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烤鸡
-----------------
想到那美味的肉，澹冶再也坐不住了，翻身下了树床，把黑豆儿留在了树上。
傍晚的树林是隐藏着许多危险的，决明担心她胡作非为，也就恢复了真身，跟了上去。
澹冶现在的速度居然要决明稍微用点力才能追上。虽然这对已经步入半圣之阶得他非常轻松，但对于澹冶的进步，他还是感觉很诧异。
先前的草原之中，他只当澹冶的疯狂跑圈、舞剑是兴奋，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她是在修炼，是在炼体。
决明笑了，果然澹冶无论在怎样的困境，都能找到其中有价值的地方啊。
这甚至让他有点骄傲，他觉得与众不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这让他更加期待解开禁制的澹冶究竟会做到什么程度。
不到一刻，澹冶就发现了一只野鸡。
这野鸡也不傻，在这云山之中的数年时间，对于猎手的敌意，它是很清楚的，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
野鸡加快了速度，澹冶自然也不甘示弱。
虽然速度上澹冶已经有了明显的优势，但是她在林间穿梭的经验确是远不如这山野之物，已经撞树了数次。
澹冶想着应该把它逼入一个死角，这样她才有机会。
但是澹冶万万没想到，这野鸡其实也是不常以全速在林间飞行。
她们穿过了树杈以后，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树干，野鸡一时之间居然紧张的撞在了树上，趁着这野鸡一时的眩晕，澹冶一把把它抓在了手里。
这一抓用力过猛，澹冶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是一只死鸡了。
这想必也是因为下午训练的原因吧，这力道自然也是比以往大了一些。
澹冶想不到的是，那树其实是决明施法挪到野鸡的面前的。
想必这野鸡到死都不知道为何眼前会突然长出一棵树，纵使自己全速飞行时反应会了一点，对于眼前事物也是躲避的及，不应该是这样结实的撞上去，怪只怪这树出现的太突然，几乎是平地而起。
澹冶可能注意了这棵树的怪异，也可能没有，反正她是拎着鸡回去了。
没有什么是比烤鸡更重要的。
决明本想着要是因此被发现，就大摇大摆的做个自我介绍，但是澹冶全然没有要理这树的意思，边往回走边拔毛。
这野鸡的颜色很是好看，羽毛中还闪烁着点点的金光，澹冶拔了几根细长的绒毛，又留下了尾巴的几根很漂亮的五彩的羽毛，装在了口袋里面。
回到了住处的时候，这只肥鸡已经清理完毕。
澹冶随意的架起了柴，点燃后开始在鸡上抹佐料，心里简直是不能更得意，幸好她的调料都随身携带，否则怎么能吃的有滋有味儿呢！
待她腌制完毕，柴火也已经烧透了，澹冶架起了鸡，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看，不知道是一不留神怕着肥鸡飞走了，还是馋的原因。总之，就差把眼睛盯到鸡里面了。
瞧这烤鸡，外皮红润，闪着油光，已然是全熟了。
澹冶撕下了一些肉迫不及待的塞进了嘴里。和她想的一样：外皮酥脆，肉也比凡鸡更有韧劲，调料的味道也很好的深入了鸡肉里。
撒了点辣椒在鸡肉上又烤制了一会，由于担心肉质老化，将烤鸡架的高了一些，一边加热着，一边啃着。
澹冶没注意，黑豆儿正蹲在她身边幽幽的看着她。
孟婆对冥君的教育还是很到位的，他没有表现出馋。当然，就算一个兔子盯着鸡腿看，也没人会觉得这是馋。
在澹冶身边待着的日子，冥君一直啃的是胡萝卜，这些神仙平时吃的不是仙草就是蔬菜，就算是偷偷去外面转转，也没有肉可以偷吃。
想到自己既是兔子形态，还是可以不顾形象的。
黑豆儿奋力一跃，跳到了烤鸡架上，说是架，其实也就是一根棍子而已。
正准备啃一口肉，他忽然觉的天晕地转，自己已然是掉在了半燃的火堆上。
原来是澹冶一下把黑豆儿推了下去：“兄弟，你可不能寻死啊，就算我饿了，你也不要直接把自己烤了给我吃。
你既没有拔毛，也没有腌制，这样我没办法吃的。”
她将黑豆儿从火里拎出来，边嚼着烤鸡，边教育黑豆儿。
她本是想将黑豆儿推到地上，没想到却推到了火里。
还好黑豆儿的皮毛与普通兔子有异，一般的刀剑都奈何不了它，更不要说是一点点小火苗。
查看了一下黑豆儿的皮毛，发现没有什么伤痕，“还好还好，我拯救你，非常及时。”
检查的时候澹冶把黑豆儿整个翻来覆去，当然也就看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
“黑豆儿，你是个小公兔啊，公兔子肉烤起来要比母的紧实多了……”
澹冶还在自言自语，可是冥君的脸红了，他忘了自己要吃肉，忘了澹冶把自己推到了火里，忘了澹冶想吃了它，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这女人看见了我的……
澹冶把黑豆儿抱在怀里，她还是担心它被吓到了，这可是她的兄弟，就算是她有所企图，也不会真的把黑豆儿吃了的。
当澹冶发现黑豆儿的性别以后，黑豆儿再被她抱在怀里，这对他的冲击简直太大了。
他不知道怎么待着才好，四肢也不知道如何安放。
他不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看光，也不是第一次被扔在澹冶怀里，他甚至与很多女子有过比这更加亲密的接触。
但是此刻的冥君，脑子要爆炸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总之当下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在脑中回旋。
最后决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身为兔子自己的被看光了，而且身为兔子自己某些地方太小了，这样以后恢复真身见面会被嘲笑的！
澹冶一边吃一边翻了翻储物袋，发现没有给黑豆儿带胡萝卜，就顺手撕了一根鸡腿放到了胸前晃了晃。
“兄弟，要不要尝尝，充充饥，萝卜我忘了带了。”
闻着鸡腿的香气，决明稍微矜持了一下，就决定刚才的被看光的恩怨他先放下了。
于是，兔子开始吃肉了。
澹冶没有惊讶，相反，她很开心：果然是养宠物像主人啊！怪不得黑豆儿不喜欢吃菜，是和她一样的，她们都爱吃肉。
它爬上架子也不是要自杀，是要吃肉。
澹冶笑着把黑豆儿抱下来，把剩下的小半只鸡给黑豆儿放在了一片叶子上，随它自己去吃了。
要说澹冶对黑豆儿还是不错的，以她的胃口，吃个两三只鸡不在话下，但是兄弟之间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黑豆儿也应该分得一半。
决明数日没有沾荤腥了，又加上澹冶烤肉确是一绝，甚至比冥界的大厨强上三分。
决明泪奔了，一时之间幸福的想要转圈，但又觉得真那样做会失了冥君的风姿，他还是安静的大口吃肉吧。
澹冶看这小东西居然知道用爪子把肉撕下来吃，而且骨头吃的很干净，最重要的是黑豆儿吃完了居然用树叶擦了手和嘴。
澹冶简直要笑疯了，笑的躺在地上打滚。
但是决明懒得搭理她，因为冥君幻化的兔子就是这么聪明。
扭着屁股，走到了澹冶身边，小爪一搭，指了指树上，让她带它上去歇息。
澹冶笑的更凶了，但是天色已经全暗了，于是她捧着肚子，一边笑一边拎上黑豆儿跳到了树上。
黑豆儿上了树趴到了一个角落，懒得再理澹冶。
过了许久，澹冶才止住了笑，把黑豆儿拉到怀里，沉沉的睡去了，只剩下这一只兔完全睡不着，在黑暗中迷之害羞……

012 寂静的夜
---------------
澹冶这一夜睡的并不是很舒适，梦中的琼苑仙子一直在训斥她。
但是，其实呢，是决明恢复人身站在树上，一直在唠叨澹冶。
内容无非就是：“丑女人为什么不怕死？草原里表现还不错之类的，反正是一直在念叨。”
还好澹冶梦里听见的是琼苑仙子的声音，否则可能一个巴掌就已经忽上去了。
说舒坦了，冥君其实还有正事要做，他决定再次以自己的元神，侵入澹冶的经脉。
听到舒玄关于九乘金刚钵的描述，他觉得应该没错，但是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几日他想明白了，澹冶的经脉，少了一点对抗的意思。
若是法器的封印，就算主人失忆了，自身的力量也还是会自发地与法器相对抗，。
但是澹冶的经脉很沉静，除了他看出应是有一层禁制以外，再看不到其他的线索，看起来倒是像禁制与澹冶经脉的融合，就好像上次将他的元神弹出，是禁制之物与澹冶力量的合理而为。
推导出她经脉的自愿性，决明觉得愈发有意思了，这丑丫头叫自己一声兄弟，又分了半只鸡给自己，怎么也得把这禁制给她查清楚了。
趁着今夜澹冶累了，睡的沉。是时候再尝试一下了。
树床很小，决明只能在她头枕着的树杈上面盘腿而坐。
夜风凉凉的，决明黑色的衣服融进夜色，只能看见他的眼睛映出了月亮，熠熠生辉。
凝结了自己的元神，使其破体而出，朝着澹冶的心海而去。
他才到心海外围，就又像是上次一样被拦在了外面。
他依稀可以感到这禁制的形态：有形却又无形，若是真的要形容一下，那就是禁制里长着澹冶，可以说是合二为一。
决明老大不小也有将近3000岁，虽说这年龄在人界只能算是青年，但是这一年一年实打实的过着，阅历也是不浅，但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人讲过这种禁制的存在。
他想了又想，难道是心甘情愿的自我封印？
不对，若是能够自我封印，这人能爆发的力量就得比自己的经脉之力更强，或是这人能控制经脉。
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像是手虽然能取物，但是你要让手指往手背方向弯曲取物，那是不可能的。
同理，要使经脉之力向外循环是非常简单的。
甚至连少数的凡人也窥得经脉之力外流的一二，开创了人间的武术，甚至极少的聪慧凡人利用这种方法，得道成仙。
但反之要是让经脉之力回流，或是不在危机时刻自动流出，世间一般都认为是不可能做到的。
决明倒是觉得一切皆有可能，起码传闻中的世间第一高手公子兰舟，是极有可能有控制自己的经脉的能力的。
只是如若三界真的另有女子这般，史记中为何毫无记载，而他身为冥君，又怎可能真的一无所知。
元神归位，又以自己的经脉之力去探测澹冶的经脉。
哪怕有重重的禁制，决明还是找到了一点小小的破绽，侵入了她的经脉。
这经脉不能说是千疮百孔，可却是受到过不小的损伤。
虽然决明并未成功进入澹冶的心海，但光是看着破损的经脉也知她的元神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损伤，而看她的样子并未痴傻，那这元神的受损程度决明也无法估量。
决明有点儿愤怒，因为澹冶的身体和舒玄的叙述除了上面的疑点外，基本一致。已经可以基本断定，对澹冶施加的禁制就是九乘金刚钵。
决明想马上回冥界问问舒玄：这九乘金刚钵所带来的肉体的痛苦究竟有多大？而元神受损，经脉受损又有多疼？而她究竟是犯了怎样的大错，才被如此的对待？
但是，云山的夜似乎并不安全，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要保护好澹冶。
从小到大，除了孟婆以外，他从未对任何人燃起这样的保护欲。
云山的夜飘散着野兽的嚎叫。澹冶的气味，马上就引来了群狼，上次的失手让群狼对这次的狩猎势在必得。
它们仔细观察了一下，准备一只踩一只的垒起来，一举吃掉澹冶。
动用了一半的狼做梯，越搭越高。但是，它们并未发现隐在树间的决明，直奔澹冶而去。
就在爬梯的一只狼即将跳上树的时候，决明一挥手，这一半的狼就化为青烟，飘散在了夜色之中，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都说云山的动物聪慧，剩下的一半的狼自是知道今夜它们损失惨重，不可能再有所获，便静静地离开了。
决明能感到狼群的不甘和愤怒，但是好在它们很聪明，没有再来一次，否则就算会打破云山的生物平衡，他也势必会灭了群狼。
澹冶梦里的琼苑，早已是过去时，她的梦来到了另一个场景，是一片丛林。
她觉得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那里，她看见了熟悉的那棵小树，忽然那树一哆嗦，变成了一个人，身着白衣，黑发飘飘，没有回头，也没有一句话。
天已经亮了，变回黑豆儿，朝着澹冶的手上又用力来了一口，一下把她惊醒。
“黑豆儿，你怎么这么讨厌，我的梦正做到精彩的地方，我偶遇了一位大美女呢！
虽然我没看见脸，但是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恐怕是整个仙界也无人能及。
我还想看正脸呢，你就给我弄醒了！”
澹冶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看看这“女子”的正脸的，若不是黑豆儿的一口，没准她就已经看见了，她打了黑豆儿一下，脸上的表情简直是不能再遗憾。
决明很是无语，先不说这梦里的事本就是虚无缥缈，而澹冶断是不会喜欢女子的，那她到底是在遗憾个什么劲儿？
澹冶想躺下接着把这个梦做完，她想和这位大美女成为朋友。因为那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让澹冶忍不住想靠近。
她看了看天，已经大亮了。昨夜未回雨园，不知道主管和琼苑仙子是不是已经炸了毛，正等着收拾她呢，当务之急是立刻返回雨园。
澹冶曾经很认真的在脑海中思索过，要不要直接就留在云山算了，但是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她并不害怕一个人的生活，甚至她渴望着一个人的生活，但是她更不想自己一个人死在云山里，毕竟这里并不安全。
今晨没有太多的雾，澹冶可以看得到太阳，这使她辨认方向方便了很多。
澹冶把黑豆儿拎起来，开始赶路。
希望能在午后起雾之前到达以前走过的的熟路上……

013 下仙之旅
---------------
路在脚下走着，阳光在头顶闪烁着，斑驳的树影映在澹冶的脸上，
清晨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梦幻，就算是鞋子被露水打湿，也止不住归途的步伐。
走了一两个时辰，澹冶便找到了自己认识的一条路，也就是土门那条路。
以后的路虽不能说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但哪怕午后的雾浓起来，也能找到通往雨园的路。
前晚吃了烤鸡的澹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又加上已经彻夜未归。
再晚点顶多也就是再多挨几句唠叨而已，再说已经抵达土门附近，为何不就地修炼起来。
毕竟每次都要躲避众仙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是今日似是有些不同，平时坐的那棵小树今日并不在那里好好的立着，而是消失了。
修炼时间很是宝贵，澹冶也就再没多想，只是坐下修炼起来。
灵气依旧如此充沛，若是能到修练到了下仙阶品怕是对自己更加有益。
数次来到这里修炼，澹冶仍是小小的散仙，如此充沛的灵气都没能让她晋升下仙。
说难过么？搁谁谁不难过呢？说愤怒么？搁谁谁不愤怒呢？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却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回报，谁又能一笑置之呢？
澹冶虽有不甘，但是仍然没有放弃，仍然在努力的修炼。
适当的前期的思索和冥想结束后，澹冶决定吸收往常的四倍灵气。
往常，最多的时候她只吸收过三倍而已，而且还是低浓度的灵气。
今天她决定挑战四倍。
这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她认真的对自己的身体做了评估才做出的决定。
有了昨天的炼体，她的体格更为强韧，就算是身体一时承受不了过多的灵气，顶多就是将她的经脉震碎，不会真的使她暴体。
还是照常的盘膝闭眼吸收灵气，一倍、两倍、三倍，澹冶深呼吸了一下，马上就要四倍了，她有点紧张。
但有些门槛总是要跨过的。她敞开自己的每一毛孔，用心感受空气中灵气的流动，按照流动的规律将其吸入体内。
灵气在经脉之中流动，一层一层的的被削弱，最后到了丹田之处，确是比以往能转化的仙力要多了一分。
澹冶脑海中没有利用这一仙力要如何晋升下仙的方法。有点后悔啊，出来时候应该要先去问问蒹葭的，她一定会给自己建议的。
不过现在想起来找蒹葭怕是晚了，怪只怪自己的一时冲动。
但她不知道，决明正恢复了人身在她身边护法，若是真的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局面，决明就会出手，绝不会让她出现生命危险。
他知道澹冶想做什么，却其实也得不出这样做的后果会是怎样。他早知道澹冶吸收多点的灵气，没什么危险，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以往的四倍。
在他心里，三倍就是个临界，若是解不开她的禁制，先当当小散仙也是没什么的，解开了再修炼就可以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澹冶虽是平日吊儿郎当，但是晋升下仙的决心可是大大的，竟然想要吸收四倍灵气来突破。
不知自己是应该佩服澹冶，还是应该担心她。总之就目前的局面来说，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澹冶平日都能将仙力控制的很好。
但是，今天她觉得这仙力在自己的丹田和经脉之中乱串，一部分是不安于存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另一部分是因为这仙力本是由灵气所化，灵气流动方向千差万别，哪怕化为仙力也是在互相冲撞。
平日仙力少冲撞量也少，自然是好控制，但是今日不同。
澹冶回忆了一下自己平日的修炼悟出：能压制住仙力，使它为自己所用，恐怕就是破阶的关键，但是这仙力的窜的毫无规律，一会串到百会穴一会串到太阳穴。
而且，平日澹冶对穴位，只是了解，并没有太多研究。所以，不能以经脉之力辅助这仙力的在穴位中的流向，若是不小心弄错了，还可能会走火入魔。
澹冶凝了心神，决定强行压制仙力，使其先在自己的丹田之中流动。
在仙力串到丹田的时候，澹冶以丹田之力，将仙力死死的压在丹田之中。
这仙力还是没有就此罢休，还是继续不安分的在丹田内到处乱串。
好在她略微的捋出了一点头绪：若是能在丹田中使仙力有规律的流动，仙力之间达到平衡，很有可能就能停止这样的冲撞。
想到这世间的处处的灵气都是阴阳平衡，方向也是彼此平衡的，只是在自己体内化为仙力以后，乱了，这仙力还保持着原来灵气的流向。
澹冶运用自己的丹田之力，将这仙气以八卦形状引导，八卦是她能想到阴阳平衡到极致的体现。
澹冶使它们在不改变自己的运行方向的前提下，以丹田之力，按照八卦的状态将阴性阳性仙力分开运转，存在于自己的丹田之中。
一开始还有点乱，在慢慢的引导过程之中，仙力开始变得顺起来，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种方法很有效的减轻了仙力彼此之间的反作用力，逐渐的，澹冶减少了自己的控制之力。
最后的时候减为零，这仙力已经能自己按照八卦的状态流转。
澹冶还不能高兴的太早，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步。
澹冶的元神，开始随着仙力的流动，一点点变清澈，感觉上是少了很多的杂质，凉凉的，好像是元神洗了一个澡，干净了许多。
尔后，澹冶的丹田也适应了仙力新的运转方向，她的丹田变的更加的柔韧，经脉也柔韧了许多。
澹冶心里觉得有点无语，仅仅是这点小小的提升，就要承受即将到来的三道天雷。
她觉得自己有点亏。哪怕这是有些小散仙到西去也未能企及的高度。
决明很是意外，这禁制居然在一瞬间被她撕开了一个小口升到了下仙阶品。
同时他很满意，因为这是他眼中不一样的女子，一瞬间竟有一种吾家有女刚初长成的感觉。
虽然替她高兴，却不知接下来的天雷澹冶要怎么样面对。因为禁制的原因，她的经脉曾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这次的升阶，虽然对她的经脉有很大的修复，但是很多的隐伤却是无法修复的。
果然，不消一刻，空中就雷声大动。
澹冶站了起来，准备迎击天雷。
虽说从散仙到下仙，这雷只有三道，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死在这天雷之下。
为防止自己被发现，决明闪身到了附近的树上，力求有危险时能迅速的给澹冶庇护。
第一道天雷劈开天空轰隆隆的落下，准准的劈在澹冶脑袋上。
每寸皮肤都被这天雷撕裂开来，血肉模糊。澹冶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但是这道雷过后，澹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皮肤筋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速恢复中。
恢复以后的皮肤比以前更加红润，筋骨也更加强健了。
澹冶还没从这第一雷中醒来，第二道雷接踵而来，这道雷未伤及澹冶筋骨皮肤，直接灌入了她的经脉之中，经脉被一根根的震断裂。
很疼！比皮开肉绽不知道疼了多少倍，从里往外的渗着疼。
这道雷过后，澹冶的经脉也开始重新的自动连接，只是速度明显比她第一次外伤愈合的速度慢了许多。
与第一次不同，这第三雷还没等到澹冶的经脉修复好，便直直的落到了澹冶身上，这次劈的是澹冶的元神。
澹冶觉得自己想着第二雷是最疼的真的是想早了，明明这最后一雷才是最疼的。
元神瞬间被击出了身体，在空中飘了一会，弹回了身体。
决明感受到这天雷的威力比自己刚入仙阶时候强很多，这也意味着未来澹冶的修炼结果，可能远在他之。
当然，前提是在她破除了禁制以后。
可能是因为她的经脉和元神都受过不小损伤的原因，天雷对于这两处的修复的速度明显很慢。
三雷过后，澹冶运行了一下仙力。
这三雷果然非比寻常，果真是过得了雷劫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飞升。
澹冶感到自己的经脉、元神、身体比较散仙之时都得到巨大的强化，变的更强了。
兴冲冲的就要找了黑豆儿回雨园，就连走路的步伐，都觉得轻快起来。
决明看了看天，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按理说这三雷过后，这天就应该晴了，但是这天似乎还是暗暗的，云团还未散去。
“咵嚓嚓”，忽然，一道更大的雷朝着澹冶劈去，澹冶见状拔腿就跑。
该劈谁劈谁去，凭啥还追着她。
跑了几圈，她发现这雷似乎是故意冲着自己来的，跑怕是跑不掉了。
无奈，只得祭出全部仙力，希望能挡下这一击。
刚刚的雷，疼是疼了点。但是，澹冶从未有这雷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感觉，但这第四雷，明显的是想劈死自己。
澹冶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很不好，经脉会散灵气，天雷又有四道。她全力回击，只求自己能躲过这劫。
还没提升的仙力再打只野鸡吃，她不能死。
决明虽察觉到了这天空的异样，但雷劈下速度让他完全没有准备。
在他疑惑的时候，雷已经朝澹冶劈去了。他连忙起身飞过去，希望能超过雷的速度，替她挡下这致命一击。
澹冶就算全力抵抗，但根本就不是天雷的个儿。
这雷直接贯穿了她的防御，直击她的身体、经脉、元神。那一瞬间，澹冶眼前又出现了那位白衣“女子”，她还来不及思考，便晕了过去。
决明也飞到了澹冶面前，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过天雷，只接到了澹冶被雷击飞的身体。
迅速查看了一下澹冶的伤势。还好，还活着，但是整个身体都是焦黑的，这雷也是任性，把人劈成了这样，衣服却还好好的。
决明强行以自己经脉之力探查澹冶的经脉。还好，这禁制在澹冶受伤后也弱了很多。
这回，轻而易举的就检查到她经脉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加上之前的隐疾，怕是得有个几日才能康复。但元神还是死死的被封住，决明无法查看。
这种情况，决明觉得很无助，因为禁制的原因，他没办法直接以功力为澹冶医治。
只得先以法力修复了一下澹冶的外伤，又将她在土门处吸的怨气吸尽，抱着她往她们前夜休息的树床走去。
决明把澹冶放在树床上，布下了结界。他本想直接飞回冥界去找治疗内伤的药，但是想到这些药阴气太盛，可能并不适用于重伤的仙界之人，便走去附近找些草药。
决明小时候修炼受伤了，经常在冥界自己找些草药吃，各种的植物认得很全。
云山之中灵气很足，药材种类繁多，而且皆属上品，若是给澹冶服下，这康复的速度也能快上大半。
决明放心不下澹冶，只得在结界附近寻找，好在，很块就找到了不少药材。
临近傍晚，他迅速回到了树床，将药捣成汁液，喂澹冶服下。
决明有些懊悔，若是他在发生异样之后立即飞到澹冶身边，或许今日她就不会受伤。
看着澹冶的眉眼，心里有些揪着疼，这女子很是坚强，那么疼的四道雷，她硬生生的抗了，没有喊一声，与世间女子果然不同。
但是，若是喊出，是不是就能减轻一丝痛苦呢？
今夜，无论是对澹冶还是决明来说，都是那么漫长……

014 生死门前走一遭
-----------------------
决明不知道这夜丑丫头会不会醒来，虽然外伤已经被治疗完毕，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夜可能会引来不少的猎手，他不担心这个。
他只是担心，一般的仙子经脉元神的自愈能力都很强，但是澹冶的经脉本有旧伤，又加上这第四道天雷劈。
再加上他自己不能完全的知悉她的经脉元神情况，除了守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等到真的面临生死，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没用。
澹冶在昏迷中好像进入了黑夜，她努力的想要看清周围，想在手中燃起一捧火苗。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火光，没有人，没有物品。
远远的传来温润的男声传来：“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
澹冶大声的朝声音的来源喊话，但是没有得到回应仍只有一句话：“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
夜深了，澹冶的血腥味招来的猎手，都被决明挥挥手化为灰烬。有时候他会试试澹冶的呼吸，好在一直很均匀，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凌晨的时候，决明又以自己的经脉之力探查了澹冶的经脉，与他想的不同的是：澹冶的自愈能力很强。，经脉之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想到之前的隐疾，他没想到：“九乘金刚钵”给澹冶带来的冲击可能比这道杀人的天雷还要大，使她这样强大的自愈能力都还没有恢复完全。
决明坐在树梢上，静静地等待着澹冶醒来。
其实，差不多能醒了，难道她的元神受到了更重的伤？或者直接被震碎了？
决明强迫自己往好的地方想，他坚信经脉和元神是相连的，经脉自愈能力强，那元神也一定很强。
决明想着，再等等澹冶就会醒了，也许看到自己这个英俊潇洒的冥君会吵着嚷着嫁给自己呢！
澹冶还在黑暗的世界中苦苦挣扎，她觉得就算这男子声音非常好听，她也不能一直听吧。
世界上除了吃饭是怎么做也不烦的，别的事最好还是不要总是重复的好。
黑暗中，时间总是过的很慢很慢，她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黑暗中投下了一抹阳光，一点一点照亮了这世界，澹冶四处打量了一下，自己以为的本体只是元神，黑暗的地方是自己的心海。
她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了，浑身酸酸楚楚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毒打了一顿。
经脉也有很多处的损伤，就连元神在那个黑暗时期脱离了本体进了心海。
她闭着眼运气，检查了一下自己，然后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时辰了，再决定要不要回雨园。
决明一直等到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下。
忽然，他感觉到了澹冶仙力的波动，一个闪身就隐匿起来了。他有点紧张，虽然一次一次地告诉自己，自己很帅，她会喜欢自己的，但还是紧张，下意识的就又躲起来了。
他在树荫里后悔的打了自己几巴掌，明明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怎么一到这时候就掉链子？
决明在逃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等到了树丛中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再去告诉她自己救了她的话，总感觉有些迟了，他看到了澹冶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还是那么美，好像有星星在她的眼睛里闪烁，不管今日她有没有和自己想认，只要她平安就好了。
决明变成兔子跳到澹冶身边。澹冶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了自己的安全，又看了看天。
应该是一个清晨，在黑暗中她的五感是有问题的，所以她不知道这是自己昏迷以后第几天的清晨。
自己又回到了树床，身上的伤也好了，而且嘴角还沾着药汁，看来是有人救了自己。
黑豆儿也静静的守在身边没有自己溜走，看来回去路上要给他烤鸡来犒劳一下它。
澹冶算不清自己已经离开雨园几日了，应该要马上回去，不然很可能被开除仙籍。
她在树上留了字：“谢谢恩人相救，只是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亲自道谢了，若是改日相见，澹冶定当面致谢——澹冶”
留了字就开始返回，因为是熟悉的路，想必这次她能加快一些速度。
决明在澹冶怀里，看着她留下的字：“丑丫头，早知道你叫澹冶，却不知是这两个字，叫你澹澹感觉不太好（蛋蛋），以后咱们见面我就还是叫你丑丫头吧。
今日不便相见，你的谢意本君收到了，就原谅你让我一夜不能好眠了。”
澹冶不疑惑为何自己的飞升天雷有四道，但是只要晋升了就好，又何惧这多出的一道天雷。
但凡只要杀不死她的，都将让她强大。
赶路是很辛苦的，加上她的身体又没有恢复太好。
走了一段已经接近午时，澹冶这次轻易的就抓了一只鸡，烤烤与黑豆儿分食了。
这一路算是风平浪静，澹冶与黑豆儿边看风景边赶路。
因为晋升的原因，澹冶觉得自己的神识能感知到更远的地方了，心能看到多了，眼界自然也开阔。加上午后的小风凉凉的，人的心情都愉悦起来。
接近傍晚的时候，终于抵达了雨园的月亮门，趁着夜色朦胧，无人注意，澹冶闪身进了雨园。
雨园的夜静静的，澹冶在雨园的一个角落中默默的发呆，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面对主管和琼苑仙子时应该怎么解释。
虽说吃饱喝足的时候这件事被抛在了脑后，可是若是他们真的问起这几日她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该如何回答。
黑豆儿看见澹冶抓耳挠腮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又很好笑。现在的她已经是下仙，是连雨园主管见了都要低一头的人，又何需在这里暗自紧张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硬着头皮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刚到，就看见雨园的主管和琼苑仙子守在门口。
主管得到了琼苑的肯定，像是一个离弦的弓箭一样就冲了过来，劈头盖脸的就开始骂：“你可知天规，你如此无故失踪多日，该当何罪？”
“澹冶，平日本仙子对你要求不甚严格，为何你会犯下如此的大罪？”
琼苑仙子虽还保持着仪态，但是还是加快了步伐朝澹冶走去。
“我……”澹冶想了许久，没有想出对策，一时语塞。
“放肆，本上仙还没有说话，什么时候轮的到你们两个来训话？”
蒹葭的小厮推开门，跟着她走出来。
一连几日未见澹冶来找自己，便遣了人到雨园打听，谁料得知澹冶已经失踪了多日。
蒹葭想着来雨园等等澹冶，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办得上忙的地方。从晌午一直等到了傍晚，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真的等到了澹冶回来，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好友的心灵感应吧。
澹冶明白了，怪不得这二位仙子愿意守在自己门前，要不即使是愤怒，也应该是等着自己去认罪啊？
原来是碍于蒹葭来了，她们一个是主管，一个是自己主子。
平日在雨园，这两位仙子当官当习惯了，替自己服侍了蒹葭一下午，又在门口站了一下午，这太阳烤的怒火自然是要朝她发泄的。
“上仙是不会要替我们雨园惩治澹冶的，那就请您做个见证了。”
主管可是个老油条，一是告诉了蒹葭她其实是没有立场插手雨园的事，二是想要蒹葭上仙做为见证人，无法偏帮澹冶。
“上仙要是不放心的话，就交给我处置吧，澹冶已经服饰了我好几百年，我自是会从轻处置的。”
琼苑想着自己和主管站在一个战线上，就算这蒹葭想做什么，恐怕也是不好意思的吧？
这几百年来逆来顺受的在雨园呆着，侍候琼苑，从来没犯过大错，顶多也就是被唠叨几句。
但是澹冶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要被体罚了。
听仙友说雨园的体罚是炼神雨:一片雨落在身上，每一滴就是一根银针，扎的不是身体而是元神，很多小散仙因为受此刑而魂飞魄散。
蒹葭笑了，她平日整体表现出来的是个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女上仙，只有对上牡丹的时候任性了一点，但是为了救澹冶，不要脸她肯定也是做的出来。
但是，今日之困，似乎不需要自己不要脸了。清了清嗓子说到：“我倒要看看你雨园之中谁有资格惩罚澹冶下仙呢？”

015 走马上任（一）
---------------------
这一席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澹冶门前就安静了，静的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主管的脸从白转红最后变黑，继而指着澹冶叫道：“下仙？她现在居然已经飞升到了下仙？我不相信。”
琼苑仙子沉默了，她是聪明的，知道蒹葭就算想要偏帮，也不会用这样的事开玩笑。
琼苑的脸色刷白：以后澹冶会成为自己的同阶，那样一个普通的小散仙，居然也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同阶？简直是不可理喻。
澹冶也不多说，把自己敛了的仙气释放出来，琼苑旋即确认了澹冶确已升为下仙，转身向蒹葭道一声：“小仙先行告退。”便准备出了澹冶住处。
琼苑与澹冶本已是同阶，按理说应该道别，但是琼苑拉不下来这个脸，所以只想匆匆离开。
蒹葭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上仙啊。
沉静的冲着琼苑喊了一句：“现在你与澹冶都已是下仙，同僚之间，难道不应该打个招呼再走么？”
琼苑的脸绿了，迟疑了一下才冲着澹冶道别，“澹冶，我先行离去，改日再来拜会。”仪态保持地还算不错，不然会失了身份。
“就算她们都说你是，我也不信，你是不是修了什么邪术？”主管向来是讨厌澹冶，就算是两位仙子都承认了她也不愿意相信。
其实每每有散仙修炼成下仙，她心里都是不平衡的。已经3000多岁了，才混了个主管当当，在自己的修炼上毫无进展还是散仙。
澹冶曾是她最不看好的一个散仙。现在就连澹冶也修炼飞升了，这对她的打击是很大的。
“那你倒是说说，怎样才能证明呢？”蒹葭对这个主管已然失了耐心。
“去露泽台，那有雨园的花名册，若是她真的飞升，她的名字会变更到下仙一栏。”
主管还是抱有一点点的希望的，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好。”澹冶立刻应了。
本来蒹葭是想替她拒绝的，一个下仙怎能任由一个散仙摆弄？
但是看澹冶不太在意，也就随她去了。
澹冶先将黑豆儿放回来了房里，它数夜未眠，进了雨园就已经睡着了。
主管引着蒹葭，澹冶跟着蒹葭，去了露泽台。说是花名册，实际上是刻在石头上的。
一行人在花名册的下仙中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澹冶的名字。
本来就在一个不太明显的位置，上面还有一条淡淡的横线，像是被划掉了，很难被发现。
主管砰的呆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此刻，若是澹冶将她送到狱刑司，她可能会因顶撞下仙而被永除仙籍，但是这又怎么样。
三千个年头，九百万个日日夜夜，她都在努力，身边的资历好的一个个散仙都已经飞升，今日自己最不看好的人也飞升了。
她一时之间有点急火攻心，甚至是有些绝望。
澹冶拉走了蒹葭，没有再理主管。
“为什么不再收拾她一下？”蒹葭原以为澹冶会报复一下主管，毕竟曾受过很多委屈。
“你知我绝非圣母，今日她自己的绝望就是她应有的惩罚，况且以后我还想在雨园接着住下去，今日不与她计较。
她承了我的情，改日定能得了回报。若真要她除了仙籍，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澹冶劫后余生，本来就心情不错，再看见自己的两个死对头的脸色不好，已经很满意了。
“夜色渐浓，本仙子且顺路先回苇园，明日你收拾妥当，再来找我玩吧。”
蒹葭看出了澹冶是有些疲惫的，但她不晓得这是重伤未愈，只是先行离去，放她一人好好休息。
澹冶走回了房间，想着早点睡下，拖着病体赶路一日，她真的乏了。
躺在床上，她静静的冥想，雨园中最高的仙阶就是下仙。
布雨是一年四季的工作，所以雨园可以说是仙界较大的园子，也是唯一一个不属于某一位上仙的园子，园子中的事都是众下仙民主投票，平时各位下仙是没有资格互相管理的。
这样一来，她曾想过的需要解释天雷在何处落下，为何不在雨园内，为何无人见过的问题也就不需要向任何人解答了。
蒹葭说的对，现在，雨园中没人有资格惩戒她，也没人有资格质问她。
她期待的下仙，已经达到了，距离神阶还相去甚远，万不能得意忘形，且休养几日，再修炼吧。
她想了想自己的梦境，那位白衣“女子”与那温润的男声，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人总是会在梦境中遇见自己似曾相识的场景，或许自己与这二人冥冥之中自有联系？他说走了就不要回去？自己曾经到过什么地方么？回去又是回哪里呢？
澹冶想不明白，只好睡去，船到桥头自然直，该真相大白的时候自然会真相大白。
黑豆儿从澹冶到了房间前面时候就睡熟了，虽说以黑豆儿的半圣之阶，偶尔少睡点是没什么的，可是这几日在云山不止没睡，精神更是高度紧张，是真的累了。
澹冶回了雨园就已经安全，他也要歇歇了，明日若是有机会，还需得回冥界看看政事。
次日凌晨，趁着澹冶熟睡，决明回了冥界。
到了清晨的时候，澹冶还没睁眼，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澹冶仙子，奴婢是被主管派来跟随您的小仙。”
澹冶听了这话，猛然惊醒，确实，每位下仙是有资格配一名散仙，每每是主管亲自为各位飞升的下仙送去，有了昨日之事，这主管自是不好再亲自前来。
遂直接派了一位散仙自己前来，新的住处也要小散仙带着澹冶去。
澹冶想到要搬到雨园其他下仙聚居的地方，觉得和那些下仙打交道还是有点别扭的，但是她也没理由再在散仙的住处停留。
自打有了记忆，澹冶就在这个房间居住，她就算闭着眼在这房里走也不会摔跤。
现在要走了，她心里虽没有太大的不舍，但是难过总还是有的。
又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澹冶的思路，澹冶敛了敛心神。

016 走马上任（二）
----------------------
“你叫什么名字？”
澹冶推开门，拉着小散仙进了房间，这小散仙看着长得很是精巧，很可爱的像个娃娃一样，但稍微还有点紧张，未敢正视澹冶。
“回仙子，奴婢名唤丽萍。”小散仙哆哆嗦嗦，却又得体的回答道。
看来这小仙没什么心机，很是乖巧。
这主管就是主管，一时的失态，竟这么快就清醒了，知道给自己选个乖巧的女孩。
“以后不用仙子仙子的叫我，不过一朝飞升而已，没人的时候就叫我澹澹姐吧。
还有这名字虽是好听，却不衬你，我为你改一个如何？”
澹冶虽已飞升，却不愿以本仙自居，更愿与陪伴自己的小散仙姐妹想称。
“好啊，谢谢澹澹姐。”
小散仙早就觉得自己的名字俗气了一点，可是自己肚里墨水不多，幸得澹冶相帮，自是不会推脱。
澹冶笑了，她喜欢这样真是不做作的女孩儿，若是说什么奴婢不敢，倒叫澹冶觉得是看错了她。
“夭夭二字，你可喜欢？”澹冶瞧这女孩儿，乖巧又古灵精怪，像个妖精甚是可爱。加上，“夭”与“妖”谐音，最是适合她。
“夭夭喜欢，谢谢澹澹姐，我来领您去新的住所吧。”
夭夭很开心，以后对自己的名字也再不会羞于启齿了。
“那我们开始收拾东西吧。”澹冶其实很期待自己的新住所。
找了一圈，不见黑豆儿。澹冶有点儿怀疑这小公兔子是不是在外面有母兔子了，三天两头往外跑。
还好每次都是记得回家的，只是澹冶这次要搬到新的府邸，不知道它还找不找得去。
其实澹冶是几乎没什么东西可带，一席被褥，黑豆儿的窝，一些生活用品，再没其它的。
而这些身外之物中，她所珍视的，不过黑豆儿和玉佩。
想想漫漫2000年，自己的财产竟然少的可怜。澹冶非常开心的，思绰这样搬家少了许多事。
夭夭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穷鬼，只是抱着行李带着澹冶往雨园的东侧走去。
到了一个偏僻寂静的小院门口，夭夭停住了脚步。
看来这就是澹冶的新住所，门环已经生了铜绿，里面的爬山虎也掩起了半个门，瓦片上都长着青苔。
或许旁人看来这是欺负澹冶，但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住所。
“不真诚的喧闹，是无理取闹，真诚的平静，是风平浪静。宁要真正的平静，不要虚假的热闹。”
看着夭夭似是有点为自己感到不快，澹冶宽慰了一下她。
“夭夭清理下门口，澹澹姐再进来吧。”
“不用了，这样很美很好看，夭夭若是怕门环上的铜绿染手，且推门板就好。”
澹冶很喜欢这种遗世独立的感觉，这样能安心修炼，还不用顾及别人，这种陈旧的小屋，古色古香，正和心意。
“澹澹姐喜欢就好。”夭夭边说边推开了门，请澹冶进院子。
院子不大，有一个小小的水池，一点石头堆砌的假山，还有一些盆栽，绿植，房间门口有一些芭蕉。
澹冶看了看，角落里有一个和原来住处相同的，可以通往后园的小木门。
澹冶看着这院子，是个四合院，房间也有个几间，决定让夭夭和自己住在一起。
以前澹冶是散仙时，都是和别的散仙住在一起，事实上，是很少有仙子愿意带着服侍自己的散仙一起住的。
但是这散仙住处距离仙子住处可是有些远的，很不方便。
今日且看这小院，容得下两人一兔，何必再叫夭夭去别的那边住，主管整日盯着她们，灵气又很稀薄。
看这小院虽然不如后园灵气充沛，总是比散仙住处强的多。
“夭夭，我们进去看看，你我选选房间。”
“澹澹姐难道要让夭夭一起住吗？夭夭会扰了您的清修的。”
夭夭知道自己不算很活泼，但也不是个安静的主儿，可能会影响到澹冶的生活。
“没关系，你最好闹腾点，我也开心。”
澹冶知道夭夭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性格，虽然她喜欢这幽静的院子，但是不意味着她不喜热闹，只不过讨厌和那些下仙住的太近，那些虚伪的寒暄和热闹她爱不起，和喜欢的人一起，还是要热热闹闹才开心。
夭夭引着澹冶进了房间，北房正中是一个待客室，左边是一个套间，右边是一个书房，西屋是个储物间，澹冶打算用东屋，劈出一个厨房。剩下的南房很阴，重新整整，放肉和蔬菜。
以后若是有别的用处再充实一下，毕竟澹冶二人行李并不多，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将这房运用的恰到好处。
澹冶定了住在套间的内间，把书房给夭夭住，让夭夭能有一个独立的空间。谁知夭夭却竭力反对，要住澹冶那个套间的外间，以便服侍她。
澹冶知道夭夭住在外间也觉得很满足了，拗不过她，便随她去了。
“夭夭，一会我要去看看蒹葭，你去把你的行李拿过来，顺便再看看又什么需要的日用品，去主管那领些。”
想着前日才承了蒹葭的恩，今日虽不得闲，但事事也算安排妥当，理应早日前去。
“澹澹姐不带夭夭随行么？”
“今日你且把你的东西带过来，我自己一人可以的。等我傍晚回来，你我二人一起收拾妥当就可入住了。”
澹冶知道夭夭是想着要服侍自己，但陪自己去苇园，夭夭就还得再找其他时间去搬东西，还是让她先去搬行李，今日就和自己同住吧。
夭夭明白澹冶的心意，便应了。
澹冶和夭夭到了别，拎上自己的储物袋就直奔云梦坊。
云梦坊的织女见澹冶升了上仙很是开心，为她连连到喜。
澹冶的主要目的是请织女帮自己把从野鸡身上拔的绒毛，做成两个可以佩戴的小球。
“澹冶，你这鸡毛从何而来，居然闪着金光，编出来一定很好看呐。”织女摸着这毛质地柔和，颜色又靓丽，绝非凡品。
“偶然得到的，偶然，哈哈。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些鸡尾毛，可以给衣服做点缀，或者做点小头饰，小玩意什么的。”
许多年来，织女就一直给澹冶帮忙补衣服，上次玉佩的系绳也是织女所做，今日又有事相求，这鸡尾毛虽不值钱，但是希望聊表心意。
“你真是有心了，鸡毛可以做毽子，给我的孩子玩。过些日子七夕，我便能交给他们了。”看织女有些神伤，澹冶不再说话。
织女三下五除二就编出了两个小球，又编好了系绳交给澹冶。这小球的绒毛首尾相连，完全看不到缝隙，编的既不很实很硬，也不很松不结实，很有弹性。
澹冶拿了两个小球，再次向织女道谢，直奔着蒹葭去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017 走马上任（三）
--------------------
澹冶对蒹葭的拜访并未提前知会，算是一个突然袭击了。
到了苇园，轻车熟路的就到了正厅。
“为何这么多天才来找我？我都要无聊死了。”遣了下人出去，蒹葭气鼓鼓的冲着澹冶叫着。
“我那日歇了一下，今日又要搬到新的院子，自然很忙，抽出点时间来探望一下你。给你带了礼物，就不要生气了。”澹冶把其中两个小球拿出来送给蒹葭。
“太漂亮了，你怎么做的啊？那本仙子就勉强原谅你了，不过怎么是两个？”见蒹葭很喜欢，澹冶也就把心放下了。
“我弄了点材料请织女做的，至于两个嘛，若是他日觅得郎君，你可送他一个啊。”
其实，只是两只鸡的毛多，做了两个，自己又没有用，就都送给蒹葭了。
“且不说这个，那几次看你毫无破阶的预兆，你是如何破阶，有何机缘么？”
蒹葭倒是不担心她看上的朋友超过自己，只是突破这样突然，会否给她造成一定伤害？
“这个现在一时半会我也不说不清楚，等过几日时间充裕了，我再与你细说。”
澹冶一是怕云山之事万一哪日被发现，会置蒹葭于不义，二是今日不是一个好时机，等哪日找到一个只有她二人的机会再详谈。
“好，只是你身体没问题吧？”
蒹葭明白澹冶是怕隔墙有耳，只得先问问她的身体情况。
“没问题的，只是我的破阶天雷有四道，最后一道雷甚至想劈死我？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这问题确实是该问问蒹葭，她见多识广，也许会有答案。
“四道？你不是再和我开玩笑吧，自古以来晋升下仙只有3道雷？我还没问你这雷是何处落下的？你在雨园修炼，为何我未见雨园有天雷落下？还好现在雨园无人有资格问你，否则你又该如何回答。”
“你小点声，何处落下改日说，确是四道，你可知为何？”
澹冶着实怕蒹葭的大嗓门引来她人的注意，毕竟比蒹葭仙阶高的人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简直轻而易举，更不用说蒹葭声音大的震人。
“你可记得那日我叮嘱你一定要来找我，不只是因为你得陪我玩，更是有要事相告。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那日的花名册上你的名字上有淡淡的横线。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蒹葭说这话的表情非常的严肃认真，让澹冶觉得有些搞笑。
“我想起来了，但是这有什么，不过是石头有些小小裂痕罢了”
澹冶当时并未注意，直到蒹葭指出这个问题，她才有了点印象。
“你可知凡是花名册上名字被划去的，不是死了，就是因为一些事遭了天谴。
再加上你说你天雷四道，最后一道雷想杀了你。
我怀疑，天要亡你。
天意之事，无人可参透，我看不懂这是为何？还好你的那个划线并不深，至少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
但是，你身体怕是受了不小的损伤，我来看看你的经脉元神。”
澹冶倒是不觉得怎么样，自己可是在这好好站着，天意之事或许只是凑巧，只是个雨园小仙，上天岂会如此重视于她？
澹冶知道蒹葭是真的担心她，往她那边挪了点，便于为自己检查。
决明都只是勉强侵入澹冶经脉，元神完全触碰不到，更不要说蒹葭。
尝试了好一会，无论是探查经脉，还是探勘元神，都毫无进展，蒹葭的能力还不足以知道这是种禁制，会影响澹冶修炼。
“我看不到你的情况，你身体里面似乎是有一层屏障。
阻隔了我对你的查看，你给我描述一下你的情况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我直接被那第四道雷劈晕了，醒来后感觉晕倒时应该是有人帮了我，喂了我药。
早晨我醒来经脉元神是有一点点的损伤，那时不知道是昏迷了几天，回来算算应该只是一晚。
不过并不严重，今日已经接近完好了，你不要担心。”
看蒹葭很紧张，澹冶只能先顺顺她的心。
“谁担心你了，我怕你死了没人陪我玩。
不过你说那雷想杀你，你又晕了，你的经脉元神定是受了重伤，无论什么药也是没办法使你一夜康复。
看来应该是你自己的愈合能力，不过这愈合能力也太强了吧。我给你拿点丹药，能助你恢复余伤。”
平日其它管理的植物可入药的仙子，送了她些丹药。虽这炼丹水平远不及太上老君，但是总也是对澹冶有益的。
“我知道了，先不说这个了，我差不多得回去了。
那主管给我派来的小散仙叫夭夭，很是可爱，我让她与我同住了，哪日有机会带来给你看看，你定会喜欢。”
澹冶想问的问题问了，送给蒹葭的礼物也送到了，应该要回去帮着夭夭一起收拾房间了。
蒹葭一如既往的因为澹冶呆的时间短，不想送，拿了丹药给她就回头进了卧房，连道别都没有。
澹冶知道这几次和蒹葭呆着都不尽兴，她不高兴。只能等着，过几日房间整理好了，邀她到自己的小院好好玩玩，就会开心了吧。
出了苇园已经近乎夕阳西下，沿着银河走，夕阳洒下，红红的。这是澹冶第一次看见红色的银河，银河里有星星，闪闪发光，再加上夕阳的余晖的照射，简直像是火焰一般。
并不是没有把蒹葭的话放在心上。
不想死，若是死了怎能再见到这美丽的银河。
银色的银河，红色的银河，若是闭上眼睛，到哪再去寻呢？但是天要亡她吗？要让她失去美食和美景么？
那就看看吧，究竟天能不能亡掉她。
不是说“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那她就来感受一下这快乐吧。
走着想着很快就到了自己小院儿里，夭夭正在院里等着她。
“澹澹姐可算回来了，去了好久呢。”
主管到底聪明，很快明白自己承了她的大情，而且这情怕是还不完的。
那晚过后，便处处相帮于澹冶。夭夭回去收拾完行李，去找主管领东西，主管还派了几人陪她回来收拾，为澹冶带回了一些书籍、药材，最重要的是带了一块空匾，让她可以放在自己门上。
除了匾没有澹冶的指示，放在了一旁，其它都已经在数人的帮助下清理好了。
“对了，澹澹姐，主管说让你明日去找她领职务。”
虽说这主管只是散仙，只是帮助安排雨园事务，并不能真的管得了各位下仙，但是事事还是要经过她的手。
澹冶已经开始庆幸她未将主管总到狱刑司了，因为这主管定能给她安排一个好职务。
看着夭夭忙了一日也累了，澹冶和她早早的休息了。
明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018 走马上任（四）
--------------------
不用再去服侍琼苑，澹冶的早晨格外安逸。
倒是夭夭忙活了一早晨，细致到连洗脸水里都给澹冶放上了花瓣。
“澹澹姐，你要快点啦，不然咱们会迟到了。”看着澹冶要有职位了，夭夭开心的不得了。
很快，澹冶就收拾妥当。出门时候看见门口有一片空地，澹冶果断决定要开辟一个菜园子，到时候叫上蒹葭来尝尝自己的手艺。
这次主管是避无可避了，澹冶去领职务的时候确实是主管亲自接待的。
澹冶什么也没提，对主管还是一样的尊重。其实有些话不用多说，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了。
“澹冶仙子，对于布雨一职可否满意？”
主管表面上很平静，但是对于澹冶今天的尊敬是感激不尽，她也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境的不成熟或许也是修炼失败的关键。
修炼不只修身，修元神，更要修心。
前日听说澹冶居然让夭夭与她同住，更是令她明白了自己与她的差距。
“没问题。”
澹冶明白这是主管给自己找了一个好职务。布雨向来是只有99个职位，一个月人间各个地区的雨加起来不多，平均每个仙子只需要布3、5次即可。
只是这人数向来是固定的，又没人升到仙阶中期，不知道她顶替了谁的职务。
“那就这么定了，这是您布雨的时间表，还有需要把原来的储物袋拿出来换成更大容量一点的。”
主管把事先准备好的卷轴和储物袋交给澹冶。
若是布雨时间有变动，主管在母卷轴上一改动，给澹冶的子卷轴就会自动改变，非常的神奇。
“谢谢主管的照拂了，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澹冶接过卷轴和更换了的储物袋，递给夭夭。
澹冶并没有带着夭夭直接回小院儿，而是找了一个角落打开卷轴看了起来，虽说对主管有了一些信任，但是若这一月给自己排满了那就不太好了。
夭夭打开卷轴，澹冶瞥了一眼，心里一惊。这是琼苑仙子的布雨时间啊，主管直接让自己顶替了琼苑。
澹冶想起以前主管就不太喜欢这个假清高的琼苑，那日她更是抛下主管先行离去，让主管出尽了丑。
虽说这主管只是打理事务，相当于一个人间的太监总管，而琼苑相当于皇子，这皇子虽然阶品高，有时候也是惹不起太监总管的，更别提自己做事不地道在先，怕是现在有苦说不出啊。
澹冶没有报仇的快感，因为她根本就不在意琼苑的处境，因为不在乎，所以没感觉，况且那已经是一段往事了。
澹冶又拿起储物袋看了看，以前的储物袋不大，但是装上个十几本书，没什么问题。
只是升了个下仙，就换了一个能再多装几箱书的储物袋，待遇不是好了一行半点儿，这种特殊材料制成的购物袋，大多只有荷包大小，无论装了多少东西，也只增重一点点，像她以前的装满了就是两本书的重量，现在的这个装满了也就是一本书的重量。
听闻放满后增重少、又能放的多的质优品都出自织女之手，像她们拿得这种小容量的，都只是其它的纺织者做的。
天上纺织者无数，只有一人被称为织女真是不无道理。
夭夭没说话，她知道澹冶在思考，只是本能的跟着澹冶四处溜达。
以前的时候，她没主子，只是在雨园到处做些散活儿，然后她遇见了澹冶，有了主子有了名字，和主子住在一起，她本性中的活泼又被慢慢的引导出来。
若说现在她和澹冶还拘泥于主仆形式，是因为彼此还不熟悉。等到熟悉了以后，就真的发现夭夭既活泼又傻气，是一个很可爱的小散仙。
澹冶记得自己曾经无比神往布雨这个任务，而得到了，却没有过多喜悦。
她们主宰着人间的烟雨，却不能主宰仙界的烟雨，因而，仙界从来不下雨，而仙界的植物生长都是用银河水灌溉的。
听仙友说，在那些不能提的龙族消亡以前，仙界曾经有雨，而如今，龙没了，雨也随之去了。
有时候她拨开云雾看见凡间的人跑着躲雨，收衣服。
若是她在那，怕是只想畅快淋漓的淋上一场雨，只是她一个小小下仙是没有资格到凡间去的。
她深深地热爱着雨的声音，雨的气味。
布雨，却淋不了雨，又是何其的一种悲哀呢？只求早日修成上仙，也去那人间的江南之地领略一下梅雨时节。
澹冶回了神，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其实雨园的景色不错，虽比不上各位上仙的住处，却也是颇具自然风趣。
以前当散仙时，总是琼苑去哪她才能去哪。
今日有空，更是有了身份，也应痛痛快快的转上一转罢。
“夭夭，我们且不回去，看看雨园吧。”
“是。”
主仆二人并未像其它主仆一般一前一后的走，而是并排，夭夭稍落后半个身。
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逛。下仙的住处在东面，散仙的住处在西面。
正好是从西往东走，转够了也就能回小院儿了。
过了散仙的住处，是一片菜园。
仙界的的人平时辟五谷，食果蔬，甚至不吃，唯恐影响清修。而这些蔬菜正长的旺盛，平日都是有专人打理，真是暴殄天物。
澹冶想着自己想辟个菜园出来，正好进去讨点种子。
远远就看见又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地里劳动，走近了一看竟是琼苑。
澹冶领着夭夭赶快出去了，虽说这狸猫换太子的事不是自己做的，却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把琼苑换了，澹冶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没想到这主管竟把她换到了风吹日晒的菜园。
仙界无雨水，菜园的工作除了用仙气滋养蔬菜，就是去银河打点水浇菜，是雨园最苦最累的职务。
天上管植物的神仙，只管人间的植物，没时间管仙界的。而其他仙子又不擅长种菜，往往是费了很大力把蔬菜种好，又没人吃，是费力又伤心的职务。
趁着琼苑低头忙碌，澹冶就领着夭夭往前去了。
不见还好，若是见了就是一个麻烦，种子拿不来还要理论，太累了，她是领着夭夭转转的，不能浪费时间。
挨着菜园是一个大书房，她们可以从这里拿书回自己书房看，这里的书虽有数万本，却也是很小的规模了。
澹冶打算有时间带上夭夭多读读书，修身养性，能更好的修炼。
进去给自己选了一些关于经脉运行，仙力运行的书扔在自己储物袋里。夭夭选了一些关于修炼和医药的书，自己装了一部分，装不下的澹冶直接拿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袋里。
夭夭以前根本就没资格自己进大书房，现在不止进了，还能自己选书，甚至自己的主子，一个本该由自己服侍的人，随意的就把她的书接过去，替她拿了。
这是以前她完全不敢想的。夭夭很感动，只是一天的相处，便觉得自己可以为澹冶付出生命。
仙子是没有亲人的，但是现在她觉得澹冶就是她的亲姐姐。
“快走，夭夭，想什么呢。”澹冶看见夭夭失神，叫了她一句。
“澹澹姐，我来拿你的储物袋吧。”夭夭不知道自己如何回报澹冶，只能尽力多做一点。
“不用了，你早晨那么早起来，肯定很累，就是一个储物袋而已，没多重，本来就是我的，自己拿就好了。快，我们还要去前面呢。”
夭夭边跟着澹冶边想：是呀，还要去前面，既然要陪着着澹澹姐一路向前，以后一定有其它机会报恩的。
那就大踏步地跟着澹澹姐吧，一直向前走去吧。

019 走马上任（五）
---------------------
阅微草堂前面就是就是露泽台了，是她们布雨的地方。
澹冶总是对这个地方有着特殊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是很熟悉很舒服的。
明天正好就是她的班了，今天就不上去了。
露泽台前面是一个织坊名唤兰心，门口挂了些看着很秀气的手工装饰品。
里面的仙子手艺虽不如织女，却织的东西也是耐用的。没什么可看的，要看就去织女那看就好了。
过了织坊是药房，名唤思邈，门口晾着许多药材，里面有各种的丹药，路过就可以闻到淡淡的香气。
药房和织坊其实算是雨园特有的，因为雨园的人很多，面积又大，若是常去外面，总是不太方便。
玉帝就从外面的兰心坊、思邈房抽调了一些仙子在这建立了两个分支机构，虽说小是小了点总也是能维持她们的日常生活。
不过，这不完全归雨园管，主要还是由它们的总部来管理。
澹冶以前陪着琼苑，倒是偶尔来过这边，但是总是没有细心看过。
今日且看这兰心坊、思邈房，一个清新淡雅全是女仙，一个古色古香全是男仙。心里不由得八卦了一下，虽说这只有神阶才能成亲，倒是不知道这两处有没有什么苦命鸳鸯。
澹冶一面和夭夭闲聊，一面继续前行。
前面就到了澹冶这些年除了自己房间最熟悉的地方了——净水池。
每次琼苑布雨日到了，她都要从这取了净水送去露泽台。
看着夭夭期待的样子，领着夭夭走了进去，顺便可以带她提前熟悉一下工作。
这里的水是从银河引来的，经过土门净化的银河之水的气息，其实已经非常纯净了。
再到净水池这里，是从上而下再次过滤，这次的过滤，主要是过滤杂质，第一层是鹅卵石；第二层是砂石；第三层是沙子；第四层是木炭；第五层是秸秆；第六层是树叶；第七层是草；第八层是棉花；第九层是纱布。
整体的装置是竹制的，留下来的水还要在经过太阳的照射，照上七七四十九天进行除菌才可以真的使用。
装水的器皿是玉做的，以柔和的上乘白玉来配合净水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每次用的时候沾沾手就好了，但是粘过手余下的水不能再用，还要再次进行净化，装净水的玉盆也要再次冲洗。
有时布雨还是在晚上，这里的仙子也是经常睡不好觉，所以这里的仙子真的非常辛苦。
净水化雨在云中，在人间的的过程中，都会被一定程度的污染，只有在天上时做到绝对的纯净，到了人间才能为人类所用。
夭夭仔细的看了看，以后就是要从这些仙子这里取水了送去给澹冶了。
了解净水池的工作过程，夭夭真的觉得，雨园虽是天上最不起眼的下仙聚集地，却也是很神圣的地方。
出了净水池主仆二人也是累了，正好在向前去就是奔着自己的小院儿走了。
澹冶看得出来，今天的是夭夭最开心的一天，她也很高兴能让一个小散仙体会自己在散仙时候没有做过的事。
进了院子，竟然有一种舒适的感觉，这是澹冶在以前的住处从未体会过的。
或许因为现在她不是独身一人居住，或许因为她累了，总之，现在的她很温暖。
二人到了书房放置好书，又看了会书。
明日还要布雨，是澹冶正式布雨的第一次，也是夭夭参与布雨的第一次，万万不能误了时辰，才刚天黑，两人就已经上了床，很快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无论是澹冶还是夭夭都早早的起来了，今天是上任的第一天，布雨的时辰是卯时，万万不能迟到，二人早早梳妆完毕后就出了院子。
澹冶和夭夭在途中分开，一个去取净水，一个直奔露泽台。
澹冶在露泽台上能看见看着人间的芸芸众生在忙忙碌碌。
今日要降雨在人间的南部，有时在想，为何不往北方缺水之地降雨呢，但是这事她终究还是做不了主。
想着想着夭夭就到了。
澹冶用手沾了水，撒向人间的南部，一滴水分解成亿万滴像人间冲去，那雨水走得慢慢的。
先抵达人间的一批落在人们的脸上，落在织物上，人间的春天，播种的季节，雨水是非常重要的，许多凡人笑了，澹冶也笑了。
这是她所神往的职务，她得到了，她做到了。
高兴么，谈不上，喜悦么，谈不上。因为她曾经坚信自己能做到，然后就做到了。
她淋不了雨，但是她能看到雨，下雨的时候，人间的人都在家里躲雨，街道都是安静的。那些人类忙碌的生活，需要这场雨来让他们慢一点。
澹冶想象着被雨水洗过的空气的味道，那种湿湿的气味，是不是和银河边的空气是一个味道呢？
无论是澹冶还是夭夭都很安静的在等着这场雨下完，不是因为这是两个人走马上任的第一次，而是因为她们很享受这种感觉。
偶尔雨大了的时候，也能听见稀里哗啦的雨声，雨声中掺杂着人间“下雨收衣服的”叫喊，远比仙会中的仙子的歌唱声更美更纯粹。
雨下过去已经很久了澹冶才感觉到脚已经微微麻了。
“夭夭，累了么？咱们回去吧。”澹冶想着夭夭陪自己站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
“没有，澹澹姐，我觉得我大概能明白你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那我们就回去吧。”澹冶没有问夭夭懂她到底懂了什么，一个眼神足以让她知道夭夭的心意。
澹冶想：夭夭还是个孩子啊，眼神那么纯粹，一眼就能看穿，能在这天宫之中读懂一个人有多难？真是难也不难。
“夭夭，小院儿叫雨霖铃好不好？我们回去把匾安上。”
看了一早上的雨，心里还存着淡淡的忧伤，雨霖铃是那一瞬间她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三个字。
“澹澹姐真厉害，取得名字都好听的很。”
那就回去吧，回去就换上牌匾。
雨霖铃——每次看见就能记起今天看到的这场雨，这场不一样的雨。

020 落花有意
---------------
澹冶忙了数日，这黑豆儿的消失便也记挂了数日，知道这小兔子神出鬼没，也无处可寻。所以，记挂虽有，却也无能为力。
决明回了冥界，这一待确实是久了些，一是因为澹冶刚刚飞升，安全一定有保障，二是舒玄一直跟进的偷袭孟婆的主谋还是没有进展，但是不断有冤魂丢失的情况。
就算是他也亲自审问了许多有关证人，但是得到的结果都不相同，每个人描述的都不一样，若不是团伙，这人一定会易容之术，而冥界的臣民确是看不透的。
跟进了几日，线索只是停留于此，决明真的是非常的无奈。
正巧舒玄约他出游，只得先将此事放下，随后再议。
这是既不阳光明媚又不天高云淡的一天，也不是特殊的一天，事后回忆起来，说普通都过分了，是决明倒霉的一天。
正好这日无事可做，每年又和舒玄有打猎的习惯，听说黑森林里面最近多了许多猛兽，经常会伤到行人和猎户，那就去黑森林看看。
决明也没什么可带，换了一身更加轻便的衣服，当然还是黑色的。
倒是舒玄，左一包右一包的背了一大堆，决明心里骂了一句“娘炮”，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多说什么。
俩人没有驾云，既然是打猎，就选了两匹马，骑马要比驾云多很多的乐趣。
冥界的马是只有骨头，没有肉的，只有魂魄在，远远的看着只是一团黑雾。
人间的名马死了以后几乎都被决明留在了冥界。
虽说他们平时不骑马，更多的是驾云。但这些训练有素的马，决明还是舍不得放去投胎，就给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决明选的是乌骓，在项羽自尽以后这马也随他自尽，决明看这马忠心傲骨，项羽转世以后，就将它留在了紫荆宫。
舒玄选的是的卢，刘备的座骑，曾经人间数一数二的名马，舒玄第一次是在奈何桥看见这马，当时就觉得很合眼缘，舍不得这马投胎，便朝决明请示，将其留在了冥界。
虽说只是马，但是冥界之马也是出了名的神速。
二人也不留恋身边美景，只一会就到了黑森林。
刚到，决明策马就要返回，被舒玄一把拉住。
只因为决明看见了一架马车，挂的是紫荆宫的老虎的图腾。
这马车他虽不熟，但是有资格挂这图腾的，懒得驾云，只坐马车的人，他动动脚趾头也想的出来是哪位。
“舒玄，你这不是害我么？你为何不告诉本君曼荺也会同行。”
曼荺是决明的表妹，是他姑姑的孩子，一心想要嫁给他。
姑姑在他上位以后帮着平息了许多的政乱，可以说姑姑本来也是一个继位候选人，比他当冥君的几率也大得多，但她不止没有和他争，还一直支持他，他内心对这位姑姑很是亲近。
没成想，却在与姑姑一家的走往中招惹上了表妹这朵桃花。
他至今不明白这表妹如何就喜欢自己了，虽说他阅女无数，却不能祸害表妹。
冥界向来难以受孕，所以，姑姑姑父家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
决明知道自己给不了她名分，所以一定不能招惹。
“公主亲自问我，舒玄总不能不说吧。”
决明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他不知道舒玄是怎么被曼荺收买了，老是给她暴露自己的行踪。
两个男人还在这边吵吵呢，曼荺就已经听见声响，下车走近了，二人只得翻身下马，决明不能再装没看见。
“表哥～怎么，没看见人家吗？人家都在这等了你好久了，你要不要看看人家的脚，都红了呢。”
曼荺从马车上直奔着决明冲过来，一下就要跳到他怀里，决明退了半步，一推就把她顺势推到了舒玄怀里。
“大胆，你怎么敢抱本公主？”
舒玄有口难言，若是他闪开，以公主的修为，虽是不会摔得太重，可还是会扑到地上。
“好了，不要怪舒玄了，今天的打猎很危险，你回去吧。”
虽说曼荺是水平不低，还是有自保能力的。
但是今日之猎，不是那么安全的，且不说最近黑森林伤人事件来的蹊跷，更不要说这里面本来就有很多的巨兽拥有很强的妖力。
决明的姑姑和姑父很疼曼荺，她的上仙是吃了无数丹药养上来的，根基不稳，遇见猛兽根本无法匹敌。
“不要，曼荺虽然不及表哥半圣之阶和舒玄的神阶，但是总还是能帮些忙的。”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往决明身上贴。
“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就是你离我必须在两尺以外。”决明知道若是不应，看来这表妹要纠缠不休了。
“表哥～～”曼荺还想说啥，但是看决明脸色不是很好，不答应肯定是不能跟着他了，只能一撅嘴，点点头，表达了自己勉强的同意。
决明瞪了舒玄一眼，他总算知道这两大包东西是给谁带的了。
以前舒玄虽然总是给曼荺开后门，但是他一直以为舒玄是为了整自己，从来没想过舒玄是对曼荺有好感。
今日看这两大包东西，里面还有许多今晨他特意买的女孩子需要的东西，可见，舒玄是对曼荺有点意思的。
那他得记得以后再离表妹远点，舒玄是他最好的朋友，以前他不喜欢曼荺，以后更不可能。
“公主，舒玄为您打伞可好。”舒玄从包袱里取出一把伞，朝着曼荺说道。
因为曼荺的随从都阶品不高，带着只能添乱，所以只从马车上卸下了一匹马，牵着和他们一道走。
“伞拿来，我来给表哥打。”
决明心里默默念着哪来的太阳，翻身就上了马。
“本君看咱们马上就要进林了，就不要搞这些事了，都上马吧。”
舒玄表情看不出有异，只是又掏出了许多果脯递给曼荺。
曼荺知道决明向来不喜甜食，就自己留下了，舒玄眼角这才多了些笑意。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陪在孟婆身边的小小决明曾经是喜爱甜食的
当了冥君以后，且不说喜爱甜食会失了身份，再加上甜食中有许多和孟婆的美好回忆，总是容易触景伤情，就再也不碰甜食了。
舒玄在前，决明曼荺随后，一行三人算是真正要进黑森林了。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021 流水无情
-----------------
黑森林平日就是里静静的，一点也不像云山的鸟语花香，但是这倒也秉承了这冥界的一贯风格。
只是今日可不静，曼荺嚼果脯的声音从进林子就没停过。
决明心里其实挺纳闷，自己的表妹也算是有几分姿色，面容姣好，身量苗条，竟是毫不控制身材，如此这般能吃、爱吃甜食。
咀嚼的声音让判断周围环境变得很困难，嚼的人心里烦躁不堪。
本来从进了林子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这种不好的感觉更是被放到了最大。
决明把曼荺往前让了一让，自己绕到在她的后侧和舒玄形成一前一后的保护之势，幸而这表妹正沉迷于果脯不能自拔，否则一定会闹着和他并排前行。
冥界的林子里着实是没什么可看的，只是偶尔飞过去几只乌鸦。
三人基本上已经走了三分之一有余的路程，还是静静悄悄，这让三人都有了很大的不详的预感，连曼荺的嘴的渐渐消停了。
虽说冥界确实是萧条了一些，但是却不是渺无人烟。
这猎户不敢进森林，怎么连个乌鸦也没有，蔓荺有些想撤了。
但是决明在前，她又不敢说想要离开的话，只能默默的离两位高手近了一些。
三人都不讲话，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随着对森林的深入越来越静，让每个人心里打起了小鼓。
再翻过前面的小山丘就可以出黑森林了，一行人不敢怠慢，继续前行。
虽说决明和舒玄本就是为狩猎而来，但是今日有蔓荺相伴，若是真的遇见危险，不晓得能不能护得她周全，真的打起来，总会有些畏手畏脚罢。
小山丘似是和往日不大一样，颜色略深了一些，丘上的树也有些疲态，有些半枯之像。
“舒玄，停一下，先不要上去。”
决明勒住马，抽出舒玄佩的长剑，一把插进了小山丘，小山丘一阵抖动。
“公主，闪开，小心点。”
舒玄护着蔓荺连连后退。
决明想到数日伤人的就是这庞然大物，怪不得许多猎户都马失前蹄。
这怪物接连伤其子民，断不可放他活着离开这里。
一个侧身，拔出自己的长剑，这下子这个怪物忍不住直接起身了，“护公主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不，表哥，你不能抛下我，我要与你并肩作战。”
蔓荺一个急冲刺闪到怪物面前，放了一道闪电，闪电劈到没劈到不好说，但是却彻底激怒了这黑怪物，一巴掌朝着曼荺拍去。
这一掌让整个黑森林为之一颤，仅仅是带起来的风，就把数十棵树连地拔起。
决明拼尽全力，朝他这不知深浅的表妹扑去，举起自己的长剑，朝着黑怪的手掌刺去。
一瞬间，三人均看见决明的佩剑和怪物的手掌，竟然有火花爆出。
决明的剑是冥界最锐的冥器，传说是在上古神龙的脊骨中取了一截，又让数以万计的匠人为之奋斗，打磨了上千年才成剑形。
黑漆漆的剑身，比铜镜还要亮上十分，一粒尘土落下都会被劈成两半。
这怪物的手掌竟如此坚硬，面对如此的锐剑都毫不逊色。
曼筠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哭都忘记了。
舒玄虽慢了一步，但也将曼筠拉到了安全地带，又上前与决明比肩而立。
“舒玄护驾来迟。冥王尚有命否？”
“不过震碎了右臂，尚好。只是这怪物既已伤我，又食我子民，就不要想再活着离开了。你助我一刻便好，先带曼筠离开。”
舒玄持剑像怪物后方跳去，对着它的尾巴重重的又来了一剑。将它的注意力向后方转移，为带曼筠逃走赢得更多的时间。
果不其然，舒玄的判断是正确的，与其他动物无异，这怪物的尾部似乎也是敏感地带。
随着其仰天长啸，扭身挥掌，决明终的看清了这怪物的全貌，竟是一只绿毛龟，怪不得它伪装成小山却无人可识破，竟是将小山驮在了背上。
若不是发现这植被无生机，山丘意外的高，恐怕早已上了“山”。
结果就是被甩到地上，被它用来果腹吧。
只是这海里的东西，缘何会出现在陆地，又是如何来了这冥界呢？

022 拖
--------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表哥。”
曼筠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却依然在舒玄拉她撤离时厉声尖叫。
“公主，这里危险，况且以你我二人之力，实难相帮于冥王。”
“你若逃便逃，我不会扔下表哥的，万一，万一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望着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舒玄眉头微皱，他不是不知所措，只是不忍伤她，然事到如今，也只有此了。
“公主，冥王已为您碎一臂，您在这里帮不上忙，反而会令冥王的行动畏手畏脚。
舒玄能说的已经说了，下面的冒犯还请公主赎罪。”
曼筠被舒玄打横抱抱起，“冥王殿下，舒玄先行一步，您定要活着出现在紫荆宫。”
“这还用你说吗？记得照顾好公主。”
二人的离去，使决明放开了手脚，不断向这龟进攻，无奈右手碎掉，左手又不太好用，有时打到壳子上毫无杀伤力。
为今之计只有先跳到龟壳上先观察一下，而这观察也不能太久，愤怒的乌龟若是冲进村子里，后果不堪设想。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且不说这龟，小山一般高，驾云上去自是容易，难得是飞的过程中不被打下来。
想必不再受不起那龟疾速的一掌，驾云这种方案不到万不得已不应尝试。
决明一边思考一边闪躲，只能不断向龟的后背方向跳去，等它转向自己再跳到他背后或侧面。
都说乌龟行速慢，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龟追的他几乎无法思考，只能凭借身体的反应运动，而且活动范围还得局限在有限的距离之内。
思考、闪躲、控制，这龟怕不是要累死本君。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若是被王八弄死，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众人的大牙？
龟傻是傻了一点，总是绕着追决明，但是，这龟似乎没有一点晕的意思？！
而且隐隐的在适应决明，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了？！
虽未炼成人形，可这智力水平似乎已经远远赶超同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龟一点点把决明向森林边缘逼去，它有四只脚外加一尾，决明只有一臂两脚，数量质量均无法相比。
绿毛龟挥下左手，倒下一片树木，挥下右手，惊走一片走兽，甩甩尾巴刮起一阵飓风。
这样反复几次之后，决明惊喜的发现，在它两相邻个脚的中间三角区，无论如何它也够不到，这样一来，若是在那里驾云，上到它的背部，应该是安全的。
趁着龟转身的瞬间，决明迅速靠近它的身体，到了那片安全区域。
龟仍旧以为决明绕后了，拼命的甩尾巴乱挥手，然后转身，说时迟那时快，在龟甩尾巴的同时，他已经到了龟背上。
另一边，舒玄和曼筠已经出了森林。
“啪啪啪”
“这第一个耳光为我，你居然敢抱本公主，你算什么东西。
这第二个耳光为表哥，就算死我也要陪着他，你凭什么把我带出来。
这第三个耳光也是为了表哥，你不与他并肩战斗，枉为人臣。”
三个耳光并没有打懵舒玄，从他认识曼筠以来，公主就是如此喜怒无常。
她开心，他开心，她难过，他让她出气也是好的。
“舒玄知错了。公主，冥王交代我一定要保护好你，请先让微臣护你回宫，或者回公主府，这样舒玄也好调遣一些士兵前来相助。”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是不会走的，表哥还在里面。”
“公主，若你执意不回，舒玄只好守着你了。”
无可奈何的带着公主再往外移动了一点，在储物袋里找出垫子毯子，让曼筠坐着等待，舒玄便站在她的前面，以免有什么危险可以挺身而出。
如若是再过上半个时辰里面还是战斗的声音，就只能发信号给宫里了。
上次发信号还是政变，若是现在就贸然发出，只怕又是一场动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只能等待。

023 战
---------
其实决明这边从未想过救兵的事，自己已然够吃力了，来了再多人也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只是要尽快做决定才好，虽说自己在它背上，但是壳子很硬，捅不进去又容易激怒它，后面的事情不会好办。
应该要有一个万全之策才好，既能速战速决避免它危害一方，又能全身而退。
思前想后，唯有刺中眼睛才能有一线生机，幸好冥界之人擅用毒，决明虽不喜，不屑，但是舒玄总会给他备着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这一剑刺中，普通动物见血封喉，不知同样剂量的毒能对这个庞然大物有怎么的影响。
拔剑，淬毒，跳跃，挥剑。若是右臂还能一击即中，然而，决明不得不承认，以后要勤加锻炼左臂。
虽一击未中，击中了颈部，但是正好绿毛龟吃痛，低头了一刻，他便滑到了它的头部。
这次准准的插进了龟的右眼，不得不说，冥界的王也真是睚眦必报，你伤我一臂，必还我一眼。
绿毛龟震怒，拼命的甩起头来，决明因尚未拔剑，抓着剑吊在空中，因为有决明体重的作用，剑从龟眼的上方一直划到下方，整个眼睛被刺穿，汩汩的冒着偏褐色的毒血，极其可怖。
血冲到决明身上就像是一条小溪，幸好冥界之人对于大多数毒都有抗体，不然可能就要一命换一命了。
决明脚蹬了一下龟脸，用力拔出剑，跳到地上。
龟除了疯狂的踩踏，甩尾，甩头并没有出现决明计划中的麻痹或者死亡的情况。
不止如此，在它混乱的进攻中，决明更加难以闪躲。就在它一脚即将踏到决明的时候，只听轰的一声，乌龟应声倒地，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中毒太深，抑或是二者皆有。
担心没死透，决明又朝着脖子刺了几剑。
不得不说这龟的皮也是真的厚，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才刺进去，又用了很大力气，才划出一条伤口，彻底将龟的头部斩下是不可能了，但是它再活过来也是不可能了，以后的事就交给舒玄了。
左手撑着剑，打个口哨叫来乌骓，翻身上马，朝黑森林外走去。
“冥王，您回来了。”舒玄不需要说你还安好或是否受伤等来嘘寒问暖，兄弟之间一个眼神就已足矣。
“舒玄，起开，快让我看看表哥。表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本王尚安好。舒玄，将公主送回公主府，随后进宫，本王有事和你商议。”没什么力气再去应付曼筠，打发她回去，自己也好想些事情。
“公主，请。”
曼筠不好坚持，她虽刁蛮，但是表哥的神情告诉她，她再要无理取闹，怕是要动怒了。
望着二人相伴离去的背影，决明有点思念孟婆和澹冶，那是两个保护过自己的人，也只有在她们面前，自己还算真实。
其实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当一个君王都非他所愿。若非君王则可护想护之人，守想守之情，而君王则护冥界之境，守冥界之众。
无论是累了，怕了，倦了，周身只有自己，战后的孤独，战后的迷惘，战后的疲惫，无人可诉，无人可说。自己舔舐伤口，自己治疗伤痛。就只有自己。

024 惑
--------------
舒玄很快回到了紫荆宫，彼时决明的胳膊已经无碍，修整几天便可。
“巫医的医术果真高明，冥王感觉如何？”
“尚好，只是此次的意外，你有看法？”
决明还是喜欢事事与舒玄商议，不管是机密还是闲事，有了他得建议，总会让冥王更有头绪。
“臣以为，海龟出现在冥界很是奇怪，况且这龟竟比平日力量大了许多，虽然臣生在陆地，但是进宫之前也曾经打听，就算是在四海，也未见过如此力量庞大的海龟，臣怀疑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你和本王想的一样，不过本王还是有些疑虑，你以为这次的事件与上次孟婆受袭一事可有关联？”
“臣以为，若说有，事件相隔太久，无法下定论。
若说无，这两次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蓄意为之，而且无论是魂灵还是海龟，力量都得到了绝对的提升，又是有共通之处。
只是这背后主使是否为同一人，舒玄真的不好说。”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回去以后做好善后工作，再派些人手检查一番，若无问题。尽快处理掉尸体，避免引起恐慌，教那些猎户继续进林狩猎吧。”
“臣接旨，臣告退。”
舒玄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决明冥冥之中感觉到，一股势力正在针对自己。
两次的事件一定为一人为之，一次是伤害他重视的孟婆。
一次是这样的怪物，只有他能对付的怪物。
这势力隐藏太深，毫无破绽，更无线索。
敌在暗，他在明，除了小心一点，别无他法，改日要再给孟婆和姑姑一家增派些守卫，等待这股势力再次冒头吧。
已经离开了数日，不知丑丫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念自己。
正好臂膀少了一个，无法处理政事，再去她那修养几日。
这个理由是找的好，可是决明忘了，堂堂一个冥王，修养手臂的同时也是可以处理政事的，完完全全不影响的啊。
雨园
“啊啾，啊啾，啊啾，夭夭，你说谁在骂我。害得我连打喷嚏。”
“澹澹姐，你说咱们偷了人家这么多菜籽，能没人骂么。”
“一呢，是咱们不好麻烦主管，不好麻烦琼苑仙子，她们已经很累了，咱们要体谅她们。
二呢，她们种菜也不吃，是不是很浪费，咱们偷点种子，是为民除害啊。
三呢，我刚刚晋升下仙，得好好补补。你说对吧，夭夭。”澹冶说的人畜无害，毫不在意教坏夭夭。
“可是，澹澹姐，我怕，万一咱们被发现了，不是会被关进狱刑司吗？”
看着夭夭梨花带泪，澹冶忽然觉得自己是在教坏一个乖孩子。
但是考虑到以后自己“干坏事”需要帮手，那就只好委屈夭夭了。
“夭夭，你忘了，雨园最高阶的仙子就是下仙了，没人敢问我的，放心吧。”
“可是……”
“你就不要可是了，咱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天，每天起早贪黑的看着琼苑仙子，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去她那取菜籽，现在好不容易拿到了，你不要破坏气氛，快看看都有什么种子。”

025 耕耘
----------
决明离开的几日，澹冶做了两件事。
先是将院子门前的一小块空地翻了翻土。
后是每天去踩点，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终于观察到了菜园的作息和菜籽存放的位置。
终于在昨日，带着夭夭和罐子，去取了菜籽。
真别说，这些菜籽瓶瓶罐罐，分门别类，全部贴着标签。
澹冶在心里说了一句，果真是仙家的菜园。
然后便心安理得的将各类种子收入囊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孜然种、辣椒种，这可是她做烤鸡的主料。
仙家们都觉得孜然、葱、蒜之类的味道太大，一般不吃，不过虽然如此，种子还是会存的。
其余的再拿了一些青菜种，也没来得及看清，就带着夭夭火速逃离了。
今天一早，夭夭就被澹冶拖起来。“夭夭，快起来，咱们今天可有大事要做。”
“澹澹姐，这可是你起来的最早的一次了，夭夭服侍你洗漱。”
“不洗了，不洗了，洗了还得脏，咱们快去种菜。
现在我的仙法还没办法直接就把所有种子都种好，所以咱们得手动种菜，自己种的一定更好吃哦。”
土都是前几日就一次一次的松过，二人没费什么力气，分了分区域，把种子一颗一颗按进了土里。
只是天界无雨，每日净水池来送饮用水的小仙，也是定时定量，现在浇浇种子是够了，过几日发芽了，需要水量变大，还需想想办法。
“夭夭，净水池现可还有男仙？。”
“那是自然，现在还是有的。而且男仙居多，女仙居少。”
“那你要与他们搞好关系，最好有个相好之人，你看咱们这菜，到时候可需要很多水啊。”
夭夭始知澹冶之意，羞红了脸，边跑边说：“澹澹姐，仙子们都是忙于修炼，大家，大家没时间想那种事。夭夭、夭夭先去为你准备水洗漱了。”
孺子不可教也，就为我牺牲一下色相也不行，真是白对你好了，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澹冶忽然觉得很伤脑筋。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去补觉去喽。
全部收拾妥当，洗漱完毕，已经接近傍晚。“夭夭，傍晚咱们无处去，先补觉。”
“澹澹姐，咱们不用修炼的吗？”
“记住，耕耘是修炼，睡觉也是修炼，咱们一直在修炼啊。”
“是，那以后夭夭要好好种菜，好好睡觉。”
澹冶倒是没觉得自己教坏了小朋友，但是等到夭夭慢慢成长成小狐狸，知道自己骗她，不知道会怎么“报复”她啊。
天界气候温和，四季如春，植物一般一年可种两季。蔬菜只消一两个月，便可长大了。
到时候澹冶就可以吃点有味道的食物，而不是毎日的白水煮菜，吃的她简直想吐。
决明瘸着一条腿，奔向雨园，恰巧听两位小散仙议论起澹冶升阶的事。
不过，还好澹冶夭夭住的偏僻，听不见这些闲言碎语。
大家心里认为最不可能升阶的人居然一举达到了下仙，许多人都怀疑是蒹葭给了澹冶什么灵药。
这件事，无疑成为了雨园最大的新闻，不过眼界短浅的小散仙只看到了主管给澹冶分的院子是最偏的雨霖铃，却全然不知这是主管的照拂。
她们地位还不值得他动怒，鼠目寸光之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决明听了几句，知道自己想找的人在哪，就支棱着自己的三条腿直奔着去了。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026 天赋（一）
----------------
远远的瞧见一片菜园子，决明知道自己到了。心里笑了一下丑丫头这个吃货，转眼就又开始怀念澹冶的烤鸡。
先是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他看着夭夭身后的澹冶几日不见，觉得她更加灵动了。
随之又看到了澹冶扛着的锄头吭哧吭哧的往外走，决明坚信自己刚才绝对是瞎了，才会觉得她灵动。
离开了几日，决明其实有些想念雨园的小窝。
更想念澹冶的怀抱，心里想着她见到自己定然会亲亲抱抱举高高，马上红着脸冲她跑去。
刚跑到澹冶脚边，澹冶一个飞踢，将它踢到了一旁。
“黑豆儿，这些天哪浪去了？幸亏你没拖家带口的回来，要不然我可是养不起的哦。快回你的小窝，我现在有大事要做！”
说完了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忍着满腔的怒火，决明宽慰自己：这女子丑，所以心性差些也是应当，爬起来倒腾着三条小腿，回窝去了。
虽然他已经数日未归，窝却还是在澹冶的枕头旁放着，看到这，不仅刚才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还有点喜滋滋的。
虽然他自从当了冥王一直休息不好。但是因为政事和胳膊的原因，这几日的失眠尤其严重。
闻着房里澹冶留下的味道，看着她鹅黄色小床，总归是沉沉的、暖暖的睡去了。
至于澹冶，背着个锄头，满腔热血的去除草，却总是一不小心就要把苗除了，幸亏有夭夭一直看着，才避免了“人间惨祸”。
最后只得两手一甩，静静地坐在地头看着夭夭。
“夭夭，你究竟是如何分辨出野草和菜的啊，怎么我看不出来呢？”
“澹澹姐，你看，成熟的大白菜，这里是锯齿状的，上面绿下面白，这棵苗也是这样的特征，虽然还没长大，但是已经隐隐有锯齿出现了，那肯定就不是杂草喽。”
“可是，这苗不足米粒大小，你的眼神未免太好了一些吧。”
“这个夭夭也不知，只是确实看得见罢了。”
“那你真是天赋异禀啊，怎么思邈房没招了你去。”
“澹澹姐又拿夭夭打趣了，这思邈房怎么会收我这样的小散仙，况且，只是识菜，怎么能和识药相提并论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菜，药，那说到底都是植物嘛，异曲同工。改日我带你去见见蒹葭仙子，让她指点你一二。”
“夭夭前日将那药理的书读罢，确实有些问题不得其要，若澹澹姐真的能为夭夭引见一下，真的是感激不尽。”
“你我二人，无需客气，我这有几枚蒹葭赠我的丹药，一会你忙完了看看能不能分辨一下有何种药材。”
“那夭夭恐怕做不到，刚在书上识了百草，可许多药材从未见过实物，仅书本上看到的样貌特征，怎能胡乱猜测呢。”
“我相信你可以的，快点除草，一会去试试。”
虽然夭夭对药理甚是感兴趣，但是仙界的医术彼时还未受到重视。
对于一般的小伤，仙家都是自己用法力修复，思邈房拿的几颗丹药不过是补品，起个促进作用，没什么实质性的治疗作用。
大伤却又只有太上老君的丹药管用，所以天界的医术不仅受重视，而且如同鸡肋。

027 天赋（二）
强制唤醒黑豆儿后，主仆二人收拾妥当，准备去苇园。
有了夭夭，黑豆儿自然不需要澹冶再亲自去抱。
可惜冥王只那贪恋一人怀抱，在夭夭怀里一直挣扎，最后夭夭只得拿个篮子装着黑豆儿，挎在手里。
到了苇园，已经无需引荐，澹冶带着夭夭轻车熟路的就到了内堂。
“呦，舍得过来了？都说了你情况不乐观，教你早日来与我商议，偏是放浪形骸毫不在意。”
澹冶知道蒹葭担心自己，可是就算担心，她的身体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康复，还需慢慢来，所以一直也未放在心上。
“我这两天有大事干呢，过些天约你去我那，有惊喜给你。今天来呢，除了那件事商议，我还有点别的小事找你帮帮忙。”
“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来，夭夭，先拜见一下蒹葭上仙。”
夭夭颤颤微微的朝蒹葭跪下，磕了个头，哆哆嗦嗦的道：“婢女夭夭，参见蒹葭上仙。”
“不过是见见老友，你缘何如此害怕。”
澹冶见到夭夭的样子，十分无奈，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又想着人是自己带来的，总不能当着蒹葭面笑出声来，免得夭夭觉得尴尬。
夭夭很是激动：“澹澹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上仙。”
瞧着这小仙的反应，蒹葭愈发觉得眼前的澹冶与众不同。
一是初次见到自己的镇定，二是与自己的下人姐妹相称。
“没关系的，不要激动，早晚你也可以到我的高度。
倒是澹冶，你的这个小妹妹不错啊，眉清目秀，小家碧玉，也算稳重，给你当个小下人，也是浪费，不然来跟着我吧，苇园不错的哦。”
“哈哈，怎么，还想挖墙脚吗？不要说笑了。今天求你的小事就和夭夭有关，她本对药理有兴趣，又加上她看了一些药理的书，你赏脸指点几句。”
“你倒是问对人了，虽说药师在天界并不吃香，但是呢，除了老君，我也算是有所研究了，不然也不会叫你过来，帮你看身体了。”
澹冶得意洋洋的朝夭夭抛了个媚眼。
“看来我是问对人了呢。夭夭，先把你写的药方给蒹葭仙子看看。
蒹葭，为了见你，她可是一个晌午没睡，就写这方子了，你可得给好好看看。”
夭夭将药方取出，递到蒹葭手中。蒹葭虽不知是什么药方，但是看澹冶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就先看看吧。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这，这不是凝神丹的方子吗？你这小妹妹是从何得来的？”
“你前些日子给我的丹药，中午我拿给夭夭研究，看她能识得几味。
只是她从未有机会接触药材，只是从书本上得知各种药的味道形状罢了。”
蒹葭愣了一下，又细细端详了一下夭夭，“这是你闻出来的？”
夭夭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蒹葭仙子，夭夭只闻出了三味，还有两味是尝了出来的。是您给澹澹姐的丹药，夭夭不敢浪费，只用针挑了一点点，余下的来之前就还给澹澹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