以为他以前因为剪坏过哪位大佬的头发挨了打或是什么的，结果他说:我好怕我以后也会是这样的，最近我的头发也疯狂的掉，您是一直这样还是什么时候开始掉的呢？我有点结结巴巴，想不太起来，可能生来就不多，也可能有十来年了吧，日影偏移，物影渐淡，就是这般一路妥协，一路退让。对我而言，只要不影响观瞻或者让人看着倒胃口就好。发型对他而言是命，对我而言，就是个毛。我又想到毛泽东、林清玄、李叔同、火云邪神等等伟大的人物，毛发的丰欠，一点不影响他们成就伟大。至少，我在发型上是和某些伟人看齐的。我想开导开导Jake老师，以免加深了他内心的阴影，但发现他剪我头发时满是哀伤。

为了配合他的热情，我也开始感叹，近几年头发白了不少，平时还稍好，只要剪刀一下去，白发就冒出来。Jake老师作睿智状:人啊，不服老还真不行。我又吞了一口水。我只在路口扶老奶奶过马路，和在喝麻后扶墙回家，其他的我还真不服。再说我也没有感觉到老啊，能跑能跳能胡闹，绝对的不服。我不敢再接话，我怕Jake老师看出来我是因为肾亏而白发，转而向我建议买一个疗程的汇仁肾宝，这让我旁边烫头的大姐会有些难为情。

这是个讲究皆大欢喜的年代，真话有些刺耳，虽然我有些不满意甚至鄙夷，但仍是心怀感激。

还好，我的头发余量不多，花不了多少的时间。匆匆剪完离去，我开始怀念我寡言的Tony老师了。

老家的老屋退宅还耕
昨天被夷为平地

履带机车踏过残墙
留下一串串褶子
像瞬间长出的皱纹
我明白
他在倒下的瞬间苍老

老屋是父亲一砖一瓦搭的
父亲亲手抹的白灰
随墙一塌
便粘上父亲的头发
怎么洗都洗不掉

我拿着微薄的赔偿款
心虚得像贱卖了祖先的遗产

母亲最爱看天气预报
新闻联播里的国家大事
离她太远
都是过期的消息
也长不了见识和谈资

她总是看了天气预报后
盘算起如何躲避一场大雨
或决定是否晾晒棉被
也习惯通过清明的雨水
推断芒种是否干旱
又担心山上的麦田
和田间的稻米

手机精确到几时有风
几时下雨
我也不看
阳光是恩赐
下雨同样是惊喜

如果我换上薄寒衣
等未来的太阳
或穿上防雨靴
等未来的雨

不如有风时
在阳光里吹风
下雨时
在屋檐下躲雨

黑夜
到底是什么变黑了

我看了看风
他们还是绿的

我看了看花
他们还是红的

我看了看雪
他们还是白的

我看了看夜
他们还是五彩的

黑夜中的颜色
比白天更放肆

新买了两个书柜，将以前的书整理整理，顺便拾掇一下茶杯茶具，以及一些喜爱的无用的小玩意儿，看起来整齐又新鲜。

只是多出来的一些隔板，不能空着，或稀稀拉拉的摆些塑料娃娃，显得特没文化，特没氛围，特违背初心。

寻思着去再生资源回收公司采购一批吧，按斤算的，实惠，只是商家没有分类，也没有成色可挑，混杂在旧报纸旧杂志和包装箱之间，作者还是那个作者，文字还是那些文字，但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读书还是应该有些仪式感的。

也想着去大学附近的二手书摊上转转，去买一些大学教科书，系统的学习一下妇科病防治或者摩托车维修技术，看看现在的大学生研究生都上学什么课学的什么活，以跟上年轻人的节奏，或在食堂蹭饭时听他们聊天，避免完全听不懂的尴尬。只是学校离得太远，去了还不一定能进去，进去了不一定找得到，来回时间加上路费，机会成本太高，作罢作罢。

线上细分市场也挺完善的，网上可以买火箭和蒜苗，自然也有二手书店，从古书到现代，从残次品到九九新都有，像一个庞大的购物中心，分成若干类，一眼便可以找到你想要的类型。我等又穷又吝啬的人，按价格排序，只挑便宜的买，而且不用掏腰包，看上了就加入购物车，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一口气买了三十本，有哲学和中国文化史，有诗歌和专业教材，有经济学和马克思读本，甚至收到货后，还有一本全英文和全藏文的书，只是因为我的不识字，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罢了。我把他放在书柜最显眼的位置，提升整体的档次。

我希望我买的书不要太旧，更不能脏，被水淹过或者洒过老鼠尿的，一律差评加退货。可以有被翻动的痕迹，但不要在上面做笔记，我最讨厌做笔记了，我读过的书都像新的一样，上学的时候我看到有同学带着五种颜色的笔做笔记，我一定离他远远的，而且断定他的成绩一定不如我。

有人读过的，少了些书香，但会沾着读书人的热气，或许哪一天在路上偶尔握着陌生人的手，都能寻到是在某本书第几章节的温度，也算是一种缘分。

每天晚上我都争取睡前看看书，小心盘算着每本书的价格和我当天的成本，一本六元的书，本来计划两天看完的，硬生生的拉成三天看完，这样每天的成本会降低一元，甚是欣喜。

我记得有书作序说，坚持读书或者写作吧，别忘了那些倒下的树，白纸黑字，那是他们用命换回来的。我深以为然，需要使劲的阅读，对于书柜里的二手书，便是对那些倒下的树，更好的交代。

庚子鼠年，三月
我孤独了一个春天

樱花自己盛开
独自凋零
蝌蚪自己褪去尾巴
独自去找妈妈
小河自己解冻
独自流浪远方

这个世界都孤独着
让我想起
猛兽独行
牛羊成群结队
安慰着不甘孤独的世界

早上出门，发现地是湿的，才知道昨夜下了雨。城市里太吵闹，我竟不知道下过雨，自然的屏蔽了外界的嘈杂。

我怀念儿时下雨的时候，下雨就可以不用干农活，父母也有稍微的闲暇，看父亲翻整谷仓，看母亲缝补衣裳。最喜欢的还是听雨声。

小雨的时候，雨落在竹林里，一片沙沙声，像春蚕进食，一片生机。竹叶上的雨水渐渐汇成雨滴，掉在干枯的笋壳上，噼啪作响，山坡上时有野草香。此时刚好，炉灶里的柴火正旺，熬煮晚餐的稀粥。此时的雨，像一曲舒缓的催眠曲。

雨稍大些时，便落在屋顶的瓦片上，顺着屋檐往下滴，掉在屋前的晒坝上，形成两种不同的节奏和声音，我会搬着板凳坐在屋檐下，写下:今日，有雨。如果是在夏天，第二天，一定会在屋后的某棵桑树下，长出一丛鸡枞菌。那是难得的美味，拌上猪油豆豉煮饭时一蒸，连饭都是清香的。枕着这样的雨声和期盼睡觉，一定会有美梦。此时的雨声，是一曲饱含律动的世界音乐。

夏天常遇见雷雨，白天突如其来的雨是令人厌烦的。在暑假的七八月，太阳正烈，是晾晒苞谷、黄豆、稻谷的时节，雷雨一般在午后突如其来的，午睡眼睛还没睁开，就得爬起来抢收，不然暴雨一淋，碾出的米细碎又黑。如果遇见连续的阴雨，淋湿后的苞谷和稻谷就容易发芽，这一季的辛劳又白费了。我喜欢夜晚的暴雨，听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自己窝在被窝里暂且找到一点点优越感，更有期盼的是假如发洪水，我们便可以用一个大的网兜，守住田坎的缺口，捞些随波逐流的鱼，或在某些熟悉的田坎，逮上水的泥鳅。现在想想真是罪恶，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竟然希望发大水淹没万顷良田，还好天不遂人愿。雷电风雨，此时的雨声，像一首急促的激流金属。

不喜欢城市的雨，一到下雨，路上的车就开得异常的小心，还时有剐蹭，造成交通拥堵。城市没有屋檐，看不到雨落在屋顶，然后一颗一颗，串成线。车辆碾过马路，哗哗的响声很大，盖住了雨声，也盖住了心情。

假如有一座老旧的院子，坐在天井里，那一天都是不大不小的雨。白天喝茶，傍晚喝酒，哪怕无话可说，也十分美好。

把一个人的名字
写在纸上
你安静的看着
他便起身
向你微笑，和你说话

把一个人的名字
写在纸上
你安静的看着
他便起身
慢慢转头，频频回首

把一个人的名字
写在纸上
你安静的看着
慢慢的变成笔画
变成一粒灰，一滴泪

好久没有外出逛街了，今天路过银泰城，发现客人依旧不多，不少穿着黄色、蓝色衣服的快递小哥，在里面来回穿梭。

让我想起我们小区的群里，早上有人在咒骂闯红灯的快递小哥。其实我也挺厌恶闯红灯的人，也挺心疼快递小哥。一次我在路口正常通过路灯，一辆带着两个筐的电动车突出重围，杀到我面前，我放下车窗，看到一个女士快递骑手，火气瞬间消散下去，提醒她注意安全。

其实，快递工作诸多不易。我看到快递小哥在综合体里穿梭，来不及摘下头盔手套，来不及脱下不透风的雨衣。取到快递后，我看到过一位小哥，避免淋湿快递，把他包在自己的雨衣里，像怀抱着一个孩子。我敬每一位努力生活的人。

每一种职业都有相当的价值，有的职业，比你想象的更艰难。比如快递就是，一边是送单量的考核与奖励，一边是客户翘首等待，误了客户的大事或者让上帝饿着，会转嫁损失，从而加大快递的风险。

我并不是站在楼上看着他们来来去去，布施着廉价的同情和怜悯，相反，我是从心里敬重每一位努力工作的人，每一种职业，每一个岗位。

我并不是为他们闯红灯开脱，我还是照例厌恶这种行为。我也为那些穿梭在风雨中的行者，心存感动。或许，他们有些只是这座城市短暂的过客，我们相互的包容和尊重，让每一个人能感到温暖，让离开这座城市的人，想起这座城市和那些萍水相逢的人时，还能感觉到些许余温。

凌晨两点
还有人在熬煮中药
不管是治疗妇科还是儿科
都是一样的味道

把野草树皮以及动物的尸骨
在文火中煎熬
熬成一碗苦水
趁热喝了吧
以免夜风一吹
过了子时，疗效尽散

我跌跌撞撞的走在马路上
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光
把我的影子四处追赶

春天快过完了
白天晴
晚上时有小雨
像个春天的样子

春天安然无恙
坐在窗台边
看风摇动树叶
听风撞击着风铃
我没有茶与酒
全靠我的皮肉
抗击着日夜加剧的温差

在挺拔的黄连木下
我深深弯下腰
拾拣月光的碎屑

从日出到日落
我们奔走在太阳下
从日落到日出
我们迷失在月光里

负重前行或无路可走
我们都舍不得丢弃
腾不出双手
我们还抱着一块磨刀石

一边打磨生存的工具
磨得又亮又锋利
一边还打磨自己
把自己磨得又圆又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