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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味适中】长恨辞 BG 男主腿疾+后期不定(重发)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是,属下遵命。”
既得令,宣慕霖离开之前,回身再是一揖:“时已入秋,夜间清冷,王爷…今日…还请早些回府,莫要受了寒气。”
“知道了,下去吧。”
“是。”
那一厢茶社之内有人独坐品茗,这一厢大堂之内流水席开了又散,散了又开,待得闭门谢客,整条街的店面几乎已是尽是打烊。
就着新打的井水拍了拍脸,初晴正了正头顶小帽,端了水继续擦洗桌椅。外间街道行人渐稀,对面的闲庭馆门前,最后一架送客的马车也已离开,闭门落锁自不是她的活计,一遛小跑出了后街,朝南安巷而去,丝毫没在意身后十丈开外,不远不近跟着的人。
入得巷尾一户柴门,反手上了门闩,初晴去了头顶小帽,跨过院中沙土路,推开房门,果然见珍儿早早在榻边坐着,就着一点灯光,忙活着手中的针线。
“珍儿,这个月的房租,总算齐了,还有十几天才到月底,到时可以若有余钱,还可把屋子里的铜镜换面新的,你说,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应得有些兴趣缺缺,珍儿似乎更在乎怀中正在缝补的靛蓝色外衫,叹了口气:“阿初,我嘴笨些,脑子也不如你活络,三个月换了四五份工,如今这一份,眼看着也要丢了。”
“静月庵送时蔬的那份吗?”
“是啊,掌管伙房的觉远师太总说我挑的菜不新鲜,动作也不麻利。”满面愁容,珍儿的眼风有意无意扫向一旁就着桌上冷茶牛饮的初晴道:“阿初,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放心,明日休沐,我去向师太说情,保管哄到她开心。”
“是吗?哎呦。”一个走神,手指被针伤个正着,珍儿却是只顾检查着手中的衣衫,引得初晴侧目:“奇怪,这件男装瞧着眼生,又宽大,不像是你平时穿的那些…”
“这是…这是赵家婶婶托我,托我给她家德顺缝的,自不是我的尺码。”眼光闪烁,珍儿唇边却是带笑:“阿初,说定了,明日,你一定要帮帮我。”
“那是自然,一言为定。”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熄灯上榻,抵足而眠,一片漆黑之中,两道呼吸,两个心跳,异常亲近。
“阿初,明日…”
“放心。”听出珍儿话里隐约藏着的不安,初晴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放心,明日我会尽力,实在不行,再找旁的活计就是,如今,我们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其他的慢慢总会有的。”
“嗯…阿初,你真的打算就这么一直做男孩子打扮…你…不想嫁人吗?”
“不想,困了,困了,早些睡吧。”
干脆利落地断了后话,她翻了个身,闭上眼,一片静谧之中,她隐约听得背后的人低声自语:“可是,我很想呢…”
翌日清晨,晴好。
习惯性地早起,初晴换了粗布麻衣,扎了一色头巾,推了小车早早出了巷口。
时蔬果品,越是赶早,越是新鲜,她敲开静月庵后门,日头仍旧不见升得太高。
“今日,倒是挺早。”
挑挑拣拣,觉远师太眉头终究舒展开来,将面前送菜小哥上下打量一番,道:“换了个人,瞧着干净,利落,来帮我搬到后厨。”
“好嘞。”
几趟来回,额上渐有汗水滑落,初晴就着屋檐下的阴凉歇脚,解开头巾,露出一头剪到短短的发丝,却是让觉远瞧了个正着,皱眉道:“你这头发,怎的如此短?”
“师太有所不知。”抬手扇着凉,初晴应得顺溜:“小时家里穷,头顶生了癞子,总不得好,又无钱看病,索性剃了光头,既凉快,又治头痒,就这么习惯着,一直到今日了。”
“可惜了,我瞧着你这头发如今倒是乌鸦鸦一片,不蓄起来,真有些可惜。”眼中滑过一抹似笑非笑,觉远随手拿碗自新汲的井水之中舀了一捧,递在初晴面前:“喝口水,解解渴吧。”
“多谢,多谢。”
入口清水冰凉,味道却是有些微苦,初晴皱了眉头,正想放下,不防已有双手从背后探来,撬开她的下巴,强行将一整碗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师太,出家人…作甚要欺人?”
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话断断续续,双手暗自向腰后探去,却是听得道熟悉的声音自一旁响起:“忘恩负义的小贱蹄子,今日,姑奶奶欺的就是你。”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刘婶…万事好说,好商量…”
弓着身子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初晴眼前是一阵阵眩晕,那碗水必是加了料的。
“谁跟你商量?”狠狠往一旁地上淬了一口,刘婶取出怀中一叠字据,得意道:“我告诉你,珍儿那个贱丫头已经把你卖了,银钱两清,你是我的人了。”
“珍儿…”紧紧咬牙,藏于腰间匕首出鞘,她赤手握紧锋刃,疼痛骤然袭来,晕眩之感稍减,她稍稍站直身子,道:“笑话,她是谁,凭什么卖我?”
“凭什么都不由你说了算,上。”
几个力壮的姑子早已等候多时,抬步上前,就要去扭初晴的胳膊,下一刻,却是惊呼出声:“小心,她手中有刀…”
“贱丫头…”
“刘婶,今日,是我被算计,不过…”紧握匕首,利刃朝外,逼得几人不敢上前,初晴死死咬住下唇,笑得阴沉:“你也没赚到,落入你手的,只会是一个死人。”
说着,她一个反手,利刃就要抹在自己颈上。
“贱蹄子寻死,快拦住她…”
毕竟是走江湖多年的牙婆,刘婶应对这等情况,竟有些经验,左右齐齐有人欺上,初晴手中匕首一个转向,刀锋落下,已然见血。
“啊…”
“要死的,再给我上,这小丫头不用卖入大户人家了,绑实了,直接送窑子里。”
刘婶早已是气急败坏,初晴手中匕首在身前挥舞,并无章法。
就算手臂逐渐没了力气,唇角仍被死死咬,她死命挣扎,眼前却开始弥漫大团大团的黑。
今日,怕是要载了。
可即便是栽了,也要寻些垫背的,此刻,她半点无顾忌,不管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只竭力挥舞着手中唯一的武器。
划破衣料,割裂血肉,总归伤的不是自己,直到最后一刻力竭倒地,她亦不甘放敌人近前。
身子终于重重摔倒,额角狠狠磕上冰冷的地面,耳边隐约听得刘婶的咒骂和姑子们的呼痛,她仍死死握着那柄匕首不放。
管那迎接她的是什么,统统见鬼去吧。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一张角力,最后的最后,她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只剩嗡嗡作响,全身酸软一团,完全辨不出身处何地,不知道都有谁,对她做了什么。
更不知道,这一遭,有人隔岸观火,有人心急如焚,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慕霖,那么迟出手,你是故意的。”
“这小丫头狠心又硬气,麻烦又滑头,若非王爷叮嘱,我断不想趟这浑水。”
“那,你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了?”
”故意又如何,善后的事情,我一件没少做。”
“听起来,你挺恨她?”
“若非她逞强胡来,王爷怎会…怎会受那样的苦…”
说到此处,那人咬牙,心有恨意,却是被人打断。
“住口,都退下吧。”
“是。”
“是…”
耳边不知是谁细语聒噪,宛如两只苍蝇打架,最终被拍子一挥,通通消失干净,直让人不胜其烦。
全身气力渐复,记忆回溯,初晴猛然睁开双眼,坐直身子,心底一片冰凉。
此刻,她身上衣物已换,待着的房间全然陌生,不远的桌旁有一人独坐,灯烛照下,背影所见,定是男子。
第一时刻朝墙角缩了缩身子,收紧领口的衣服,她的声音又冷又硬:“我不卖。”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哗啦——
房中一派安静,掷地有声的却不是她这句话,而是那人手中握着的书。
缓缓转身,他回头看过来,灯光如豆,也能让初晴看清了那副容颜。
眉目清朗,眸光通透,唯独神情之中似乎永远带着言犹未尽,含而不露,他本生得极为俊朗,此刻,左侧脸颊之上,却有一道陌生的伤痕长长划过,逆光之下,不甚明显。
陵王萧承熹,同她朝夕相对两年有余,隔着的仿佛永远都是这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
他进,她退,他再进,她便逃,即便是应下他病重之时的任性要求,近身侍读,身为侍妾,她亦从未为他宽衣解带,陪伴枕边。
而今,怕不是天道无常,报应不爽。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第二章 无路可退

“别动。”
“什么?”
耳边的声音不似三月之前那般暗哑艰涩,犹如恶鬼现世,多了低沉含蓄,同记忆之中听惯的那个叠在一起,再分不清彼此,初晴猛然回神,只瞧见先前尚在桌旁的人正推着轮椅,移近榻边,而她的后背已贴上墙壁,无路可退。
“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别…”
咚——
一声磕碰的轻响之后,来人再难近前半分,他尤未说完剩下的半句,也断在口中。
逆光之下,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低下头,不过默了片刻,便撑着身子,挪着坐上了榻边。
“你…你…你…”
声音颤抖,初晴已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忽有一方干净的丝帕贴上她左侧额角,他的指尖按在那里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将她所有的话,一并堵个彻底。
“别动,你额上有伤,裂了,在出血。”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嘶——”
身子陡然打了个激灵,额上的痛楚真真切切,让她猛抽一口气。
不等她再不老实,萧承熹已自怀中取出一枚青色瓷瓶,打开放在身侧,玉色指尖轻轻沾得的药膏几近透明,落在她额上只余一片冰凉,直沁入心。
此时,她总算消停些,他却仍不太放心,另一只手扯了她一角衣衫,紧紧攥着不放,口中道:“别动,再忍一忍,很快就好。”
“嗯…”
“这药,止血消肿,散瘀去痕,你留着用。”
“嗯…”
“女孩子家,面上的伤,最该留心。”
“嗯…”
“瞧,已经好了。”
理好瓷瓶,递在初晴掌心,萧承熹瞧着眼前仍有些木愣愣的人,面色微沉,低声道:“怎的…怕我?”
“嗯…”
习惯性地应声,下一刻,她再看过去,身旁的人已微微朝左别开脸去,她一角衣衫仍落在他手里,越握越紧,
,半点不曾松开。
“当日,面目狰狞,也不见你怕,今日倒是胆小了。”顿了顿,他想起了什么,又添了句:“放心,这里是我府上,不是烟花柳巷。”
“…敢问,殿下…这一桩生意…刘婶,收了您多少钱?”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你是说…那个…”抬手掩在唇边,轻咳一声,萧承熹回头望过来,面上尽是一本正经:“说来,我倒该细问慕霖,看他的脸色,怕是不少。”
“我一无姿色,二无身段,三无学识,不知书,不懂理,殿下,怕是花了冤枉钱。”
“是吗?”眼前一张小脸绷得死紧,倒叫他心里莫名放松了不少:“倒也无妨,银钱花便花了,再不济,一个丫鬟还是做得的。”
“那便让我做个粗使丫头,柴房、伙房、浣衣房,脏活累活,我都做得。”好容易得了台阶,初晴下得麻溜:“经年累月,想来,勉强能偿那卖身钱。”
“如此算来,却也有些道理。”点了点头,他顺着她起好的话头接下去,皱眉思索,一本正经:“只是,我隐约记得,柴房、伙房、浣衣房都是人手充裕,这又该如何是好?”
“洒扫、搬运…针线活,也是能做的…”
此话托大,一出口,初晴心里忽有些发虚,并没瞧见萧承熹眼中隐约带笑,抬手抚上膝盖,点了点头:“不错,针线…确实还算勉强,不过,绣房工人也满了,当真可惜。”
“这…”
“这揽月阁里,倒是缺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听慕霖说,你之前做过跑堂,这份差,约莫正合适。”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此一回,复盘重来,她最不愿走的,便是回头路。
故人旧事,她一分一毫都不想碰,却不想绕来绕去,还是把自己给绕进来了,掐指一算,早了足足十二年。
小厨房灶里火烧得正旺,其上紫铜水壶嘴冒着热气,初晴手中扇子摇个不停,烟气将双眼熏得通红,却连半滴泪也无。
“阿初,水烧好了吗?”
“晓月姐姐,马上就好。”
“快些,王爷午睡将起,必是有些口渴的,今日烹茶,就用银针。”
“是。”
白瓷茶盏之中,汤色清亮,青花瓷茶壶,盛七分满,金丝楠木的托盘,一路行来,脚下稳当,初晴不过将将进了正屋大门,已是被人中道截胡。
“交给我吧。”接过茶盘,宣慕霖面上冷冷,吩咐道:“外间侯着吧。”
“是。”垂首敛目而立,门前帘布已下,屋内的动静听不真切,她叹趁着四下无人,连了两个呵欠。
转过三个转角,绕过两道屏风,宣慕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退在一旁。
三丈开外,卧榻之上,有人撑着身子缓缓坐起,动作再是小心,额上也是逐渐渗满汗珠。
犹豫许久,宣慕霖道:“王爷,深秋日渐寒凉,要不要请叶大夫过府诊病?”
“不碍事。”摇了摇头,萧承熹看着不远处桌上放着的茶盘,沉声道:“今日该是阿初那丫头当值,怎不见她入内奉茶?”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这个…”目光闪烁一瞬,宣慕霖道:“那丫头鬼得很,大约学会了偷懒耍滑,不知在哪里疯呢。”
“不会,我瞧她,做事是有长性的。”窗外萧索秋色,满地落叶,萧承熹远远望着,眉心蹙起,摇头道:“莫不是昨夜风雨太急,她着凉生病了?倒房那里,怕是有些冷,记得嘱咐林笙过去瞧瞧,给她送些厚的被褥。”
“王爷,这…”
“阿嚏——阿嚏——阿嚏——”
鼻子突然就有些痒,初晴捂着嘴连打三喷嚏,耳旁忽有道热气凑过,有一把熟悉的声音刻意压低,对她说着悄悄话:“阿初,你猜,是不是,有人惦记你了?”
“秦侍卫,且饶了奴。”
身子一个激灵,她朝近旁一闪,她缩着脖子,低头应道:“您这神出鬼没的,奴,实在招架不住。”
“今日林总管不在,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走,带你去凑个热闹。”
说完,不等她反对,秦峰已拎着她一通左绕右拐,摸到了一扇半开的窗下。
明明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非学人听墙角,惦着脚尖,猫着腰,在窗下蹲好,他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耳朵贴在近旁墙上,笑得很贼。
其实,本不用做那浮夸的动作,她也已听得内里两道清晰的声音,谈论的人,正正好好,就是她。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王爷,实在无需挂心,她筋骨好得很,未满八岁,个头已窜得老高,不过这点秋雨,哪里就会病了?”
“想来,也是,李胜做东来楼的掌柜多年,在京中行走日久,眼光足够毒辣,竟也信了她的话,只当自己招到的伙计,是个十一岁的小子,当真新鲜。”
“王爷,恕属下直言,这丫头惯会谎话连篇,脸皮厚到令人发指,入揽月阁侍奉,已是破例,准她近身伺候,更是大大不妥…”
“慕霖,慎言,女孩子家的人品声誉,岂可随意诋毁。若她言行失当,你自可当面教诲,何需背后枉做小人?”
“王爷,说得自是有理,然属下所言亦非空穴来风,旁的不说,单说奉茶一事,值此秋凉季节,她竟还选那带寒性的银针,当真不把您的身体放在心上,实在是…”
“实是如何?她才多大,哪里会懂得这些?叶梓臣为我诊病煎药,她哪一次见过碰过?你这,端的是为难他人。”
“哼,不通药理,我看未必,那一日的千针草,我看她用的熟稔,全然不曾想过那药性与殿下所中之毒是否相克…更没设想她这一厢胡来之后,那接续经脉的灵药,殿下是否还能再用?”
“住口。”
心底陡然一沉,初晴几乎就要惊呼出声,嘴上却已被人死死掩住,秦峰投来目光之,已带不善,屋内传出的声音更是冰冷。
“那日我伤重,已近不治,若非她及时出手,待毒入骨髓,我需得断腿保命,何来接续经脉?慕霖,那日众人皆入局中,来迟一步,不是你的错,但你断不该…迁怒他人…咳咳…你今日所言,尽止于此,如若再犯,不必留在府中。”
“属下知错,王爷息怒。”
“出去,换人入内。”
“是。”
唇上胁迫的力道骤然一松,初晴一个转身,抬腿就跑。
顺着后院小道,眼见就要出了揽月阁,她却是听得身后有人大声喊道:“王爷,阿初方才在这里偷懒,被我逮到,这就抓她入内伺候。”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几乎是被拎着后领,脚不点地甩回正屋,她还未站稳,已有人挑剔。
“衣冠不整,该罚。”
“少说两句吧,王爷没发话,你这里干打雷,也是不会下雨的。”
“秦峰,你…”
“我很好,慕霖,你却是不大好,额上青筋都快炸了。”
没理会背后两个见面就如同斗鸡一般的冤家对头,初晴掸了掸袖上的微尘,理好衣衫。
一头发丝短短,着一身丫鬟装扮实在扎眼,她便寻了一色的头巾束发,此刻,重整形容,方才不会犯了大不敬。
抬步入内,绕过最后一进屏风,卧房内燃着的沉香味道扑面而来,却掩不住浓浓的药味,抬手端了桌上茶盏,她双膝跪于榻前,手中白瓷清汤,高举过头顶,恭敬道:“王爷,请用茶。”
“起来吧。”
接过她掌心的君山银针,一饮而尽,萧承熹递还空杯,道:“方才话说得多了,还有些渴,再取一杯来。”
“是。”
起身回到桌前,初晴抬手取下耳后藏着的银针,直刺左手食指指间,一滴血珠落入空杯,再斟淡色茶汤,血色渐不可及。
回身近前,她跪下再奉一盏,咬紧下唇,一言不发,不多时空杯入手。
哪知,不过稍稍松了口气,她的左手已被人执于掌心,一方丝帕按于食指之上,头顶传来的声音很低:“你的血,我已尝过,味道不好,今后,不要再用。”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王爷当知,有句俗话,良药苦口。”
咬了咬牙,这一次,她已背了对娘亲的誓言。
蓝氏女子,血脉相承,十指连心,指尖之血拿来试毒、练药,皆不在话下,嫡系血脉,更胜旁支,却早立下重誓,绝不献予皇家,若违誓言,利刃传身而死。
言犹在耳,可是,此刻,她并不太在乎那果报。
“我身上不过余毒未清,府中自有高明医者,可对症下药。”
仔细按着掌心小手上微乎其微的伤口,萧承熹眼中尽是认真:“重誓不可违,怀璧更不能轻易示人。”
“可是,王爷已经饮下了,奴的血既如此金贵,且莫浪费。”
右手微动,她此前藏好的银针一现,已刺入他近旁指尖,针尖引出的血色带黑,她握紧他微微发颤的手,贴近鼻间,细细分辨:“苦挽藤,三分,砒石,一分,北乌头,四分,还有两分黑附子,解毒之药,需得分开,一味一味来,快则一月,慢则三月,可缓缓拔除毒性。”
言毕,她松开他的手,俯身叩首:“奴,罪犯僭越,大不敬,按照府中规矩,杖五十,自去林总管处领罚。”
“起来。”
“是。奴,告退。”
低头起身,应下他的话,她脚下却是不着痕迹地朝后退去。
同样的话,同样的事,她已说过做过太多次,熟能生巧。
‘妾,明白。’
‘妾,告辞。’
‘妾,退下了。’
那长长的梦里,他待她的好,她并非无知无觉,可是,她不能明明心里装着旁人,还生受着他的好。
从来他给一分,她便还一分,不佘不欠。然,若真能问心无愧,她便不会每每逃得仓皇,一如当下。
“奴,自去,领罚。”退出半步,初晴不过将将转身,身后已有两字落下:“站住。”
大门就在几步开外,隔着几道屏风,之前斗嘴的两人早已悄无声息,她咬了咬牙,抬脚欲走。
哪知方才踏出一步,身后衣衫不知被什么牵扯,一个不稳,整个人朝后跌坐而去,摔得结实。
“我说,站住…你…你这是预备跑去哪里去?”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屁股在地上磕得生疼,初晴眦着牙,却是不敢呼痛,不用回身,她也能听出背后那人的大口喘息,还有他话里的气急败坏。
记忆之中,陵王萧承熹,严肃持重,待人接物,都是淡淡的,仿佛永远不曾有什么人什么事让他心生波澜,就算她的退避逃跑,一而再再而三,他也从没有一刻如眼下这般…这般,火冒三丈…
“方才胆大机灵,动作利落,现在一言不发,是摔傻了吗?”
“王爷,奴去…奴去,领罚。”
身子一个激灵,她微微侧目,余光里只瞥见自己衣摆最末了的一角,堪堪被他捏在手中,收紧的指节已是泛白。
“今日,林笙根本不在府中,你且说说看,倒是要找谁去领罚?”
“奴…自去谢管家处,领罪。”
“领罪,好,你也道自己的血,连一滴都金贵,你自己算算,五十杖下来,倒是要浪费多少?”
“噗——哈哈哈——”
“快收声,你这是活腻了吗?”
许是忍耐太久,隔着几道屏风,初晴能听出秦峰笑里的肆无忌惮,亦能猜出宣慕霖的一张黑脸。
回头看去,萧承熹一手紧紧扣在榻边,半个身子几乎都要被她带到摔下榻来,另一只手里攥着死死不放的,仍是她灰扑扑脏兮兮的一块衣角。
这一刻,他的眼睛离她很近,是她熟悉的样子,里面盛着的东西,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生动和鲜活。
是了,虽然经历变故,此刻的他,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在他身边,那个惯会惹事的秦峰尚未战死疆场,宣慕霖还是个会偷偷告黑状的坏蛋,不是她记忆里那个冰块闷葫芦。
“…奴…奴…奴不走就是,王爷,别气坏了身子,奴…担待不起。”这一遭,她冷不下心肠,败阵而归。
“咳咳…还有你怕的事情?”
这一厢她终是服软,他却似更加不满:“今日你不过刺一针,就说僭越,大不敬,那日…那日…你缝了四十九针,怎不见得你手抖半分?”
“王爷,乃天潢贵胄…奴,心存敬畏,手不敢抖。”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咳咳…咳咳…你…”
低下头去,胸口起伏剧烈,萧承熹一时被堵得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逐渐弥漫开来,外间脚步声近,初晴被人提着领口从地上拎起来,沉默地退在一旁,看着之前斗嘴听墙角的两人取药,端水,送他服下。
“退下去,到外面跪着。”
“你这么大火气做甚?当心吵到王爷休息。”
宣慕霖口中的命令,声色俱厉,却被秦峰挡下:“阿初,且先在院子里侯着,叶大夫稍后就到,届时还需你在一旁服侍。”
“是。”
一个福身,退出正屋,她起先是快走,最后已是跑了起来,欲出院门,却被人捉住后领,一路提了回来。
“还好我跟出来,不然还真让你溜了。”
“回秦侍卫,奴,内急。”
“编,接着编。”双眼微眯,秦峰笑得带些邪气:“阿初,你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弯弯绕,能气得王爷跟你较真,惹到慕霖告你黑状,也是大大的本事一件。”
“奴,不敢。”
“哪里还有你不敢的?”拎到近前的小丫头,脑袋伏得很低,瞧着乖顺,秦峰却知她是装的:“让我算算,就近的说,谎报年龄,女扮男装,利刃伤人,没冤枉你吧。放远一点,抢劫财物,剔骨疗伤,明明医术不怎么样,还逞强,让王爷痛入骨髓,差点一命呜呼,你说说看,哪一件不是胆大包天?”
“奴,知错。”
“知错?”声音陡然拔得有些高,秦峰俯身贴近那张垮下去的吃瘪小脸,有些恨铁不成钢:“知道错了,你今天干的这算什么,新花样吗?”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再开口,语重心长:“阿初,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只管挖坑不管埋,那叫始乱终弃,给王爷那道茶,你奉了一半,跑什么?”
“奴…没有跑…是去领罚。”
“你呀,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来,看那里。”
缓缓抬头,她顺着秦峰所指的方向看去,正瞧见一名青衫男子身背药箱,被人引着快步而来。
“这位是?”
“此人,姓叶,名半舟,字梓臣,医术造诣极高,他说横船江上,风雨飘摇,或是波澜不兴,一朝倾覆,他只救得了半舟之人。”
目送来人入了正屋,秦峰轻:“王爷在莽山重伤,被慕霖寻回,一直经叶先生之手调理伤势,至今三月有余。虽无性命之忧,然余毒未清,日积月累,滞留双腿经络骨骼,发作之时,疼痛彻骨,难以忍受,若你当真有心,把方才对王爷念叨的那些,捡有用的,对叶大夫细细说来,才算有始有终。”
“奴以为,那些话,若是经秦侍卫之口,叶大夫或许更易相信。”
“那拗口的药名,我哪里记得住?”
“无妨,容奴,再向秦侍卫,禀报一回…”
咬了咬牙,初晴嘴边的话说到一半,却是被人彻底打断。
“阿初,有些话,我今日不怕明讲。”
眉心微蹙,秦峰脸上再没了戏谑的模样:“王爷出身皇家,人前自是沉稳,内里却仍是少年心性。然,自回京养伤以来,他一日日沉默寡言,渐做老成持重模样。你可知,你入府不过十日,他说的话比之前三个月加起来都多,脸上也有了真的喜怒。任谁只要留心,都能瞧出他待你不同,慕霖对你疾言厉色,也只因觉出你每每牵动王爷心绪…可是,阿初,王爷重伤之时,你且不怕他,如今,却是懂得处处避讳,遇事转头就跑,分明是欺他行动不便,追不上你…当真小人所为,让人不齿,真真该打…”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额顶一记爆栗敲下,秦峰的指节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许是怕把她砸傻了,不好交待。
“秦侍卫,奴也有几句明话。”
躬身一礼,初晴挣脱开后颈衣领之处钳制的力道,垂目恭敬:“王爷为主,肯纡尊降贵,对奴另眼相看,是奴的造化,然,奴这般身份,实承不起如此恩宠,若奴行为失当,僭越冒犯,损了王爷声誉,送的是奴一条贱命,秦侍卫忠心护主,该向王爷进言,将奴逐出揽月阁才是。”
“阿初,不怕告诉你。”眉心逐渐蹙紧,秦峰沉声道:“这样的话,我实不记得慕霖对王爷直言进谏多少次了,没有一次能将句整话说完,你就不要打那拖我下水的算盘了。”
便在此时,门帘微动,露出宣慕霖一张冷脸,秦峰轻叹一声:“我言尽于此,稍后入内,说什么,做什么,你扪心自问。”
“愣着做甚,入内伺候。”
“是。”
低头沉默着将之前的路重走一回,初晴侍立在侧。
炉中香将尽,她随手清理,再添一炉,细细分辨,今日的香屑除却沉香、丁香、甘松,还多了一味姜黄。
一言不发,她做好一切,净了手,端起盛着清水布巾托盘,跪立榻边。
叶先生手中银针下得小心,仔细拿捏着分寸,榻上闭眼躺着的人,额间早已被汗水淋湿,双手紧握,微微打颤,青筋尽显,嘴唇咬到泛白,却是不出一声。
血腥味道从开始的若有似无,到后来的浓郁沉厚,和着炉中香气,并不好闻。
微微抬头,她正瞧见叶半舟手中棱针刺下,萧承熹双腿穴位关键之处放出的瘀血,不见红色,漆黑如墨。
不自觉将鼻尖凑上近前,她微微闭目,随即猛然睁眼,他中的毒里,还有一味一品红,细细品来,不足半分,隐在四味毒药之后,若非她以指尖血为引,根本辨不出来。
这,根本是,大大不妥。
额上渐有冷汗,初晴口中忽然泛起一阵腥甜,原是唇角早已被自己咬破,却恍然未觉。
脑海之中,念头千回百转,不过一瞬之间,主意已定她猛然抬头,就要开口,腕上却是骤然一紧,被人握得个结实。
此刻,萧承熹掌心尽是湿冷,手中力道却如铁钳,他声音沙哑,断断续续,一开口,仍是发号施令的那个:“去旁边…歇着…不许…开口…”
“是。”
缓缓抽身而退,初时脚下只是小步,随后却是大步跑了起来,房中香炉藏于怀中,她双手死死扣紧,指节泛白。
一路出了揽月阁,她才停步,将里面的灰烬并着残香,统统倒得干净。
沉香、甘松、丁香、姜黄,本可止血镇痛,但若遇上萧承熹血里那半分不到的一品红,却成了一道催命符。
他余毒日久未清,其中根由,这位叶半舟知,还是不知?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抑或是,听之任之,有意为之?
旁人如何,暂且不论,萧承熹,并非不自知。
香气无影无形,醉人,亦可杀人,她深知。
永乐宫内,朱红高墙围了困兽,勾心斗角,胜的,青云直上,败的,粉身碎骨。
彼时,她入宫为婢,不满三月,一日漫天白雪,随掌事姑姑去康德殿送冬衣,远远瞥见一宫装女子容貌绝美,墨发披肩,跪立阶前,身形单薄,衣摆之下,献血淋漓,入雪即凝,无人问津。
寒风拂面,她依稀辨出血气里混着的是依兰和曼陀罗。后宫之中,任谁胆敢以迷情味道,魅惑君王,哪怕身怀有孕,都难逃重责,胎儿不保,子丧母亡。
可世上,会有哪个母亲,甘愿不顾腹中孩儿性命,冒险为自己邀宠?
一场胜负,败的那个,再是委屈冤枉,奈何大局已定。
宫阙精致,楼宇重重,如一张张交织重叠的大网,万千机关,早已布下,只等猎物踏入,最终收网。
前一次,她谨小慎微,敛尽锋芒,穿行其中,只做冷眼旁观,从不肯轻易入局。
今番,一场布局不过端倪初显,她怎的如此沉不住气?
“阿初,你在这里,做什么?”
“炉中香燃尽,我去换新的。”
背后的人靠近得毫无声息,好在她手中最后一捧浮土撒下,已将香灰尽数掩埋。
回头一个福身,初晴面带不安:“晓月姐姐,方才我走的急,不小心摔了一跤,香灰撒了一地,不得已,都藏在花圃之了,求你了,莫要告诉林总管。”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第三章 宿命难改

“哦…摔倒…”
扶起一旁歪倒的香炉,指尖捻了丝淡淡的浮灰,晓月淡淡道:“我怎么瞧着,你是故意的呢?”
“哪儿能呢?”
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惴惴不安,初晴缓慢自袖口拿出团灰扑扑的东西,在掌心摊开:“晓月姐姐,我自小家贫,入府之前,根本不曾闻过如此精致的味道…所以,所以,就从香灰里捡了一星半点未燃尽的…准备,准备,自己缝个香囊…姐姐,若是不嫌弃,尽管拿去便是…”
“当真,是没见过世面。”
接过初晴手里的东西,晓月拿指甲挑了一抹,放在鼻间嗅闻许久,反手尽数洒在一旁花圃之中,面色转淡,轻笑道:“这些没味道的东西,你竟也收得似宝贝一般,当真给王爷丢脸。”
“晓月姐姐,说的是…”
“快去做事,莫要偷懒。”
“是。”
俯身抱起香炉,初晴再回头看去,先前忽然出现的人已拐过一丛花树,连杏黄色衣角都消失不见。
她低头,唇角滑过一丝嘲讽,这陵王府虽不比长信宫,亦是无人简单。
移步耳房取得单方香料,重新焚起,她任由那气息缓缓弥散开来,于微末处,细细分辨。
烟雾缭绕之中,思绪渐远,前一番,那道出宫的恩旨她得来不易,前前后后,一共等了十二年。
看皇位更替,奉新主登基,入得陵王府之时,她已满十九岁,彼时,府内上下,已无晓月其人。
此刻,只怕是这揽月阁,亦并非铁桶一块。
黄豆大小的香引,焚尽之前,味道陡然一转,初晴猛然睁眼。
果然不对,这味沉香之中,已然混有姜黄,份量极轻,气息时断时续,甚难察觉。
偷换香料,能做之人太多,难的是拿捏分量,压准死穴,能做的人,其实,并不多。
再次回返,她怀中是重新续好的一炉清香,踱了几步,内里正屋大门口的帘布忽被人掀开,青衣医者身背药箱,由宣慕霖引着缓步离开。
垂首立于道旁,她隐约觉出有道视线在她身上稍做停留,随即离开。
咬了咬牙,她低头只做不知。
这一次,她太冒失,险些铸成大错。
“王爷有些乏,歇下了,你且进去,隔着屏风侯着。”
“是。”
冷着一张脸,宣慕霖的吩咐依旧生硬,却少了些敌意,初晴微微福身,余光里,那道泠冽的黑色未做停留,已快步过了院门,消失不见。
再入内室,她脚步未停,已有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听着并不客气。
“近前来。”
“是。”
绕过屏风,她退在一侧,离床榻尚有三丈远,已停下脚步,恭敬而立。
如此,有人显然心头不满。
“再近些。”
“是。”
“再近些。”
“是…”
两丈,一丈,两尺,一尺,一步步靠近,她衣袖一角终于被他抓到,用力朝向前一带,整个人落座榻边。
“秦峰已知错,自去领罚,杖六十,他今日废话连篇,你通通只当没听过。”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是,秦侍卫今日,不曾对奴说过半句话。”
之前摔疼的屁股并没好透,再来一次,更糟了些,初晴咬了咬牙,低下头,不愿去分辨萧承熹眼中的怒意到底有几分。
“这一刻,倒是乖顺伶俐,之前却把我说得通通忘了。”
再一用力,他将她左腕拽住榻前,抬手自枕边执起一物,用力扣下去,咔哒声落,一枚玄色手环与她的手腕严丝合缝,将她腕上青鸾印记遮到分毫不漏,终于有些满意:“这物件,你摘不掉,也别想着摘下来。”
“是,奴,谢王爷赏赐。”
腕间手环并无雕饰,色彩沉稳朴实,似无甚特别之处,可只消看一眼,她眸中牢牢封存的情绪,已几欲破冰而出。
抬手拂过那一圈微凉的温度,她记得,一处极不起眼的地方有块刻痕,指尖细细辨认,是“无相”两字。
“我知你心里不服,不妨实话告诉你,这手环不是常物,可依着主人,变幻大小,一旦带上,就是一生,再难取下。”
“是,奴,明白。”
点头应下,她眼中依旧无泪,心里骤然涌上些酸楚,却是伴着至极的疼痛。
前一回,这东西她收得且欣且喜,奉若至宝,只因送出的人,恰是她心底的那个。
可这一回,此物相赠,为何,竟换做出自他之手?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那一年,也是这般秋凉时节,那人高高在上,身处云端,却肯纡尊降贵,在她耳边温声细语。
‘阿初,青州蓝氏,天赋异禀,以血脉辨毒炼药,世间无人比肩,权势地位愈高者,愈趋之若鹜,就连…就连那临至尊之位上坐着的人,亦如此…此物名,无相,可护你一生,我只愿你腕间青鸾,伴我而飞…’
彼时,那一字一句,落在耳中,若羽毛轻轻落在她的心上,柔柔的,痒痒的,让她欲罢不能。
可转眼间,风云变幻,物是人非,腕上的无相,她去不掉,丢掉的心,她亦收不回来。
“咳咳…明白…我看你是糊涂透顶…咳咳…”
身旁的人神色茫然,像是陡然失了魂魄,她人明明就在眼前,却似隔着千山万水,萧承熹心中竟生出些难言的痛楚,伴着莫名而来的委屈,引得他火气更甚:“青州蓝氏,血脉已稀,嫡系后裔唯你一人,合该敛尽锋芒,你…你却是唯恐他人不知你的本事,是嫌自己命长…咳咳…还是…还是赶着去做那被人杀鸡取卵的药人…”
“王爷…奴…”
“你且收了这份心思…如今…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断不容你做那等傻事。”

楼主:endersgame白羊

字数:82159

帖子分类:月儿爱海天

发表时间:2019-06-15 21:58:00

更新时间:2020-04-20 08: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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