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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味适中】长恨辞 BG 男主腿疾+后期不定(重发)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第六章 来日方长

“王爷他,早有防备…可…”
“不曾。”
身后传来的声音低沉,初晴自萧承熹眼中这见到般真切的愠怒之色,实属少见。
“秦峰,时日一久,你已忘了那六十杖,今日,我便再为你提个醒,去林笙处领罚吧。”
“是,属下知罪。”
匆匆离去的脚步声远远而去,屋内只余断断续续压抑的低咳,她低了低头,捧了那一叠字迹崭新的宣纸走到他近前。
“咳咳…”
一手掩在唇边,他另一只手放在身侧,紧握成拳,教她使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行掰开。
“王爷,这浮梦川集,我抄完了…用的是梅花小楷。”
“字迹潦草,难以辨认,重抄。”
“是,重抄,重抄。”
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唉,这字,秦侍卫方才夸过好看的,怎的就潦草难辨了?”
“他已去领罚,说得话如何作数?”
“是,不作数,不作数,我重抄一份就是。”低头应下,她就要转身离开,手却是忽地被他握了。
“刚喝过药,嘴里苦,去端些蜜饯来…还有,我饿了。”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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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龙抬头,诸事皆宜。
长途远行的一应物件,准备早已停当,隔天落的雪未消,寒风凛冽,奉旨离京,陵王殿下府邸之内留下看顾的,不过寥寥数人。
其实,即便是同行的,也算不得多。
越州偏远,一路行来,到得州府浔城,已是将近两月之后。
“阿初,明日安顿下来,左右无事,带你去青莲巷的集市逛逛如何。”
眼见城门将近,秦峰下马,走在车架最后,同初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你这脸,未入夏已晒得黝黑,跟这越州当地人倒是像足了十成十,换上此地的衣裳,当真瞧不出什么两样。”
“如此,甚好。”
长途跋涉全靠两条腿,眼中景致更是由冬入夏,刻意之下,她原本白皙的皮肤不再,而是换做小麦色,便是珍儿在此,怕也是要认不出她。
如此,甚好,甚好。
“秦侍卫,在这浔城,台面上通的可是官话?”
“正是。不过,你问这作甚?”
“行走江湖之用。”
“你,行走江湖?”
秦峰惊讶,她点头:“不错,这里北临沧江,西靠御麓山,离南疆也近,不一一走遍,亏了。”
“阿初,我瞧你不是吃亏,是人大了,心跟着野了,缺个人管着。”
“是,秦侍卫说的对。”
城门守备已在眼前,一行人速度放慢,初晴点了点头,紧紧跟上,道:“入府安置,王爷还需您随侍身旁,有劳。”
“怎么,还倔着呢?”
翻身上马,秦峰挑眉:“阿初,你自己不肯过去,倒催我去对着王爷的冷脸,若是再挨了板子,定要拉你垫背。”
唉,有些人天生就是老虎,即便是在打瞌睡,也不能让人捋了胡须。
摇了摇头,初晴将腕上半旧的伤痕掩入袖中,初晴又是叹了口气,脚下不知哪来的石子被她踢了一路,将入城门,却被一双官靴踩了个正着。
“王爷,唤你问话,跟上。”
“是。”
一行人居中的车架,通身乌木,简朴却不简陋,翻身而上,挑帘入内,初晴仍旧是习惯性地跪侍一侧。
坐在矮榻上休息的人双眼微垂,放在身侧的手空着,掌心朝上,并不言语,似在等她先开口。
“王爷…”
默了片刻,她自怀中取出一叠宣纸,递在他手中:“这是最近三日抄的百草经,还请您过目。”
“算你还记得,迟迟不交,还道你打算通通赖掉。”
“我…怎敢…”
“你哪有什么不敢的?”
收起手中的纸张,眉心蹙紧,萧承熹眯着眼睛,似是要将近前的人瞧个清楚:“若不是有人日日看着,你腕上打算添多少新伤?”
头顶落下的视线,寻着她的方向,似比之前多了些准头,她心底忽有了丝期待:“王爷,近来…目力是否…好些…”
“不曾。”
“哦…”
“虽不济,看牢你,倒也是够了。”
一个倾身,他不偏不倚将一只不甚听话的小手捞在掌心,仔细确认指尖之下伤痕的触感并没有增多,才道:“且,原先我腿上时时疼痛,这些日子,许久没发了,想来叶半舟的药方,已是对了路数,无需你再做那许多傻事。”
“是…”
嘴上应着,她将眼珠转了两转。
没错,她是该寻个更好的法子,骗这倔犟到底的人,将她的血接着喝下去。
“浔城的府邸之内,有藏书阁,亦有遍植草药的园子,规矩也不比京中那般大,你可在西苑安置下来,寻个合意的差事,来日…”
“王爷,府中安置,自来日方长,眼下时节正好,我想入御麓山云龙谷一探,寻一味草药。”
“你可知那处为何地,什么草药,非得前去?”
“天星断续草。”
“胡闹。”
“王爷,我…”
腕间被人骤然握紧,犹如铁钳,初晴疼得一哆嗦,却是咬了牙接着道:“我并非胡闹…”
“就是胡闹,云龙谷盛产奇珍异草,却是终年瘴气弥漫,入其中后能出者,十不存一,天星断续草产自幽谷深处,百余年来,已未曾现世。”
死死盯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萧承熹几乎是拼了命,想要将她面上神情看个清楚:“那药,当真值得你送上性命?”
“王爷,不知…我…我蓝氏女子血脉有异,可避得瘴气,出入那里,自是无碍。”
忍着疼痛,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断断续续:“古书记载,天星断续草,可重续断脉,生肌接骨亦有奇效,王爷曾说过,哪怕万一的机会,也会把握,如今,正是那草药性充足之时,不可错失良机。”
“阿初…你为我至此,却是为何?”
低声喃喃似在自语,片刻之后,萧承熹却似忽然回过神来,沉声道:“你不欠我的情,亦未受过我的恩,这般不要命,为什么?”
“王爷,我虽稚龄,却非蠢笨,有些事既然可为,为何要看着您受苦?”
缓缓抬头,她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燃着的火:“此事,不为报恩,亦不是奴婢对主子的本分,只是我想要做,我能做,而已。”
“…阿初…近前些…”
“是…”
身子朝前挪了挪,下一刻,有带着微凉的手抚上她经过一路风吹日晒洗礼的面颊。
天家富贵,锦衣玉食,他指腹之上却是留着常年修习弓马刀兵的厚茧。
心中微微一动,不等她开口,面上轻抚忽然变了味道,饶是她皮糙肉厚,冷不丁被人狠狠一掐,口中也是一连呼痛。
“王爷…”
眼角已见泪花,她却是清楚地瞧见他面上五分焦灼,三分恨铁不成钢,混着两分气恼。
“还知道疼,我还道你是傻了。”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手下力道减了半分,萧承熹口中的话冷嗖嗖的:“这点小痛,算是给你长些记性,若是中了瘴气,就算是拔毒之痛,比这些何止百倍千倍,你这条小命,怕不是要当场折掉。”
“王爷…我不会…”有事的…
“还说。”
“不说了…”面颊之上骤然痛了一倍,将她后面的话通通逼了回去。
“既入得王府,你的性命,且由我看着,由不得你如此不珍惜。”咬了咬牙,他忽有些气恼自己早早言明她自由之身,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深吸口气,他语气终究放缓:“且,断脉重续,我早决意一试,府内有医者等候,眼前时机将近,事事齐备,实无需你涉险,如此,你可放心了?”
“可是…”
“没有可是,阿初,成败与否,都是我的命数,你听明白了,我不准你拿命去换那几分胜算。”

喧闹一整日,入夜,陵王府西苑的行云阁内依旧灯火通明。
“王爷,眼下您余毒虽未清,却已与体内陈年积累的毒素相互制衡,渐趋平稳,于性命无忧。”
身为医者,叶梓臣有实话,当言明。
“我知道。”
“接续经脉需得断骨重续,一次不行,就需历第二次,第三次,次数愈多,恢复愈慢,结局亦难料,期间疼痛难忍,届时若是您体内毒性反噬,后果不堪设想…王爷,可想清楚了?”
“自是,想清楚了。”
“如此,在下明白,这就去准备。”
行医多年,叶梓臣所历病患甚多,皇室中人却是极少,如陵王殿下这般对自己狠绝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只是,俗语云,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不过是个医病的大夫,并非谋士幕僚,上位者一步步棋该如何走,他无权置喙,此刻屏风之后传来的话语不甚清晰,他只当并未听见。
“王爷,叶先生入府之事,甚为隐秘,您却对阿初这丫头言明,是否需属下…时时看牢了她?”
“不错,是该看紧她,西苑不小,一个疏漏,让她遛了,唯你是问。”
“是,属下明白。”
拱手一礼,宣慕霖垂首道:“王爷,恕属下多言,保下阿初那丫头,费了您许多心力,如今,她正当可用之时,您为何…不用?”
“幼时,便有人告诉我,青州蓝氏血脉,生来就是被人利用,父兄心中所想,亦是如此,可我,不愿如此,慕霖,此话,休要再提…”
“是,属下遵命…”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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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南方,比之京中,浔城自是炎热,雨水也足,倒是将西苑之内满园的花草养得精神抖擞。
靠近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一名蓝衣少女,头顶梳着双角髻,挽着袖子,蹲在花木一侧,摆弄着什么。
此地偏僻,借着身形,那少女将手中端着的瓷盅掩得结实,日影渐高,依着几束漏下光线,隐隐可以瞧见那瓷盅之内乌黑一片的东西,正是活物。
“阿初,怎的,又来摆弄这丁香木?”
“嗯,我喜欢这香气,盼着它开得旺些。”
掩上最后一捧土,初晴转身对着面前的人福身行礼,道:“是以时时给它松土,添肥。”
“是吗?”
斜眼看了看一旁新翻的泥土,秦峰抬手擦了擦她面上一大块污泥印子,笑道:“到浔城已有大半年了,一日到晚,总爱往这花园苗圃里钻,肤色倒是生得越发像这南地之人,待得王爷眼睛好些,真要认不出你。”
“王爷,他…”
下意识握紧左手袖口衣衫,她眉心早已拧在一处:“他…看东西还是不清楚吗?”
“怎的,担心了?”
了然一笑,秦峰朗声道:“王爷经叶大夫医治许久,眼前已是清楚不少,这几日上着药,实在不太方便,所以,才找人时时看着你。”
“秦侍卫,午时已过,王爷…又该进药了吧。”
“可不是,小厨房正热着呢。”
秦峰应得不紧不慢,似在等着什么。
她展颜一笑,眉眼弯弯:“今次,让我去侍奉,可好?”
“也好,净了手,随我来吧。”
自回浔城安顿,行云阁内终日弥漫得皆是药香,陵王殿下深居简出,精神不济之时,甚至连月都不曾下床,那时,她一颗心竟也跟着焦灼难安,直到这大半年过去,方才好些。
手中托盘之上青瓷药碗之内,汤汁乌黑,混着浓浓的苦涩,她推门而入,方一抬头,正瞧见那卧床许久的人独坐床边。
双目之上覆着白绸,他一手撑着拐杖,另一手扶着床沿,竟已能缓缓起身,虽然动作并不稳当,甚至带着些笨拙,却让她登时愣在那里,忘了动作。
不管是如梦般那一回,还是如今眼前这一遭,她从不知道,他身量居然有那么高。
“王爷,还请小心。”
“无碍。”
借着秦峰臂上的力道,朝前再挪了半步,萧承熹两鬓已是被汗水淋湿,唇边却是一个上扬的弧度:“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许久了,实在闷坏了,不如站着舒服。”
“是,王爷说的是。”
口中应着,秦峰回头对着初晴使了个眼色,道:“来日方长,王爷还是先把药用了的好。”
“也是。”回身重新坐下,萧承熹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心紧紧蹙着:“这几日嘱你去盯着阿初,怎的偷懒?”
“属下不敢,阿初那丫头属下自然盯得妥帖,这不,让她自己跟您说吧。”
“她…”
“王爷…”
脚下站得有些发麻,初晴几步上前,呈了药碗,道:“时辰到了,还请用药。”
“你…”
眉心拧了许久,终是舒展开来,萧承熹低声道:“过了这许久,此番,你嗓子听着确是好了。”
“王爷,这药…”
“嗯…我手累了,你来。”
“这…”
缓缓抬头,她恍然察觉房中不知何时只余两人,似是料到她此刻一副吃瘪的表情,他唇角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凉了,自是影响药性。”
“是…”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动作仔细周正,匙中的药,经她的唇,试了温度,再送到他唇边。
一来一回,碗匙相碰,趁机添进去的几缕紫色粉末,被她搅了个均匀,再混着药,一概被他尽数咽下。
手段何其拙劣。
没错,她就是欺他如今蒙着眼睛,什么都瞧不出。
药汁见底,她放下瓷碗,思索再三,咬了咬牙,一把握了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尖落下,探的是脉息关窍。
许久之后,她只觉他脉相沉稳,从前涩滞之处已是平顺许多,方才安下心来,欲要收手,却是不成了。
“阿初,你…可是…在担心我?”
“那是自然,王爷是个好人,当有好报。”
“阿初,这世间好人千万,你难道个个要都关心,不成?”掌心温度骤升,知那小手的主人约莫有些恼羞成怒,萧承熹心底竟有些计谋得逞的快意:“且,你应知我,并不是算得是个好人。”
“于我而言,您便是好人。”
“阿初,你可知,我想要的,并不是你的报偿,而是一句心里话…”
“王爷…”
“阿初,你心里,可有我半点分量?”
“自是,有的…”咽了咽口水,初晴从不知,说话竟也可以是此等难事:“王爷,赠我无相,护我离京,您不求报偿,我心中却不能不存感激。”
“你可知,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王爷…”
腕间禁锢骤然收紧,虽然双目被覆,她自他面上看到的,却是清清楚楚的不容敷衍。
“阿初,连月来,你拿自己的血养着水蛭,晒干研粉混着丁香花末入我药中,只为稳下我体内毒性,如此小心谨慎,怕我察觉…我一贯知你早慧,却不知你到底懂得几分…”
“王爷…”
胸中心跳如雷,对着这样的事,前一世,她逃避到底,今次,她不知不觉,竟已是无处可躲。
许久等不到她的答案,他决定不再等。
抬手将覆眼的白绸一把扯下,他勉强睁开的双眼之中泛着微红,却是竭力将她的身影拢在其中:“其实,我只愿你如此刻一般,不逃不避就好…你还小,懂得几分都不打紧。”
“疼…”
“…抱歉…”
手上的力道骤然送开,他面上一瞬间闪过些茫然,片刻之后,只重新拿白绸将双眼缚好,低声道:“是我心急,吓着你了,今后,不会如此…药已用过,你且去吧…”
“是。”
转身落荒而逃,脚下慌不择路,初晴刚一出门,恰恰撞入个又冷又硬的怀抱。
一个抬头之间,而那人望向她的眼中夹着冰,冻得她狠狠打了个寒战。
“小心些,如此冒失,成何体统。”
“宣侍卫教训的是。”
“既然要走,就走远些。”
“是。”
推门入内,侍立一侧,许久过去,见上首坐着的人,仍有些出神,宣慕霖犹豫片刻,终是开口:“王爷,恕属下直言,阿初身负蓝氏血脉,她活着一天,盯在她身上的眼睛,绝不止一双,这样的人,只可利用,不可生情,王爷为她费尽心思,已是占了先机,若不当机立断,日后…”
“够了,出去,去寻林笙,领罚。”
“是。”
转身离开,推门而出,宣慕霖正对着的是一张褪做煞白的小脸。
她果然没走,他赌对了。
对着这张脸,他一贯生不出怜惜,甚至觉得厌恶,此刻忽然有些心慌,却仍强做镇定:“方才的话,我知你都听见了,王爷他不欠你的,他对你的好,不要心安理得地受着,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用什么还,你自己知道。”
“是。”
没错,她生来就是任人利用的物件,世人趋之若鹜,皆因有利可图。
前一番,永乐宫内藏拙五年,她终是未能守得一世清寒,一朝显于人前。
一点少女怀春的心思,被萧承睿玩弄于鼓掌之间,游刃有余,明里暗里,她替他挡下所有最阴毒的恶意,保他坐上那至尊之位,亦有了他的骨血。她甚至天真地以为,她可以为他生儿育女,做他孩子的母亲,可到头来,一碗落胎药,杀了她腹中的孩子,亦彻底伤了她的身体,断了她一世为人母的希望。
她一直道是中宫皇后容不下她,直到离宫前夜,听到他口中让她遍体生寒的话。
“阿初,青州蓝氏,绵延数百年,自你终结,朕不允许这世上还有其他人拥有这样的血脉,承熹是朕的亲弟弟,他,更不可以。”
“记住你的任务,替朕好好看着他,守好本分,你才能活着。”
那一回,辞别永乐宫,她做了一枚物尽其用的弃子,而今,上位者博弈之中浮浮沉沉,身不由己,她仍旧是枚棋子,当真可笑,可叹。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生而为奴,囚于笼中。
可她,此番,就是不想认命。
脚步蹒跚,回到独居之处,她掩了房门,靠墙的矮榻近旁,一方瓷盅样子平平无奇,其内养的活物亦无甚特别。
皆是吸血为生,那只最大的水蛭,被她的血养得滋润,通体乌黑,隐隐泛着紫光。
缓缓解开襟口衣衫,她握起那柄用惯的匕首,利刃出鞘,最尖利之处落下的地方正是她心口的位置。
眉心紧拧,额上冷汗淋淋,她双眼早已赤红一片,却没有半滴泪落下。
引血槽内的猩红汩汩而下,落入瓷盅之内,引得几只贪婪的家伙兴奋不已,迅速分食一空,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她草草为自己止了血,又自怀中取出枚药瓶,将里面的紫色粉末尽数倾覆其中。
合上盅盖,初晴将染血的匕首一点点擦拭干净,不过片刻,盅内之物已化,清水一般,无色无味。
再次入得行云阁,夜色初透,院内灯火尽燃,却只得萧承熹一人歇于院中躺椅之上,手边矮几之上,药碗已空。
“王爷。”
“你…”辨得来人声音,萧承熹眉心微蹙,撑着身子坐起:“时辰已晚,你怎的还不去休息?”
“日里懈怠,特来奉茶赔罪。”
低眉顺目,茶盏递于他手中,她劝道:“王爷,饮一些,可去一去嘴里的苦味。”
“也好。”不过品了一口,他眉稍微挑,似有疑惑:“这水?”
“这是丁香花上的晨露,采了几月,才得一瓮。”
“好茶,你有心了。”
“王爷…”
眼见他盏内茶水将近,她近前一步,低声道:“您…配得上,这份心…”
话到此处,趁着他愣神的当口,她倾身,用自己的唇封住了他的,直到确定他将盏中茶水尽数吞下,方才安心,却忽然有些舍不得离开。
其实,这一回,她心里有他,只有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待她发现,心里已经全是他了。
旧伤渐愈,祛了余毒,他会重新有双明亮的眼睛,健康的身体,再次立于庙堂之上。
她知道,身为天家血脉,勾心斗角也好,争权夺利也罢,哪怕只是报仇雪恨,让害他之人罪有应得,他皆有那份胆色和智慧。
其实,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无所谓。
所以,原谅她,想做一回阿初,而不是那个被人控制一生的蓝初晴。
回神之时,再想动弹,已是不能,她的身子不知何时已被他牢牢拥在怀中。
“别动…”
怀中的人一贯的不老实,便是如今这般,他也并不放心:“听话…”
“嗯…”
“阿初,你知道吗…你的唇很香,比清晨花上的露珠还香…”
“嗯…”
耳边呢喃之声混着温热的气息,只让她一侧脸颊逐渐烧起来,他却没打算放过她。
“只是有些凉…放心,有我抱着,就不会冷了…”
“嗯…”
“阿初,你真是…淘气…”
沉默片刻,他唇边有了个明显的笑:“不过放心,有我护着,你再任性一些,再淘气一些,都没有关系…”
“嗯…”
“记住,你的唇我已尝过,就是我一个人的,不能再给旁人了…若是忘了,我定不轻饶。”说着,他抬手悄悄撤下覆在眼上的白绸,夜色已沉,他眼前能辨得的东西不多,所以,必要靠近瞧个仔细。
“王爷…”近在咫尺的视线依旧带着朦胧,却让她无所遁形。
“别动…”
这一刻,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他的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她本就不不大敢动,下一刻却是彻底动不了了。
唇边的气息,熟悉又陌生,不过是浅尝辄止,她脑袋已开始有些发懵,他却有了一丝满意。
“阿初,快些长大…”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咳咳…”
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刻意,她正要直起身子,却是被人朝前一带,彻底困入他,她耳边的声音带着恼怒:“谁让你进来的?”
“入夜了,就算是南地,夜间也是带着清寒,还是请王爷早些入内…”
“秦峰…出去…”
“是。”
四下里再度变作静悄悄一片,唯有贴在她耳边的心跳愈发清晰急促,悄悄探出头来,借着灯火,她瞧得分明,脸红耳热的,原不止她一人。
“可看够了?”
“没看够…”
“你…”
片刻的迟疑,他已将唇边原本的话咽下,轻声道:“我容貌可怖,晚上看多了…不怕走夜路时没胆量?”
“不怕,我胆量大。”
“也对,我倒不该忘了这个,怕是我的胆子都比不上你…不过,也好,夜里太黑,今晚,陪着我吧…”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第七章 浮生若梦

“阿初…你…冷不冷?”
“不冷…”
“那…热不热?”
“不热…”
“困吗?”
“困得很…”
主屋之内,卧榻柔软宽敞,纱帐之外,灯火寥落,帐内有人窃窃私语,总也不停。
不知过了几更天,初晴眼皮打了许久的架,终于再也难舍难分。
历经两世,取心头血,她还是头一遭,头晕目眩,手脚冰凉,偏偏她身旁躺着的人似有用不完的精神,一条薄毯,被他翻来覆去地在她身上裹了无数回,仍觉不满,最终还是把她直接捞进怀里了事。
本以为他就此消停了事,奈何她还是猜错了。
“可是,我还不困呢。”
她还小得很,躺在他身边像只贪睡的猫,让他忍不住想要去逗:“阿初…再陪我说说话…”
“困…”
“先别睡觉,告诉我,你的生辰是哪一日?最喜欢什么布料和花样?惯爱吃的点心除了凤梨酥、芙蓉糕、栗子酥、杏仁饼可还有其他的?还有…”
“困…”
“那你睡吧…明日醒了,定要告诉我…”
“嗯…”
心头一松,意识沉了下去,可他的声音,却就这么一直入了她的梦,一整夜,都不曾离去。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待得日上三竿,悠悠醒转,她身旁却是空空荡荡,整理衣衫,下床正欲梳洗,她脚下陡然一软,双膝直直朝地面磕了个结实。
膝盖传来的疼痛十分醒神,喉中涌出的腥甜就有些刺目了,愣了片刻,她仔细将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神色平淡,一步步朝外而去,挑开门帘,入眼的是官靴的一角。
“阿初?你何时醒的?”
“秦侍卫有礼,我方才醒的,这一厢先退下了。”
矮身一礼,她尚未转身,已被人扯了后领,胸中压抑的血气险些再次翻涌,头顶的声音,更让她心意难平。
“知你这般冷心肠,早些时候慕霖要揍你,我就不该拦着。”
眉心蹙起,秦峰有些不可置信:“王爷自下半夜起开始咳血不止,恐你担心,亦恐吵着你,已挪去一侧厢房,你瞧着,竟似半点也不在意,倒让平白他多此一举。”
“秦侍卫,昨夜,我睡得不好,此刻,只想洗把脸醒醒神。”
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一把拂开身后的束缚,道:“稍后,我自会前去请罪。”
“你…真是铁石心肠…”
背后离开的人大步流星,她加快了步子,终是在一侧花木扶疏之处跪倒,一连声咳嗽起来,唇边涌出的鲜红落入泥土,消失不见,心头取血,自是以命换命,心脉已伤,她不会活得长久。
耳畔嗡嗡作响,她并没发现身后有人靠近,直到耳后几处穴道被银针刺入,才猛然惊觉。
“别动,平心静气,收敛心神。”
来人一身青色衣衫,下针的手十分沉稳,眼中亦然:“心脉已断三分,仍不求医,你很自负,可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还死不了…”
“我既出手,你自然死不了。还有,那个被你一意孤行害到快死的人,现在也活得挺好,你可以放心了。”
“他…”
双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开,她哑声道:“他自是不会有事的。”
“未必,你的心头血虽可解世间至毒,奈何陵王殿下体内毒素经年累月,盘根错节,这剂药性情刚猛,你分量又下得太多,若无我在,不死,他也要去半条命。”
眼前小丫头脸上的惊慌失措骤然而起,全在叶梓臣意料之中,他只摇了摇头,不慌不忙道:“放心,我说过,有我在,他现在活得挺好。”
“那便好…”
“可你却是不大好。”
“不好便不好吧…”
“你这丫头,脾气当真跟你娘一摸一样,倔得不肯回头。”
收起银针,叶梓臣扣了她的脉门,叹道:“如果我可为你指一条活路,你愿不愿走一遭?”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耳边建议听来诱人,可惜,她并不为所动。
有些事已成定局,她心中有数。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你这丫头,果然,是不信我的。”
指尖微动,不过一瞬,叶梓臣已封了她几处大穴。
抬手从怀中取出一只乌木小瓶,并不去看她已瞪得老大的眼睛,取了一粒药丸直接塞在她嘴里,逼她咽下。
“虽不比天星断续草,这一粒药丸里算死草的份量,也足已保你十日无忧。”
“你是说…”
一个晃神,她身上穴道已解,叶梓臣将手中药瓶转了几转,道:“天星断续草,可续断脉,并非虚言,御麓山内,云龙谷腹地,非青州蓝氏血脉,不可往。”
顿了顿,他道:“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发过誓,青州蓝氏血脉,若能救,我必尽全力。”
“那…敢问叶先生,为陵王殿下疗伤驱毒,可有尽全力?”
这一问,藏在她心里许久,叶梓臣听完,只是淡淡一笑。
“陵王殿下,断不是柔善可欺之辈,你说呢?”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柔善可欺者,大有人在,可怕是排尽了,都轮不上陵王萧承熹。
这般,她终于可略略放心了。
回转西苑,初晴一头钻进自己的屋子,反手将门掩得死紧。
外衫褪去,内里早做是猩红一片,她取了止血的药,咬牙换好,唇色已见苍白。
榻边瓷盅之内,再无活物,她眼下已无余力供养,正好一并清个干净,毁尸灭迹。
再停下来,已是暮至,一间屋子,被她理的个空空荡荡,变作手边一个小小包袱。
抬步欲走,一低头,她脚边踢到的正是早先那件染血衣衫,正欲引火去焚,却是忽然停了动作。
那领口之上绣的玉簪花,正是她最喜欢的纹样,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
打水、浸泡、浣洗,手拈皂角,她动作不停,额上渐有薄汗,远行在即,她不晓得自己此刻,为何偏去要管这件衣裳。
“阿初,大晚上的,怎的自己浣衣?这么浓的血腥气,又是何来?”
身后那人合该应了一句神出鬼没,此一番,依旧来得无声无息,她手中动作一顿,却是未停:“秦侍卫,我…癸水来了…”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癸水…”
乍愣之下,秦峰原本拧在一处的眉毛松开些许:“…那你还…还碰什么冷水…洗什么…衣…”
脸上泛起少有的烧红,他别过脸去,不再去看她,却是忽然回神:“不对啊…你才多大?”
“我…不小了。”
拧干带水的衣衫,抖了几抖,晾在近旁,初晴应得自然,脑海中忽然响起的却是昨夜那人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阿初,快些长大…
阿初…
阿初…
“阿初,回神。”
“…嗯…”两手空空,一片冰凉,她低头,声音更小:“王爷,他…可有好些…”
“他好不好,你心里难道不知?”
不觉松了口气,秦峰按下想去拎她的后颈衣衫的冲动:“行云阁内进进出出一整日,忙个不停,他怕吓着你,不肯唤你过去,只让我守在这里,倒是看你忙上忙下,忙里忙外,也是一整天。”
说着,他手中忽然变出了她那个小包袱,上下掂量着:“阿初,你当真不是趁他病重,想开溜?”
“自然不是…我是…想搬过去,与他同住。”
算死草药效还有十天,左右她今晚是走不掉了,留下来,也很好。
胸口疼痛渐起,她唇边却是带笑,这痛不是因着心脉断去,却是因着那里多出来的人。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浔城入夏,日里炎热,夜凉如水,行云阁灯火通明,就在眼前,秦峰尾随身后,似在押解重犯,初晴再是笑了笑。
其实,早在昨夜,她的心就在这里落地生根,再不肯动了。
独立廊下,她静待往来人影渐稀,渐停,方才推门而入。
房中燃着的丁香,迎面而来血腥气被冲到最淡,她依旧能觉的出来。
临窗的卧榻之上,有人合衣靠坐,似在小憩,唇边时不时传出几声压抑的低咳,蒙着他双眼的白绸之上,隐隐亦有斑斑血迹。
近前几步,她大着胆子坐在他身边,指尖冰凉,探的依旧是他腕间脉息。
她的心头若用在他身上,功效自然非同一般,余毒不甘示弱,互相攻伐虽然凶险,但胜负已分,再有几日,他当不再受毒伤所困。
如此,甚好,甚好。
理好他身上盖着的薄毯,她沉默依旧,忍不住将眼前的人打量过一遍又一遍。
生在天家,萧承熹面相本就极好,若非经那一役有所毁伤,怕是京中名媛贵女,个个趋之若鹜。
越芷溪,本就是那个拔得头筹的,奈何世事无常,最终入主东宫,一路过关斩将,受封中宫皇后,让那一世的她受尽苦楚。
这样朝三暮四、薄情寡义、利欲熏心的女子哪里就值得他伤怀,哪里就值得他大病一场,哪里就值得他记在心上?
双手不觉紧握,眼中泛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来陪他,却无端端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气到咬牙切齿。
正分不清心里是气、是羞、是恼,她紧紧攥着的小拳头忽然被他捉了个正着。
“阿初,你…生气了?”
迷迷糊糊醒来,萧承熹眼前被挡个彻底,全身也没什么力气,连掰开她的手掌都费了一番功夫,可他就是知道,她是气着了。
确认掌心并没被她自己弄伤,他眉心蹙紧,试着问道:“怕不是…我昨晚太吵,扰了你休息?”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从小到大,他从未对女孩子生出这种心思,原是在等她。
只是,她还太小…
“阿初,快些长大…”
“…我不小了…”
她当真不小了,经历两世,她加起来怕是比他如今还大几岁。
“…哪里不小?”
“胃口不小。”
一天没用饭,她是真饿了,原先半点觉不出,此刻,在他怀里,她饿得肚子都痛。
“正好,陪我用一些。”
他点头,她亦然,这个决定,甚好。
越州处边地,无甚山珍海味,却也自有珍馐美馔。
人进人出,不多时案上堆得满满,尽是小碟小盏,一顿晚饭,初晴只吃得一半,另一半自是入了萧承熹的口,自然,辛劳动筷的只有她一个。
“阿初,今天这道小酥肉不错,还有吗?”
“没了。”
“那…芋茸扣肉呢?”
“没了。”
“竹叶烤鱼呢?”
“也没了。”
鼻息之间,香气不曾断绝,萧承熹蹙眉,抬手就要去摘缚眼的白绸,却被一只小手按下,唇边递来菜式入口,他细细品过,味道寡淡。
“这是…什么?”
“凉拌素什锦。”
再是盛了一匙,初晴毫不理会他面上的气恼:“叶先生说过,伤势未愈之时,饮食需清淡,这一桌菜,这个最清淡。”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其实,我的伤已好多了…所以…”
“所以,叶先生功不可没,当听他的。”
“…你…”
再欲强辩,他嘴里的话已被她送来的菜品堵了个彻底。
“我觉得,叶先生说的无错。”
夜色渐深,盘盏渐空,初晴端了水为他净面,温水濯过,他的唇再多了几分血色,不再如之前那般,时时泛着不详的黑紫。
指尖微凉,停在此处良久,她胸口的疼痛随着心跳起起伏伏,愈发剧烈。
倾身,抬头,一尺,七寸,五寸,三寸,最后的距离将尽,她腰上一紧,眼前一花,额头一痛。
“…疼…”
抬手就要去揉,哪知身子被牢牢禁锢在他怀里,半点动弹不得,她抬头去瞧,他却已别开脸去,只留给她一侧红透的耳根。
“…那…我给你揉揉…”
唇角发麻,他的声音有些含糊,掌心贴上她的额顶,动作极轻。
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是这种感觉。
可不待他遗憾,唇上忽然有柔软的触感一掠而过,如蜻蜓点水,带着熟悉的香甜。
“我…不疼了。”
她的气息微热,呵在他耳边,他一愣,再开口,声音已有些沙哑:“那就别走了。”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我…”
不等她应下,身后远远之处,已有个不怕死的抢先一步。
“王爷,阿初原本就打算搬来这里与您同住。”
“秦峰…谁让你进来的?”
“王爷,是您让我仔细看着阿初,寸步不离…”
“滚出去,领罚。”
“是…”
耳边的声音冷飕飕,她却是浑身都烫起来,其实,今晚,她原本就一点都不想走。
“阿初,不相干的人都走了,你要言而有信,陪我。”
“嗯。”
凉风阵阵,纱帐轻摆,炉中丁香尚未燃尽,她蜷在他怀中安枕,少有的老实。
她还这么小,似调皮的猫,一不留神就溜了,他如今腿脚不好,眼神也不济,更得抓牢些。
“阿初…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她一头短短的发丝已蓄长,虽未及腰,摸着已如上好的水澜缎,光滑细腻。
素昧平生之时,她断发为他缝合伤口,他想待得一日,同她发丝相结。
“阿初,答应我…”
“嗯…”
知她已睡得迷迷糊糊,哄得这答案,他心中却是满意至极。
总归她已经应下,他会记得,不许她耍赖。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身旁的人气息渐沉,已是接近三更时分,初晴缓缓睁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再挪不开视线。
“我的生辰,是八月十五,合家团聚,花好月圆…”
“我最喜欢的纹样是回字纹,吉祥如意,万事顺遂,最喜欢的花样是玉簪,就缝在我穿惯的里衣领口…”
“点心糕饼,其实只要是甜的,我都喜欢,凤梨酥、芙蓉糕、栗子酥、杏仁饼、绿豆糕…太多了…”
“还有…”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时间所剩无几,她想告诉他的,她没来得及告诉他的,只能在此刻偷偷说出来。
眼中早就酸涩难忍,奈何偏偏无泪,她深吸口气,正欲起身,腰间却是猛然一紧,身子一滚,再次落入他的怀中。
“还有什么,说吧,我都听着呢…”
“还有…”
心跳如雷,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唇色一片苍白,眼中终究有了丝笑。
“我中意的人,是你,只有你…”
“阿初…再说一遍…”
“我心悦你…”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再说一遍…”他还想听。
“不说了,事不过三…”
别过头去,她面上烧如火炭,他不依不饶。
“那我说…阿初,快些长大…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嗯…”
胸口上的痛忽然变得不再难忍,她闭眼,倚在他怀中,仿佛什么旁的都不再重要。
那,便再多留一日罢。
困意四起,这一次,她是真的睡着了,一夜无梦,直到日上三竿。
太阳早就晒屁股,她埋头不理,晒到脑袋,她随手取了近旁一张薄毯把脑袋蒙了个严实。
不等她再贪几分睡,忽有人不声不响地同她拔起河来,休想。
进三分,退两分,再进两分,又回三分,战况焦灼,难解难分,她终于不胜其烦,一把掀开薄毯,探出头来。
窗子大开,日头晴好,光线刺目,她花了许久功夫,才弄清楚自己到底睡在何地。
一个转身,她恰恰好落入近旁一个似已准备多时的怀抱,咫尺之间,缚眼白绸已去,萧承熹一双眸子直直打量着她的脸。
许久之后,眉头深锁,他意见颇大:“阿初,你到底是何时…把自己晒到这般黑?”

楼主:endersgame白羊  时间:2020-04-20 08:12:44
“…我本就黑…”
匆匆别过头去,初晴一分气恼,九分心虚。
“西苑…地方宽敞,花草繁茂…日头底下待得多,就更黑了…”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双手用力,把眼前不听话的小脸摆正,他双眼微眯,瞧得仔细。大半年如堕云雾,好容易云消雾散,他哪里都不打算放过。
她的肤色褪去瓷白,像极晒熟的小麦,墨发垂肩,未曾梳洗,有些慵懒,眉目如画依旧,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瞧着更贼了。
“你眼睛…好了…”
到了此刻,她才后知后觉,他点头含笑。
“你才发现?晚了…”
“为何?”
她不解,他趁机一把将她按在怀中:“阿初,不管怎样睡着醒着,你的模样都已被我看了个彻底,记住了,不会再忘,就算将来你顽皮、偷溜,跑到海角天边,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真的?”
“自是真的。”
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此刻必须要撂些狠话,省得将来追悔莫及。
他腿脚不好,一时还真追不上怀里这只狡猾的猫。

楼主:endersgame白羊

字数:82159

帖子分类:月儿爱海天

发表时间:2019-06-15 21:58:00

更新时间:2020-04-20 08: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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