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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是一颗星球》by加贝一号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很明显,白色的羽毛被它啄下一大片。我一下子生气了,也死命啄向它。
滚开!我怒道。又狠狠啄了几下。
它好像更生气了,尖锐的嘴喙直直的刺向我的眼睛。我几乎在那一刻全身泛起寒意。好在最后,它停了下来,依旧恶狠狠的警告我。
建巢穴!不许!
我愤怒极了,可是它的爪子却牢牢地抓着我的胸脯。几乎翻身不得。只得软了语气,撒娇般的去蹭它的黑色胸脯。
它愣了一下,还是松开了爪子,伸过头来看我被啄掉一焯毛的翅膀。大概是有些心疼。
我其实还是生气的,不过我们已经生活在一起两年了,它一向不对我发脾气,却因为我建巢穴而大怒,估计是舍不得我离开吧。
我浅浅的叫,特意露出被啄掉毛而露出肉的翅膀,还带了丝血迹。果然,它的心疼表现的更明显了。焦急的跺跺脚,眼盯着那伤口瞧。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之后我只要有建巢穴的倾向,我的兄弟就显得格外暴躁。所以,在数次新建的巢穴被我的兄弟破坏掉后,我只能收了心,与它一直住在同一个巢穴里。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相依为命一辈子,可是我忘记了发情期的到来。
六年后的初春。
我扬了扬翅膀,几近四米的白色翅膀在阳光中舒展。我仰起头,一声清啼。
远远的,传来一声熟悉的回应,不一会儿,一个小黑点出现在眼前。
刷的一下,我的兄弟黝黑的翅膀收了起来。并扔下一具指猴的尸体。我毫不客气地凑过去吃掉。
直到我的兄弟开始暴躁,不安。原本颈部由暗红色变为鲜黄色,并且张开。它伸出颈来紧紧的挨着我,向我显示它的颈部及胸部,胸腔里发出嘶嘶声,然后它后退几步。接着张开双翼,直立起来摆动着舌头,一边跳一边叫。
我惊奇的看着它,放下口中的食物,有些担忧的走到它面前,用头蹭了蹭它鼓起的黑色胸脯。
它惊喜的尖叫一声,胸鼓得更高。并使劲摇摆着身体,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看我依旧呆愣着,一扇翅膀,呼啦一声跳上我的背,并狠狠的啄了我的羽领。我尖锐的啼叫几声。
你在干什么?
喜欢,伴侣。它有些急促的在我背上踩踏。我使劲抖动着翅膀,想把它从背上甩下来。然而它依旧稳稳的踩在我的背上,甚至用尾翎勾下来使劲蹭了蹭我的屁股。
我终于明白它的意思。这是安第斯神鹫雌性雄性交配的标准动作。
一股子羞恼冒起,我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怒吼。
给我滚下来!离开我的身体!滚开!
然而我的兄弟却充耳不闻,固执的使劲挨蹭着我的排泄口。甚至想引诱我把穴口打开,让精液进来!
混蛋!我使劲摇摆着,它一时不稳,从背上甩了下去。我立马转身攻击它。被荷尔蒙影响的并非只有它,不同的是我在荷尔蒙引诱下会攻击其他雄性安第斯神鹫,而我的兄弟会把我当雌性!
在我的几次攻击后,我的兄弟也开始反击。
于是我们又开始扭打在一块。我虽然力量不及它,灵敏度却比它好,但是奈何后劲不足,在几近一个小时的缠斗后,我被它狠狠的压在了身下。我们两个都挂了彩,不过因为我是白色羽毛,鲜血和伤口都更加显眼。
我发出疼痛的带着求饶意味的低低啼叫。我以为它会像以往那般疼惜的放开我,并如以往那般心安理得的享受接下来几个月的它心存愧疚的照顾。
然而它没有。
我的兄弟,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甚至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狠戾的长啸。
臣服于我!
我瞪大眼睛,气愤的扭头啄他。
不!
它的眼神立马变了,看着我的眼神陌生而疏远,脚爪用力,几乎陷进肉里。我哀嚎一声,想睁开它的束缚,却被狠狠压制住,弯曲的尖利嘴喙也不停地啄着我的羽毛,不一会儿,我的背部就凸一块露一块了。我歪头看去,几乎要气晕。
越反抗被啄掉的毛越多,我觉得自己都要变成秃鸟了,在这低温的高原上,几乎是致命的了。在他的嘴喙啄上我的翅膀时,我终于俯下头,认命地求饶。
放开我,我将臣服于你。
它歪头看了看我,脚爪松了力道,头凑过来讨好的蹭蹭我的羽领。我瘫软在地上任它摆布。
它并没有放开我,反而更热切的用自己的排泄口使劲耸动蹭着我的排泄口。
我很明显的感受到它那里传来的炽热温度。几乎要将我的排泄口融化。我羞愤的蹬蹬脚,懊恼得全身发红发热。
被荷尔蒙支配的身体很陌生却又很新奇。
终于,在它不停地挨蹭软化下,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分泌一种物质并涌向排泄口,终于,在荷尔蒙的指引下,我打开了穴口,并与我的兄弟紧紧衔接在一起。炽热的穴口相连,两方精液对流,几乎要灼伤柔软的肠壁,我感觉绵绵不断的精液涌出去却在下一刻又冲了进来。
下半身几乎发麻,整个身体都在这一来一回中微微的发抖。我的兄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估计他也是初尝情欲,在荷尔蒙的操控下几乎丢盔弃甲的啼叫几声。
几分钟后,精液停止流动。我的兄弟挪开了穴口,只听啵的一声脆响,精液一下子从排泄口流了出来。
我羞愤的哀叫一声。我的兄弟讨好的梳理我已经被啄得难看得不行的羽毛。我躲过它的靠近,气愤的对他跺脚,与此同时,我能明显感觉到它对我态度的转变。
它把我当成了雌鸟!当成了伴侣!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经过这件事情后,我肯定选择离开,发情期才开始,我并不想耽误它去寻找真正的伴侣,它也许只是被荷尔蒙一时引诱而导致后来的事情。无论如何,我本身是及其不愿有太多的感情纠葛。
我对每一个物种都不多不少的爱,不允许偏爱任何一方。以致于我对任何物种都感情淡薄。
所以我不得不逃离。
而我的兄弟,似乎是看准了我,几乎是死缠烂打,好几次都被它抓回去狠揍一顿。我几乎是气鼓鼓的盯着他,很反感它的靠近。
它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不再主动靠近我,但是我一有要离开的意图就会被拦截下来。
我不是你的伴侣!我几乎是气急败坏了。
然而它并没有回答。
我故意在鸟窝的这一端,离他远远的,夜已深,我很快困倦了,便把头缩进翅膀里。后背被啄掉的毛还没长好,所以有点冷。
恍恍惚惚间,却听见有声回应。
是,你是。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由于初春从海峡吹来的寒气,我被啄掉大半皮毛的后背总是抵挡不住寒冷的侵袭,夜晚会蜷缩在窝里抖个不停,然而每次醒来都是我的兄弟张开翅膀给我抵挡寒风的入侵。我不知道它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别的什么,我都选择无视。
就这样这样尴尬的处境直到夏季的来临。这片高原上新生了个更多的动物,角羚羊,野生牦牛的幼崽的死亡率是最大的,随着发情期的结束。我以为我的兄弟会恢复正常。可他依旧一副‘你是我的雌性,你不能离开我’的坚决态度。
简直已经无可奈何了。
只听一声急促的短啼,我的兄弟已经找到一具残存的羚羊幼崽尸体。正呼唤我过去,我恹恹的扇动翅膀飞过去落在它身边。它亲昵的过来梳理我的羽领, 我嫌弃的躲开。
这具幼崽的尸体已经被其他肉食动物,看脚印是狮子群分食过了,并没有剩多少。原本还有其他兀鹫在空中盘旋,不过已经被我的兄弟赶走了。
夏季很快就酷热起来,几乎能看见蒸腾的地气。所以入了夏,我一般都没了劲头,我的兄弟担忧的看着我。夏季很多动物正面临着迁徙去远处寻找水源的任务,我们一般会一路跟随,因为路上将有很多动物赖不住高温的炙热而死亡,那就是我们跟随的目的。
大地一片灰扑扑的颜色,天到是蓝的通透明亮,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头顶,难得有风。我张开翅膀,在高空滑行,眼睛盯着底下的一行羚羊。敏锐的视力让我看到有幼崽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于是我们降落在一块枯木上,接下来就是等待,它的母亲大概已经觉察到什么,跺着脚呼唤着自己的孩子,可是连日的高温已经消耗了体力,幼崽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它的母亲焦急的来回走动,大部队依旧前行,可是幼崽已经没有力气再踏出一步,最后空旷的高原上只剩下母亲陪伴着幼崽,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它的孩子站起来。
幼崽发出几次回应母亲的稚嫩叫声后,瘫倒在地,微张着嘴,眼睛已经被高温和缺水夺取了光彩,变得无神。它的母亲哀嚎一声,用头使劲去蹭孩子的身体,想帮助它站立起来。然而它的孩子再也没有站立起来。
它的母亲凄厉的叫声传得很远,似乎在哭泣,它终于明白,它的孩子已经死去。绕着小羚羊转了几圈,又低头蹭了蹭。最后还是一声悲呤。往大部队离开的方向赶去。
我的兄弟不知怎么靠过来。许是被悲伤的母羚羊感染,他小心翼翼的蹭着我的羽领。发出低低的啼叫。
陪伴,永远。
我难得的没有反驳他,生老病死,本身就是自然界的常态。能永远在一起本身就是极难得的事情,即使是母亲,也会在幼崽长大以后离开。更别说寿命几近几十年的我了。
谁会永远陪着我?
只有我自己。
遗弃的幼崽尸体很快引起了鬣狗群的注意,这些贪婪的仿佛永远填不饱肚子的鬣狗围绕着尸体发出呼唤同伴的嚎叫。我有些担心小羚羊的尸体从它们口中能剩下多少。我的兄弟低吼一声,扇动翅膀飞上了天,绕着尸体转悠几圈就陡然降落袭击鬣狗群,很显然,被袭击的那只鬣狗是头领队。
擒贼先擒王。
鬣狗一时不察被尖锐的利爪抓住了眼睛,哀嚎一声。愤怒和惊讶的看着它。
因为一般而言,安第斯虽然体型庞大,但由于食腐动物的缘故,所以一般不会与这些肉食动物发生冲突,所以鬣狗感到十分惊诧。疼痛的右眼又使他愤怒又害怕。鬣狗其实是欺软怕硬的种族。所以,在没有评估出对手的实力前,一般不会主动攻击。
我的兄弟张开4米的翅膀护着尸体,发出尖锐的叫声驱逐。我有些奇怪它的动机,安第斯神鹫的脚爪虽然尖锐,但是并不适合抓取食物,所以对上鬣狗,除了会飞并没有什么优势。然而见它与鬣狗对峙,自然也飞过去与它一起驱逐鬣狗。
鬣狗摇头审时度势了一番,最后还是选择了退让。
毕竟它们没有与安第斯神鹫对战的经验。
而且炎热的夏季,尸体腐烂的速度也很快。在赶走了鬣狗后,我们在饿了一周后终于得以饱肚。尸体几乎被吃的差不多了。安第斯神鹫是十分贪食的生物,吃完后,我们就躲在树荫下休憩。
我的兄弟有开始尽心尽力的梳理我的毛发,然而嘴喙沾了血迹,在白色的毛上越发明显,我气愤的啄了啄他。将他赶远点。
不一会儿,又凑过来黏糊。
而对于主动挑衅鬣狗,这何尝不是另一只生存之道?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第26章




当预想中的暴雨还没有出现,而河床已经干枯的裂开了很深的口。大地热的几乎灼伤了脚,我皱了皱眉,顶着烈日巡视了一圈。很多动物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稀疏的白云根本不能降下足够的雨水。我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兄弟突然也回应了我一声。它大概也察觉到这次夏季不同寻常的高温。


乌云铺天盖地的从海峡那边吹来,闷热和夏风几乎交替的在上空徘寻。
我继续往远处的海峡飞去,海水蒸发升腾的水汽足以给炎热的夏季好好降一场温。终于在我的指引下,第一场暴雨来了。
刷刷的雨水打在我的翅膀上,打湿了羽毛有些难受,在疾风中也有些掌控不住方向,我只好带着我的兄弟一起降落。铺天盖地,起了浓浓的水雾与雨幕混在一起,恍若仙境。我的兄弟为我清理微湿的羽领。发出欢喜的叫声。
远远的,也听见牦牛和羚羊的叫声。
夏季的暴雨下得很大但很快就结束了。整个高原仿佛被重新洗刷了一番,显出通透的感觉。原本被干旱折腾的灰扑扑的树木和草丛也焕发清新的绿意。
我的翅膀还没干透,不过我却忍不住要在外面飞寻一圈。低喝一声,就扇开翅膀,却发现翅膀很重,飞起来很吃力。
我的兄弟轻叫一声,抖了抖全身。见我无动于衷,又抖了抖。我于是也跟着抖了抖,倒有些好笑。
鬣狗群的出现让我有些意外,原来我们躲雨的枯木,是它们的休憩地。
看着包围着我们,目露凶光的鬣狗,其中一只眼睛已经溃烂,恶狠狠的盯着我的兄弟,这大概就是之前被我的兄弟所伤的那只鬣狗领队了。事情开始变得危险起来。我慎重的看了看周围。包围圈没有缝隙,肯定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估计是失去眼睛的痛让鬣狗领队有些毛躁,它最先开始对着我的兄弟冲了过来。
我的兄弟一扬翅膀,却飞得很低。躲闪不及,被鬣狗扑在了地上。我一时心急,一转头对着那鬣狗的另一只眼睛狠狠啄了过去。一声凄厉的嚎叫响起,那只鬣狗疯狂的摇着头,往我所在方向咬过来。
我的兄弟反应及时。立马又啄了一下那只受伤的眼睛。那鬣狗发出低低的哼声,夹杂着尾巴蜷居在边上,其他鬣狗看了也有些慌乱。开始踌躇不前,我以为它们会退缩,不料那双目失明的鬣狗领队哀嚎一声,其他鬣狗立马冲了过来。
翅膀太重,根本飞不起来,因此一张翅膀就被死死咬住,疼痛感一下子从翅膀上传来。我哀叫一声。周围鬣狗太多,只得用嘴喙向它们的眼睛啄去,一啄一个准,相比之下,我的兄弟收着翅膀,也同样用嘴喙啄着鬣狗的眼睛,倒是比慌张的我要从容一些。
一只鬣狗扑在我身上,在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几乎咬下大片的羽毛,很快我的全身都是伤口。在白色的羽毛上很是醒目。
我哀叫一声,抖动身体,怎么也摆脱不掉鬣狗,那只鬣狗极是聪慧,攻击了一会,发现了我的弱点,一口咬住我的脖子,我感到尖锐的牙齿陷入气管中,张大嘴,不停的嗬嗬声,冰凉的空气灌入口中,疼痛到有些麻木。
一声凄厉的啼叫,是我的兄弟发现了我的险境,一跳起来,扇动厚重的翅膀扑了过来,即使因为张开翅膀被鬣狗一口咬住拖拽下来。我的兄弟也只是固执的往我的方向奔来,即使翅膀上的正羽羽根被扯掉也没有停止。
到我面前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了,咬住我脖子的那只鬣狗一看形势不妙,急忙松开口躲在一旁。
它低下头蹭了蹭我,张开翅膀护住我。我的脖子有几个洞,叫声都带着气腔。周围的鬣狗依旧在进攻,扑在我的兄弟翅膀上扯下一大把的羽毛,不一会儿,我的兄弟全身就向被血淋了一遍。
我感到难受,撞撞它的胸脯。
抛下我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了。声音很破碎,一叫喉咙就嘶嘶地疼。
不!
它依旧死死护着我,虽然我明显感觉它的鲜血带着力量在流失,甚至有些摇摇欲坠了。
我的视线在模糊,气管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感也渐渐消失。我的兄弟使劲蹭着我的头,我听见它绝望的嘶啼。
不,不要死!
我摇着头,嘟哝几声。
等我啊,等我来救你。




眼睛一黑。




我知道我死了,不过还是以本体灵魂方式出现,好在我还赶得及,连忙降下闪电引燃枯木。鬣狗对火是畏惧的,连忙缩着尾巴跑远了。而我的兄弟正扑在我的尸体上,一动不动。
我耐心的等在一旁。我的兄弟愣愣的,眼睛失神的看着远方。虽然翅膀和后背几乎已经光秃秃血肉模糊了,但仿佛没有觉察到疼痛一般,死死的抱着我。
不要丢下我啊。
我叹了口气,轻轻的说,对不起。
不过它已经听不见了。它的生命正在流失,我赶来得太晚了。最后,我静静的陪着他走完最后的生命旅程。
它低头蹭了蹭我冰冷的尸体,往我的本体灵魂方面一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最后微笑的倒下了头。
它死了。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第28章
就这样,在我与如净相伴的两年后,起义军红巾军开始抓壮丁。如净回到黄觉寺才发现其他师兄师弟连带着方丈都连夜离开了。如净瞪着眼睛,看着空空荡荡的寺庙,推开了几扇门后有些泻气的坐在地上,摇着头嘀咕。“都走了,都走了。”
我蹲在他面前,摸摸他的头,相比起初见时的稚嫩。现在的他的脸已经长开了。依旧宽宽的下巴和高耸的额头,异于常人的怪异,粗看之下,倒是唬人。难怪每日讨饭,那些个乡民也总是会或多或少的给些食物。所以即使粗茶淡饭,如净也长出一副虎背熊腰的壮硕身躯来。倒有些让我刮目相看了。
不过就算如此,对于被同道师门抛弃也是很难以接受。
他抬头看我,丑陋的面容几乎扭结在一起。伸手按了按我的肩膀。“莫怕,莫怕。我不会抛下你的”
我歪着头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然后郑重的点点头。
这个孩子明明内心恐慌的,当时依旧装出一副顶天立地的样子。明明在这乱世中自己都无法养活,但是却依旧养活我。不得不说,我是有些无法理解的。人类是非常害怕孤独的生物,所以内心总是寻找依靠。
见我点头,如净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怪异的脸有些发红,甚是激动。
很快,我们便开始了逃亡之旅。
然而遍地都是起义军,如净壮硕的身躯很容易吸引他们。再加上那怪异的脸庞就显得很是威严。即使套上那身灰色的僧衣,也让人难以相信是僧人。
所以,在几乎狼狈的躲过一个个的起义军后。如净有些紧张的看着我,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说:“我们参加起义军吧,再这样下去,这里肯定会发生战争的。我们....不可能一直逃下去的。”
我摸了摸他初长出的有些发硬的头发,因为奔波,他全身都脏兮兮的,破旧的衣摆几乎被荆棘扯成一条条的。18岁的脸庞依旧年轻,却开始发育。嗓音开始低沉,胡渣也开始冒出。这么一看,完全没有初见时的稚嫩。
“如净,你的人生由你决定,而我,只能陪着你,看着你。你懂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有些发冷,我想起了很多,商纣王的狠戾的眼睛,弗伦次冰冷苍白的脸,和我的神鹫兄弟最后眷恋不已的眼神,我哑了声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我冷冷的盯着他。“你懂了吗?如净,你必须明白的,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的。”
他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来,乖顺低下了头。粗着嗓子。“我懂了。”
“好孩子”我摸了摸他的头。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依旧粗着声音“可是,你明明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啊”
“我会,我当然会,可是我希望的是我的陪伴不会成为你的阻碍。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会离开,如净,你懂了吗”
他的手劲增大几乎要掐断我的手腕的感觉,好在我处于灵魂状态,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发誓。”抬头盯着我,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有些莫名的慌乱,胡乱的点点头。挣脱开他的手,自己先指了指东方的小道。“那里,有人在招收士兵。我们要过去吗?”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想了想。
“不,我们....我得等等,现在有三处起义军,肯定会有人将他们合并,那时在加入也不迟。”
他是正确的,果然几日后,郭子兴所组织的红巾军开始吞噬其他起义军。而如净也脱了僧籍,恢复了以前的俗名‘朱重八’。却把‘如净’这个名字给了我。
“听我祖母说过,每一个名字都是一个禁锢”然后他住了声,没有说话。
这样,你就可以跟我绑在一起了。




加入红巾军后,朱重八的长相果然起了很大的作用,怪异得甚至有些吓人的脸很有威慑力,若不是一直以来我都陪着他,恐怕自己也是会吓一跳的吧,看着周围人惊诧的视线,我又转头看了看朱重八有些畸形的侧脸,他察觉到我的视线,转头对我咧嘴。
咦,好像更可怕了。
果然,周围人都轰一声跑开了。


郭子兴对这个新兵很是喜欢,站在身边,就像一门神。很是威风。于是郭子兴首次提拔这个刚入门的新兵当自己的亲兵。这对于一个新兵来说算是很大的殊荣了。朱重八低头在抬头憨憨一笑。我捂了嘴,他那一低头明明是一脸不屑却还是很快转变成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听说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俺叫朱重八,因为俺是月圆之夜出身的,所以俺爹...”
“行了,朱重八,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当我的新兵,若是有些本事,我不会亏待了你的。”
“谢谢首领,俺...俺一定不会辜负了首领的!”依旧捂着后脑爪,一脸感激。
我看着这个郭子兴,小山羊胡子显得他干瘦狭长的脸有些可笑,不过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在拉拢人心上很有一套。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众人开始骚动起来,一番讨论私语后,然后之前那个名唤李生的人站了出来。四五十岁的模样,留了山羊胡,与那些拿着挂布招摇过市的算命先生有些相似,他态度带了些恭谨。有些小心地谄媚的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我伸手往右一指,又转过头来看他。 “那边有河沟,沿着河沟往上走”我顿了顿 ,又说“我闻见了风中湿润的水汽,而且,好像要下雨了。”
李生的背弯的更深,连连点头。“是是是,谋士真乃神人也。那我们先作休憩,等雨停了再出发如何?”
我摇摇头,“现在这个时节,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的。若是一下雨就休整,何时能探完路?我们不如加紧步伐,早日探路为好。”
可是我没料到自己作为人类的身躯是会生病的,由于不适应雨林里潮湿和冰冷的空气,我得了风寒,而其他人原本是从士兵中选的体型结实的,就连那四十多岁的李生都依旧活蹦乱跳。
病情比我想的还严重,全身忽冷忽热,头昏脑胀,全身发软。在我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李生开始提议结束此次探路。
“如净谋士,您若出了事,首领不得活剥了大伙,我们怎么担得起责任呢?要我说,我们回去,您重新画个图,再来探路。”李生凑到我面前,递给我水壶。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抹掉头顶的冷汗。对他摇摇头,又仰着头透过树叶间隙看向阴沉的天色。“来
不及了,雨季要来了,我没事,你不用理会我。继续前进”我将水壶还给他。
“那……那……哎,好吧,就照您说的办!”李生许是见我态度强硬,也没了主意,埋头继续往前走。
人类的躯体比我想象中更加羸弱,我感觉全身湿呼呼的,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为了不影响他人,尽量减少咳嗽的次数。
现在才发现,即使之前也做过人类也并没有受过什么苦,鉴于我对于生命体自带的亲近感,不管
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都将我保护的很好。
不光是李生其他人也对我小心翼翼起来,初时我有些不解,他们的转变太突然,尤其是我一咳嗽他们的目光更加惶恐不安。
直到李生哆哆嗦嗦的拿出了纸笔。
“谋士,我看您病得越发严重,若是您突然糊涂了,我们可就得困在这鬼地方了……所以,您能把路线图重新画一遍吗?呃呃我没有丝毫侵犯您的意思,只是我后面还带有这么多个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您……”
我环顾四周,他们的目光闪烁。我点点头,花了半天时间画了幅十分详细的路线图。画完如同完成一个使命般递给了李生。
拿到图之后,其他人不在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我,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队伍后面。然后,在
一次抬头后发现我已经被他们甩在了后面。
我摸了摸依旧发烫的额头,认命的叹了口气。干脆随便找了个小水潭清洗了一番,之前因为不想延误时间一直都只是简单洗漱一下,感觉自己都快要臭了。头依旧晕乎乎的,清凉的水漫过发热发软的身躯。
细碎的阳光倾泻下来。耳边是清脆的鸟叫,甚至有一只翠鸟大胆的跳到我的头顶,歪着头用乌溜溜的眼镜看着我。远处传来狼啸,突然想到,之前因为我自带亲切感的缘故,森林里的大型食肉动物并没有直面攻击过大家。而现在,他们怕是会遇见一些大型食肉动物吧。即便这样想着,我依旧没有动作,我从不偏袒任何物种,只能看他
们各自的机遇吧。
于是安心的瘫倒在水潭前的大卵石上。光裸的背也暴露在细碎的阳光下。
湿透的头发紧紧贴在耳边有些微微的痒意。我伏在卵石上,感受着林间清风徐来。舒服的感觉像陷进一团团棉絮里,柔软而温暖。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以后每周周日更~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在绵绵的风中陷入沉眠,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裹着白色毛毯窝在朱重八的怀里。马背上有些颠簸,更加昏昏欲睡。
见我醒了,朱重八隐着怒意淡声道“醒了?”拉住了向前小步前行的黑马,又转头喝声道“把那些人都给我带来!”
我有些茫然的看向他,头好像感冒得更晕炫了。我摇摇头,把头偎依在他胸膛上。有声无力的问“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若是死在那水潭之中……可要我如何……如何是好?”他收紧揽住我腰部的手,头深深埋进我的脖颈间,粗哑的嗓音尾句竟带了颤抖。
“首领,人已带到!”我转头看去,之前与我同行的几人都被绳索捆住上半身,嘴里塞了帕子。一双双眼睛哀求着,大多数人身上都带着血迹。连成一串跪倒在地上。
“呜呜呜!呜呜!”为首的那人就是李生。他焦急的看向我,眼泪鼻涕淌满脸。嘴里呜呜叫着。看着十分落魄狼狈。
我有些惊异。“你为什么要绑了他们?”
朱重八盯着我,不说话。
“因为我?”我摇摇头,“放了他们吧,他们急于赶路,并没有发现我掉队了。我自己也是知道路的,不会迷路。……”
“杀了扔远点喂狼。”朱重八仿佛没听见我的话,语气冷漠的命令旁边听候吩咐的领队。
“呜!!!”李生拼命的摇着头,求救似的盯着我,嘴里发出呜咽。不仅李生,后面的七八个人都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虽然不参与种族内斗,但他们却是因为我受了牵连。
“重八,你放了他们吧。我……我以后……不会私自出行。他们可是你的同……咳,你的士兵,如果你杀了他们,那那些为你效命的人如何作想?”周围的人因为我的话抬起头,有些惊奇的看着我。
朱重八低下头,眼睛很沉重的看着我。似乎自身在承受不能抵抗的压力。眼神变得压抑与沉颠颠的哀伤。
“可是你差点死了。”
“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你……如净,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你把自己的性命看得这么淡,你难道没想过如果你不在了,我怎么办?!如净,你——”
“可是,健忘的不是人类吗?”我皱着眉“再深的感情只要时间够长人类就会慢慢遗忘,旧的会被新的代替,这不是人类教给我的吗?”
“不管是君王还是乞丐,都是健忘的,我可以一直记得所有的事,可是人类却很快忘记。他们会开始全新的生活,我会一直记得一些人的死亡,可是我的死亡,又有谁会一直记得呢?”
不过,人类啊,可是十分坚强和充满希望的种族啊,经历再大的悲痛也会在时间的治愈下站起身来勇敢的生活下去,大概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繁荣的原因吧!
“所以,作为人类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呢?”
朱重八闻言瞪大眼睛,在我的直视下,突然朗声笑了出来。大声的说“对!你说的对极了!我没资格!来人啊,把他们几个放了,全都放了!”
“可是——如净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吧”话语一落,一只透明青色的镯子就被粗鲁的套在我的手上。
我感到一股吸力从手镯传来。我惊诧的看着这熟悉的镯子。那镯子全身通透,十分漂亮,细细看去,镯子中间有条金线贯穿流动,我疑惑的看向朱重八。
“继续前进!”朱重八并未理会我,下达命令后,军队开始继续前进,而之前那几个人已经被赶到后面,不知死活。
“这个镯子?……”还是我挑起了这个头。
“我很早就命人去寻这锁鲛镯,却从没想过用在你身上。你的力量会被全部吸收,即使是妖,最终也会跟普通人一般。传说中的封神时代留下的东西看来还是有些不凡。”朱重八的声音冷得过分,他大概是真的动怒了。“这样,你还能随便逃走吗?”
“锁鲛镯吗?”我几乎要笑出声,这不就是那商纣王给我的东西?!被申公豹拿走后就不知所踪,结果转来转去又回到自己的手中。
喔,那时的封神,几乎所以的“神”都被我灭杀,只放走了姜子牙和申公豹。却不知如今他们身在何处,是否得到“永生”?
朱重八当然不知道,我本来就没有力量,谈何吸收不吸收?大地便是我的身躯,而小小锁鲛镯又怎么锁得住大地?
人多力量大,沿着地图,十几万人硬生生踩出了一条大道。不过虽然绕了些路,却还是在二十天之类穿过了莫里山脉到达了应天。
其中,朱重八对我管教越发严厉,凡事亲力亲为,就连我去洗漱一会儿就要使人传唤。
我几番抗议无效后还是妥协般的顺从。
再闹下去其他人看我的眼神更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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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战争,我一向是厌恶的。种族之间的内斗伤害到的永远是那些弱势的群体。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优胜劣汰的方式。
所以我从不干涉。
由于另辟蹊径进入应天,杀得原本在一线天布下重兵的陈友谅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以十二万士兵将二十五万士兵杀了个片甲不留,得了应天和十万俘虏。
朱重八一夜之间风光无限。惹得郭子兴起了疑虑,连夜指派了朱文正和养女马氏前来探视。
这倒是我第一次与马秀英重逢。
她绾了头发,只斜斜插了个木簪。身穿素衣,漏出细白的脖颈。见到我也不吃惊,只是淡淡的口气“原来你还跟着相公。”
我正准备回些什么,朱重八却匆匆赶来,大手搭在我肩上,朗笑道“你们怎么凑一块了,我还以为当年秀英你生气了,两人再也不见呢。”
“你倒是把他护着掩实”马秀英皱了眉头“这块冷石头倒不信你能捂得热”
看了我一眼转身对着随侍的丫头唤道“把我那憚香点着了,这里味儿冲得我心慌”
“是,夫人。”
“喔,对了,爹爹让我看着你点,莫要想罔顾知遇之恩。”马秀英又停下来,没回头,只挥了挥手袖。“……他近日得了急症,虽不致命但脾气却有些怪异,你可别惹我爹爹生气,到时给天下人留了口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多谢夫人告诫。”
人走远了,朱重八才松了手,叹了口气。还没等说什么,就被一声年轻朝气的嗓音喊住了。
“舅舅!”
是朱重八的侄子朱文正。
见朱重八被纠缠之际,我趁机溜了。
应天原本是个富饶之地,不可否认,朱重八是个将才,短短几天之内就重整之前的繁荣。
大街小巷都是商贩的吆喝声,我顺应着人流到了一个擂台。也算是比武竞赛。
虽然蒙着面有些与众不同。但人群拥挤,所以无人留意。我定了脚。往台上一看。
台上竟是个熟人。
柯文清。
剃了胡须,全无之前一身匪气。倒像个粉头小生似的白净。虽穿着黑色劲装,绾了袖子,正拿着把蒲扇扇风。动作间还是那匪里横气的模样。
我正准备转身,却不知怎么被他从人群中发现,连忙跳下来就拉住了我的手腕。
力气很大。
“啊你!这位蒙面少侠不来秀一两手吗?”
他本该认得我,却又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摇摇头“你……我……不会武艺”
“哎,少侠过谦了,我看你底盘稳当,定是内心雄厚,武功高强的前辈。晚辈只想请教请教,何不给晚辈面子?”
“我……”
“对啊!比一比嘛,大家都是同道之人,互相讨教才能进步嘛!”
“是啊,兄弟何不给个面子?”
“是啊是啊!”周围人让开条道,热情的叫嚷着看热闹。
“我……”还没等我反驳,那柯文清就硬拽着我上了台去。
我茫然的看着四周兴奋的眼光。无奈的点点头。“好吧,只是……”
“那就接招吧!”话还没说完,一狠戾的带着劲风的扫堂腿扫了过来,我直接被横腰伏地。狠狠跌落在地。
“咿……”四周唏嘘声响起。
我咳嗽之际,柯文清俯身一拳袭来,伴随着阵阵拳风却听见他阴沉的嗓音,“你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看重!”紧接着一脚踢向我肚子,一下挨着地跌落台下。
四周议论声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确实毫无武艺,完全是挨打状态。
我有些生气了,他在故意针对我,让我难堪就因为朱重八?
我完全是被牵连的。
我伏在地上,由于鲜血上涌,我不停的咳血。大地开始震动起来,以柯文清为中心擂台裂开了无数的深深的裂痕!
周围人骚动起来,他们对地震很陌生,一脸惊恐的四处奔逃。
“上天发怒啦!天啦!快逃啊!”
柯文清也明显慌了。他四周张望着,不明白为什么他逃到哪里哪里的地就裂开一道深缝。一不小心掉进缝隙中,地抖晃的更厉害,他伸出手死命抓住过往行人的脚,惊恐的干吼着“救我!救救我!!”
却被人踢了几脚在脸上。
我伏在地上,咳着血。渐渐平息了怒火。转头看已经无人的街道。
“这次,应该是我赢了吧?”
“如净!”被人急切的一把抱起。朱重八有些惊慌地声音传来“如净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血?!来人!快来人啦!……”
我抹掉嘴角的血迹,突然想起柯文清,往他看去。
只见他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如同乞讨糖果的小孩。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为此我又被朱重八关了一阵禁闭。
无意中问起柯文清,朱重八有些不自然,转头看向别处,叫我不要过问。
问起旁人也大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我原本对此有些动怒,转念一想,柯文清也得了教训算是两清了,何必执着于他的去处?
于是就把此事抛之脑后。
初到应天,在朱重八又一番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后,原本二十五万的军队也涨到三十五万。
红巾军的崛起也让这天下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
一番忙碌之后,就到了清明。
好在应天地势偏南,冰冷的寒气被阻隔在山脉的外面。
这天,月明星稀。我正拉着徐达的袖子要酒喝。徐达是朱重八的幼时好友,应天之战中,徐达算是功劳最大,他善流率。原本是有些鄙视我,可能因为我画了穿过山脉的路线之后,才不再对我无视。
常遇春和李文忠也如此。
“徐达,把酒给我”我使劲扯着他袖子。之前已经开了几瓶,我也有些迷糊,上了瘾就想喝个痛快。就追着他要酒喝。
徐达晃着脑袋,把酒坛子紧紧抱在怀里,也是醉醺醺的叫嚷“我的!最后一瓶。不给你。”五大三粗的壮汉几乎坐在地上耍赖。
“明明是我向重八那里要来的,你好不要脸!”
我也更着叫唤,脑袋晕晕忽忽的跟躺在棉花上似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咋吧咋吧嘴,抓住徐达的手臂就使劲咬了一口。
太硬,磕得慌。
“哎哟哎呦!有狗咬我呢!”他一下子爬起来,还踢了我一脚。抱着酒瓶子咕噜咕噜的跑了。
我想站起来追他,脚却软得不行。
好不容易站起来又快要倒下去。
好在有人接住了。我抬头看了一下。“去把徐达给我抓回来!敢抢我的酒。”
“好。”
“嗯,乖孩子。”
“那有什么奖励呢?”朱重八凑了过来,细碎的胡茬几乎要挨着我的脸。我有些不痛快。拍了拍他的胸口,他却把我更搂紧了些。
“难受,放开。”
我摇晃着脑袋念叨。见他不为所动,更着急的晃着脑袋。
“你这样,叫我怎么舍得放。如净,这么久没见你,你到不在意,反而跟徐达亲近了。我实在是气愤得很呐。”
“你莫气愤……呜呜!”
嘴唇被含住,粗暴的仿佛要揉碎了吞进肚子里。我更难受了,张嘴就咬。朱重八闷哼一声,却不离开,反而单手抱住我的头舌头挤进来与我的搅合在一起。
血腥味和酒味在口腔中漫延。
一憋气,我手脚更加软了。等反应过来已被横抱起来,急匆匆的往屋内走去。
躺在柔软的被褥上我就翻了个身,缩进棉被里。酒劲后倦意袭来。不过朱重八明显不想我睡个好觉。又掀了棉被,动手脱我的衣服。一漏出半个肩膀。寒气渐起。骨子里也起了凉意。
我真的动了怒,一手扬了过去。
“啪!”清脆的一声响起。两人都愣了,我酒醒了些,看着朱重八脸上的红印子,正准备说什么“我……”
朱重八却一声不响的转身,砰地一声关紧了门。
空气中飘着淡淡地酒香。原来今晚不仅我喝醉了。
再见到朱重八却是几天过后,后面跟着个人。穿得一身雪白,远远看去。倒像个雪人。
我正准备打招呼,却看见了那人的脸。
柯文清。
朱重八倒没什么异样,只是伸手习惯性的给我系紧了领口。“最近下了雨,你怎穿这么少?”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对我笑笑,转过头招招手。“喔,这是柯文清,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却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
心里很别扭,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很陌生。我又好奇的看了看柯文清。因为他我才会别扭?
可是为什么呢?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我还有些杂事,得去军营一趟。晚上再来看你。”朱重八还是以往的语气,又将我的领子整了整“待会儿估计得下层雨,你还是回屋去,小心凉了。”
说完就从我旁边走过,柯文清跟随其后。
我转身看他们,觉得手脚发冷,有点不知所措。发了半响呆。
“哎呦,公子爷,你怎么还站外头,这雨虽小,但落在人身上,还是冷呢!”桂圆扯着我腕子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叨唠。“你看你,我不过才一会儿没见着就这么糟蹋自己,你说你哟,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桂圆是朱重八安排照顾我的人,已经五十九岁,是原本侯府的长工。虽是女子,却长得宽背圆腰,很有魄力。
“桂圆,我很不让人省心吗?”我问她。
桂圆闻声看我,一下拍了自己的嘴“哎呦瞧我这破嘴,公子爷哟我的公子爷,瞧这可怜模样让我心疼的,谁让你委屈了,老奴给你做主去!”桂圆一双手差点捧着我的脸。我连忙摇头躲过。
“桂圆!”我厉声叫着“说了不要摸我的脸!”
“好好好不摸不摸。”桂圆收回了手,在一旁看着我“可是公子爷,谁找你麻烦,你给老奴说说。”
“没人找我麻烦,算了!我去书房看会书,吃晚饭了叫我。”我又出了门。
桂圆在后面喊“哎呦,下雨呢,伞!伞带着,小心染了寒气哟!”
我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
裹着一身寒气到了书房,书房里升着炉子,我窝在躺椅上烤了一会儿才驱走了满身寒气。取了本闲书,却看不进去,泛起了困意,只觉得全身暖呼呼,恨不得睡去了才好。
是被一阵窸窣声吵醒的。由于我身上裹着毛毯窝在角落的躺椅上,灯光昏暗下,不仔细看也看不见我。
我伸出头正准备打招呼,却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柯文清露着半边浑圆白皙的肩膀歪倒在朱重八怀里。
朱重八拿着本书,一边笑骂“你个小坏蛋!这时又犯了懒筋。”又把书放在桌上,把柯文清的衣服拉上,拍拍他的屁股“也不怕着凉。”
柯文清披散着头发,扭扭捏捏地在他怀里蹭。
也不说话,只喘着气。
我觉得脑袋有点晕,大概是真的着凉了。早知道该听桂圆的话的。拿把伞走,不知道桂圆做好晚饭没有,我都有点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来叫我吃饭!稀里糊涂的想了些,看着眼前亲呢的两人,越显难过。
我就不该来书房!
“公子爷,吃饭叻”桂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心里一跳。支楞着耳朵听。
桂圆一探头,看见朱重八抱了个人,笑道“猜着公子爷这会儿准困了,中午那会儿也不午休,在院里淋了半响雨,一脸委屈的模样。屋里暖和,想让他多睡会儿,所以现在才叫他吃饭。爷,你也饿了吧。”
“你下去吧,我待会来。”
“好叻!”
待桂圆一走,就转身往我这里来,我有些不知名的怯意,就往毛毯里缩。
“如净”脚停在眼前。
我抬起头瞪大眼睛看他“喔,你们也在啊,我……我不是故意不说话的,我才醒,我以为我在做梦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跳下椅子,赤着脚就要往外面跑。
他没有拦我,毕竟怀里抱了个人。
我一路跑到大厅,碰见桂圆。她一见我又开始哀嚎“哎呦祖宗!鞋,怎么不穿鞋!非得在我面前作践自己不曾!”
“桂圆,我不吃饭了!”我躲过桂圆往屋内走去。
一进门就缩进被子里,团成一团,把冻坏的脚捂在手上。
人类本来就喜新厌旧嘛。我想,一点都不伤心。我突然想起最初的身为鲛人的自己。
在被冰封的池塘边等那个人来给他喂食。
等到日落,又等到天明。
那个人还没有来。
那时候的自己,内心只是一片茫然和不知所措。
而难过,是现在才有的。
“我讨厌难过”我说,又埋在棉被里。“我讨厌让我难过的人!”
门被敲响。见我没反应,直接推了门进来。我懊恼的想:该把门锁上的。
“公子爷”是桂圆的声音。“大爷叫我送吃食过来,你中午就没吃多少,怕晚上饿了。我……我把餐盒放桌上了啊。”
见我不回话,叹了口气“爷对你好,奴家看得出来,公子爷啊,您就天生该被宠着,可是也顾及顾及一下旁人吧,您这样,会让人寒心的。……外面雨突然下得大极了,公子爷要出门,可别又淋着雨到处跑,惹得大伙担心。”
我摇摇头,明明是你们依附于我生存,却又指责于我自私,哪有这般道理。
桂圆出了门,依稀听见外面传来对话。
“他如何了”
“唉,躲在被子里不说话,奴家第一次见他这般……”
“……是我……没注意……”
接下来两人走远就听不见了。
我窝在被窝里,不一会儿被窝暖了又沉沉睡去。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接下几天就没见到朱重八了,听说元朝上面来了人。朱重八正忙着接待,虽在滁州站稳了脚根,与完整的元朝政治体系还是有很大差距。所以朱重八没有硬碰硬。
正准备去找徐达谈些事,路过一洗衣房听见里面的两个人在说话。
“听说这次来的是元朝的宰相。你说我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难说,这元朝虽然不得民意,但好歹也是曾雄霸天下过。底子还是有的。”
“唉!可别打起来呀,我家里人可都在这儿呢。”
“是啊!”
“你们这些丫头,操哪门子心?打什么打,别院主人家的衣服洗了吗,在这喊打喊杀。去去去,快去洗衣服!”
“知道了知道了,林妈你别生气,我和小玉瞎说呢。”嘻嘻哈哈一笑,两人就结伴走了。
我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拐了个弯去找朱重八。
想不到他那里还端坐了个人。
“你是新来的谋士?”看他一身青衫,顶着白色高帽。面貌儒雅。手里还拿了把扇子。我探着头问“你知道重八去哪儿了吗?”
“喔?你是?”声音低缓温润。也是一股子书卷气息。
“我也算谋士吧,我找重八有事要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你找他何事?”他笑了笑,扇子拍了拍手。
“那你知道元朝宰相要来的事吗?”我不再趴着门口探头,进门去脱了鞋,窝在靠窗的懒人椅上。“听说是个不好对付的大人物呢。”
“那你当如何对付?”语气明显带了笑意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他们啊估计是来拉拢的吧,先晾一晾,抬抬身价。诶,你呢?你怎么想?”
“如你所想。”依旧带着笑意“朱重八有你这般的谋士,真真是好福气。”
“你叫什么名字?”他举起面前的茶杯,抿了抿。
“重八说我叫如净。你呢?”
“我……”
“哈哈哈,脱脱宰相久等了,我带了滁州最好的毛尖……如净!你在这里做甚?”朱重八手里提了一罐茶,朗笑着进了门。
“呀,他是那个宰相?”我也惊呼起来。跳下懒人椅就要溜。
朱重八拉了拉我,有些气恼“跑什么,小心摔了!还有鞋!你就不能好好穿上鞋吗?”
出了门,差点与徐达撞一堆去。
“诶,你怎么从……”
“徐达!沏茶!”里面朱重八喊了一声。
“诶!”徐达连忙回应,对我摆摆手,示意我待会见。
午时过后。
“那元朝宰相质问首领为何守城,诶,你说首领说了什么?你肯定想不到!”
徐达眉飞色舞的指手划脚,原本有些滑头的模样越发贼眉贼眼起来。好像与元朝官员对话的就是自己。
我趴在桌子上,转过头看他。
“这与我有何关系?元朝要动兵,这些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百姓也不会同意。滁州虽大,但还不至于让元朝损失名声来获取。而且,滁州四面环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名声又不是说着玩的”
“诶,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精神,活脱脱一病美人附身。”徐达凑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额头。疑惑道“没发热啊,诶,你瞧瞧,又光着脚!这会儿倒春寒呢,也不怕冷着了!没病也给你整出病了来”
急着蹲下身把我脚往自己怀里塞。
我蹬了蹬,没蹬开,想了想,低头看他,认真的问“徐达,你是不是又偷了我藏在树底的酒?”
徐达呵呵干笑几声,依旧捂着不放,仰头看着我,看向我的眼神带有深意。问“你知道今天那脱脱宰相对首领提了什么要求吗?……算了,该操心的不是你。即使……最后,不还有我吗?”
“我……”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我抬头看去,只见朱重八怒目而视,活脱脱一副钟馗现世的模样。
徐达放开了我的脚,站起来,有些迟疑的说“首领,我跟如净……闹着玩呢,他脚冷,我帮他捂捂。”
“既然这么喜欢焐脚,那就好好去捂你院里的人的脚!我的人,你他娘的也敢碰!徐达,别以为你是我同乡我就得供着你,你还没那本事!给我滚!”朱重八揪住徐达的脖子,几乎是提着扔了出去。
“徐达!”我有些急了,慌忙去拦。却被朱重八恶狠狠地如狼似的扫了一眼。
“诶,首领冤枉啊,我哪敢啊,就算我喜……啊啊啊”
徐达被高壮的朱重八扔出去了。
“碰!”关上门。却一下没了怒气。看也不看我一眼的走到书房里专门用来休憩的塌椅旁,解开披风的扣子,随意扔在地上,就上铺窝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我有些没了主意,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火,但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但单单只有徐达被扔出去,却没有指责我。我心里一团莫名其妙的浆糊。
象征性的喊“重八,重八。”
他没应。
我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就打开房门准备出去。
“你又要去哪儿?”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莫名其妙有些心虚“我怕影响你休息”
“那你就跟我一起睡!”他又有些发怒的迹象。
我犯了难,若是以前,压根就可以不理会他的情绪。毕竟,我们关系并不是很紧密。他的情绪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却听话的住了脚。
上了塌椅,两个大男人有些挤。我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就被他的两只大脚按住。
一阵热度从脚部传来。
“如净……”朱重八的语气充满倦意。“如净啊我有些怕……”他靠近了些,手搭在我腰间,将我拢进怀里。声音疲倦的嘟哝着“……我一定要得到这天下,不然怎么护得住你?”
“嗯?”我仰头看他,他闭着眼睛。我伸手摸摸他的脸。
说“你莫怕。”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朝宰相脱脱的到来并没有给滁州带来局势上的变化。
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估计是元朝皇帝觉得西边的义军领帅刘福通威胁更大一些,毕竟根据探子来信,刘福通一直以来都是拥护韩林儿。已经暗搓搓地订制了龙袍就等着良辰吉时捧他上台。
不过滁州安分了没几天,就传来噩耗。郭子兴病情恶化刚刚去世了。去世之时,已经把红巾军的所有兵马都给了朱重八。
朱重八和马秀英匆忙赶去和州。
随行的路上,马秀英已经哭晕了好几次。原本精致的妆容也糊成一团,显得又些狰狞。
我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她扑进我的怀里发出闷闷的哭声。
到了和州,府里已经挂满了白幡,长长的幡尾被风扯得老远。
我们下了马车,被簇拥过来的奴仆套上了白色的丧服。
马秀英一下子发出高亢的尖利的哭叫冲进了大堂。
“爹!!!爹啊!!!”
大堂里停着一口褐红色的棺材,敞开着。郭子兴安静的躺在里面。马秀英扑在棺材上,几乎瘫在地上。郭子兴一向把她当亲身女儿,又只有她一个后代。
朱重八也沉默的走上前去。默默的跪在棺材前的坐垫上。
女人呜呜的哭声,远处的哀乐,和底下人的议论都混成一团。
恍惚回到了中世纪时期,同样躺在棺材里的人,那张英俊苍白的脸。
“弗伦茨”我摸了摸棺椁的冰冷的表皮。
朱重八转过头淡淡的扫了我一眼。
葬礼进行了七天七夜。朱重八也守了七天七夜。马秀英在半途病倒了,几乎在一瞬之间没了气色。但是朱重八去看她的时候,她披散着头发,发白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几乎就要陷进去。
她几乎是哀求着说“我想要个孩子。”
朱重八第一反应转头看我。马秀英也因此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爬下了床,几乎爬到我脚边。满脸泪水“如净!—如净。我只想要个孩子,我得有个依靠。如净——如净,你明白吗?你懂吗?”
我不明白。
我蹲下身,用袖口细细的擦干净她的脸。清理紧贴在她脸上的碎发。只说“你们是伴侣”
砰的一声关门声响,我抬头,朱重八已经离开了。
我低头,马秀英直勾勾的看着我。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就再也没见着朱重八,他在躲我。他不希望和马秀英有个孩子。
可是他总要有个孩子。
我有些烦躁不安。
“嘿!想什么呢?我来了都不知道,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徐达嬉皮笑脸的捧了酒壶凑到我面前。我叹了口气,一把扇开了他。
“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叹气。给老哥说说呗,老哥给你出主意!”停了一会儿,又凑了脸过来“不会是柯文清来了你就叹气吧。”
“柯文清?”我看向他“他来干什么?”
“你不知道?大伙都传遍了,说……”他斜眼看了看我,住了嘴。
“说什么?”
“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啊”见我摇头,他才继续凑过来,小声道“他们都说柯文清啊,是首领“夫人””
“首领夫人?不是马秀英吗?”我瞪大眼睛有些惊异。
“啧啧啧,暗地里的,马秀英都那样了,能不能挨过这冬天都未可知呢!”徐达又斜着眼看我。
“大伙可都看见了……首领和柯文清在大堂里……”他嘿嘿一笑,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不说话了。
我心里有些发慌,问他“哪马秀英怎么办呢?她不是想要个孩子吗?”
“还能怎么办?看首领自己的意思呗,这种事还能强求?”顿了顿,又说“你呀,别插手。小心两头不讨好。”
我想了一会儿,低下头缓缓回道“晚了……”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我有时候实在是愚钝的,人类的反复无常让我有些烦闷。
我呼出一口浊气,拍了拍马秀英抓住我袖口的手。
她一脸幸福的微笑着对我说“如净—如净,我有孩子了!”
啧。
我见她捂着肚子小心翼翼地模样,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柯文清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话。明知道对于人类而言,有些事是不能摆上台面的。
马秀英一下变了脸。原本清秀温柔的脸一下子变得尖酸阴骛起来。我听她捏细了嗓子冷冷的说——“那个***——底下人不都等着看热闹吗?!看他能威风到何时!一个男人,甘居人下,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哈,***!”
我突然遍体生寒。
我站起身来,晃了晃身子。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落荒而逃。
他们以前是看我的笑话,现如今,又去看柯文清的笑话。
我决定去找朱重八,我已经好久没见他,到有些想念。
院前有两个护卫。面露难色的把我拦了下来。
“如净谋士,首领他……正与人商议”
“我去看看,不打扰他”我摆了摆手,不管不顾的往里走。两护卫不知怎么拦住我,毕竟很少有人去首领的住处找他。首领也没有格外交代什么。
进了屋,我担心打扰到他们商议,便轻声慢步。虽然很少见他在这边住处商议要事。他有两处府邸,这边也算是私人住所了。
卧室里的动静很响亮。有男人细碎的呜咽有沉闷的低吼。我犹豫了一会儿,又偷偷扒开窗户看,实在是有些好奇动静的来源。
只见朱重八正附在柯文清的身上。
他们在交配。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看见柯文清涨红的脸转过头与我对上眼。只听朱重八一声陶醉般的大吼“如净!”
吓得我赶紧跑了出去。院门口的两护卫面面相觑。
中午虽然有我喜欢的酱油猪蹄,但是还是感觉吃不下去。吓得吴妈宝贝心肝的喊。我闭上眼睛,之前的那一幕一直在我眼前晃荡。
我觉得自己被人类传染了。这样可不行啊。我皱了眉。吴妈又叫开了“哎哟我的公子爷这是怎么了,瞧这细眉毛皱着都黏在一起了,把老奴心疼得!”
我叹了口气“吴妈,你莫吵我,我头疼呢。”
“好好好,老奴不吵你,你乖乖歇着去。”吴妈无奈的摇了摇头。
午后,我搬了椅子在后院晒太阳。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是通透的蓝。带着花的芬芳,正是四五月份春花烂漫的时节。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立了个人。
我没说话,倒是他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脸,笑骂“瞧你,睡得脸红扑扑的像个小猪。”他的脸晕在日光里,我看不太清。
“吴妈说你中午没吃多少,一直愁着张脸,怎么了?”只觉他强壮的身躯伏了过来,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身上是清洗后的皂角香气。
我瞪着眼睛看他。
“重八,你有孩子了。”我皱了皱眉,转过头去“恭喜了”
两人陷入不知名的沉默中,过了一会儿。他立起身来。
“我军营还有些事,以后得空再来看你。最近日头毒,你别再外面午休。”
“嗯”我点点头。看他转身离开。突然伸了手抓住他的衣角。
“嗯?”朱重八转过身,嘴角含了笑意。
“重八,我……我能为你做什么?”
他又蹲下身来。把我揽在怀里。声音沉稳。“如净,我只要你好好的,你想要的,我会给你。这不,马英九不就有了孩子。你不想要的,我也不会对你做。”
“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许是被太阳晒久了,我恹恹的缩在朱重八怀里。我心里酸酸的,如同吃了一大盘酸梅,酸得五脏六腑融在一起。
“我……重八,我胸口难受。”我只好揪着他的袖口。声音闷闷的。
“哪儿难受?是不是晒久了中了暑?我抱你回屋去,让大夫看看。”
我摇摇头,依旧恹恹的。“重八,我难受。我想睡觉了。”
“好,我抱你回屋睡。”他把我抱起来,往屋里走去。我蹭了蹭他的脸。“我想多睡会儿”
“好,晚饭做你最爱吃的酱香鸡翅好不好?”
“我不吃晚饭了”
“那明天早上煮清鱼粥好不好?”
“我也不吃早饭”我摇了摇头,又蹭了蹭他的脸,带着眷恋“重八,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但是我心里难受,我想睡久一点。”
他突然搂紧了我,声音有些颤抖“多久?”
“大概十年”我又讨好的蹭了蹭,嚷着“重八,我难受,我难受。”
以往这般他就会满足我的要求。
他站着没动,又问“为什么?如净,我不允许!”
我埋着头不说话。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我没回应,朱重八的声调几乎变了形,他紧紧箍着我。狠狠吸了口气,哑着嗓子“如净,你怎么这么残忍。”
我闻声抬头,一愣。
他的眼竟然红了,有些愣愣的看着我。我的心一揪一揪的,我抬手摸了摸他发红的眼圈,凑上去蹭了蹭。
“重八,重八!”我回抱着他“你不要哭,你不要哭”
朱重八躬下身将我放到床上,我手抱着他脖子不撒手。“重八,我好难受,你不要哭。”
朱重八半蹲着看着我,眼睛依旧是布满血丝的红,他摸着我的脸,一字一句的说。“如净,我太累了,每次面对你,我都感觉看不见希望。我强留你在身边,却感觉你与我越来越远。我累了,如净啊,但是我又舍不得,我舍不得——”
“重八,重八!”我惊恐的抓着他。
他没出声,我俩就这样静静的待了一下午。屋子暗下来的时候,我听见朱重八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问,
“如净,你喜欢我吗?”昏暗的余光里,他的语气很冷淡。
“我……我……”我抓紧了床褥。
“呵!”他突然笑了一声,踉跄的站起身来,“我竟然还有期待!可笑之极!如净,你啊,你就是天上的神仙,你该回到天上去,我不过是个凡人!”他转身离去。
“重八,你不要走!”我惊叫一声,内心惶恐不安。他脚步一顿,却还是离开了。
四周的黑暗侵袭,我把自己缩进被褥里,心里又委屈又酸涩。
我到底,怎么了啊!
刹那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足足下了一夜,等我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外面的天依旧被乌云盖住,弄得房间昏暗一片。我恼怒地使劲拍了拍棉被!狂风呼啸,摧枯拉朽的越过大地。渐渐的,乌云被疾风吹散。一天一夜的暴雨骤停。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我对自然界力量的操纵越来越得心应手。
外面仆人却传来惊呼,不知谁一句“南水堤坝破了!发大水了!”
也有人拍了拍我的屋子,冲了进来。“公子爷,发大水了,咱们快走吧!”
见我发愣,就拽了我的手腕把我拉下床。我踉跄的被拉着出了门。
路上行人很仓皇。半个徐州都处于南河的下游,若不是昨晚史无前例的暴雨,南水堤坝也不会断裂。
我有些懊恼的摇摇头。挣开奴仆的手。
“公子爷,你?”那奴仆惊诧的看着我,我继续摇头。“你先走”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
我得去上游将河水阻断才行。
河水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加凶猛。
我隐去身形,拔起而起,只见河水已经倾吞了一小半城市。我想了想,大地微颤,被河水埋没的城市大地裂开了宏大的口子,将迸流的河水侵吞。
朱重八!我身形一晃,只见朱重八骑了匹马往这边赶来。他脸色慌乱极了。“如净!你在哪儿?!”我听他发出急促的高亢的呼声。
可是,洪水还没有完全溃散,地震造成的裂口,马儿是很难越过去的!
眼见他跟马儿跌落深渊。卷入地下洪流中。我飞身过去。在激流中准备抓住他的手。却忘了我是隐身的。眼看着他离我而去。我的心狠狠一震,几乎疼得要喘不过气来。
重八!!!
我显了身形,一同跃入那滚滚洪流中。在激流中,我小心的指挥着河水的流动,这很难,毕竟水是不可逆的。但却让我抓住了朱重八的手。“如净!”他惊呼。却又在河流中呛了大口水。
“啊!”我疼得倒吸一口气,湍流中的碎石砸中了我的脚踝。几乎让我放开朱重八的手。
“放手!如净!你坚持不住的!”朱重八的声音有些沙哑。
“如净!”他奋力游过来将我护在怀里,眼看又有一批碎石顺着激流气势汹汹的过来,若是砸在人身上,估计能砸断骨骼。他双手放在我腰间一提将我推向岩壁凸起的岩石上。
“不!!!”他却被那碎石击中后脑勺,当场没了动静。我顺势抓住他的手。
摇着头,深呼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埋进心底。眼见更大的石块袭来。咬着牙将朱重八从河流中拉了上来。
他已经彻底晕过去了,抬头看看几近二十米的峭壁,我将他背在身上,用腰带将两人箍紧。慢慢的沿着裂缝的壁往上攀爬。好在,岩壁凹凸不平,也不滑腻,很好借力。
一番努力之后,之后终于将他从深渊带了出来。
累得我瘫倒在地上。手感觉已经被扯断了,疼得失去了知觉。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很大一个包还有些脓血。大概是搁在碎石上了。我给他将碎渣清理了一下。
歇了一会,河水也变得平缓。老老实实的沿着原来的轨道运行。我四处找了点枯木点了火,枯木已经被水打湿了,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点燃。
将两人上衣脱了,抱在一起凑在火堆旁取暖。不一会儿,太阳明晃晃的升起,全身回暖,才觉得彻底摆脱了被河水侵泡过的阴冷。
“嗯?”一声哼唧,我低头一看,怀里的朱重八已经醒了,正直愣愣地看着我。
“重八,你……”我咧嘴。
“你是谁?秀英呢?文清呢?还有徐达他们呢?”他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摸了摸脑袋,“嘶”了一声。大概是摸到伤口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他变了脸“你又是谁?”
我埋着头不说话。
“首领!首领!”一大批人在远处搜寻。有个人眼尖,“首领在那!”
“夫君!”女人的惊呼传来。马秀英挺着大肚子踉跄的跑过来扑在朱重八身上。周围人都惊呼“夫人小心身子!”
朱重八有些楞楞地摸了摸马秀英的肚子。“我……我有孩子了?!”又笑开了,抱住马秀英转了一圈“我要当爹了!”
却没发觉周围人甚至马秀英有些惊诧的表情。
一大批人又围了过来,我被挤到一旁,看着被众人围着的朱重八,我抬手抹了抹眼睛。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脚,一触地就疼得不行。
朱重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诶,对了,那个人是?”
“不过是个路人。”马秀英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周围人没说话。

楼主:加贝一号  时间:2020-04-07 10:56:22
我并没有离开,这并不像我的作为。但我答应要陪伴朱重八这一世,便不会也不想反悔。
春来冬去,一年又一年,我以隐身的形态看着他,看着他君临天下,一统江山。
看着他儿女环膝,美妻娇眷。
看着他开疆扩土,意气风发。
我放佛回到初始状态,变成一朵花,一棵树,一片瓦。
我静默着,看着世人的嬉笑怒骂,悲欢离合。
有时候我也会很小心的现身,给朱重八盖上被挤下床铺在的薄毯。给朱重八续上已经见底的清茶。给朱重八关上大开的门窗。
不知不觉他开始显出老态的时候,经常会对着窗外发呆,眼神漫过宫殿玲珑檐角,看向很远。
直到有一天,那天宫里下了好久的雨,穿过宫殿的河流满了出来。朱重八站在岸边,看着太监和宫女们急急忙忙的拦水。我跟他站在一起,他突然大吼一声,开始莫名其妙发怒,冲进宫里,扫开放在案席上的层层奏章。喝退上前伺候的太监公公。一个人在角落昂着头如三岁幼儿般嚎啕大哭。
那时候他已经五十九岁了。斑白的鬓角和皱纹出现在那张怪异坚毅的脸庞。让他变的慈祥却又睿智。带了老气。
我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喊“如净!如净啊!朕竟然……竟然会忘了你!三十年了,我……我……怎么敢—忘了你!”
状若疯癫。
闻声赶来的马秀英,她也老了,却依旧穿着红艳艳的对襟袖长袄,顶着一头红红绿绿的花饰冲进书殿。
她看见朱重八,尖叫一声。就扑过去抱住了朱重八,将朱重八的头按在怀里。拍着他的背,低声念叨着“皇上,好了,别怕别怕,妾身在呢!皇上啊,三十年了,人这一辈子已经要走到头了,还是忘了好——忘了好。”
我在旁边看着两人哭成一团,一时也不知如何反应,不可否认,在朱重八记忆恢复的时候,我的内心竟然是窃喜的。可是看着在地上抱成一团的两人,才发现,原来一直放不开的是我啊。
留下来一直陪着他,不过是放不下,心不甘而已!
而现在,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再见,再见。

楼主:加贝一号

字数:76063

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16-06-12 00:17:00

更新时间:2020-04-07 10:5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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