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楼献给书话.
并致敬笑忘老师.是他给了我鼓励和勇气.

坐房里看书,听见冯奶奶的嗓门:你们妈妈呢?
大宝回答:在里面.
你们去年养蚕,都是外公帮着采桑叶,你们知道他在哪摘的吗?
老三抢答:我知道,乡下!
听见房门被猛地推开,听见嗒嗒的脚步声.转头,她捧着一个直身带黑盖的玻璃瓶站我跟前,瓶里浮满墨绿色叶片.
她扬扬瓶:猜猜,我喝的什么茶?
猜不出.
桑叶茶.她可得意.
为什么喝这个?我皱皱眉.
桑叶可以治病呀,喝了对人有许多好处.我采了好多,炒炒,杀杀水气,再晒晒.
呵,还是拿出看家本领的工夫来做的.
冯奶奶是茶厂老工人,专事修枝打叶锄草施肥及采摘之类的杂事,看过炒茶,没上过锅.
她孩子气般爽朗地笑:可不,你不知道,老袁一天要喝多少茶?
你站起来,向窗外看,看见了吧!
我踮起脚,伸长脖子:哦,满满一筛子,这么多呀!
不多不多,不够,差得远,老袁喝起来太厉害了!
好喝吗?
好喝,你尝尝.她拧开瓶盖,递给我,一缕蚕室的气息.
赶紧摇摇头:我又不是蚕.
她呵呵笑:我找你打听,哪里可以采到更多桑叶.
我看着她:你俩一个月拿那么多退休工资,不花干什么呀?就算不舍得买高档明前茶,你作为一个茶镇老居民,茶厂老职工,买几斤普通青锋或者炒青喝喝,也花不了几个钱,这么抠干什么?
她笑而不答.
你活得值当吗?你老爸爸85岁还知道包辆小汽车上南京追一场珍珠塔,你是他女儿吗?
我还奇怪老头子花几百块钱买一张票,最后还因离得太远看不清演员,他犯哪门子神经,买的吃吃不好?
至此,我俩的聊天快聊死了,我转念问道:你妹妹还好吗?还在芝加哥洗盘子吗?餐馆还营业吗?
她妹妹一家五口,去年分批次去了美国.她妹妹在餐馆洗盘子,一月能挣到折合人民币八千多元的工资,因此眉飞色舞,还鼓动冯奶奶也过去并肩洗盘子.虽然挣到钱,异国他乡的孤独感大概是金钱也冲淡不走的,她姐俩以前关系不冷不热,一年往来两三回,出国之后,妹妹不停打越洋电话给冯奶奶,一接上话头,就舍不得挂,害得冯奶奶把一锅红烧肉都烧糊了.后来嫌电话费太贵,要求改成视频通话,冯奶奶哪懂这些新式聊天工具,找我帮忙才天天视频上.
不洗了,早关了.
他们安全吗?打算回来吗?
他们新近搬离了芝加哥,说是搬到什么山上去了,视频中我看到我妹子身后,有像我们茅山那样的山头,山上、路边长满了树,路边一户一户的民房,跟我们这差不多,但每家离得较远,不像我们房子挨这么近.
他们一家都还好,没有口罩,也不出门.说是那里房租便宜,靠着东北人在一起.
跟你讲哦,我们都觉得美国疯了,但我妹夫说他不怪,他理解那个叫什么普的,唉哟,我也不懂.
顿了顿,冯奶奶继续说:我妹子说回来太麻烦,而且至少要花30万,哪来这么多钱?
抬眼看看窗外淡蓝天空,一朵白云飘浮着,我沉吟道:山上,环境也好,人口不密集,应该安全,平安即可.
是的,我妹子抱怨我不关心她,隔这么老远,怎么关心她?对了,我能寄口罩给她吗?
能寄,但她要收到估计费劲.
2020/4/18

这篇对话记事,其实是受@一石三鸟2016小说的影响.